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祥 孫建中
堯王故里,丹朱城南,路東小巷,天王寺后院。這里居住著一個特殊的大家庭,全家68口人,其中男孩31個、女孩35個,有9個大學生,年齡大的已成家立業(yè),年齡小的才幾個月——這就是長子縣民眾福利院。李林法就是福利院的院長,也是這個大家庭的家長、66個孩子的爸爸。
救孤育嬰,仁心善舉感天地
說起李林法和他的兒童福利院,還得從2001年說起。當年,三十出頭的李林法是縣糧食局的正式職工,在老家橫水承包著3000畝荒山,還經(jīng)營著一輛大貨車,妻室兒女,一家四口,一個幸福溫馨的小家庭。那他為什么放著富裕美滿的小日子不過,非要辦這家福利院呢?這又得從他妻子的一次生病住院說起。這年春天,妻生病住進了市和平醫(yī)院。當他們來到病房時,李林法看見三個年齡不大的孩子定定地向窗外望著,他走到窗口一看,那是后院的太平間。原來這三個孩子最大的9歲,最小的才5歲。因一場車禍變成了孤兒,他們的爸爸就躺在后院的太平間。李林法看著這一幕,心軟了,流淚了。他的腦海萌生了一個念頭:想收養(yǎng)這三個孩子,但沒說出口,怕妻子不愿意。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初冬,李林法在一次下鄉(xiāng)收糧時,看到一個小孩正在地里烤玉米吃,走過去一問才知道,這個孩子叫關樹春,也是一個孤兒,他的心再次被觸動。回家后悄悄跑到長治和平醫(yī)院,遺憾的是沒有打聽到那三姐弟的下落,他后悔不已。打那以后,他就橫下一條心,一定要辦一家福利院,讓那些苦命的孩子都能有飯吃、有衣穿、有學上。
2003年的3月,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長子縣民眾福利院正式成立了。這一年,從最初的3個、9個,到秋后一共收養(yǎng)了18個孤兒、棄嬰和五保戶的窮孩子,他如愿以償。這一年,18個孩子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入托上學,把李林法忙得一塌糊涂。白天,幾個孩子亂得一團糟,晚上通間炕上滾成一顆蛋,有的蹬掉了被子,得蓋好幾回,有的還尿床。他不但得洗褂子、補褲子,還得天天曬被子。
一衣一食皆辛苦,一針一線總關情。為了孩子,他既當?shù)之斈?,又洗衣又做飯,頭發(fā)長了,人也瘦了,妻子心疼了?!澳阊?,你真是個一根筋。唉,有什么辦法呢,誰叫咱嫁了個可氣可笑又可愛的人兒呢”。去吧,去吧,再不去,那一大家就亂成了一鍋粥。妻子的加入,給這個家?guī)砹藲g樂,帶來了溫暖?!鞍?,這才像個家嘛?!崩盍址妨?。“你呀,真拿你沒辦法?!逼拮有α恕?/p>
李林法辦福利院的消息不脛而走,第二年,孩子們增加到38人。
傾家蕩產(chǎn),無怨無悔不回頭
2007年的一天,有人向110報警,說在草坊村口路邊發(fā)現(xiàn)一棄嬰,派出所民警把孩子抱了回來。正當公安民警左右為難之際,李林法得知這一信息,立即跑到派出所把孩子抱在懷里?!岸嗝纯蓯塾挚蓱z的孩子,多么狠心又可惡的父母,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闭f來也怪,剛才還又哭又鬧的小家伙卻瞪著兩只小眼睛,看著這張跑得滿頭是汗的臉不哭了,笑了。李林法鼻子一酸,背過臉去,一個一米八的堂堂男子漢掉淚了。
把孩子抱回家后,妻子犯愁了,“大點的孩子還好說,你這抱回個月個娃,叫我怎么辦?”“怎么辦,養(yǎng)著。父母不要咱要,別人不管咱管,這不就是咱辦福利院的初衷嗎?”買奶粉、雇奶媽、熱米湯、洗尿布,這個團結(jié)和睦的大家庭又添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正好橫水來一老鄉(xiāng)想收養(yǎng),問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這可把林法問住了,“怎么沒名字???”“有,黨草芳。”,李林法脫口而出,從此小姑娘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小草芳被領走不久又被送回來了。原來經(jīng)過醫(yī)院檢查,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李林法二話沒說,從家里湊了三萬元錢,抱著孩子住進了北京安貞醫(yī)院。醫(yī)院大夫顧紅了解情況后很是感動,但手術費需要七萬多元,怎么辦?救人要緊,趕快回去籌錢。當李林法回家東借西挪又湊了兩萬元回到北京后,好心的顧大夫動員同學朋友捐款三萬元,“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李林法緊緊握著顧大夫的手。手術非常成功,孩子得救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和小草芳剛回到家里,被晉義一對夫婦收養(yǎng)的黨李玲先心病又加重了,必須盡快手術,遲了有生命危險。事不宜遲,他和這對夫婦又帶著孩子來到了北京。在住院的一個多月,他們省吃儉用,吃的是饃饃配咸菜,住的是醫(yī)院的排椅和公園的草坪,曾多次被園林工人追問和驅(qū)趕。這次李林法又花去6萬多元,但孩子還是沒保住,走了。這對夫婦死死抱著孩子不肯放手,李林法蹲在一角悄悄落淚。
十多年來,李林法先后為17名患有先心病,膀胱外翻、脊膜膨出、骨癌、腎病、唇腭裂等疾病的孩子進行治療,其中12人得以康復。為了這個家,為了這66個可愛的孩子,他花光了自家多年攢下的幾十萬元積蓄,工作丟了,汽車賣了,荒山賣了,還欠下一屁股外債。有人問:“你這到底是為了啥?”林法淡淡地回答:“不為啥,就為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能有個溫暖的家,有個健康、平安、快樂的人生?!?/p>
人活著圖個啥,干點自己想干的事,干好自己想干的事,平凡而偉大。
兒行千里,一紙家書抵萬金
“叔,有您在真好,當我們遇到了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傆X得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解決了。在我們心里您和我姨早就成了我們的家長、我們的爹娘。有您們真好,有家真好……”
又是一個母親節(jié),李林法和妻子師彩紅看著在北京念大學的女兒發(fā)來的短信,激動萬分,情不自禁地熱淚橫流,“快,快給閨女回過去?!逼拮釉诖叽伲盍址ǖ氖衷陬澏??!伴|女,我們早就把你們看成是我們自己的孩子,真的,有你們真好?!?/p>
人間自有真情在,一紙家書抵萬金??窗堰@兩口子樂的,眼里含著淚花,臉上露著笑容。令人羨慕和向往。什么是幸福?這就是幸福,讓人感同身受。
十四年來,兩口子含辛茹苦,堅守、堅持、堅定、堅強。把孩子們視如己出,親如一家。不就是能讓這些孤兒、棄嬰、特困兒童有飯吃,有衣穿,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有親人的陪伴,有個溫暖的家嗎?有家才有幸福,有家才有希望。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逢年過節(jié),孩子們能回來的都要回到家里來,回不來的或發(fā)個短信,或打個電話,或寄張賀卡。怕家里擔心,怕李爸爸掛念。這不,春節(jié)又到了,有人從天津帶回了麻花;有人從南昌寄回了茶葉;有人給爸爸買了條紅圍巾,想讓他帥氣、時尚;有人給媽媽買回來面膜,想讓她年輕、漂亮。李林法說,“孩子們給你買了,你該美就美吧。”“看你說的,也不害臊,咱這張老臉沒人瞧,也用不著?!鼻七@一對年逾半百的兩口子,美在心里,喜上眉梢。
兒行千里母擔憂。春節(jié)已過,分飛的燕子要返航。兩口子是千叮嚀萬囑咐,哪一個也不放心。這個孩子胃不好,不要吃冷東西;那個女兒膽兒小,出門要和同學結(jié)伴而行。在哈爾濱當廚師的兒子要走了,他生怕孩子凍著,悄悄地給他的包里塞了棉手套,孩子眼含熱淚,深情地說:“爸,媽,等明年,明年帶二老去哈爾濱看冰雕……”
母子連心,老娘代兒看孫孫
又是一個春天,李林法乘車去碾南接一父母雙亡的孤兒,路上聽人說碾北有一家人更可憐。一位年近七旬的五保老人李盤龍,收留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傻老婆,撿一雙目失明的兒子,又拾一先天性膀胱外翻的女兒,瞧這一家人,怎么活呀!原來這一五保老人在撿垃圾時發(fā)現(xiàn)一女孩還有口氣就被人扔了,就悄悄背了回來。李林法找到這位五保老人,說明來意,把小姑娘領了回來,取名黨燕來。
回來后,李林法領燕來去澡堂洗澡,人家不接收,因為孩子渾身臟兮兮,臭烘烘,肚上一大瘤子,下身濕漉漉,李林法就在家里給她洗了澡。換了干凈衣裳帶她去醫(yī)院檢查,縣醫(yī)院看不了,市醫(yī)院說無此病例,聽說過但治不了。去太原、去北京又去不起,他想到了求助??h民政局、市民政局、省民政廳、國家民政部,歷時近半年,幾經(jīng)周折,終于有了眉目、有了希望,被列入了“星光計劃”。第一年去北大醫(yī)院住院治療五個月,第二年住院治療四個月,由妻子、嫂嫂和姐姐輪流伺候。第三年病情惡化,身上帶著尿管、腎管兩個袋子回到家里。每天需更換清理,誰也不想傍,這就把李林法給拴住了,出門辦事不放心,總惦記著小燕來。知子莫若母,老娘知道兒子的脾氣,能不求人就不求人,吃苦受累自己扛??赡锟粗奶郏桶研⊙鄟斫踊丶依?。洗衣、做飯、換藥、倒尿,一養(yǎng)就是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談何容易。為了兒子,為了孫女,她一聲不吭、默默奉獻。李林法,你不但有一個善良賢惠的好妻子,還有一個通情達理的好嫂嫂,更有一個偉大慈祥的好媽媽。
直到第四年,才第三次去北京,雖然治好了小燕來的病,但還是落下了后遺癥。
好人好夢,兒孫滿堂福滿門
好人一生平安,好人總有好夢。十四年來,李林法就是這樣默默無聞、踏踏實實地圓著他的夢,書寫著他的人生。
他的66個子女中,已有9個大學生、1個研究生,2個兒子娶上了媳婦,4個女兒找上了婆家,16個子女步入社會參加了工作,還有一個入職政府機關。前年,他參加了兩個兒子的婚禮,照了全家福,還給兒媳婦發(fā)了紅包。去年,他參加兩個女兒的婚禮,也給女婿發(fā)了紅包。今年春節(jié),又傳來好消息,他又增添了一個小孫子。到目前為止,他已有兩個孫孫、四個外孫和外孫女。
正月初八,是李林法的生日,也是全家的團圓節(jié),每年大家都回來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熱熱鬧鬧,吃頓團圓飯,過個團圓年。今年他又擺了五桌,孩子們給他買了蛋糕,點了蠟燭,“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在一片歡笑和歌聲中,李林法這個年過半百的漢子又一次掉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