時妍

（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哈爾濱150001）

青年毛澤東與俄國十月革命

時妍

（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哈爾濱150001）

盡管目前十月革命在俄羅斯及東歐各國的評價不盡相同，但是在中國，十月革命的地位無法取代，被稱為“偉大的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十月革命建立了第一個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給中國革命指引了方向。中國的有識之士一直在努力尋求著救國救民的真理，開始逐漸地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作為先進知識分子的杰出代表之一，毛澤東對十月革命的認識大致經歷了初次接觸、內心認同、以俄為師、自覺實踐幾個階段，毛澤東等一批有識之士的思想改變對中國革命的影響深遠。

毛澤東十月革命

一

毛澤東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一文中寫道：“災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一百年來，其優(yōu)秀人物奮斗犧牲，前仆后繼，摸索救國救民的真理，是可歌可泣的。但是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和俄國十月革命之后，才找到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最好的真理，作為解放我們民族的最好的武器，而中國共產黨則是拿起這個武器的倡導者、宣傳者和組織者。”[1]

從鴉片戰(zhàn)爭到五四運動，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歷經八十載春秋。地主階級改革派以龔自珍、魏源為首，揭露封建統(tǒng)治的腐朽，又維護封建統(tǒng)治，敵視農民革命，最后被歷史淘汰；農民階級以太平天國運動為首，絕對的平均主義、小農經濟、神秘宗教救不了中國；洋務派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不可能把中國引上富強之路，封建體制結不出資本主義生產技術的果實；資產階級改良派的變法維新與君主立憲救不了中國，維新志士要救國救民，但是他們對帝國主義心存幻想，害怕人民覺醒，資產階級改良主義道路在中國行不通；資產階級革命派主張實行民主主義思想和共和國方案，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然而袁世凱竊國，張勛復辟，軍閥混戰(zhàn)，三民主義救不了中國。七十余年過去了，近代先進的中國人努力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歷程坎坷，可歌可泣。但是，“失敗孕育著成功，懷疑是新的追求的起點，西方資產階級文明在中國逐步破產的過程，也就是馬克思主義在中國被發(fā)現(xiàn)、被選擇、被應用以至逐步取得勝利的過程”[2]。從向西方尋找真理到最后選擇馬克思主義，這是一百多年來中國歷史和中國人民最明智的選擇。

毛澤東在1949年這樣論述：“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十月革命幫助了全世界的也幫助了中國的先進分子，用無產階級的宇宙觀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重新考慮自己的問題。走俄國人的路——這就是結論?！盵3]十月革命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十月革命的勝利開創(chuàng)了人類歷史的新紀元，建立了第一個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開辟了人類探索社會主義道路的新時代，使馬克思列寧主義傳遍全世界，給中國的先進知識分子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毛澤東和其他有識之士一樣，為了救國救民，努力尋求真理，他們信仰過各種主義和思想，走過曲折的救亡圖存之路。十月革命爆發(fā)后，以陳獨秀、李大釗、毛澤東為首的知識分子開始將目光從西方轉向東方，從初步接觸馬克思主義到完全信仰馬克思主義。毛澤東說過:“我幼年沒有進過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校，學的是‘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4]那一套舊的封建文化。在青年時代，毛澤東學的是“西方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的文化，即所謂新學，包括那時的社會學說和自然科學”[5]。毛澤東說:“我這個人從前就有過各種非馬克思主義的思想，馬克思主義是后來才接受的?！盵6]由民主主義者轉變?yōu)轳R克思主義者，是一個歷史發(fā)展演變過程。

二

關注勞苦大眾，與工人群眾建立感情。1917年，毛澤東在湖南一師畢業(yè)。畢業(yè)后，他和蔡和森、張昆弟等人試圖在長沙岳麓山進行“新村”實驗，希望打破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建立沒有剝削和壓迫、人人平等的新社會。這一時期的毛澤東還是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痛斥社會不平等，關注工人疾苦，同情勞苦大眾。1917年秋天，毛澤東開始籌辦夜學。通過夜學，毛澤東與勞動人民密切了聯(lián)系，與工人群眾建立了初步的感情。

初次接觸十月革命。1917年11月17日，長沙《大公報》刊載了《俄京政變記》的消息，這是毛澤東第一次聽到十月革命。但是由于北洋政府封鎖十月革命的消息，因此中國的知識分子只能從國外的報紙中了解一二。然而，國外的許多報紙對十月革命的報道并不真實，所以毛澤東此時接觸的還不是真實的十月革命，更談不上對蘇俄道路的認識問題。為了更好地研究中國的問題，1918年8月15日，毛澤東開始了第一次北京之行。在楊昌濟的介紹下，毛澤東在北京大學圖書館做了助理員。在北大，毛澤東第一次真正閱讀了馬克思主義和十月革命的書籍和文章報道，拓寬了視野，對十月革命的認識進一步加深，內心的同情感油然而生。除了馬克思主義之外，無政府主義也在廣泛流傳，特別是在學生中。對于無政府主義的一些主張，毛澤東也是贊同的。但是毛澤東并沒有貿然選擇，而是在實踐中繼續(xù)尋找適合于中國的主義。

三

對蘇俄道路的認同時期。1919年5月4日，五四運動爆發(fā)，并且迅速向全國擴展。五四運動是在十月革命影響下的一次徹底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與此同時，五四運動也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促進了廣大青年的思想解放，也激發(fā)了很多青年研究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興趣。當時有一大批有志青年到蘇維埃俄國勤工儉學，尋求改造中國、富強中國的道路。據(jù)一份不完全的名單統(tǒng)計，“在五四后期和20世紀20年代中期，赴俄學習的中國青年就有700多人，其中不少人后來成為國共兩黨的著名活動家”[7]?！拔逅臅r期出版發(fā)行的有一定影響的153種期刊中，有65種期刊刊載過有關蘇維埃俄國的研究論文、評論、人物傳記作品，總計達835篇?！盵8]經過五四運動的洗禮，毛澤東對蘇俄道路的認識由感性上升到理性，開始對蘇俄十月革命道路深切認同，逐步轉變?yōu)橐粋€初步具有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毛澤東積極領導湖南的學生開展反帝反封建運動。隨著工人運動實踐的積累，毛澤東加深了對蘇俄十月革命的認同。五四運動后不久，毛澤東主編了湖南學生聯(lián)合會刊《湘江評論》。《湘江評論》積極地引導民眾放眼全世界，熱情地宣傳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反帝反封建，贊頌民眾聯(lián)合的力量，積極宣傳工人罷工的作用。李大釗認為《湘江評論》是全國最有見解、最有分量的刊物。許多進步青年如任弼時、肖勁光等都是在《湘江評論》的影響下走上革命道路的。從此時毛澤東的表現(xiàn)來看，他具有共產主義思想。

第一，熱情宣傳十月革命及其對世界的影響。毛澤東在《湘江評論》中指出，“自‘世界革命’呼聲大倡，‘人類解放’的運動迅猛”，“這種潮流，任是什么力量，不能阻住”[9]。在十月革命的影響下，世界各國起而效仿。不僅在東歐、亞洲各國，在美國、德國、法國等發(fā)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工人階級也紛紛舉行集會和罷工斗爭，積極聲援俄國布爾什維克，爭取自身的權益。中國的五四運動也是十月革命影響下的反帝反封建運動。

第二，積極倡導民眾大聯(lián)合。毛澤東認為，要借助平民主義打倒強權，而平民主義需要民眾的大聯(lián)合，民眾聯(lián)合的力量最強大。學習俄國人，倡導“民眾聯(lián)合”，是中國的最佳選擇。

第三，以罷工斗爭爭取勞苦大眾的利益。毛澤東認為，以“平民主義”對抗“強權主義”的方式在于實行“呼聲革命”。毛澤東贊揚西方國家的工人階級可以通過罷工斗爭的方式來爭取自己的權利。

第四，積極地反帝反封建。毛澤東認識到帝國主義侵略的本質，號召人民起來反抗帝國主義；猛烈地批判封建專制社會的黑暗和腐朽，揭露舊禮教對人們的束縛。把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聯(lián)系起來，具有徹底的反帝反封建思想。

1919年12月，為了反抗軍閥暴行，毛澤東率領湖南人民驅逐反動軍閥張敬堯的代表團到北京。與此同時，毛澤東第二次奔赴北京開展請愿和聯(lián)絡活動。在北京，他仔細研讀了許多馬克思列寧主義著作，特別是《階級斗爭》和《共產黨宣言》。在京期間，毛澤東受李大釗的影響，對十月革命的興趣越來越濃厚。此時毛澤東對蘇俄革命的認知已達到了內心認同，并最終樹立起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他已經完成了由民主主義者向馬克思主義者的轉變，對馬克思主義深信不疑，與此同時，也開始了一系列的革命實踐活動。

四

最后，對蘇俄道路的實踐時期。五四運動后，毛澤東開始積極開展民眾大聯(lián)合，效仿蘇聯(lián)。在與群眾的聯(lián)系中，毛澤東感受到了群眾聯(lián)合力量的偉大。民眾的大聯(lián)合要從我們的小聯(lián)合入手，我們要學習俄國，開始多多地進行我們的小聯(lián)合，進而發(fā)展成為民眾大聯(lián)合。

積極組織“游俄隊”，學習俄國的革命經驗。毛澤東以俄國作為榜樣，組織青年“留俄”，學習先進的革命理念，尋求國家獨立富強之路。毛澤東在一次給黎錦熙的信中說，“同住都有意往俄，我也決去，暫且自習，一年半或二年后，俄路通行即往”[10]。

1920年4月，毛澤東在泰山、曲阜等地調研三十多天，了解民間疾苦。1920年7月，在長沙創(chuàng)辦了“文化書社”，傳播馬克思主義。1920年8月，在長沙組織“俄羅斯研究會”，學習十月革命的經驗，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著作。

討論成立共產黨的必要性和成立長沙共產主義小組。1920年8月，蔡和森給毛澤東的一次信中提出建立共產黨?！敖拥讲毯蜕男艜r，毛澤東已從自治運動失敗的反思中，堅定了走俄國革命道路的決心。蔡和森的信，給了毛澤東極大的鼓舞?！盵11]毛澤東非常贊同蔡和森的這一主張。1920年冬天，“毛澤東和何叔衡、彭璜等六名新民學會中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在建黨文件上簽了名，正式建立了長沙共產主義小組”[12]。在毛澤東等人的領導下，長沙共產主義小組組建起來，宣傳馬克思主義，積極地領導工人運動。此時的毛澤東已經成為一名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

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召開，毛澤東出席。會后，他積極領導湖南的工人運動。1925年，他積極領導湖南的農民運動，湖南因此成為大革命時期全國農民運動的中心。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黨的工作重心由城市轉入農村，實行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歷經艱難險阻，最后取得革命的勝利。

小結

在俄國十月革命100周年之際，思考十月革命與中國革命、與中國領導人的問題，十分有價值、有意義。在俄羅斯各界，對十月革命的評價問題，觀點可謂是針鋒相對，但是在中國，十月革命的歷史地位無法取代。沒有俄國十月革命和馬克思列寧主義，中國人民不知道還要在黑暗中摸索多久。

毛澤東作為中國革命的踐行者，作為中國知識分子的一員，努力尋找救亡圖存之路。隨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廣泛傳播，他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了認真的學習和研究，與中國國情進行了切實的對比，最后從一個民主主義者發(fā)展成為一名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正如他所說：“我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對歷史的正確解釋以后，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盵13]

[1]毛澤東.改造我們的學習[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3.

[2]李華興.從向西方學習到選擇馬克思主義——中國近代思想史的坎坷歷程及其啟示[J].史林，1987（4）.

[3]毛澤東.論人民民主專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4][5][6][13]袁競雄.毛澤東由民主主義者向馬克思主義者的轉變[J].廣西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3（1）.

[7][8]朱家明.“五四”時期中國對十月革命和蘇俄的介紹及研究[J].俄羅斯中亞東歐研究，1987（5）.

[9]毛澤東.湘江評論之創(chuàng)刊宣言[M].1919.

[10]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澤東早期文稿》編輯組.毛澤東早期文稿（1912.6—1920.11）[M].長沙：湖南出版社，1990:478.

[11][12]胡長水，等.毛澤東之路（第一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3:152，156.

The Young Mao Zedong and the Russian October Revolution

Shi Yan
(History Institute of Heilongjiang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Harbin 150001,China)

Although the Russian October Revolution got different evaluation in Russia and eastern European countries,but in China the status of the October Revolution cannot be replaced,which is called“the Great October Socialist Revolution”.The victory of the socialist revolution in October established the first socialist country led by proletariat,which guided the direction of the Chinese revolution.The Chinese people of insight have been trying to find the truth of saving the nation and people,and began to accept Marxism gradually.As one of the outstanding representatives of advanced intellectuals,Mao Zedong's understanding of the October Revolution has experienced several stages:the first contact,the inner self-identity, taking the Russian as the teacher,and conscious practice.The ides change of Mao Zedong and other people w ith insight has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Chinese revolution.

Mao Zedong;the October Revolution

10.16565/j.cnki.1006-7744.2017.18.26

時妍，博士研究生，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滿族語言與歷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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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