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淦

十七字詩刺太守

文沈淦

明朝正德年間，某秀才善作十七字詩。這年境內大旱，太守不積極組織抗旱，卻齋戒沐浴，恭恭敬敬地登壇祈雨，自然沒有半點效應。秀才便作詩刺道：

太守出禱雨，

萬民皆喜悅。

昨夜推窗看：

見月。

太守聞訊立即將他捕至公堂，嚴厲地說：“大膽狂生，怎敢目無長上，出言譏諷？聽說你善作十七字詩。我命你當場賦一首，如作得好赦你無罪?！毙悴耪埶鲱}目。太守自命風雅，欲與北宋大文豪蘇東坡媲美，故自號“西坡”，便命秀才以“西坡”為題。秀才應聲吟道：

古人號東坡，

今人號西坡。

若將兩人較，

差多。

太守大怒，喝令衙役將他重責十八大板。打完秀才又吟道：

作詩十七字，

被責一十八。

若上萬言書，

打殺。

太守更加氣怒，便以“誹謗”罪名將他發(fā)配至千里以外的湖北鄖陽充軍。秀才父母雙亡，臨行時，其舅舅前來送行，二人相對痛哭。秀才忽然道：“舅舅，我又有詩了?！庇谑且鞯溃?/p>

發(fā)配在鄖陽，

見舅如見娘。

兩人齊下淚，

三行。

原來，他舅舅是個獨眼龍。

抵達鄖陽后，鄖陽太守聽說他十七字詩寫得不錯，就讓他寫一首試試。太守的妻子也很想看看這位因寫詩而被發(fā)配的秀才，從后堂緩步而出。秀才的眼光掃過珠光寶氣的太守夫人，微微一笑，吟道：

環(huán)佩響丁當，

夫人出后堂。

金蓮三寸小：

橫量。

須知，在那個時代，女子是以腳小為美，倘若說此女腳大，猶如今天對一位女士說：你胖得像豬。三寸金蓮，本是腳小的美稱，秀才卻說橫著量已有3寸，不是在暗罵太守的夫人腳大、丑陋么？至于隕陽太守這兩口子是如何懲罰、報復秀才的，已不得而知。

這個故事載于明人張岱的《快園道古》、清人褚人獲的《堅瓠集》與獨逸窩退士的《笑笑錄》等多部古籍，內容不盡相同，清人更多有改編。文中的主人公，有的說是秀才，有的說是“無賴”。無論如何，人們總能從中引發(fā)一點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