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莎莎
(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 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孤獨靈魂的無聲吶喊
——致《出租車司機》中陪我失眠的人
張莎莎
(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 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夜幕下,在鋼筋水泥澆筑的城市里霓虹閃爍、曖昧流動、霧氣蒸騰中有一雙冷眼默默的注視著,注視城市中骯臟的一幕幕。由于剛從戰(zhàn)場上回到城市中,不知所措的崔維斯經(jīng)常失眠。當他在應聘出租車司機工作時,被問到駕駛記錄怎么樣,他微笑并帶戲謔地回答“很干凈,和我的良心一樣”。其實,最初我們就可以看到崔維斯的對善惡的評判是很自我的,在內(nèi)心深處對生活還是報以樂觀。但卻被雇主訓斥,他收起了微笑尷尬的回答著接下來的問題。從簡短對話就顯露出對于人情世故的生疏,可能是抗戰(zhàn)太久回到城市后無法適應變化飛快地物是人非。但他依舊努力適應著,努力以自己的方式追求愛情,追求真實的自我。盡管他根本不知道這他的方式與“社會契約”下方式背道而馳。
在影片開頭,一輛出租車緩慢地開過,霧氣升起,鏡頭對崔維斯的面部特寫,霓虹燈光線投身在面部,通過城市霓虹燈光線在臉部引起的不斷變化,暗示主角與都市某種非一般的關系。緊接著通過失焦的晃動鏡頭,把整個城市街區(qū)的畫面變得浮動,造成一種不安帶有局促感的現(xiàn)實。這種表現(xiàn)主義的手法,刻畫出了城市燈紅酒綠下的浮躁,以夸張性真實取代了現(xiàn)實性真實,從而通過寓言式的象征把崔維斯內(nèi)心的孤獨、悲涼感情宣泄出來。
崔維斯的孤獨源于他的清醒,他雖置身如此環(huán)境卻仍保持著的清醒。影片以貝絲和艾瑞斯分別代表社會上層和下層作為對照,她們與崔維斯處于同一環(huán)境,卻沒有孤獨者的感受。崔維斯真的開槍除掉妓院里那些見不得光的人渣后,他迎來了表面上的耀眼光環(huán):
首先,他終于拯救了艾瑞斯,使她由一個妓女重新成為一個學生,從非主流徹底走向了主流。不論是客觀的還是主觀的,這已是對他的主流身份的一次承認和肯定。
其次,崔維斯終于走完了自己回家的路,達成了自身對主流社會的回歸,擺脫了長期的內(nèi)心孤獨。報紙上“出租車司機與黑社會槍戰(zhàn)”的主流話語正是這一完成的標志。這時,那個經(jīng)常自我呢喃的獨語者崔維斯已經(jīng)死了,蛻變成社會主流類群中的一個。表面上他不再孤獨,艾莉斯的父母給他寫來了熱情洋溢的感謝信,貝絲對他也不像以前那么冷酷了。
或許他真的已經(jīng)擺脫孤獨,可那個骯臟陰暗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還是沒有變。依舊還是令他厭惡的街道,回歸也只是他因對孤獨的恐懼而作出的無奈選擇,但最起碼他完成了自我心靈上的一次吶喊。至于他最終的出路,每位觀眾都有各自的安排。
導演慣用極具反諷性的對比。崔維斯搭載了總統(tǒng)競選人,并與之交談,當總統(tǒng)下車后,又是主觀鏡頭,崔維斯眼中出現(xiàn)了大街上的乞討,青少年的暴力,而這些事情正好發(fā)生總統(tǒng)所住酒店的旁邊,這無疑是對美國政治的反諷。再如,莫西干發(fā)型的出現(xiàn)更殘酷的反映了他憤怒和反抗,就像即將噴涌的火山口開始蒸騰。但生活中的崔維斯表現(xiàn)出的卻又總是心平氣和、面帶微笑。這兩者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使得觀眾體會到人物內(nèi)心所受的壓抑與隱藏著的危機。最終的爆發(fā)是自然而然的事,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莫西干”,而大多數(shù)都把對現(xiàn)代社會的咆哮默默打壓在心里,能咆哮出來者一般都會成為新聞報紙嘲諷的異類頭條。
有人曾經(jīng)說過:“一個導演一生只拍攝一部電影,以后的作品都是在重復他的第一部作品?!蔽覀儫o從考證這句話的準確性,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一個導演在他的創(chuàng)作中總是自覺或不自覺的帶有自己的影子,加入自己的經(jīng)驗和感悟。在老馬的電影里,華麗優(yōu)美的畫面被粗糲樸實的鏡頭所取代,精心設計的臺詞也被一句句粗口而代替。他的電影也許缺少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美感,卻以其真實質感直指當代社會與人性最黑暗的一面,犀利而精確。
以街區(qū)為核心的敘述空間是馬丁·斯科塞斯影片的特點之一,它揭露了美國的社會所存在的社會現(xiàn)象,城市文明的非文明特征,這也是崔維斯選擇走上“英雄”道路的重要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崔維斯在感情上的失落。影片的另一重要空間是崔維斯的房子,這座房子是存載著他自己的孤獨,這是他與孤獨交流的場所。影片的內(nèi)心獨白是崔維斯以日記的形式呈現(xiàn)的。在這里,他用內(nèi)心獨白的方式發(fā)泄了對政治、社會的不滿。房間也是他孤獨癥狀不斷深化的見證地,崔維斯在這里自言自語,特別是對著鏡子不斷重復那句“你在跟我說話”,他的假想敵是誰我們無從得知,但從他練習拔槍和射擊時的痛快表情我們可以看到他是有多么痛恨那個“你”。
當崔維斯終于最終被現(xiàn)實所激怒,于是他決定在總統(tǒng)競選人的演講現(xiàn)場,去刺殺競選人,發(fā)泄自己的不滿,但是未果。面對強大的現(xiàn)實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但心中壓抑的怒火使他必須要找到一個發(fā)泄點。緊接著他開始了解救艾瑞斯的行動,從而完成孤獨對抗現(xiàn)實的個體行為,宣泄自己的憤懣,完成了無聲的吶喊。
通過影片中故事的敘述,我們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影片舍棄了好萊塢經(jīng)濟實惠的連續(xù)性剪輯。這部影片不是以故事為核心,進行敘事,而是以挖掘個人的內(nèi)心為重點,因此看似散亂的情節(jié)都被崔維斯的內(nèi)心獨白所連接。段落的連接都是基本都是按照記錄崔維斯生活的時間順序而為,并沒有刻意突出情節(jié)的戲劇性,同樣在結尾,故事沒有給予一個封閉的結局,在崔維斯成為英雄后,鏡頭仍然刻畫出了一個扭曲的紐約街景。
這個社會不會因為他的一次英勇的行為一下子變得純凈起來,孤獨在繼續(xù),社會仍然存在丑陋。我們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導演沒有交待,而是以一種開放的結局結束,讓觀者成為第二作者,思考這個影片留給我們的問題。盡管導演并沒有告訴我們崔維斯的結局,但在片尾處似乎給了我們一點暗示,崔維斯的出租車始終在車流中穿行,未幾,背景音樂卻突然的沉重了下去。面對一個明知無解的問題,縱使我們在解題過程中得到了再多的充實感,最終還是會因為其無解而黯然頹然,失眠者依舊在失眠。
張莎莎(1990.10-),女,漢族,河南省新鄉(xiāng)市人,碩士,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戲劇影視學(電影方向)。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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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12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