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編/丁 黎
中國與世界:詩歌百年的反思與前瞻
采編/丁 黎
今年的上海書展恰逢中國新詩百年誕辰,因此期間舉辦了首屆上海國際詩歌節(jié),吸引了活躍在中外詩壇的諸多詩人。眾所周知,1917年在上海出版的《新青年》發(fā)表了胡適的詩歌,這被視為中國新詩誕辰的標志。上海作為中國新詩的誕生地,在此后的一百年間上海也一直與中國新詩發(fā)生著密切的關(guān)系——上海作為中國現(xiàn)代化的標志性城市,不僅是新詩的誕生地,是向外學習的一個窗口,也是一個開始尋找自己本土性的源頭;不僅是向外學習的現(xiàn)代化城市,它也是最早開始探索中國詩歌、中國文學和中國文化本土性和主體性的一個重要城市。
在新詩誕辰百年之際,中國詩歌也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在經(jīng)過了向外學習、向內(nèi)尋找自己傳統(tǒng)的階段之后,中國詩歌應(yīng)該進入一個向上超越的階段。21世紀以來,中國新詩發(fā)生了一系列重要的變化,首先是網(wǎng)絡(luò)詩歌的興起和地方性詩歌的繁榮。在這一過程中,底層草根詩人迅速崛起,女性詩人大量涌現(xiàn),中國當代詩歌進入了一個全面興起和相互競爭的階段,各種詩歌主張和思潮開始走向深入和成熟。在中國新詩誕辰百年之際,中國新詩不僅應(yīng)該為當代中國人,也應(yīng)該為全人類提供既具現(xiàn)代美學典范又包含人類普遍共同的時代新價值和新思想的優(yōu)秀詩歌。對此,在首屆上海國際詩歌節(jié)的論壇上,幾位活躍在中國詩壇的詩人們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西川:實際上在討論近百年詩歌的時候,我們遇到很多很基本的問題。可能也遇到幾個核心的問題,其中一個問題就是究竟如何評價這一百年的詩歌。在評價這一百年的詩歌里面,我們看到的大多數(shù)評論,大多數(shù)的學者的研究,實際上透露出一種不自信,就是說究竟我們?nèi)〉昧耸裁礃拥某删停亢孟裎覀儾畹煤苓h。在討論到“百年”的開始,五四運動的時候,還有一個看法是,對五四有一種否定,認為它截斷了中國文脈。究竟是它截斷了中國文脈,還是它不得不截斷中國文脈,還是說大家一拍腦門就說截斷了中國文脈?這里面的歷史邏輯是什么?歷史原因是什么?這些東西實際上也是值得討論的。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討論過去百年詩歌的時候,面臨著一個“一大段”,就是一大段的時間是革命的時間,就是革命時代的這些詩歌,有價值沒價值?有意義沒意義?對于今天的詩歌來講,它是一個要徹底被驅(qū)趕走的東西,還是它可以變身為一種什么樣的意義?不論是正面的意義還是反面的意義,對于當代的詩歌而言,依然是和它發(fā)生關(guān)系。
李少君:剛才西川提到了關(guān)于百年中國新詩的一個爭論,我是既不持徹底否定的態(tài)度,當然也不是全面肯定的態(tài)度。我覺得,理解中國百年新詩,中國的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有一番話概括得非常好,雖然他討論的不是詩歌。他說:“我國家以世界之古國,居東亞之天府,本應(yīng)紹漢唐之遺烈,作并世之先進,將來建國完成,必于世界歷史,居獨特之地位。蓋并世列強,雖新而不古,希臘羅馬有古而無今,唯我國家亙古亙今,亦新亦舊,斯所謂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也?!彼锩孀铌P(guān)鍵的三句話就是說,中國是一個亙古亙今的國家,亦新亦舊的國家,中國既是舊的也是新的。為什么說是舊的?它是古老的文明,為什么說是新的?就是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強調(diào)建設(shè)新文化新中國。而且中國歷史上有個傳統(tǒng),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也,就是說中國雖然是一個很古老的國家,但是它的天命是要維新,要進行變革。
所以五四,我們說的這個新詩革命,百年新詩革命,開始的一個思想就是要進行革新。而且中國歷史傳統(tǒng)有一個以思想觀念轉(zhuǎn)變作為社會改變前提的很深的思想存在。當時五四運動的這些先行者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認為中國要進行一個革新,首先就要進行思想觀念的革新。觀念的革新,首先要進行文化的革新。文化的革新,要從文學的革命開始。文學要從詩歌開始。為什么要從詩歌開始?這個很重要,因為詩歌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有非常重要的基礎(chǔ)的核心的作用。中國最偉大的一個人物叫孔子,他說不學詩無以言,就是說你不學詩的話都無法表達自己。所以說詩歌是中國文明的一個基礎(chǔ),而且在中國古代,教育的最基本的一個方式就是詩教,這可以做三種理解:第一是一種基本的教育方式,就是小孩上學第一件事就是要讀詩,當時是《詩經(jīng)》,而且《詩經(jīng)》的地位也很特殊,在中國歷代的經(jīng)書里面,無論是六經(jīng)還是五經(jīng),順序永遠是排在第一。我甚至有一個說法,西方有《圣經(jīng)》中國有《詩經(jīng)》。到了后來也是,類似《唐詩三百首》等等,都是一個啟蒙教育的教材。第二可以理解為教養(yǎng)和修養(yǎng),因為中國古代,說你是不是一個文明人,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你懂不懂得談?wù)撛姼瑁@也是中國最偉大的人物孔子的一個說法,可與言詩者也,可以跟你討論詩歌的話說明你很有文明很有教養(yǎng)。第三個,詩歌在中國的文化中有類似宗教的作用,因為中國沒有類似上帝這樣的外在信仰,它更多的是人的本身修養(yǎng)的不斷自我超越所形成的這么一種信仰。實際上詩歌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所以五四新文化運動,覺得既然舊體詩歌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chǔ),所以要進行革命的話,必須拿詩歌來開刀。所以五四最早的革命就是新詩。
我個人覺得,當然我們新詩也存在一些問題,它的問題就是,中國傳統(tǒng)文明是非常的具有典范性,它有它的美學典范和意義的世界的存在。那么因為新詩存在著建立新的思想、新的觀念和新的意義的一個作用,它目前還處于探索階段,處于未完成階段?,F(xiàn)代文明,主要的提供元素來自西方文明,但是我覺得中國也是可以給現(xiàn)代文明提供自己新元素的??赡苓@跟新詩是一個很緊密的關(guān)系。如果新詩能夠作為一個先行者一個探索者,解決了新詩的美學和意義的典范的問題,那么我覺得可能中國的新文明、新文化(當然這是對全球具有普世意義的新的文明和新的文化)也能夠建立起來。中國要進行一個革新,首先就要進行思想觀念的革新。觀念的革新,首先要進行文化的革新。文化的革新,要從文學的革命開始。文學要從詩歌開始。于堅:昨天晚上我們的一場詩歌活動是在一個教堂里舉行的,在教堂里面舉行的這個活動,在我看來它更像一場祭祀活動。其實漢語這個東西對中國人來講,本身就是起著一種宗教作用的。我們可以回顧一下,中國最偉大的思想家孔子,他對詩有很多定義,其中一種,他說詩言志,就是詩是用來表達靈魂的,志可以理解為靈魂。他還說過,詩是對世界的贊美,是對世界的看法和立場,詩是把人團結(jié)在一起溝通,使他們心靈彼此促進的一個東西。詩也是對世界的一種評論,一種批判。詩是定位世界人和人之間的秩序,你的距離,他是父親你是母親,他是君主你是臣子等等這樣的東西。
這樣的詩在中國已經(jīng)持續(xù)了四千年之久。在唐朝,中國詩歌曾經(jīng)達到過最輝煌的時代,在那個時代,在這個國家每個人以寫詩為榮,如果你不會寫詩的話,你在社會上是沒有地位的。那個時候詩人的地位甚至高于皇帝,皇帝寫了一首詩,他要去請教住在長安的大詩人,我這個詩寫得怎么樣?你幫我看一看。這個大詩人還說,我最近身體不好,你過兩個月再來。
但是唐朝以后,到了宋以后,慢慢地詩走向了衰落,一種實用主義的文化在中國慢慢興起。也由于詩在三千年的活動里面,它已經(jīng)成了一種制度,它有點像印度的祭祀制度,就是像婆羅門一樣,你只要掌握了平仄,掌握了格律,掌握了文言文,那么你就獲得了進入一個特殊的知識分子的階層。它變得非常實用以后,孔子說的詩言志的作用在詩里面逐漸減弱,詩不再是和靈魂溝通的關(guān)系。
到了1840年鴉片戰(zhàn)爭,革命開始的時候,漢語面臨的是語言已死。就是說知識分子所掌握的文言文這樣的語言,和普通人日常的語言,已經(jīng)不能溝通。就是知識分子說的是一種死去的語言,普通的大眾說的是另外一種語言。在中國興起了五四以來的語言的革命,所以中國的革命實際上和德國的,和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是同樣的,要把語言從死亡的語言解放出來,重新走向復活的能夠和靈魂溝通的那種方式。當我們用新詩來寫作的時候,我們是重返了語言的荒野,所以革命的意義就在這里。
我回應(yīng)一下剛才說的“影響”這個問題,雖然我們都受到各種各樣的影響,但是在漢語里面講影響,和西方詩歌受到某種影響,這個影響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樣的。昨天我們的論題是莎士比亞,我記得我閱讀莎士比亞是在1975年,在中國的文革中,那時候所有西方的書東方的書都是禁書,都是不能看的。我們只能通過地下的閱讀來傳閱這些禁書。那時候我很幸運,我的朋友借給我莎士比亞的全集,我全文閱讀了,因為我沒有別的書看,但是上帝把這么好的書送給我。
我看莎士比亞的全集,我的感覺它不是一個西方作家的書,它就是一個中國作家的書。在50年代,中國試圖與西方接軌,想把漢語改成拼音的方式。但是出版的很多拼音的讀物,實際上一旦漢字改成拼音,是沒有感覺的,是無法閱讀的。莎士比亞本來是拼音,但是經(jīng)過翻譯,它變成漢字,實際上已經(jīng)完全的脫胎換骨,它對于我們來講,我覺得這個莎士比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講的語言是另外一個我不知道的死去的在墳?zāi)怪械闹袊骷覍懙臇|西。
講到影響,拼音的影響和漢字的影響是不一樣的東西。所以中國的新詩,實際上它在一百年的開始,它是面臨一個什么局面?它不是完全從現(xiàn)成的傳統(tǒng)出發(fā),它唯一的傳統(tǒng)就是我們還在使用漢字。但是我們使用這種漢語的方式,和最初創(chuàng)造漢語的人是一樣的,我們重返語言的荒野,過去中國的古典文學古典詩歌,已經(jīng)把詩歌局限在一個非常有限的范圍之內(nèi),就像中國的山水畫一樣的,主要是表達對山水的贊美等等。中國的很多詩歌也是山水詩。生命的很多方面在過去的漢語里面是被遮蔽的。當我們用新詩來寫作的時候,我們是重返了語言的荒野,所以革命的意義就在這里。我們表達的很多過去漢語無法表達的方面。這是新詩一百年我認為最重要的地方。
管管:我就一二三四往下說,第一個,白話詩。人人可以寫詩,人人也可以看得懂詩,人人也可以做詩人,但是像陶潛、李白、蘇軾、李后主、關(guān)漢卿,這種詩人不太多,但是不是沒有,就看你的才份和后天的用功。不要被他們嚇死,他們有他們的成就,但是時代一點一點往前進,代代都會出好詩人。第二,有人不寫詩像詩,有人寫詩不像詩,我最欣賞這句話。如果你是一首詩,或者你是一本詩,那寧可就不要寫詩了,因為你就是一首非常豐富的詩,你這一生過得非常好。有人寫詩不像詩,像在下我就是,這是我的真話,也不是客氣。第三,可能發(fā)生爭論。詩里面有詩的哲學,但是詩不是哲學,這是我的管見。詩論可以給詩算命或者給詩人算命,但是詩論不是詩,但是詩論也是詩。能把詩論寫成詩的人,我以為是不太多。第四,詩是文字懷胎,它是個女人所誕生的嬰兒。這是我的管見,我認為詩人要寫詩,就像女生懷孕一樣。不管詩寫的是長、短,還是幾個字,你要有那種心情,有那種意志,有那種我要誕生生命的那種圣潔和偉大。
楊小濱:回應(yīng)一下西川的問題,中國當代詩已經(jīng)到了堪與世界當代詩比肩的高度。但是恰恰是我們閱讀了和了解了西方現(xiàn)代主義,從1980年代改革開放以后,一大批翻譯的東西,包括西方現(xiàn)代主義詩歌進來以后才有這樣的成就。回顧到論壇的話題,詩歌百年,當然我們回溯到五四時期的新文化運動以及白話詩運動,我個人覺得當時的詩確實是:創(chuàng)作。從胡適的《嘗試集》開始,是不成熟的。語言也好思想也好,都停留在比較初級的階段。沒有找到一個非常完美的成熟的形式感來推進這個中國的文學現(xiàn)代性。這樣的文學現(xiàn)代性其實到了1980年代之后,當我們接觸到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作品的時候,才開始有所意識。
很有意思的是這個論壇的引言,我在看介紹的時候,把1917年還聯(lián)系到艾略特的那首《普魯弗洛克的情歌》。我在1980年代讀到這首歌是非常震驚的,當然還有《荒原》?!镀蒸敺螋斂说那楦琛烽_始的那一句,給你的句子跟以往的中國的詩歌是完全不一樣,它是有一個語氣,是有一個角色的,不是一個抒情詩人個人的某種呻吟或者情感的簡單的表達。對比一下,比如說郭沫若的,我是一個天狗啊,我要把日也吞了,要把月也吞了。這是從個人角度出發(fā)的一種臆想。但是從艾略特開始,或者我們了解的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寫作,已經(jīng)是一個比較復雜的,把自己的個人的絕對的自我掩蓋起來,戴上面具,甚至有一個角色的概念出現(xiàn)。
這些東西當然,你從表面上看確實是有《普魯弗洛克的情歌》所代表的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作品帶給我們的,但是回想起來,中國古典的傳統(tǒng)也是存在的。舉一個簡單的例子,辛棄疾有一首詞,后半闕是,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我講到的這兩點都有戲劇性和喜劇性,有他自己的醉態(tài)。這里面他好像有點回顧自己的角色,然后里面有一些臺詞。當代詩歌大家知道,從1980年代的抒情到1990年代的敘事,慢慢地發(fā)展,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包括戲劇的可能性,至少在當代的寫作當中也是呈現(xiàn)得比較,有這樣一個面向,至少我自己的寫作里面會注意到這樣的面向在里面。
不管怎么樣,在當代詩的寫作里面我覺得已經(jīng)打開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使得西方現(xiàn)代派給我們帶來的某種啟迪能夠在漢語的范圍內(nèi)找到更多的能夠把它形式化的可能。它不是簡單的,比如說當時白話就是口語,我也是非常支持口語的,但是在口語白話的基礎(chǔ)上,如何把白話詩能夠用一種個人的風格化的某種形式來推進,我想這是當前詩歌百年的時候值得思考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明迪:上古時代,在我們有文字之前,我們的祖先用的是繩子。打一個結(jié),代表a,打另外一種結(jié),代表e。在古埃語、古波斯語、古漢語之前都是用的結(jié)繩,現(xiàn)在我們不知道發(fā)音了。文字有形式有意義有聲音,然而這個繩子的形式有意義,但是我們不知道是怎么發(fā)音的。
1949年中國解放以后,50年代,解放軍到偏遠地區(qū)剿匪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有些少數(shù)民族的人1950年代還在用這種方式,這種古老的語言一直流傳到50年代,后來由于漢字的普及化就消失了。現(xiàn)在不管是三千年的古典詩歌也好,還是一百年的新詩也好,我們都是用的同樣的文字。這個文字,早期的文字不管是埃及也好,什么也好,都是從象形文字開始。漢語也不例外,也是從象形文字開始的。其他的語言都被字母化、拉丁化以后,我們的漢語是唯一還活在今天,我們還在用的。作為當代詩人,我們是不是充分的利用了漢字的形?這個我覺得好像,中國當代詩人對文字形式的變化或者重新創(chuàng)造字方面,我們做得還不夠。比如說巴西也好,法國也好,都有過圖像詩,但是好像在中國,圖像詩是一個非常邊緣化,非常被遮蔽的。實際上楊煉就創(chuàng)造過,最近幾年我也做了很多圖像詩。但是這個也不是我自己的想法,這是一百年前龐德就有做了。龐德作為一個美國人,對日本俳句的興趣和中國古詩的興趣,還是這個形狀,如何放在一起構(gòu)成新的詞,比如發(fā)愁的愁是秋天加一個心,秋又是禾加一個火,就是中國古漢語的構(gòu)詞法,我們寫詩的時候并沒有充分去利用。
最后想說說中國的新詩。我們必須要記住胡適,你在知道中國新詩的時候不可以忘記胡適。胡適當時在1910年到1917年在美國留學,先在康奈爾大學,后到哥大。他在美國,那時候我們看到有很多在新詩當中都有這種形式主義。當時他也會想要使用白話詩來寫作。他寫了八首,這個相互之間,他是同龐德的意象派主張很像,他說的是八不主義,不要使用那些循規(guī)蹈矩的東西等等。對中國新文學運動,他也是非常重要的啟蒙人。1917年他回到中國,繼續(xù)推這樣的八不主義,他可以說推動了整個中國新詩的發(fā)展。他所使用的白話詩,也可以說是氣勢恢弘,而且他使用的是自由搭配的語言。龐德當時也是使用類似的風格來翻譯中國的詩集。當時龐德的《華夏集》,在這里我們看到,在中國經(jīng)典的古詩當中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可能要么使用的是三行或者是七行這樣的一些詩體。而對于當代的中國語言結(jié)構(gòu),是完全跟過去不一樣了,我們可能已經(jīng)不喜歡傳統(tǒng)的風格,我們使用自由的方式表達。
昨天說到莎士比亞,西方人人都讀莎士比亞,但是沒有人這樣寫。我們也是一樣,我們可以讀李白讀杜甫,但是沒有人這樣寫。所以很簡單一句話就可以為五四運動辯護,拿莎士比亞做例子,如今沒有人像莎士比亞那樣寫。其他的語言都被字母化、拉丁化以后,我們的漢語是唯一還活在今天,我們還在用的。作為當代詩人,我們是不是充分的利用了漢字的形?
中國人其實也可以更多的創(chuàng)新,我們不要回頭走,而是更要往前走,怎么樣發(fā)展我們的漢語當代詩、新詩,在形式上、意義上以及聲音上。今天播了一段音,中國有這么多的方言,我們今天討論的只是漢語、漢字,咱們中國有五十六個民族幾十種語言。我們說的先鋒性,主要指漢語詩,漢語詩人有很多可以做的,與其去后悔該不該寫新詩,還不如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