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翎

一、“鄭聲淫”中的“鄭聲”指什么？

子曰：“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薄皭亨嵚曋畞y雅樂也?！薄班嵚暋钡乃笟v來“仁者見仁”，難有確切定論。在眾多說法之中，“鄭詩說”和“音樂說”兩種說法占主流，影響深遠?！班嵲娬f”認為，“鄭聲”指“鄭詩”，即《詩經(jīng)》中的《鄭風》，“不應又于《鄭風》外，別求鄭聲也”。許慎、鄭玄、朱熹、王柏、顧炎武等從不同角度論證過這一觀點。但這一說法與孔子“《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的原則相矛盾抵觸。于是人們又以“美刺”（毛詩、鄭玄）、“為戒”（朱熹、王柏）之說來解釋這一矛盾：“美刺”將《詩經(jīng)》中的“淫奔之詩”看作詩人對淫風盛行的社會的尖銳反諷，完全曲解了詩中男女相悅的真情；堅持“為戒”說的朱熹雖尊重文本為“各言其情”，但仍將其視為“勸善懲惡”之作。用“學者誠能深味其言，而審于念慮之間，必使無所思而不出于正”來重新解讀“思無邪”，即是把孔子對《詩經(jīng)》中正平和的評價牽強附會為對讀詩人的道德要求，這兩種解釋終難取信于人。

“音樂”之說以戴震、馬瑞辰、陳啟源的論述為代表。他們認為，孔子“鄭聲淫”評價的是《鄭風》的音樂而非詩詞文本。戴震將“衛(wèi)聲”與“鄭聲”并提，稱之為“鄭衛(wèi)之聲”或“鄭衛(wèi)之音”，即將孔子的“鄭聲”和“鄭衛(wèi)之音”等同。這種說法看似回避了“鄭聲淫”與“思無邪”的矛盾，但也把詩與樂對立起來?！渡袝虻洹氛f“詩言志，歌詠言，聲依詠，律和聲”，《禮記·樂記》云“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fā)外”，體現(xiàn)的都是“詩樂一致”的原則——詩與樂一體，共同作為政治教化、道德教育的重要手段。而“音樂說”與“詩樂一致”的原則相悖，即是陷入了新的矛盾之中。再者，若《鄭風》的音樂被孔子斥為“淫”，又怎會有《墨子·公孟篇》所描述的“儒者誦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的盛景？因此，將“聲樂”和“詩詞”孤立起來解釋“鄭聲淫”，從文學理論的角度難以站穩(wěn)腳跟。

“鄭聲”究竟指的是什么？它與“鄭風”和“鄭衛(wèi)之音”有什么聯(lián)系和淵源？為解決這一困惑，我們需要明確“鄭音”和“鄭風”的文化背景和風格特點。

二、“鄭音”的文化背景及風格特點

“鄭衛(wèi)之音”是中國古代一個重要的音樂概念，其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時期?！皭鹤现畩Z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最早提出這一概念的孔子僅是將“鄭聲”作為“雅樂”的對立面，未作詳細的論述?？鬃又?，儒學家們將“鄭聲”和“衛(wèi)聲”一概而論，統(tǒng)稱為“鄭衛(wèi)之音”。荀子有言：“姚冶之容，鄭衛(wèi)之音使人心淫。”《禮記·樂記》寫到“鄭聲好濫淫志”，《呂氏春秋》記載：“靡曼浩齒，鄭衛(wèi)之音，務以自樂，命曰伐性之斧?！笨梢?，“鄭音”“鄭聲”“鄭衛(wèi)之音”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就不做特別區(qū)分，并且大多數(shù)學者將其作為腐化精神思想、破壞社會秩序的“壞音樂”加以批判。

與“鄭衛(wèi)之音”幾乎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新聲”這個詞，最早見于《國語·晉語八》中的“平公說新聲”。《史記·樂書》載：魏文候問于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wèi)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在這段文字中，“聽鄭衛(wèi)之音則不知倦”與“新樂之如此，何也”前后呼應，“新樂”直接替換了“鄭衛(wèi)之音”，可見兩個詞屬于同一概念的不同稱呼。

建立了“新聲”/“新樂”和“鄭衛(wèi)之音”概念上的聯(lián)系，我們可以通過文獻資料對“新聲”的描述了解“鄭衛(wèi)之音”概念的發(fā)展。例如《韓非子·十過》里有記載：“晉平公觴之于施夷之臺，酒酣，靈公起，公曰：‘有新聲，愿請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師涓，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平公曰：‘此道奚出?！瘞煏缭唬骸藥熝又?，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代紂，師延東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于濮水之上，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由此可知，“新聲”/“新樂”是不為上層貴族所知的“靡靡之樂”“亡國之音”?！班嵭l(wèi)之音”早在戰(zhàn)國末期就不再單指某幾首歌曲或者某些地方的代表音樂，而是整個民間音樂的統(tǒng)稱。兩漢以后，儒者所指的“鄭衛(wèi)之音”，含義已非常繁復，大體上可以包羅一切民間音樂或當時統(tǒng)治階級認為不是真正的“古樂”“雅樂”的音樂，以致某些琴曲和實際運用著的“雅樂”都不免被指責為“鄭衛(wèi)之音”。

“鄭衛(wèi)之音”在歷史上受到的負面評價居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所代表的“新聲”與西周時期有著嚴格等級規(guī)定、運用于各種祭祀禮儀場合的“雅樂”形成了尖銳對立。對傳統(tǒng)禮樂精神的叛逆和等級秩序的沖擊是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學家否定、批判“鄭衛(wèi)之音”的主要原因?！把牛跻?。一名鴦，一名卑居。秦謂之雅。從隹牙聲。”“雅”的本義是烏鴉，假借為“正”并慢慢固定下來?！蹲髠鳌贰凹驹^周樂”有記載：“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季札評論《秦》為“周之舊”，其聲為“夏聲”。這在概念上同《尚書》反映的周人自稱“我有夏”的意識相一致?！跋摹薄把拧惫乓粝嗤ǘ甲xga），故可通用。西周（指周王畿，地在今陜西省中部）人所作詩歌，可以稱“夏”，也可以稱“雅”。季札講的“夏聲”，也自然可作“雅音”講，“雅音”即周王朝本土語言。作為周室西都的“雅”是天下的標淮，“雅”也就獲得了“正”的意義。因此“雅樂”即為“正樂”。周王朝將王畿周圍地區(qū)的樂歌稱為正樂，作為天下音樂的標桿，體現(xiàn)了某種王權意識。雅樂被有意地和等級制度及禮儀規(guī)范捆綁在一起，其變化和發(fā)展的空間很有限，以至春秋時人已稱之為“古樂”。

西周“雅樂”特殊的性質和地位，使它對其他音樂的出現(xiàn)和發(fā)展有天然的排斥和壓制。統(tǒng)治者為了維護自己統(tǒng)治的絕對權威，在各諸侯國推廣雅樂，打壓各地方（民族）音樂，前朝的商樂更是他們主要抵制的對象。但“禮不下庶人”，盡管“雅樂”在貴族階層成為風尚，但對廣大的庶民階層而言，民間音樂才是真正的“潮流”，尤以鄭衛(wèi)兩國為甚。鄭、衛(wèi)兩地舊為殷商之地，衛(wèi)在故商的王畿。鄭地處濟、洛、河、潁之間，是故商的南疆。因此殷商文化的根基在鄭衛(wèi)兩國比較牢固，殷商風俗得以在兩地延續(xù)和繼承。這種原始文化的保留和傳承，以及祭祀、祓禊等風俗的流行，為地方音樂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奠定了文化基礎和群眾基礎。鄭、衛(wèi)兩國的音樂取殷商音樂之精華，聯(lián)系社會生產(chǎn)現(xiàn)實，呈現(xiàn)出自由隨性、激情奔放的特點，與“中正平和”的雅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政治上禮崩樂壞，王室衰微，各地方勢力抬頭；經(jīng)濟上，社會經(jīng)濟繁榮，工商業(yè)得到飛速發(fā)展。地方音樂的發(fā)展不再受到政策的壓制，沖破了“雅樂”制度的禁錮，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新樂”洪流。“鄭衛(wèi)之音”構成了一種新的社會話語，適應了新的統(tǒng)治階級的要求。它相對自由、直接地反映生活，其藝術性高于政治性，反映出對傳統(tǒng)禮樂精神的叛逆。以鄭衛(wèi)之音為首的“新樂”取代西周雅樂?！稘h書·禮樂志》記錄當時：“制度遂壞，陵夷而不反。桑間、棋上，鄭、衛(wèi)、宋、趙之聲并出?！痹谶@樣的背景下興起的“鄭衛(wèi)之音”，自然為提倡“克己復禮”的儒學家所不齒。

“鄭衛(wèi)之音”迎合的是新興統(tǒng)治階層的趣味愛好，貼近的是普羅大眾的心理需求，這種“野蠻生長”的狀態(tài)使其在后期走向侈靡。鄭衛(wèi)之音在內的新樂表演規(guī)模之龐大，服飾之華麗，以及與表演配合進行的各項活動之繁復，使音樂的娛樂性淪為享樂性。屈原在《招魂》寫道，“二八齊容，起鄭舞些”“士女雜坐，亂而不分些”“鄭衛(wèi)妖玩，來雜陳些”。楚國宮廷歌會上窮奢極欲、縱情享樂的狀態(tài)窺見一斑。這也給后世們留下了華而不實的印象，貼上了“亡國之音”“淫聲”的標簽。戰(zhàn)國末期的荀子認為“姚冶之容，鄭衛(wèi)之音使人心淫”，并非是為維護傳統(tǒng)雅樂而對鄭衛(wèi)之音加以訓斥，而是出于維護新興統(tǒng)治階級的統(tǒng)治、鞏固新政權的需要，這對鄭衛(wèi)之音的歷史評斷形成了新的政治壓力和道德壓力。

三、“鄭風”的文化背景及風格特點

《鄭風》是《詩經(jīng)》十五國風中最有特色的國風之一。以愛情詩為主，21篇詩歌中有四分之三為婚姻愛情詩，歷史上關于它的是非好壞爭論不休?！睹娦颉分幸浴懊来讨f”解《鄭風》，將詩詞與時代的社會政治觀念聯(lián)系在一起。朱熹雖感“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也”，對《鄭風》有了顛覆性的解讀，對《詩經(jīng)》“國風”的文學性質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但受時代思想的局限，還是將其解為“淫奔者之辭”。筆者通過表格的形式，將《毛詩序》《詩集傳》以及今人對《鄭風》21首歌的解讀以表格的形式進行對比，以期對《鄭風》的文學性質和風格特點有突破性的理解，見表1。

表1

續(xù)表

《鄭風》21首中，《清人》《羔裘》與社會政治有關，古今皆識，觀點基本統(tǒng)一；《緇衣》《大叔于田》兩首詩，《詩集傳》從《毛詩序》之解，認為描寫了當時的政治生活，今人卻從愛情婚姻方面做了不一樣的解讀，在此不做贅述。

“鄭詩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詩已不翅七之五”，《鄭風》中被朱熹定為“淫奔之詩”的有17首，朱熹的解讀奠定了今人評價這些詩的基調。而在這17首詩中，《將仲子》《叔于田》《遵大路》《有女同車》《山有扶蘇》《籜兮》《狡童》《褰裳》《風雨》《子衿》《揚之水》《出其東門》等12首，在《毛詩序》中解作“美刺之說”，認為其與男女之情毫無關系，卻被朱熹認為是“男女相悅之詞”?！杜浑u鳴》《豐》《東門之墠》《野有蔓草》《溱洧》等5首，《毛詩序》承認其內容與男女情事有關，但卻認定其為“刺亂也”，是對當時禮崩樂壞、淫風盛行的社會的諷刺。而朱熹對其有不同的理解，認為這些是“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除此之外，從這些詩的人物關系梳理中我們可以得出，《鄭風》中的“淫詩”多借女子口吻，如《子衿》中女主人公大膽表達對情人的思念，放之整個古代文學史中都是極為罕見的，這也體現(xiàn)了《鄭風》大膽潑辣、熱情奔放、坦然自如的詩風，勿怪朱熹有“鄭皆為女惑男之語”“鄭人幾于蕩然無復羞愧悔悟之萌”的評價。

《鄭風》的風格特點與其文化背景密切相關?！多嶏L》與“鄭音”幾乎產(chǎn)生于同一時期，自然也受到了鄭國社會風俗的影響。作為晚興之國，鄭國受封建禮教影響薄弱，風尚習俗基本保留著原始的風貌；商業(yè)發(fā)達，經(jīng)濟繁榮，觀念開通，對歌傳情、自由戀愛是當時的社會風尚。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孕育的《鄭風》，自然隨性奔放、無拘無束?？v然為歷代封建衛(wèi)道夫不齒，卻成為《詩經(jīng)》文學價值最好的體現(xiàn)。

因而，朱熹冒多數(shù)經(jīng)學家之大不韙，從經(jīng)學走向文學，對“淫詩”的文學性質有相對客觀的認識，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今人看“淫奔”，詞本身的貶義意味不言而明，那么朱熹口中的“淫奔”二字又該作何解？

所謂“淫奔”，《禮記·內則》有“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中華大字典》釋“奔”為：“嫁娶六禮不備曰奔?！笨梢姟氨肌笔俏唇?jīng)正式婚禮的婚媾。從《鄭風》中情詩的內容看，大多數(shù)屬于未婚男女相思、相遇、相悅、相交（包括野合、交媾）?？梢姡祆浼纫颜J定《鄭風》是民間的男女“自道其情、自敘其事”的作品，那么他針對《鄭風》說的“淫”或“淫奔”，是合乎《周禮》“令會男女……奔者不禁”的“淫”與“淫奔”，主要指樂曲比較侈慢，抒情性很強，而不是濫交亂倫的“淫”，更不是“荒淫無道”的“淫”。

然而，對“淫奔”的認識與朱熹理學家的身份存在著不可調和的沖突。對主張“存天理，滅人欲”的朱熹來說，男女之情是首當其沖需要壓制的“人欲”。對于這樣的矛盾，朱熹試圖用“取其善者以為法，存其惡者以為戒”的“為戒說”來解釋，卻難免邏輯不清、前后矛盾。朱熹站在儒家正統(tǒng)思想的立場來看待“淫詩”問題，沒能超過所處時代的道德標準，也是可以理解的。藝術審美與時代社會政治觀念聯(lián)系在一起，古今皆然，朱熹對“淫奔之詩”的解讀依然瑕不掩瑜。

四、“鄭音”和“鄭風”的千年糾葛

“鄭音”與《鄭風》都在鄭俗的深刻影響下產(chǎn)生，但最后的發(fā)展軌跡卻大相徑庭?！多嶏L》雖詩風隨性，大膽奔放，但皆“人心之感物”，符合孔子時代的“無邪”標準，也為后來的學者理解接受?！班嵰簟卑l(fā)展到后期，喪失了純凈自然的本性，成為新興統(tǒng)治階級滿足聲色享受的工具，被孔子斥為“淫”。因而孔子所指的“鄭聲淫”，更偏向于后期走向墮落的“鄭衛(wèi)之音”。但千百年來，經(jīng)學家們都將“鄭音”和“鄭風”捆綁在一起，以至于人們產(chǎn)生了“‘鄭風’淫”的誤解。

首位明確將“鄭聲”與《詩經(jīng)》中的《鄭風》相聯(lián)系，認為“鄭聲淫”即“鄭詩淫”的學者是東漢的許慎。其《五經(jīng)異義》說道：“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矣，故鄭聲淫也?！焙笕灏喙虒ⅰ班嵚曇敝小耙敝忉尀椤耙摇薄耙啊?，他在《漢書·地理志》寫到：“鄭土狹而險，山居谷汲，男女聚歡會，故其俗淫。”朱熹沿襲了許慎、班固之說，釋“鄭聲”為《鄭風》，以“鄭聲淫”為“鄭詩淫”，并對《詩經(jīng)》國風中的哪些詩篇表現(xiàn)了男女淫奔之事做了具體的劃分。朱熹雖然認為“淫詩”所詠皆為男女不正當之事，但仍選擇從文本出發(fā)，對其中體現(xiàn)的自然的男女之情不做歪曲和過度闡釋。

那么后世儒生、經(jīng)學家們?yōu)楹我獙ⅰ班嶏L”曲解為“淫詩”，將“鄭聲淫”解釋為“鄭詩淫”呢？歸根結底其實在于他們所處的時代，以當時的道德標準來看，“鄭詩”即為“淫詩”。無論是寫男女私情的《將仲子》、女子大膽示愛的《子衿》、還是描寫青年男女聚會相樂的《溱洧》都為當時的禮教所不容。而至圣先賢孔子絕不可能不辨“貞淫”，也不可能對這些“淫詩”不做刪改，那么，“鄭聲淫”即是對《鄭風》的控訴，讓“淫詩”有合乎邏輯的發(fā)展歸宿。

而有關“鄭聲”“鄭音”“鄭風”三者的分辨，其意義絕不止于考據(jù)核實本身?！班嵚曇睆淖畛鯇σ魳?詩詞風格的認知演變?yōu)橐环N道德評價，是由所處時代的價值導向決定的。文化應與社會同型，與社會整體結構的各部分之間協(xié)調一致。我們不應用后世的道德標準去考察前人的論述，判斷《鄭風》的文學價值。立足文本，回歸理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是我們今天考據(jù)論證“鄭聲淫”“鄭衛(wèi)之音”“鄭風”的意義和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