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林

（長江師范學院管理學院 涪陵 408100）

涪陵白鶴梁石魚水文檔案旅游開發(fā)的科技設想

劉軍林

（長江師范學院管理學院 涪陵 408100）

白鶴梁石魚水標以系統(tǒng)精確記錄古代長江枯水水文，準確預測、驗證農(nóng)事豐收，3-5年才偶然現(xiàn)身的神秘“人文奇觀”三大特性，成為一旦“石魚出水”便競相傳頌的千年佳話，是北宋以來涪陵最優(yōu)質(zhì)的旅游資源之一。白鶴梁題刻經(jīng)過博物館修筑和保護后，改變了諸多旅游要素，使其由人文奇觀變成人文景觀。因此，需要借助科技手段對博物館旅游提檔升級，再現(xiàn)“石魚出水”的預測、驗證性，水文題刻文化的生長性和“人文奇觀”的神秘性，更好地滿足不同游客的體驗需求。

白鶴梁題刻 石魚 水文檔案 虛擬題刻

古代精確的枯水水文資料，文獻資料記載極少，能成體系計量化表達的更是世所罕見。涪陵白鶴梁被譽為“世界第一古代水文站”，以江中石梁題刻石魚為水標，以石魚出水的水面距離來衡量長江枯落的程度，系統(tǒng)留存了從唐代廣德二年（764）1250年以來的72個年份的長江枯水位的寶貴資料[1]99。白鶴梁也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古代水文站，并于2009年建起世界唯一的水下博物館[2]39，2012年成為國家4A級旅游景區(qū)，并啟動申報世界文化遺產(chǎn)相關工作。但涪陵白鶴梁題刻博物館保護和展示存在改善空間，需要依據(jù)文物保護規(guī)定和科技手段，更好地增強旅游互動體驗性。

一、石魚水文檔案的旅游獨特性

1.石魚水文題刻堪稱一絕。古代人們觀察大河水位變動，主要基于農(nóng)業(yè)防洪、灌溉和航運等需求，古埃及尼羅河、古巴比倫兩河、中國的黃河長江流域均有水文觀測記錄。在現(xiàn)存古代水文觀測遺跡中，涪陵白鶴梁系統(tǒng)地記錄了1200年長江枯水水文情況，堪稱古代水文奇跡，被譽為“世界第一古代水文站”[3]。涪陵白鶴梁唐代石魚腹高137.863米，大體相當于現(xiàn)在涪陵水文站歷年枯水位平均值，清代康熙重刻石魚眼高137.941，大體相當于川江航運部門當?shù)氐乃涣泓c[4]73，為長江中上游航運提供重要的水文資料，為“三峽大壩”的修筑提供了1200年可靠的水文資料，舉世罕見。從唐代石魚水標開始，到民國石魚截止，共13尾，石魚類型包括鯉魚、青魚、花鱸、胭脂魚、鯔魚、巖原鯉、中華倒刺鲃、短身白甲魚等類型，石魚雕刻以寫實為本，雕刻技法涵蓋線雕、淺浮雕、高浮雕等類型，石魚的姿勢均屬于游魚狀態(tài)，其軀體為游動狀，口型微張或銜物，鰭、尾舒展[2]39，動態(tài)感十足，歷傳千年，堪稱一絕，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2.石魚出水預測科學神秘。涪陵白鶴梁題刻石魚，不僅僅是長江枯水系統(tǒng)的水標，還是古代人民預測農(nóng)業(yè)豐收與否的重要依據(jù)，民間形成了流傳千年的“石魚出水兆豐年”之說，并得到廣泛印證，同中國古代“河圖”“星象”預測相吻合，更增強了其神秘性。因此，每當“石魚出水”會有大量文人墨客、州府要員乘坐舟楫登臨石梁，見證千百年來“石魚出水”預測的準確性，并在石梁上篆刻，如“江水退，石魚見，即年豐稔”、“水去魚下七尺，是歲夏秋果大稔”、“涪郡石魚出而有年，驗若符契，比歲頻見，年示婁豐”等，石魚報歲、預時、警示的功能十分強大[5]1536，背后氣候變化、長江水流等科學依據(jù)支撐，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白鶴梁形成了以“石魚出水”為核心的大量農(nóng)事預測/驗證記錄，也留下了如宋代著名文學家、書法家黃庭堅“元符庚辰涪翁來”等300多人的詩詞3萬多字，形成了極具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的“水下碑林”。

3.石魚保存條件獨特罕見。古代遺址遺跡，受風沙、雨水、高溫、人文因素等影響較大，損毀嚴重，白鶴梁石魚水標擁有獨特罕見的保護條件，得以完整保存下來。涪陵白鶴梁題刻位于長江南岸大江之中，海拔高度約138—124米，低于長江最高水位30米，高出最低水位2米，常年浸泡于江水之中，外部環(huán)境相對恒定，僅在每隔3—5年的冬季枯水期才能露出水面，且與岸邊有江水隔斷，人們需要乘坐舟楫才能登上這段江中石梁。因石魚長時間保存于水下石梁上，水流緩和，外部環(huán)境變化不大，受人為破壞因素影響較小，保存完好程度驚人，除唐代較早石魚有損、形象不完整外，其他11尾石魚均保存完好。3萬多字的歷代詩文題刻，同樣保存完好程度較高。

4.石魚檔案再保護世界唯一。白鶴梁題刻作為1988年國務院公布的全國第二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三峽大壩蓄水后將永久沉于江底，如何保護“長江古代水文資料的寶庫”[6]1，成為重大議題。白鶴梁水下博物館采取中國工程院院士葛修潤先生提出的“無壓容器”方案，通過專門的循環(huán)水系統(tǒng)，按需要定期泵入或泵出容器，保持容器內(nèi)水壓與外部的江水壓力平衡，使白鶴梁仍處于長江水的保護之中[7]5，成為中國唯一一個原址水下保護文物[8]103。建成后的白鶴梁水下博物館，也成為世界上唯一水下博物館，實現(xiàn)了白鶴梁題刻的原址、原樣、原環(huán)境保護和觀賞的要求[7]5，成為水下文物原址保護的典范。

二、石魚水文檔案博物館保護比對分析

以石魚水文檔案博物館化為典型案例，借助旅游資源保護與開發(fā)進行簡單的比對分析。

1.石魚水標受到嚴苛的保護。白鶴梁題刻在保護前后，均浸入長江江水之中，關鍵外部環(huán)境沒有發(fā)生較大變化。博物館保護前后，水流對白鶴梁題刻巖石沖刷的影響發(fā)生顯著的變化，博物館保護后，水流對巖石的沖刷可以忽略不計。空氣陽光等弱腐蝕指標對白鶴梁題刻影響發(fā)生變化，保護前受到一定時間長度的空氣、陽光腐蝕，博物館保護后僅受到人工冷光的照射，影響幾乎可忽略不計。人為潛在破壞影響變化最大，其中最大威脅來自船舶撞擊，其次是游人踩踏，保護前在冬季會有萬人登臨游玩，踩踏、撫摸及其他潛在風險對白鶴梁題刻構成一定威脅，博物館保護后，大部分游客僅能通過水下參觀廊道觀察窗口參觀，極少數(shù)游客允許潛水進入保護體內(nèi)參觀，影響因素可忽略不計。

2.博物館對白鶴梁價值影響。涪陵白鶴梁水下博物館建成，給白鶴梁題刻提供極為安全的外部環(huán)境保護。但文物的生長性受到極大的限制，使得白鶴梁題刻內(nèi)容不再具有新增的可能，當代和后代人們只能觀賞，不能創(chuàng)造未來的水文遺產(chǎn)內(nèi)容。如白鶴梁題刻最后封筆是1963年2月15日，涪陵縣文化館鐫刻“紅日艷艷映碧空，白鶴翩翩舞東風，艦湖泛舟歌盛世，石魚銜花慶豐收”，不僅記錄了涪陵八景中“白鶴時鳴”“石魚出水”“鑒湖漁笛”的三大景觀，還記錄了1963年的長江枯水水文，以及預測農(nóng)事豐收的情況。但這種“石魚出水”的景觀和祥瑞預測將無法再現(xiàn)，當代和未來白鶴梁鐫刻再難繼續(xù)。

3.文物保護對旅游體驗的影響。白鶴梁水下博物館對旅游影響亦是明顯，有利影響表現(xiàn)如下。首先，改變旅游季節(jié)性，保護前只能3—5年才能見到一次，且在冬季露出水面時參觀，現(xiàn)在開館即可參觀；其次，游覽內(nèi)容增多，保護前僅能看到水面以上的露出部分，保護后不受水面高低的影響；再次，旅游到達方式發(fā)生變化，之前是乘坐舟楫登臨白鶴梁上參觀，現(xiàn)在是乘坐90多米長電梯下降40余米，進入保護體內(nèi)，在水下參觀廊道觀察窗口參觀。不利影響表現(xiàn)為兩個方面，一是“白鶴時鳴”“石魚出水”“鑒湖漁笛”的三大景觀無法再現(xiàn)；二是體驗環(huán)境徹底改觀，人們無法在江面上進行直接接觸體驗，只能通過岸上陳列館參觀、水下參觀廊道觀察窗口參觀或者穿上潛水服潛水進入保護體內(nèi)參觀，互動體驗感受迥異。

表1 白鶴梁題刻博物館保護前后比照表

三、白鶴梁水下博物旅游體驗及限制

白鶴梁題刻經(jīng)過博物館修筑和保護后，由自然人文奇觀變成人文景觀，參觀時間、參觀內(nèi)容、便捷程度等獲得了大幅提升，水下參觀場景也別具一格，成為可供人們隨時參觀的水下博物館保護文物，為常態(tài)化旅游活動提供便利條件。但受制于博物館外部及自身條件，旅游參觀受到一定的限制。

1.館墻堤岸陳列展示。在白鶴梁水下博物館正面墻壁設置九塊棕色巨型展示墻，主要展示石魚、仙鶴（白鶴）和代表性詩詞。在長江大堤堤岸漢白玉展示墻，以圖案的形式表述了白鶴梁的傳奇故事。在博物館外墻大屏，滾動播放白鶴梁水下博物館施工建設等諸多信息。這種設計既體現(xiàn)了博物館的公益屬性，讓居民、路人及游客能直觀感受白鶴梁“水文文化”的魅力，又能凸顯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的旅游魅力，讓人產(chǎn)生一探究竟的動力。但由于博物館緊鄰涪陵濱江路主干道，游客駐足細品的活動空間受交通因素限制嚴重。

2.地上館內(nèi)陳列展示。地面陳列館分上下兩層，一層為功能空間，設置石魚序廳（大廳）、尾廳、水下參觀等候區(qū)、紀念品售賣區(qū)。二層為陳列展示空間，設置分為“水——世界大河文明中的水文觀測”、“尺——白鶴梁題刻的科學價值”、“詩——白鶴梁題刻的人文價值”、“館——世界首座水下題刻博物館”四個陳列展示單元。通過導游講解，電子屏幕、互動影像、光電科技等多種手段，完整地講述了古達水文觀測情況，石魚水標的枯水水文價值，白鶴梁傳奇故事和題刻的人文歷史價值，白鶴梁水下博物館設計、建筑施工及工程情況。但由于地面博物館面積受限和廊道式設計，游客難以駐足深度了解。

3.水下參觀廊道。水下參觀廊道分為斜坡廊道、水平廊道和參觀廊道三個部分。斜坡廊道有90米長的電梯和單邊陳設畫框構成，輔以光電科技，營造探測神秘世界的氛圍，游客通過4分鐘左右的電梯下降30余米，能夠產(chǎn)生很強的儀式感，對存在長江水面38米以下（長江水位175米，白鶴梁石魚137.86，參觀廊道略低于石魚）的白鶴梁題刻產(chǎn)生敬畏。水平廊道同樣布設單邊畫框，輔以光電科技，介紹白鶴梁水下博物館設計、施工建設、標志性題刻拓片等，歷史感油然而生，讓人贊嘆。參觀廊道通過高通透舷窗、電子互動顯示屏和水下照明系統(tǒng)，讓游客目睹白鶴梁“水下碑林”的壯觀，清代石魚水標的真容。但受到廊道承載力限制，游客需分批次，按照一定的節(jié)奏參觀水下盛況，難以駐足停留。

四、再現(xiàn)“石魚”出水功能的科技設想

由于三峽大壩蓄水，造成了三峽庫區(qū)豐水期和枯水期的倒置，原本冬季的枯水期變成了“高峽出平湖”的豐水期，白鶴梁“水魚出水”的千年奇觀不可逆轉(zhuǎn)地消失，“石魚出水兆豐年”的農(nóng)事預測再難重現(xiàn)。世界第一水下博物館的修筑，使得白鶴梁失去了文化生長的機會，神秘性也大打折扣，人們可以隨時、便捷地參觀游覽。因此，設想用科技手段彌補當下不足，促使白鶴梁“水文文化”的再生長。

1.預測功能的再現(xiàn)與轉(zhuǎn)向。預測/驗證總能引起人們的興趣，同生活密切相關的“高溫/暑旱”預測更能成為中老年人長期性話題。建議通過科技手段、大型數(shù)據(jù)模型再現(xiàn)“石魚出水”的預測/驗證功能。預測/驗證內(nèi)容由區(qū)域生產(chǎn)生活的“豐年”預測，轉(zhuǎn)向人們休閑生活的“高溫/暑旱”等，同中央氣象臺聯(lián)手，以石魚預測的形式共同推出冬季發(fā)布的夏季高溫/暑旱信息，不僅覆蓋成渝地區(qū)，牽動1億人口的神經(jīng)，還可以覆蓋長江流域，形成牽動數(shù)億人的公共事件。通過水文、氣象、環(huán)境等因素模型分析，在冬季以石魚的形式準確預測來年高溫走勢，協(xié)助人們做好工作與避暑安排，讓人們對生活充滿話題與見證期待，并延續(xù)千百年來石魚的預測/驗證功能。

2.轉(zhuǎn)變水下碑林生長方式。隨意刻畫“到此一游”是我們的旅游陋習，既不文明，也不美觀。能否將陋習與國家文物保護有機結合，成為時代永存的人類印記呢？白鶴梁題刻作為國家一級保護文物，從1963年開始再無新內(nèi)容，水下碑林的歷史性生長就此完結，三峽大壩蓄水、水下博物館的修筑進一步消除了這種可能性。但借助科技手段，讓題刻載體由“石頭”變成“顯示屏”，人人可以進行虛擬題刻，通過技術優(yōu)化、分類處理、分層建檔的方式，可以根據(jù)游客要求將其虛擬刻畫留存1—5年或更久，對精品建立永久檔案，永久性地留存時代精品和歷史印記，讓白鶴梁水下碑林獲得新生長機會。

3.人文奇觀的虛擬再現(xiàn)。時空穿越能引起很多人的興趣，白鶴梁題刻可以通過科技手段，實現(xiàn)時空穿越再現(xiàn)勝景。通過VR技術及全息影像技術等科技手段，再現(xiàn)“白鶴時鳴”“石魚出水”“鑒湖漁笛”等勝景，讓游客穿越時空虛擬進入歷史場景，在虛擬世界中獲得真實感受。如游客可以感受踏上冬季枯水的白鶴梁，親自觸摸白鶴梁，與古人穿越互動；感受夜晚泛舟江上，憑欄遠眺鑒湖皓月，靜心傾聽江中漁笛；感受與鶴鳴之士共享鐘鳴鼎食的盛況，為自己送上龜齡鶴算的祝愿。

總之，三峽大壩蓄水、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的修筑，給“石魚出水”的千年佳話、人文奇觀造成了一定影響，同時博物館保護和展示也為白鶴梁題刻旅游發(fā)展提供了諸多便利。如果能用科技手段，將古代奇觀和博物館旅游有機結合，將為涪陵“水文文化”提供難得的發(fā)展契機，讓“世界第一古代水文站”獲得新生。

[1]張瑞瑾.我國水利建設中的水文工作[J].中國科學,1975（1）.

[2]武仙竹,鄒后曦,黃海.白鶴梁石魚考[J].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2（10）.

[3]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四川省委員會.世界第一古代水文站[M].北京：中國三峽出版社,1995.

[4]葛修潤.國寶“白鶴梁”[J].中國三峽建設,2006（2）.

[5]譚榮志,王春振.白鶴梁題刻的歷史貢獻與當代價值探析[J].安徽農(nóng)業(yè)科學,2012（3）.

[6]高遠.白鶴梁題刻博物館修建與水下文化遺產(chǎn)保護[J].重慶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5）.

[7]吳建軍,韓建成,章榮發(fā).三峽庫區(qū)白鶴梁題刻原址水下保護工程設計[J].人民長江,2011（4）.

[8]章榮發(fā),張凡凱.涪陵白鶴梁題刻原址水下工程文物保護施工[J].山西建筑,2012（6）.

教育部規(guī)劃基金青年項目（12XJCZH001）。

劉軍林，副教授，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旅游研究中心訪問學者，長江師范學院管理學院教師，主要從事休閑旅游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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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