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權(quán)

一碗熱牛奶的能量

※ 曾權(quán)

馬大遠怎樣也忘不了，是當年那碗熱牛奶給了他的能量，才讓他當上一間重點中學的一校之長。

20多年前，馬大遠是個家境貧寒、尚未畢業(yè)的某師范學院的學生。那年寒假的一天，他挨家挨戶求職做家教，能得幾個錢續(xù)交學費，不然將會面臨失學的窘境。但是，他從早走到晚沒有一個家庭接受他的求職，他失望地站在十字路口徘徊著，一時感到又餓又冷。他想到小飯攤里吃碗熱粥，但摸了摸口袋一分錢都沒有。他萬般無奈鼓起勇氣，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求討碗飯吃。他看到開門的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卻打消了討飯的念頭，聲音有點顫抖地說：“能給碗水喝嗎？”那姑娘打量一下面前這位臉帶誠實的不速之客，熱情地說：“請稍等，我給你端去。”良久，姑娘端出的是一碗熱牛奶給馬大遠遞過去，說：“趁熱喝吧！”他雙手接過一口氣喝個凈光，抿了抿嘴唇，感激的眼神投向那姑娘。他明知自己身上沒有一分錢，卻把手插進褲袋里，裝模作樣地掏著說：“我要付你牛奶錢？！”那姑娘撲哧地笑了一聲：“別客氣，別客氣，誰要你的錢！”馬大遠已看到姑娘那雙與人為善的眼睛閃爍著一束光芒，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他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向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了！”

當時，馬大遠由于學費籌措心里無底，似乎陷入絕境，繼續(xù)求學的希望成為泡影。然而，他喝完那碗熱牛奶、離開那姑娘后，走在路上覺得自己之前像灌滿鉛水的雙腿輕松自如，身上的氣力增添不少，并且對人生信心和求學信心也增強了。他不相信天有絕人之路。于是，他想方設(shè)法以砸鍋賣鐵的決心，戰(zhàn)勝了重重困難，終于完成了學業(yè)。畢業(yè)那年，他分配在一間重點中學任教，并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了校長的職位。

已是20多年了，馬大遠一直惦記給他喝熱牛奶的那位姑娘。他曾經(jīng)到過她家尋找，但由于城區(qū)擴建，她家房子已被拆遷了。他遺憾的是當時不問姑娘的姓名，也沒有問到聯(lián)系方式。

后來，馬大遠從那位姑娘原住處的鄰居隱隱約約地打聽到那位姑娘出嫁后，生了一個男孩。孩子5歲那年，她的男人因患癌癥不久就離世了。當時，盡管家境窘迫，她都沒有想到改嫁，節(jié)衣縮食把孩子拉扯大，期望將來讀書成才。馬大遠更加感動，依然沒有放棄尋找她的信心，但經(jīng)過多方努力，一直沒有她的下落，，一直成為他的一件憾事。這年，她的兒子初中畢業(yè)后，正好考上馬大遠那間中學讀高中，她正四處奔波為兒子籌措學費。

這天，是新生入學報名的最后一天了，一位年約40歲的女人來到這間中學為兒子報名，但一個多月來一直無法籌足兒子的學費。于是，她壯著膽子走進校長辦公室。校長馬大遠抬頭看了女人一眼，覺得她有點面熟，但他摸了摸后腦勺，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時，馬大遠熱情地招呼女人坐下來，問：“你有事找我嗎？”女人不緊不慢地述說她帶兒子來學校報名，因暫時籌不足學費，要求校方收下一部分先讓孩子報名入學，等籌足欠下的部分再交齊。馬大遠猶豫了一下，想到當年他沒錢繳交學費的尷尬情景，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他說：“你有特殊情況可以考慮，學?？偛荒馨押⒆泳苡谛ｉT之外，不過你得交一份申請書?！蹦桥寺牶?，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立即站起身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申請書給馬大遠遞過去。馬大遠眼睛一亮，覺得女人給他遞申請書的動作，就像當年那個姑娘給他遞熱牛奶的動作一樣。于是，他再定睛一看，并極力回憶她當年的神態(tài)，心里不禁叫道：“不錯，就是她！”當時馬大遠雖然激動不已，但他卻不動聲色地看過申請書后，便在末尾簽了一行字，讓那女人帶到學校報名處為孩子報名去。申請書上校長到底簽了什么樣的字，那女人看也不看就來到報名處。負責報名的工作人員看了馬校長簽的字，問女人跟馬校長是什么關(guān)系？女人紅著臉說她與校長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工作人員說如果你跟馬校長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能在申請書上簽這樣的字嗎？這時，女人拿起申請書對馬校長簽的字看了一遍，她搖著頭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馬大遠簽的是這樣的字：“報名處，該生在本校就讀高中三年的報名費全部由我負責，請予以報名，第一年的學費稍后補交。”接著那女人雙手顫抖地拿著申請書轉(zhuǎn)回到校長辦公室，說：“校長，我為兒子申請緩交不足部分的學費，并不是叫您……”馬大遠打斷了女人的話茬說：“當年是您給我喝了那碗熱牛奶，雖然不值多少錢，但我能走到20多年后的今天，就是這碗熱牛奶能量的作用。今天我為你兒子負責繳交學費是補償不了的，今后你兒子考上大學，我還要資助。”

女人聽后，愣了一下，然后，她瞪大了眼睛對馬大遠重新審視一番，模糊的記憶終于清晰了。想不到他就是當年敲門要水喝的那個小伙子。20多年了，給他一碗熱牛奶喝的小事，他依然記在心上，還竟然如此……頓時，她的眼眶里盈滿了熱淚，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馬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