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 暢閆曼茹(.渤海大學大學外語教研部,遼寧錦州03;.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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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格言詩與漢族詩之異同以及英譯策略研究
單暢1閆曼茹2(1.渤海大學大學外語教研部,遼寧錦州121013;2.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河北石家莊050024)
摘要:詩歌是最老最早的文學形式。自有翻譯以來,就有詩歌翻譯。在當代典籍翻譯事業(yè)中,詩歌翻譯仍占相當大的比重。民族詩歌翻譯現(xiàn)在如火如荼,但與漢族詩歌關(guān)系微妙。弄清民族詩歌和漢族詩歌之異同很有必要。漢族詩歌與藏族格言詩則是一脈相承而又獨具特色。文章從其思想內(nèi)涵、結(jié)構(gòu)形式和藝術(shù)特點這三個方面對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的特色進行了對比分析,并進一步指出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英譯策略的選擇。異化和歸化都是有效的翻譯策略,兩者互為補充才能真正達到翻譯的目的。通過對漢、藏詩歌的對比分析,以期更深刻全面地折射出漢藏兩族的文化,同時對中國民族典籍翻譯起到點撥作用,為中華文化更好地進行對外傳播,走向世界做出貢獻。
關(guān)鍵詞:藏族格言詩;漢族詩;英譯策略;異化和歸化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多元文化的國家,在五千年的積淀中逐漸形成了以漢族文化為中心,各民族文化共同發(fā)展的和諧共榮局面,其中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更是中華文化光輝燦爛成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全球化背景下,中華民族文學如何進行跨民族、跨國家翻譯與傳播,是我國文化戰(zhàn)略的重大課題。作為藏族社會縮影之一的藏族格言詩,是藏文化寶庫中的珍貴遺產(chǎn),藏族文學園地里的一支奇花異葩。[1]藏族格言中,最著名的有《國王修身論》《格丹格言》《薩迎格言》《水樹格言》等,其中《薩迦格言》在國內(nèi)外有五個英譯本,國外分別由喬瑪(1855)、博森(1969)、塔爾庫(1977)和達文波特(2000)所譯,國內(nèi)僅有李正栓譯本(2012),而《格丹格言》《水樹格言》到目前僅有李正栓的《藏族格言詩英譯》一個英譯本。漢族詩研究歷史悠久,關(guān)于唐詩宋詞、樂府詩、詩經(jīng)、楚辭等在國內(nèi)外都有許多英譯本,國內(nèi)著名的漢詩英譯學者有楊憲益、劉重德、翁顯良、許淵沖、孫大雨、汪溶培、李正栓等;國外學者有阿瑟·韋理(ArthurW aley)、翟理斯(Herber A.Giles)、伯頓·華岑(Burton W atson)、維特·伯納恩(W itterBynner)、W .J.B.弗萊徹(W .J.B.Fletcher)、艾米·洛威爾(Amy Lowell)、埃茲拉·龐德(EzraPound)、布魯斯·M·威爾遜(BruceM.W ilson)等,國內(nèi)外的學者都為漢詩的傳播和發(fā)展做出了卓越貢獻。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在內(nèi)容和形式上既相同又有差異,本文擬從其思想內(nèi)涵,結(jié)構(gòu)形式和藝術(shù)特點這三個方面對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進行對比分析。異化和歸化都是有效的翻譯方法,二者缺一不可,通過分析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中的英譯策略,指出二者英譯過程中的翻譯選擇并由此歸納出相應(yīng)的翻譯技巧。
(一)藏族格言詩特色
藏族格言詩是藏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藏族格言詩將格言和詩的因素結(jié)合起來,在“收集”印度七部格言詩并且在借鑒古印度文化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作的文學形式,因此它是漢藏印三者的結(jié)合體。藏族格言詩是藏族社會的一個縮影,涉及廣泛,涵蓋藏族的哲學思潮、道德規(guī)范、宗教意識、社會風情、時代特點、施政方針、文化傳統(tǒng)等等。藏語中,格言稱為“勒諧”,意為“善言”。藏族格言詩在寫法上采用四行一段的民歌體,每行七言,兩句為喻,兩句指實,巧妙地采用豐富的比喻、推理、典故諺語等把枯燥的哲理內(nèi)涵表現(xiàn)出來,語言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每個句子均以二二二一的節(jié)奏作停,瑯瑯上口,鏗鏘有力,富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深刻的哲理,影響廣泛??滋啤さぐ诇拭浪摹端畼涓裱浴?、米龐嘉措所著的《國王修身論》、薩班·貢噶堅贊著的《薩迎格言》和索南扎巴所著的《格丹格言》,堪稱西藏最著名的格言詩集。
(二)漢族詩特色
“漢民族是詩的民族。在漢文化里,詩是一種最燦爛的藝術(shù)形式,它的高度成熟和完備,使它成為漢族文學的當然代表?!盵2]古詩是古代漢族詩歌的泛稱,根據(jù)格律劃分又可分為古體詩和近體詩。古體詩格律自由,不拘對仗、平仄,押韻較寬,篇幅長短不限,最基本的形式是五言古詩,以及七言古詩。唐代詩人創(chuàng)造了“今體詩”或“近體詩”,近體詩又分為律詩和絕句兩大類。漢族詩歌的詩作題材多種多樣,根據(jù)詩人在選擇題材、塑造形象及運用語言等方面形成的創(chuàng)作特色,又可分成風格各異的詩歌流派。
(一)思想內(nèi)涵
藏族格言詩的內(nèi)涵豐富,涉及到藏族社會的各個領(lǐng)域,主要包括政治思想、治學思想、倫理道德、美學思想、辯證法思想、宗教思想等內(nèi)容。格言詩主要通過比喻、典故、推理的形式將晦澀、深奧、枯燥的哲理說教,以淺顯、生動、活潑的方式表達出來。由此看出,多數(shù)的格言作品都帶有一層濃厚的宗教和哲學色彩,以文學的形式宣揚著佛教思想。漢族詩思想深邃,表情細膩,意韻內(nèi)斂,詩意盎然,文學性較強。漢族詩題材豐富,不同題材的詩蘊含著不同的思想內(nèi)涵,按照詩人創(chuàng)作的詩歌類型可以分為詠史懷古詩、詠物詩、山水田園詩、邊塞詩、行旅詩和閨怨詩、送別詩等幾類,詩人重在通過寫景來抒發(fā)感情或闡發(fā)一定的道理。
(二)結(jié)構(gòu)形式
藏族格言詩短小精悍,言簡意賅。首先,每首格言詩皆都由四句組成,每句各有七字,每一句意思基本完整;其次,格律上采用四句七音節(jié)結(jié)構(gòu)形式,每節(jié)停頓一般為二、二、二、一,且句尾基本押韻,朗誦起來抑揚頓挫,瑯瑯上口,具有強烈的節(jié)奏感和音樂美;再次,格言詩運用大量比興,多數(shù)情況下從形式上講前兩句為比,后兩句為興,從內(nèi)容上將前兩句為寫實,后兩句為比喻。李鐘霖根據(jù)形式和內(nèi)容的特點,將藏族格言詩分為比興式(先主后喻、先喻后主、一主一喻)、對比式、議論式、總結(jié)式、反詰式。[3]例如:
1.比興式(先主后喻結(jié)構(gòu)):采用一比一興、托物言志的手法,讓讀者能夠更加形象直觀地了解對象。
“知識膚淺者總是驕傲,學問淵博者反而謙虛;
山間的小溪總是吵鬧,浩瀚的大海從不喧囂?!?/p>
2.對比式:將兩個或多個對比鮮明的人或事物放在一起進行比較,突出表現(xiàn)二者的差異和特點。
“學者在貧困的時候,仍用教誨使受益;
惡人在發(fā)跡的時愿,誰也別想得到安寧?!?/p>
3.議論式:作者通過其敏銳的觀察和豐富的閱歷來發(fā)表對事物的看法,讓讀者明白其中蘊含的道理以及善惡的立場。
“對親人不要太親,對仇人不要太狠;
太親會是結(jié)怨的根由,過狠就容易遭到報復(fù)?!?/p>
4.總結(jié)式:一針見血地指明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鮮明地表達出作者對為人處事的態(tài)度,能夠讓讀者頓悟出人生的道理。
“沒有錢財貪求吃穿,向人乞討反而傲慢,
不懂經(jīng)典又好辯論,三者皆為眾人之笑柄。”
5.反詰式:作者在陳述事實之后,以提問題的形式結(jié)尾,給讀者留下想象空間,發(fā)人深思。
“明知不對又不認錯,這人一定是著了魔;
只是認錯又不肯改,怎么算做萬物之靈?”
漢族詩形式多樣,意蘊豐富,體系復(fù)雜。首先,古體詩和近體詩對行數(shù)、字數(shù)、格律都有不同的要求,不可同一而論。其次,漢詩對仗工整。根據(jù)整體結(jié)構(gòu)框架,詩歌的基本結(jié)構(gòu)形式主要有:情景順序類(先景后情、先情后景和以景結(jié)情),詩歌前后(聯(lián))與后句(聯(lián))關(guān)系類(主要有重章疊句、鋪墊、照應(yīng)、層遞、線索等幾種)和主旨體現(xiàn)類(開門見山、卒章顯志和前后對比等)。
(三)藝術(shù)特點
藏族格言詩善于運用大量的比喻,使詩有喻有實,使帶哲理性的寫實部分更加生動形象;以民間廣為流傳的傳說、典故、寓言、諺語作為比喻進行說教和闡明某個事理,因而又使這些格言詩形象生動,寓意深刻,妙趣橫生。從語言特點來說,格言詩精粹、凝煉、生動形象、通俗而典雅,同時極具穿透力和震懾力,能夠產(chǎn)生不溫不火,春風化雨的效果,給讀者以強烈的啟迪和藝術(shù)感染力量。例如:“高尚的人象一塊寶石,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面貌;卑劣的人象一架天平,稍遇小事馬上就分出高低。”[4]此處,作者把“高尚的人”“卑劣的人”分別比作“寶石”“天平”,贊揚了高尚之人篤定堅貞的情操,也諷刺了卑劣之人的見風使舵、見異思遷的劣性,平實而又生動地勸誡讀者,給讀者以心靈啟迪。漢詩中作者常常會運用各種不同的修辭手法,使表情達意豐富形象,如常見的有:比喻、通感、借代、互文、設(shè)問、夸張,以及擬人、反問、反復(fù)等。漢詩的語言具有模糊、跳躍、樂感等特點,講究韻律、節(jié)拍和平仄,文體充滿豐厚的內(nèi)涵,創(chuàng)設(shè)出一種含蓄的詩意和高遠的格調(diào),體現(xiàn)出或酣暢豪放或清新自然或蒼勁雄渾的多重風格。
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一脈相承但又不盡相同,從以上的分析對比中可看出:在思想內(nèi)容上藏族格言詩更側(cè)重于說教布道,蘊含著深邃的道理和濃厚的哲學思維,同時帶有宗教色彩;而漢族詩文學性更強,側(cè)重于借景抒情,抒發(fā)詩人不同的情感。在結(jié)構(gòu)形式上,藏族格言從外部形態(tài)看短小精悍,四句一詩的形式相對固定,不必遵循固定韻律,從內(nèi)部形態(tài)看主要有比興式、對比式、議論式、總結(jié)式、反詰式幾種寫作手法;漢族詩歷史悠久,發(fā)展的相對完善,故此詩歌的種類和體例也繁多,對詩歌的字數(shù)、行數(shù)和韻律節(jié)奏有著相應(yīng)的要求,且不同體裁之間的格式要求也不盡相同,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主要是根據(jù)詩中情、景的順序,詩歌前后(聯(lián))與后句(聯(lián))的關(guān)系,以及主旨體現(xiàn)的方式這三種形式劃分的。從藝術(shù)特點看來,藏族格言詩主要是運用比喻和典故來闡釋道理,使深邃的道理變得生動形象和通俗易懂,語言精粹凝煉、言簡意賅;而漢族詩的表現(xiàn)手法更為豐富,注重語言錘煉、意境高雅,能創(chuàng)設(shè)出一種含蓄的詩意和高遠的格調(diào),體現(xiàn)出或酣暢豪放或清新自然或蒼勁雄渾的多重風格。
(一)異化和歸化
德國古典語言學家、翻譯理論家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于1813年提出,翻譯的途徑只有兩種:一是盡可能地不擾亂原作者的安寧,讓讀者去接近作者;另一種是盡可能地讓不擾亂讀者的安寧,讓作者去接近讀者。[5]1995年,美國翻譯理論家勞倫斯·韋努蒂在《譯者的隱身》中將施氏前種方法稱作“異化法”,將后種方法稱為“歸化法”。他認為歸化法采用透明、流暢的風格,使譯語讀者對外來文本的陌生感降到最低;異化法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異質(zhì)性,故意打破譯語的種種規(guī)范?!盵6]
文學翻譯既是不同民族的語言的轉(zhuǎn)換,又是不同文化的轉(zhuǎn)換。有兩種策略可以選擇,一種是“歸化法”,另一種是“異化法”。[7]關(guān)于二者的爭論異常激烈,孫致禮預(yù)測了21世紀文學翻譯的走向?qū)⒁援惢癁橹鲗А8]歸化派則認為“翻譯方法應(yīng)該以歸化為主”[9]。異化與歸化兩者各有優(yōu)勢,“無論從文化內(nèi)容的層面來講,還是從語言形式的層面來講,都不存在完全的異化翻譯,也不存在徹底的歸化翻譯;異化當中必有歸化成分,歸化之中必有異化成分。”[10]
漢族詩和藏族格言詩,作為一種高度濃縮的文學形式,在傳播中國文化,豐富世界文學形式,促進中外文化交流方面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然而由于詩歌和格言詩自身的特點以及中外思想、文化、制度的各種差異,使得英譯工作面臨著許多不利因素。另外,在經(jīng)濟全球化和后殖民主義視域下,如何在弘揚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chǔ)上,保持民族獨立性,實現(xiàn)“文化間的平等對話”也是典籍英譯工作者亟待解決的問題。后文將就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處理詩歌形式和內(nèi)容時所采用的翻譯策略進行分析。
(二)藏族格言詩和藏族詩中的翻譯策略對比分析
1.結(jié)構(gòu)形式
藏族格言詩短小精悍、言簡意賅,它不同于白話,也不同于格律詩,從結(jié)構(gòu)上看字數(shù)固定、行數(shù)工整,對韻律沒有嚴格要求,能壓韻則押韻,如果不符合押韻的要求,就不必強行追求押韻。為了忠實再現(xiàn)原文的語言特點和結(jié)構(gòu)形式,格言詩一般傾向于異化翻譯策略。而漢族詩體系龐大,其中的近體詩是中國古典詩歌中格律要求最嚴格的的一種詩體,它對詩歌的字數(shù)、對仗、韻腳、聲調(diào)都有非常詳盡的規(guī)范,因此在翻譯時,譯者面對的沖突也最為明顯。[11]在字數(shù)和行數(shù)上為了達到原詩的形美,詩人一般傾向于保持漢族詩的異質(zhì)特色的異化策略,有時還使用斷句、跨行達到原詩的方塊狀視覺效果,但在理解方面也帶來了一定難度。在格律上漢詩和外國詩歌相去甚遠,因而很難實現(xiàn)原詩的押韻和節(jié)奏,因此一般歸化為英詩的押韻方式和抑揚格形式。
2.思想內(nèi)涵
藏漢詩歌同屬一個語言體系,在表詞達意上有著許多相似之處,但是藏族格言詩相對通俗易懂,具體形象,重在用比喻、推理和典故等方式宣揚深邃的哲理和教理;而漢族詩卻深奧晦澀,抽象含蓄,意境悠遠,重在抒情。所以,為了表達原文的思想內(nèi)容,異化和歸化策略都會使用,具體情況可分為:(1)完全保留原語直譯,尤其在兩國文化理解相似的前提下,采取這種方法最常用于藏族格言詩;(2)在忠實原文基礎(chǔ)上略改,以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這種中庸的翻譯方法在兩者中兼有;(3)意譯,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和表達習慣的差異,直譯會使目的語讀者難以理解其語義時,這種歸化策略最常用于漢族詩中。
3.文化內(nèi)涵
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中都具有獨特的民族特點,帶有濃厚的地域特色,其中藏族格言詩蘊含著大量的宗教文化和典故故事,而漢族詩文化博大精深,其中的生態(tài)文化、社會文化、宗教文化更是比比皆是?!胺g還是文化交流。譯者就是文化溝通的橋梁。既然是溝通,就應(yīng)當是對等交流,而不是一種文化被另一種文化淹沒。換言之,各自文化應(yīng)盡可能保持原來的風格,以達到互通有無、互相借鑒的目的?!盵12]因此,對于文化內(nèi)涵意象方的翻譯,譯者采用異化的策略更為恰當,這樣不僅可以保留中華文化的歷史文化特色,給讀者適當?shù)摹澳吧焙彤愑蛏剩€能夠啟示讀者進一步了解中國文化,促進中外文化交流傳播。
(一)異化策略的技巧
異化策略能最大限度地留存原文的“洋氣”之美,豐富譯入語的語言和文化。在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的英譯中,譯者們采用直譯、音譯以及直譯/音譯加注釋等技巧來詮釋詩中的文化內(nèi)涵。
1.音譯
把一種語言的文字符號用另外一種語言中和它發(fā)音相同或相似的文字符號表示出來。常用于專有名詞,比如人名、地名和一些文化含義詞的翻譯。例如:
原文:“須彌山總是屹立不動,
高尚的人就象它一樣堅強;”(次旦多吉,1980:31)
李正栓譯:“The mountain of Sumeru always stands still.
The noble men are as steadfast as it is.”(李正 栓,2013: 41)
達文波特譯:“Like a mountain that absolutely nothing can move,
Extraordinary people maintain consummate stability.”(Davenport,2000:108)
原文中的“須彌山”,梵文為Sumeru,譯音為須彌,譯意為“妙高”“光明”“善積”,有譯為光明山、七金山。古印度神話中位于四個世界(南瞻部洲地球,西牛賀洲,東勝神洲,北蘆具洲)中心的山,是眾神居住的神山。李正栓采用音譯的方法,保留了藏族文化,而達文波特把“須彌山”歸化譯為“mountain”,顯得輕描淡寫,失去了文化負載詞的地域特色。
2.直譯
指“在合乎譯文語言的全民規(guī)范的情況下,譯文刻意求真,通過保留原作形貌表達方式以保持原作的內(nèi)容與風格”[13]。因此被廣泛應(yīng)用于宗教文化、歷史典故等翻譯中。例如:
原文:“被邪魔糾纏的眾生,
只有密宗才能解除?!?/p>
李正栓譯:“Beings entangled by the demon OnlyEsotericBuddhismcanrelease.”
達文波特譯:“Those afflicted by evil spirits Are protected by tantric adepts.”
原文中的“密宗”為中國佛教宗派之一,由僧一創(chuàng)始,以秘法奧秘,不經(jīng)灌頂,不經(jīng)傳授不得任意傳習及顯示別人,因此稱為密宗。包括金剛乘、金剛宗頂宗、毗盧遮那宗、真言宗、秘密乘等宗派。其許多儀式和修行方式可追蹤到早期的印度教傳統(tǒng),其特色是充滿神秘色彩,重視神通、鬼神、及神秘體驗。在這則格言詩中,李正栓偏向于采用異化的策略,將其直譯為Esoteric Buddhism,而達文波特則偏向于歸化的策略,將其譯為tantric adepts。在意義表達上李正栓的概括更為全面,因為密宗包含很多教派和祖師,但是同歸于密教或密宗;而達文波特將“密宗”譯為“密教中的內(nèi)行、能手”,意義缺失,不能完整而準確地傳達宗教意象。
3.音譯加注釋
在音譯的基礎(chǔ)上興起的翻譯方法,采用補償策略對音譯詞匯進行具體的闡釋,不僅有利于讀者體現(xiàn)到一種異國文化氛圍,而且能夠了解其中的文化內(nèi)涵,一般用于中華文化特色的詞語。例如:王之渙《出塞》中的“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一句,楊憲益在闡釋“羌笛”時,用音譯的方法譯為“Qiang flutes”,而且加了注釋:“The Qiang were a nomadic people in China’snorthwest.”。這樣的音譯加注釋的方法能夠讓目的語讀者詳盡的了解中國文化內(nèi)涵。
4.直譯加注釋
直譯加注釋也是一種有效的翻譯方法,具體作用跟音譯加注釋方式類似。例如:“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保犯姡¦ atson的譯文:“From the time we bound ourhairwe’ve shared pillow and mat,and we’llgo together to the Yellow Springs..”[14]在文后分別對“結(jié)發(fā)”和“黃泉”加以注釋:“Men bound up their hair at 20, woven at 15, as a sign they had reached maturity.”“The land of the dead.”。
(二)歸化策略的技巧
1.意譯
意譯不拘泥于原文風格和形式,注重傳達原文實質(zhì),是一種比原文字數(shù)多的解釋。[15]例如:林生《題臨安邸》中“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一句,許淵沖譯為:“The revelers are drunk with vernal breeze and leisure; They’d seek in the new capital for their lost pleasure.”[16]大意為:宋朝統(tǒng)治者把原來的國都汴京丟了而逃到杭州,卻仍不思悔過,過起了與在汴京一樣奢侈腐化的生活,而不去想打敗侵略者設(shè)法收復(fù)失地,簡直把杭州當作原來的汴州了。此處譯者直接采用意譯的方法表達了深層含義,有利于西方讀者理解。
2.增譯
“增譯”指根據(jù)目的語詞法、句法、語義、修辭或文體的需要,或因受制于目的語某些特定文化規(guī)范,在翻譯中增添某些詞、句或段落,以更好地表達原作思想內(nèi)容,或更好地實現(xiàn)特定翻譯目的。例如:“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北蛔g為“Once a singing-girl with poise and grace, Now she’s wife to one who roves the land.”[17]譯文中的增譯“a singing-girl with poise and grace”避免產(chǎn)生歧義。[18]
3.轉(zhuǎn)譯
轉(zhuǎn)譯,也叫替代,指譯者采用譯入語文化中的等同詞匯來表達。例如: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有幾句: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常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
楊憲益的英譯:
At thirteen,she learned to play the lute
And ranked first among the musicians;
Her playing was admired by the old masters,
Her looks were the envy of other courtesans.
該詩中“琵琶”“善才”“秋娘”是屬于中華文化語境鎮(zhèn)中的特有詞語,為了讓西方讀者了解含義,譯者采取轉(zhuǎn)譯方法譯為西方中等同的意象。如第一句的“琵琶”,在譯詩中,為了便于西方讀者理解,譯者將它翻譯為一個與之大致等同的英語詞匯“l(fā)ute”,即魯特琴,這種樂器常出現(xiàn)在西方社交場合,對西方讀者來說再熟悉不過。在原詩中,“善才”指的是當時兩位彈奏琵琶的曲師“穆、曹二善才”,他們都是教坊的音樂名師;“秋娘”指的是唐金陵城名妓,而西方讀者卻對此不了解,倘若按照字面意思會讓讀者不知所云,因此將“善才”轉(zhuǎn)譯成“old masters”,即年長的大師,方便譯語讀者理解,“秋娘”被譯成“courtesans”,即藝妓,樂妓歌伶身份被說明,這樣既可以了解詩意,又可以體驗到唐詩的詩意感受。
藏族格言詩和漢族詩是中國文化的燦爛瑰寶,二者高度相似,在結(jié)構(gòu)形式、思想內(nèi)涵和文化內(nèi)涵方面有許多共通之處,但同時又各具特色,因此,掌握兩者的異同有利于今后典籍翻譯工作的開展。在進行翻譯時,異化和歸化都是有效的翻譯策略,異化傳譯原文的異質(zhì)因素,包括原作的異域文化風情、異語語言形式和原作者的異常寫作手法;而歸化策略就是要順應(yīng)、滿足目的語讀者某些特定的需求,具體表現(xiàn)為譯文流暢地道、通俗易懂,容易被目的語接受者所接收。翻譯中異化和歸化不僅不是矛盾的,而且是互為補充的,不存在絕對的歸化也不存在絕對的異化。在詩歌翻譯時,要恰當使用歸化和異化策略及各種技巧,總體來說,翻譯在文化內(nèi)容上以異化為主,在文化內(nèi)容上以歸化為輔,避免出現(xiàn)跨文化中的沖突和誤解。但是任何歸化和異化都要建立在忠實于原文的基礎(chǔ)之上,不能擅自發(fā)揮篡改原意,要具體分析,選擇合適的策略和技巧才能譯好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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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方方)
作者簡介:單暢(1971—),女,渤海大學大學外語教研部教授,碩士生導師,從事英語教育及詩歌翻譯研究;閆曼茹(1981—),女,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2014級碩士研究生,從事典籍英譯研究。
基金項目:遼寧省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提高中國文化典籍作品英譯水平策略研究”階段性成果之一(項目編號:L15BW W 004)
收稿日期:2015-11-15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254(2016)02-008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