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煜
延安大學(xué),陜西 延安 716000
簡析《繁花》的敘事特征
趙 煜
延安大學(xué),陜西 延安 716000
《繁華》這部小說具有典型的敘事小說特征。本文運用敘事學(xué)的角度從敘事結(jié)構(gòu),敘事言語這兩方面進行分析。通過賞析小說中的具體文本,探討《繁華》的獨特性。
繁花;敘事結(jié)構(gòu);敘事言語
《繁花》主要以阿寶、滬生、小毛三個上海小人物為主要描寫對象,通過他們的日常生活來講述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這數(shù)十年間的上海日常生活變遷。
《繁花》設(shè)定的時間是從1960年到1990年之間,作者將這段時間分為了兩部分,一條時間線是60年代到70年代末,另一條則是從80年代初到90年代。
小說的目錄設(shè)計十分新穎,使用繁體字的單數(shù)章,主要講述的是1960年代至1970年代末的故事;使用簡體字的雙數(shù)章,講述的則是從1990年代以來當下時代的故事。作者將這兩個歷史時段進行了交叉敘述。突出了兩個時空下的社會特征,形成了鮮明的藝術(shù)對照。在對過去的描繪中,作者勾勒了60年代的家庭、朋友、愛情等社會關(guān)系。將家庭的命運,愛情的追求,個人的反思所交織構(gòu)成了60年代獨特的上海氣息。而到了90年代后,故事則充斥著酒肉氣息。人與人之間的互相猜疑,從一個酒場到另一個酒場,觥籌交錯的社交聚會描寫較多。熱鬧的酒局下也反映了上海都市生活下人們浮躁的心理和對欲望的無限擴張。這種場景的交錯比較,讓讀者產(chǎn)生了反思。
盡管作者已將兩個故事的時間線索做出了明確的劃分,但在具體故事的敘事中卻給了讀者模糊的時間點例如:“九十年代某個階段”,迫使讀者只能通過小說中的人物衣著、敘事場景等來自己評判大概的時間,這樣的模糊性能夠讓讀者參與到文本的分析中,加強對文本的深層解讀。
《繁花》是以上海吳語為方言的一部小說。然而這一特點也并沒有阻礙非上海本地讀者的閱讀理解。金宇澄在運用這些語句時經(jīng)過了反復(fù)的推敲,取舍。甚至寫完后會用滬語讀一遍,再用普通話讀一遍。例如小說中出現(xiàn)的上海方言詞句:“事體”,“白板”,“睏覺”,“淴浴”,“開無軌電車”,“外插花”,“軟腳蟹”……通過結(jié)合小說的情節(jié)、語境便可以使讀者可以明白意思。作者對上海方言的運用不僅停留在人物對話和口語上,而是推進到敘述語境以及人物心理描寫上。小說紙質(zhì)版的扉頁就寫了一句話:“上帝不響,像一切全由我定……”而在正文中也運用了無數(shù)個“不響”,把人物的“不響”拋給讀者,讓讀者自己傾聽小說人物的情愫,心情,以及動機等。例如:
瀘生老婆白萍欠款后出國讓瀘生還債時瀘生的不響,梅瑞姆媽要丟掉自己的舊衣服時梅瑞的不響,阿婆嘲笑童年阿寶不會乘船時阿寶的不響,當?shù)弥秸恋剡\動將黃家老墳掘平后阿婆的不響……。透過這些“不響”,讀者可以發(fā)揮想象,自己去揣摩人物的心思,從而跳過作者的安排,引發(fā)自身的思考和認識。
小說中的句式結(jié)構(gòu)也十分考究,有些類似于廢名先生的句式風(fēng)格,多以四七言成句。標點符號也多為逗號,句號。這種短小精悍的敘述,使人讀起來節(jié)奏更為緊湊。難能可貴得是,在這樣一部充滿著上海氣息,使用上海滬語描寫的作品中,還出現(xiàn)了很多“外來戶”,聽到了很多“外地話”,這也體現(xiàn)了上海這座城市的包容性,這種包容性體現(xiàn)了上海的另一個特性。例如,阿婆和賣花的講紹興話;理發(fā)店王師傅講蘇北話說,家來啦;火災(zāi)現(xiàn)場帶著哭腔講北方話的高跟鞋女人;范總講北方話說,少廢話;這些形形色色的方言勾勒出的上海才是一個真實的、五方雜處、兼容并蓄的上海。
小說中還引入了彈詞、流行歌曲、現(xiàn)代詩,甚至還夾雜了日語、英語。例如第三章中瀘生在看到蘇州河上漂浮著的稻草,菜皮后背給小毛的四句外國詩:“夢中的美景如曇花一現(xiàn),隨之于流水倏忽的消失,萎殘的花瓣散落著余馨,與腐土發(fā)出郁熱的氣息?!薄⑵艙u蒲扇唱給蓓蒂的童謠:“扇扇有風(fēng)涼,哥哥做文章,文章做不出,請我老先生。無線電放《盤夫索夫》,之后是江淮戲“一更更兒里噯呀喂,明月啦個照花臺,……”不同時代與不同風(fēng)格的語言形式,進一步填充了小說語言的表現(xiàn)力,同時反映了上海的文化特點。從語言體式來看,小說中口語與文言交錯,市井又典雅,卻絲毫不覺沖突,反而給人一種新鮮感。
在描寫過去時,大多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瑣碎對話,蓓蒂與阿婆的對話,陶陶與阿寶之間的互相調(diào)侃,貼近生活的口語表達,更能激發(fā)讀者的回歸到自己的日常生活的片段中。
先鋒小說的出現(xiàn),使得作家們不再囿于傳統(tǒng)的敘事方式,而是采用了獨特的敘事手法,但是經(jīng)過這樣的文字加工,使得文學(xué)有些許遠離人們的日常生活,情感。而金宇澄則在先鋒性的基礎(chǔ)上又再一次回歸傳統(tǒng),娓娓道來的敘述讓讀者也伴隨著敘述者回憶著過去的上海;復(fù)雜的現(xiàn)代社會勾勒,也十分貼近現(xiàn)代人的生活方式,仿佛只是在簡單的向人們陳述,細細品味之后,又讓人陷入反思。西方的先鋒性是并不完全契合于中國人傳統(tǒng)的思維方式的,然而金宇澄則通過《繁華》很好的將其引入我們的視野中。作者將骨子里的先鋒精神表達在了傳統(tǒng)的敘事情懷中,便有了新鮮的氣息。小說舍棄了宏大的歷史背景敘述,作者只是作為一個“說書人”向我們講述上海大街小巷里小人物的故事。這種創(chuàng)新無疑是成功的,也為先鋒小說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新的途徑與方式。最后,引用金宇澄在跋中寫到的一句話:《繁華》帶給讀者的,是小說里的人生,也是語言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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