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源 (西北大學文學院 710000)
《摔跤吧!爸爸》的敘事言說
王春源 (西北大學文學院 710000)
《摔跤吧!爸爸》是一部真人真事改編而成的體育題材影片。上映后獲得票房與口碑的雙豐收。本文欲以電影敘事學的理論,分別從敘述人與敘述視角安排、敘事時間與空間呈現(xiàn)、體育電影特定敘事符碼的選擇角度出發(fā),深入探析敘事策略下的癥候。
《摔跤吧!爸爸》;電影敘述學;敘事言說
對電影敘事學的研究,大多基于結構主義語言學,將電影敘事學歸為對電影中的表達元素與結構的研究。同麥茨一樣,渴望考察出電影語言結構的構成體系和相應的表意目的。隨著精神分析學的引入,電影敘事學與精神分析學的結合,使得電影敘事學走向一個更深更廣的范疇,開始關注影片文本話語與觀看主體、電影機制與意識形態(tài)等的深層聯(lián)系。本文便在電影敘事學研究的大背景下,通過對《摔跤吧!爸爸》的敘述人與敘述視角安排、敘事時間呈現(xiàn)、體育元素的選擇的考察、深入探析《摔跤吧!爸爸》敘事策略之下隱藏的深層癥候。
影片以第三人稱畫外音的方式講述叔叔馬哈維亞帶領女兒吉塔、巴比塔奪得世界冠軍的故事,起到統(tǒng)領敘事流程的作用。先借畫外音為我們引出主人公,畫外音使得觀眾進入一種“聽故事”的“被縫合”狀態(tài)。在馬哈維亞與他人的摔跤后,影片中的畫外音開始介紹他的職業(yè)以及退役后對摔跤的堅持。接著轉(zhuǎn)化到現(xiàn)實時空,呈現(xiàn)馬哈維亞觀看男孩子們摔跤比賽,通過觀看摔跤比賽產(chǎn)生回憶,這一便是電影機制背后的影片作者的“觀看”。再接著出現(xiàn)自己年輕時打比賽以及在生存與夢想之間的選擇的往事。這部分是馬哈維亞主觀心理的外化,在敘事上起到交代人物經(jīng)歷的作用,觀眾“被縫合”進劇情,開始關注人物的命運走向。其次,這種電影縫合作用的深層目的是使觀眾與人物產(chǎn)生情感依賴,更加深入的了解主人公的內(nèi)心世界,生存壓力下不得不放棄夢想的無奈,又不甘輕易放棄的倔強。像達揚所說“如果說電影是由一系列鏡頭組成的,它們是按照一定方式被制作、選擇和組接的,那么這些操作將為設計和實現(xiàn)某種意識形態(tài)的立場服務”1,在情感依賴的前提下借觀眾的“集體無意識”心理,傳達作者思想。
馬爾丹提到“電影作為藝術而出現(xiàn)是從導演們想到在同一場面中挪動攝影機那一天開始的:人們發(fā)現(xiàn)了景的變換,從此,甚至也就帶來了作為電影藝術基礎的蒙太奇”2即電影正是掌握了挪動攝影機這一動作,開始掌握視聽語言這一工具,通過視聽形式對現(xiàn)實時間與空間進行自由安排,產(chǎn)生時空畸變來講述故事,表達情感與思想。電影在兩個多小時的文本時間內(nèi),通過時間畸變,使電影的主觀話語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如吉塔比賽的,電影將比賽剩余的22秒通過慢鏡頭動作轉(zhuǎn)換成三分多鐘的放映時間。將吉塔被摔倒再爬起、與妹妹的面部特寫、吉塔的近景、吉塔的回憶、吉塔抱起對手的慢動作與計時器進行延時切換。一切意義都在這一組鏡頭中產(chǎn)生。如艾柯所說,“通過歷時性影像流程,在一副單一照片中已經(jīng)有一些動態(tài)圖像的組合,通過這個鏡頭,很多符號構成組合段。這種組合方式的語境價值使電影成為一種比語言要豐富的傳播形式——……并且通過互相之間的內(nèi)在影響形成一個富有內(nèi)涵的大網(wǎng)絡”3在鏡頭的組合中,將對父親的回憶置于吉塔采取行動之前,中間多次出現(xiàn)父親的影像,是父親的話語決定了吉塔接下來的行動,使得吉塔重新振作起來,完成體育電影的“神話”式結局。雖比賽中并沒有父親,但吉塔對父親的回憶,使父親的形象成為“缺席的在場”,吉塔依然是在父親的精神引領下實現(xiàn)自我的主觀認同。
影片中心人物馬哈維亞是印度出色的摔跤手,年輕時獲全國冠軍,但迫于生活的壓力沒實現(xiàn)世界冠軍的夢想。他的四個女兒,有三個均是世界冠軍。在當時,姐妹們?yōu)樗蛹舫啥贪l(fā)遭村民的議論,為摔跤穿的短褲又被同學嘲笑。這個故事原型為影片的成功奠定情感基礎,馬哈維亞面對人們的冷眼旁觀,堅持自己的夢想,加緊對女兒的訓練。如兩女兒穿著男孩子的衣服、剪成短發(fā)走在街道上時,影片采用慢鏡頭來回切換兩姐妹低頭走在路上與路人以怪異的眼光審視她們的畫面。慢鏡頭仿佛姐妹倆失去長發(fā)后綿延不斷的內(nèi)心苦楚,反復切換的怪異眼光如刺痛兩姐妹的利劍,這一場景的表現(xiàn)反映了現(xiàn)實對馬哈維亞夢想的抨擊,與后來兩姐妹的成功產(chǎn)生巨大的反差,同時也表現(xiàn)出印度體育人頑強拼搏的民族精神。當影片為印度兩姐妹的成功賦予印度女性獨立的標簽時,巨大的身份認同感在印度觀眾心中出現(xiàn)。
影片文本中,引領主人公帶領女兒的動力就是讓自己國家的國歌在國際賽場上響起。國旗、國歌作為實在的視聽符號在影片中起到情感認同與身份認同的作用。在吉塔最后取得冠軍的時候,奏起了國歌,國旗緩緩升起。影片將吉塔、馬哈維亞、巴比塔與奧姆卡爾、家鄉(xiāng)人們、現(xiàn)場觀眾的觀看動作與緩緩升起的印度國旗交叉剪輯在一起,國歌將個人與國家捆綁在一起。正如阿爾都塞提到的意識形態(tài)的三個命題中:“意識形態(tài)是一種‘表象’。在這種表象中,個體與實際生存狀況之間的想象關系。意識形態(tài)把個體詢換成主體”4所講,通過這種想象關系,觀眾將國家的勝利內(nèi)化為個人內(nèi)心的滿足。當觀眾席上的小女孩喊出“印度必勝”的時候,一切的情感認同與身份認同在這一刻爆發(fā)。
綜上立足于敘事學理論的論述,我們可以窺見《摔跤吧!爸爸》在敘事上所做的嘗試,影片背景后的“大影像師”借助第三人稱敘述人的自由敘事又在多層視角下客觀呈現(xiàn)故事,體育元素的選擇呈現(xiàn)將個體成長鑲嵌在傳達民族精神、爭取女性解放的深層內(nèi)核中。
注釋:
1.(美)丹尼爾.達揚《經(jīng)典電影的引導符碼》,載比爾.尼科爾斯主編《電影與方法》(英文版)第一卷,美國加州大學出版社,1976年版,第447頁。
2.(法)馬塞爾.馬爾丹:《電影語言》,何振淦譯,中國電影出版社,2006年版,第122頁。
3.艾柯:《電影符碼的分節(jié)》,鮑玉珩等譯,崔君衍校,載《世界藝術與美學》第七輯.
4.(法)阿爾都塞《意識形態(tài)與意識形態(tài)國家機器》,載《外國電影理論文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年版,第64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