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菠益 (沈陽大學 110044)
從“本體研究”走向“關系考察”
付菠益 (沈陽大學 110044)
作為一門音樂學學科的中國民族音樂理論研究從20世紀初期王光祈先生“比較音樂學”的萌生之始至今已經歷了一個多世紀的洗禮。本文正是立足于這一學科百余年的學術研究,從研究目的、研究對象、研究領域等方面總結了民族音樂學從“本體研究”到“關系考察”的研究歷程。
民族音樂學;民族音樂研究;比較音樂學
20世紀初至60年代末我國的“民族音樂研究”與80年代之后的“民族音樂學”研究,由于不同時期的歷史文化背景和時代政治需求該學科又體現出了不同的研究趨向,這些不同也使中國民族音樂理論的研究視角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
早在20世紀初期在德國留學多年的中國比較音樂學的奠基者王光祈先生《東西樂制之比較》、《東方民族之音樂》等著作的發(fā)表,集中體現了當時德國柏林學派的比較音樂學思想。他比較研究重點在于各國各民族音樂的“樂制”方面,注重對于全世界各民族音樂的比較研究,主張聯(lián)系各民族音樂相關的文化背景和環(huán)境而對民族音樂進行全面的認識和研究。但王光祈先生后來客逝他鄉(xiāng),凡此種種對于比較音樂的相關學術理念及思想,最終未能對于當時中國民族音樂的研究產生足夠的影響并發(fā)展。而由于當時特殊的歷史背景和時代需求,以為新音樂的創(chuàng)作和表演服務為研究目的的“民族音樂研究”成為了20世紀上半葉直至60年代末期的我國民族音樂理論的主要研究趨向。在當時“新文化運動”和“救亡運動”的推動下,以劉天華為代表的音樂家和作曲家在“新國樂”思想的深刻影響下,研究民間音樂,試圖發(fā)展民族音樂創(chuàng)作和表演來振興國樂。洗星?!睹窀枧c中國新興音樂》、張魯、安波《怎樣采集民間音樂》、呂驥《中國民間音樂研究提綱》以及馬可的《中國民間音樂講話》等著作中都集中體現了當時以民族音樂的研究為新音樂創(chuàng)作和表演實踐服務的研究目的。與此同時在50年代后,又有另一以楊蔭瀏為代表的一批音樂學家的民族音樂研究,以其對于民族音樂本身的認識了解、采集收錄和深入研究為目的而進行的,具有一定的民族音樂學科的科研特色。如楊蔭瀏等人《湖南音樂普查報告》、方暨申的《侗族攔路歌的收集與研究報告》等都是當時民族音樂研究成果的體現,這種以學科本身的研究為其研究目的的民族音樂研究在此時期僅僅處于萌生狀態(tài),僅有部分音樂學家進行一定實地調查的資料收集以及概述性的工作,其他并未得到進一步的展開和深入,但就此則為20世紀80年代“民族音樂學”的研究及其學科建設奠定了重要的基石。
20世紀80年代以后,我國民族音樂研究進入到一個空前繁盛的階段,1980年在南京召開的旨在推廣和應用民族音樂學理論及方法的首屆“全國民族音樂學學術討論會”成為我國民族音樂從“民族音樂研究”過度到“民族音樂學”學科轉變的一個重要標志,隨之而來的有關學科建設方面也得到了進一步的規(guī)范,尤其是關于“民族音樂學”的研究目的也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因此這種將“民族音樂學”作為一門獨立的音樂學學科來進行“學科性”深入研究的研究目的相比于我國20世紀初至60年代末期以為新音樂的創(chuàng)作和表演實踐服務的將民族音樂作為一種“輔助性”的研究為主要研究目的,體現出了一種本質性轉變,同時也成為兩個不同時期的民族音樂理論研究在其研究視角上的顯著變化之一。
20世紀初早期王光祈的“比較音樂學”主要是“研究各種民族音樂,而加以比較,系屬于‘比較音樂學’”,關注于世界各民族音樂的研究比較。但由于種種原因,他的研究并未在中國得到進一步的拓展,相比之下,20世紀上半葉我國民族音樂研究本著為新音樂的創(chuàng)作和表演實踐為目的的研究其主要的研究對象及領域主要定位于漢族民間歌曲及部分說唱戲曲唱腔,50年代以后其研究對象和領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擴大,除以前的主要以漢族民歌為主,又增至了樂器和器樂、說唱音樂、戲曲音樂、歌舞音樂和少數民族音樂等其他各種類型的民族民間音樂。同時50年代以后,對于佛道釋以及民間等宗教音樂開始有了關注,50年代中期以楊蔭瀏為代表的中國第一代民族音樂理論家對北京智化寺京音樂的整理和研究,并將其最終研究成果集中體現于《智化寺京音樂》等著作中;另有《宗教音樂?湖南音樂普查報告附錄》、《蘇州道教藝術集》等都顯現出此時期在研究領域上不斷擴大,也為今后在此方面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資料來源。
進入到20世紀80年代后,由于“民族音樂學”學科標志性的確立以及學術理論規(guī)范,其研究對象和領域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拓展。除了早期對于本民族音樂關注,擴大至多民族的本土音樂;從早期關注音樂本體結構形態(tài),拓展至開始對于音樂本體結構形態(tài)相關的音樂文化背景的考察。此外除了對于傳統(tǒng)民間音樂尤其是漢族民間音樂的重視,發(fā)展至今不再僅僅局限于本國本民族的民間音樂,而著眼于世界范圍內的各個民族各種部落音樂、口傳音樂、儀式音樂、宗教音樂、城市音樂、女性音樂、流行音樂、世界音樂等幾乎囊括了各種極具代表性的音樂文化領域,如余詠宇的《土家族哭嫁歌的音樂特征及社會涵義》、楊民康的《貝葉禮贊》、陳銘道的《非洲音樂的節(jié)奏組織原則》、俞人豪、陳自明的《東方音樂文化》等著作中研究對象及其涉及領域均體現了此階段“民族音樂學”研究對象及領域的不斷拓展。
20世紀初至60年代末期的我國“民族音樂研究”與80年代的“民族音樂學”研究就其研究對象及研究領域上也發(fā)生很大變化,而這種變化集中體現于一種由單個民族向多個民族、音樂本體向其孕育的音樂文化背景、單個研究對象向多重研究領域等方面的拓展,也映射出這兩個時期的民族音樂研究其研究視角的顯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