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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年彈指揮問

        2016-11-30 23:22:42王素蓉
        芳草·文學雜志 2016年5期
        關鍵詞:世德何其芳俞平伯

        王素蓉曾用名王小蓉。九十年代初開始發(fā)表散文、隨筆。與王平凡合著出版《文學所往事》。曾在《北京青年報》《文學報》《文藝報》《芳草》《文藝理論與批評》《人物》《中國作家》《當代文壇》等報刊發(fā)表散文隨筆若干篇。某雜志社編審,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記得二0一四年九月二十日周六,天氣特別晴朗。我和老爸在家中迎來了到訪的文學所研究員劉世德先生和他的女兒。剛進門的劉世德先生,緊緊拉住老爸王平凡的手:六十年啦,平凡同志,我們認識六十年啦……

        劉世德先生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說:六十年了,文學所成立至今!我最近寫了一篇紀念文章,是關于紀念《文學遺產(chǎn)》的,題目就是《六十年的情緣》。六十年,時間過得真快。現(xiàn)在老了,有很多事回憶不起來了。平凡同志,我跟你是一起進文學所的,我們在中關村科學院大禮堂參加迎新春晚會。田夫同志主持的,我跟你同時參加的,應該是一九五六年的春節(jié)吧?

        九十四歲高齡的王平凡拉著劉世德的手不放,笑著說,是呀,是呀。時間過得真快!那時,我剛從馬列學院調(diào)到文學所。文學所初建時,何其芳就要調(diào)我到文學所來,馬列學院不放。一九五五年終于放我走了。你呢,那可是剛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喲!

        在這我想先介紹一下劉世德先生:劉世德,一九三二年生于北京,一九五五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中文系。同年九月進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現(xiàn)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至今?,F(xiàn)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特別是古代小說、戲曲的研究。

        那天劉世德先生和我老爸聊了很多很多。在這,我特想與同樣關注文學所往事的朋友們分享一下。

        老爸王平凡和劉先生沒有過多的寒暄,一下就進入了文學所的初期,那些令人難忘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劉世德說,那時很多事情有的人現(xiàn)在都搞不清,我跟他們講了多次。剛到所時,咱們這單位叫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又叫中科院文學研究所,現(xiàn)這層關系很多人不知道,認為北大文學研究所是另一回事。我再三跟他們講,我親耳聽到的。我一九五五年到所時,何其芳第一次見到我就向我全面介紹文學所的情況。文學所是一個單位掛兩個招牌,一個是“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一個是“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實際上文學所的干部任命、編制、經(jīng)費,全都屬于中國科學院,并不屬于北京大學。但是中國科學院沒有辦公的地方,就只好把文學所設在北京大學校園里。北大也很歡迎,所以就叫“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請何其芳同志擔任北京大學黨委委員,當時他是文學所副所長。他們很多年輕人不相信,不相信我們曾經(jīng)叫過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所以,有很多事現(xiàn)要把回憶出來記下來,這才好。

        據(jù)當年檔案存有中宣部文件記載:“中國科學院黨組、中央高教部黨組、中央文化部黨組并北大文學研究所何其芳同志:現(xiàn)附設于北京大學之文學研究所,經(jīng)中央文化部黨組和中央高教部黨組交換意見后,擬改屬于中國科學院。此事周揚同志已與張稼夫同志面談過,他亦同意。目前因科學院沒有房屋,研究所仍暫住北大原址,在此期間,該所在行政上仍由北大領導,該所增添人員及住舍等問題亦由北大協(xié)助解決。俟科學院房舍問題解決后,該所即行遷移,正式歸并科學院。請科學院即將該所編制及基本建設列入明年預算計劃,并即著手籌劃接收該所事宜。中宣部。一九五四年九月十四日?!保ㄒ姟段膶W研究所所志》P九十八,注)

        王平凡回憶道,文學所最初附設在北京大學,周揚和當時校長江隆基商量。由北京大學伍責黨團日常生活、職工工資、宿舍、辦公用房等。而所的工作方針的確定及高級研究人員管理由中宣部負責。文學所不再承擔教學任務。這段歷史很多人搞不清,連史夢蘭都不一定清楚,他是黨委書記。他對何其芳有意見,因為何其芳不愿意參加所務會。后來毛星來了,毛星也不愿意整天參加會議,經(jīng)常是讓我去參加。史夢蘭對我講過:我們專家很難辦。何其芳也很厭煩這么多會議,覺得會影響業(yè)務。

        劉世德說,我來時,文學所還分兩個組,一個是“中國文學部”,一個是“外國文學部”?!爸袊膶W部”由何其芳同志負責,“外國文學部”主任是卞之琳先生。古代部分分有兩個研究組,當時不叫研究室,一個叫“古典文學組”,一個叫“文學史組”?!肮诺湮膶W組”的負責人、組長是余冠英先生,“文學史組”的組長是何其芳同志。兩個組的區(qū)別是,“古典文學組”研究作家作品,出選本?!拔膶W史組”是編寫文學史。

        “外國文學部”原來是在文學所,后來分出去,我親身經(jīng)歷。記得一九六三年初,我奉何其芳同志之命去參加“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紀念展覽會”(由文化部、中國文聯(lián)、中國作協(xié)、故宮博物院主辦)籌備小組的工作。一天,我隨邵荃麟同志到中南海胡喬木同志家中,聽取他對展覽工作的意見。參加的人有胡喬木、周揚、邵荃麟和我,就四個人。我來不是參加開會的,我是邵荃麟同志帶去做記錄的,回去要給何其芳等人傳達。談話者主要是胡喬木同志和周揚同志,邵荃麟同志也不時地插話。談話的內(nèi)容,主要集中在四件事上:第一,對展覽會籌備工作的具體意見;第二對曹雪芹、《紅樓夢》的評價問題;第三舉行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紀念會的問題;第四《世界文學》劃歸文學研究所領導以及成立外國文學研究所的問題。那次會上,邵荃麟同志提出,要把作家協(xié)會的《世界文學》編輯部并到科學院來,作家協(xié)會不辦這個刊物了。邵荃麟是作協(xié)黨組書記,作協(xié)的副主席,胡喬木同志和周揚同志表示同意。而且進一步說,干脆就把外國文學所獨立,《世界文學》編輯部就編到了外國文學所。《世界文學》編輯部當時叫《譯文》編輯部,后來改名《世界文學》編輯部。我都作了比較詳細的記錄。這個事情是那天決定的,但真正通過行政上的手續(xù)和這個時間可能不一致。我曾經(jīng)在“文革”時還寫過一張大字報講這個事情,當時胡喬木同志是黨中央書記處的后補書記,原來的中宣部副部長,邵荃麟同志也是中宣部副部長。

        作為外國文學研究所成立后(一九六四年成立)第一任副所長的王平凡(所長為馮至),對此之前的事,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說。接著,他又問起,你是否記得,俞平伯在所里研究過《詩經(jīng)》?

        劉世德先生停了停講道:為什么外面人會有這個錯誤印象?原來叫古代文學組,一開始在何其芳領導下寫“中國文學史”,研究《詩經(jīng)》《楚辭》。參加研究《詩經(jīng)》《楚辭》的有胡念貽、曹道衡,他們都發(fā)表了文章。那時我還沒來,我的印象俞平伯即使參加也頂多是開開會提提意見,沒寫什么,也沒給他任務,《楚辭》也一樣。后來為什么又改變了,這里又牽扯到一段歷史,就是全國開始批判俞平伯以后,何其芳有個新的想法。正好一九五四年全國紀念吳敬梓《儒林外史》,那是世界文化人,在紀念會上何其芳同志作了一個報告,后來也發(fā)表了。他有一個感觸對我們講,從前我想寫文學史,是想從頭寫起,那么就必須要從《詩經(jīng)》《楚辭》開始寫起。我是看到他們印了很多參考資料,關于《詩經(jīng)》《楚辭》的,那時工作已經(jīng)入手了。胡念貽、曹道衡都參加了,何其芳同志也做準備。但是經(jīng)過《紅樓夢》批判后,他說,我現(xiàn)的想法是要倒過來寫:先從元明清的小說、戲曲寫起,回過頭來再來寫《詩經(jīng)》《楚辭》,因為《詩經(jīng)》《楚辭》的內(nèi)容可能離現(xiàn)在比較遠。所以,后來就不研究《詩經(jīng)》《楚辭》了。那時古代組分兩攤,一攤叫作“中國文學史組”,何其芳、胡念貽、曹道衡,后來有鄧紹基、我,由何其芳領導;另一攤,是余冠英領頭,他們叫“古典文學組”。編選本,王伯祥編了《史記選》,余冠英《詩經(jīng)選》《唐詩選》,及后來錢鐘書的《宋詩選注》?!对娊?jīng)》《楚辭》當時是余冠英、胡念貽、曹道衡,何其芳也研究了,俞平伯沒有。因為我當時是古代組秘書,每月要收“工作匯報”,“工作匯報”就是講其內(nèi)容,我知道大致每人的工作情況。一九五五年時,俞平伯還是在搞《紅樓夢》,校點《紅樓夢》,他沒有研究《詩經(jīng)》,他后來就是研究李白,寫了幾篇文章。因為研究李白,順代寫幾篇宋詞的文章。一直到六十年代以后才改變。所以,他的工作計劃研究什么,我還是清楚的,因為我是組秘書,每月收匯報,你這個月干了什么,俞平伯填的都是《紅樓夢》的校點。

        王平凡老人插話道,這個我知道,組秘書要每月收計劃,每個人做了什么,這點很重要。

        劉世德回憶說,古代組當時有一攤人在研究《詩經(jīng)》《楚辭》,不是研究《詩經(jīng)》《楚辭》本身,是寫中國文學史,要從《詩經(jīng)》《楚辭》開始。研究就有討論會,討論會,由何其芳、胡念貽、曹道衡三人主要談,可能請了王伯祥、俞平伯等參加,他們參加會提出過一些意見,可能留下有文字記載,所以使人家認為誤會他們是研究《詩經(jīng)》。王伯祥,責成他匯報的項目是《史記選》,他是編《史記選》。王伯祥是研究歷史的,他并不研究其他的文學。當時是鄭振鐸把他調(diào)到文學研究所,他原來在開明書店還是商務印書館做襄理,就是副經(jīng)理,襄理是管理人才,但他也是有學問的,和鄭振鐸是老朋友。所以,文學所一成立鄭振鐸就把王伯祥調(diào)到文學所來。調(diào)來以后。王伯祥的工作內(nèi)容《史記選》,也搞了好幾年,出了很厚的一本,是一本很好的書,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本《史記選》能超過王伯祥的。當時何其芳領導的一攤人在研究《詩經(jīng)》《楚辭》,如果說王伯祥、俞平伯他們與《詩經(jīng)》有什么關系,那也是他們參加何其芳開會討論留下記載,他們沒有正式參加研究《詩經(jīng)》的工作。

        王平凡點點頭表示,這個很重要,這個解釋言之有理。

        此時,在一旁認真聽兩位老人聊的我忍不住插問著,聽說當時文學所人人都要參加政治學習,錢鐘書為什么不參加,那么牛?

        劉世德告訴我,錢鐘書參加政治學習,有的政治學習還是參加了,我是親眼看見。后來為什么不參加,因為他調(diào)出去參加翻譯《毛選》工作,不在所內(nèi)。當然,按他的性格,他也不愿意參加政治學習。有這個機會,他也就不參加了。

        王平凡接著說,參加《毛選》翻譯工作是當時最大的政治任務,是經(jīng)中宣部批準的,那就是最牛的事。對了,有一個問題,當時所里有議論錢鐘書和清華間諜案問題,懷疑錢鐘書。這事你知道嗎?

        劉世德先生慢慢地條理非常清晰地講著:是這樣,對那清華間諜案事我不知。我一九五一年考進清華大學的中文系。一九五二年全國高等院系調(diào)整,清華的中文系并到北大中文系,我才進入北大。一九五一年,我在清華中文系時,那時展開“三反”“五反”運動。有一次我們進城開會,在進城的大卡車上,當時清華大學文法學院黨總支書記高望之(西語系),路上他作“三反”“五反”動員報告,我在場。他指出,清華大學文法學院“三反”“五反”,反對資產(chǎn)階級思想,反對資產(chǎn)階級學術權威,第一號目標是錢鐘書。那時我還不認識錢鐘書。后來我在一些回憶中也提到過。高望之是研究法國文學的,后來在“文革”中被迫害死,那時大家都叫他高望。錢鐘書當時還在清華大學,這是一九五一年的事,文學所一九五三年成立。

        當時,高等學校存在左傾思想,“三反”、“五反”、“思想改造”、“下鄉(xiāng)土改”等等運動一個接一個,矛頭對準了舊社會出來的老師。發(fā)動學生批判斗爭,使得舊社會來的老教授處境不好。于是,院系調(diào)整的時候,有很多人高教部和北大認為不適合在教學崗位上,說在教學崗位上,這些人有資產(chǎn)階級思想,要毒害青年學生。那么他們上哪里去呢?上科學院。于是,在那時,余冠英、范寧、錢鐘書這些人全到了文學所,就是在一種極左思潮下。因為他們到文學所接觸年輕人很少,主要是寫文章,不是在講臺上面對廣大的學生,當時有這么個思想。這個我可以有旁證,余冠英也是清華中文系的,“三反”“五反”時我們要找他說理,組織上組織我們五六個學生到余冠英家里去當面向他說理,內(nèi)容我忘了,反正就是批判他吧,就有這樣的情形。說明當時余冠英也是這種“三反”“五反”時的一個思想改造對象。所以,余冠英很愿意,領導也同意調(diào)他到文學所。記得當時在高等教育系統(tǒng)有個口號,叫作“人心向院”。那些教師心里都希望向科學院去,就是因為那里沒那么多學生站起來批判你斗爭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你要想研究什么就在那范圍里搞研究。這個正好和文化大革命以后相反,這時人心不向院了,人心又向高校了,因為這時社科院是清水衙門,高校工資比較高了,很多人又跑到高等院校去了。

        王平凡老人突然問道:還有一個問題,王佩璋。她的功過問題。協(xié)助俞平伯研究《紅樓夢》,肯定她做了大量工作是有貢獻的。她后來犯錯誤被開除,何其芳聯(lián)系中華書局,但她沒去,文革以后自殺,被外來的紅衛(wèi)兵整死。

        劉世德這樣說:一九五三年,王佩璋北大中文系畢業(yè),一畢業(yè)就分到文學所,分文學所何其芳同志安排她做俞平伯的助手,就是整理《紅樓夢》,這個整理工作是俞平伯指導,具體進行的是王佩璋。

        我到文學所和王佩璋同一間辦公室,她的辦公桌在我的辦公桌前面,比如這是王佩璋的辦公桌,這后面的辦公桌就是我的。我第一眼看見,在這辦公桌的前面,他們校訂《紅樓夢》的稿紙,上面紅筆的字,以及原來貼好的一頁一頁的,有一個寫字桌那么高,那就是他們工作的內(nèi)容。但文革后我和鄧紹基多次尋找這摞東西,這東西不知哪去了,非??上У?,一直找不到。那幾年她沒做別的事,除了發(fā)表一篇文章,一心就是撲在《紅樓夢》校點、整理工作上了。第一次從恢復《紅樓夢》本來面貌的目的出發(fā)而作出的校訂,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俞平伯校訂、王惜時(王佩璋)參校的《(紅樓夢)八十回校本》。協(xié)助俞平伯整理《紅樓夢》八十回本的王佩璋。因此有個感觸,她說,我的青春花在這上面好幾年,期間只發(fā)一篇文章,她說不值得。那《紅樓夢》出來,她改名字,叫王惜時,就是反映她這么一種心理狀態(tài)。當時還鬧了一個不愉快,出了書出版社給了一筆稿費,那么這稿費怎么分?我不知,平凡同志你聽說沒有?(王平凡回答:知道。)稿費怎么分?王佩璋提出六四分,她要六,因為那么多東西都是她寫的都是她做的都是她校對的,俞平伯只負責指導,但是俞平伯是導師,她是助手,俞平伯不同意。這件事打官司打到何其芳同志那,其芳同志就調(diào)解,調(diào)解說是對半分,還是不行,俞平伯沒意見,王佩璋不同意。最后在何其芳同志的主持下,他提出四五對五五,王佩璋拿ZW。我參加這個會議,小范圍的會,因為我是組秘書。會后何其芳對我講,做人不能做到這樣,一定要四五對五五??赏跖彖坝X得主要是她的勞動,她還是覺得冤枉有股怨氣。王佩璋做他的助手,這事也證明了俞平伯當時的工作是《紅樓夢》的校點,在文學所的工作規(guī)定的上計劃的是《紅樓夢》校點。一九五七年成果出版了,四本。不是《詩經(jīng)》。這書完成以后俞平伯又做什么呢?《文學評論》又發(fā)表了一篇文章批評他,發(fā)那篇文章的筆名叫,高什么云(實際就是后來很有名的劉某某)。一九五四年大批判以后又開始批判俞平伯,所以何其芳對俞平伯說,外面現(xiàn)在既然是這樣了。你現(xiàn)在不要研究《紅樓夢》,也不要發(fā)表文章。以后再說,你現(xiàn)在研究李白。所以,當時組成以力揚為組長,組員是王伯祥、俞平伯的三人小組。研究李白。成果是王伯祥寫出一本《李白年譜》(生前好像沒發(fā)表,底稿交到文學所,他去世后好像是江蘇給他出版了),俞平伯寫出《<蜀道難>說》,很有名的一篇文章。

        我想特別說一下《<蜀道難>說》一文的發(fā)表,具有某種典型性。它和何其芳同志的《論紅樓夢》發(fā)表在《文學研究集刊》的同一期上?!墩摷t樓夢》是何其芳同志的扛鼎之作,字數(shù)多,內(nèi)容豐富、深刻,對學術界起過重大的影響。它完全有資格占據(jù)該期第一篇的位置。但,出入意料,它僅僅名列第二;首篇卻是俞平伯的《<蜀道難>說》。我體會到,這樣的安排體現(xiàn)了何其芳同志的謙虛,以及他對俞平伯的尊重,甚至于還包含著一層深意:替俞平伯恢復名譽。

        王平凡問,有人問我,聽說當年葉圣陶、王伯祥向鄭振鐸推薦周振甫去文學所,鄭振鐸沒同意,是文學所門檻高嗎?你有聽說過這事嗎?

        劉世德說,王伯祥進文學所是鄭振鐸的意見,因為鄭振鐸是他的老朋友,葉圣陶也是他們的老朋友。要是從純文學角度講王伯祥是有學問的,但他主要是搞歷史的,另是開明書店(中華書局)行政管理人員,他并不是研究人員、不是大學教授,但他有學問。我聽其芳同志講,他是鄭振鐸極力推薦,所一成立,就把他聘請進來了,如是別人可能就不會聘請來。

        葉圣陶、王伯祥推薦周振甫事我不知。但我想以我對何其芳同志的了解,他不會同意的,因為他覺得周振甫作為編輯可能是好編輯。但是研究可能不大合適,我想這符合他對人才的一些看法。這事本身我不知道。

        王平凡:據(jù)你了解鄭振鐸對俞平伯校勘《紅樓夢》,具體有什么指示嗎?

        劉世德回憶著:不記得。因為我是一九五五年來所,俞平伯他們一九五三年已開始研究工作,一九五四年已經(jīng)開始全國大批判了,批判俞平伯了。當初,為什么他來,他來后又研究《紅樓夢》,是他申請還是誰批準的,這個情況我不大了解,我來的時候已既成事實他在研究《紅樓夢》,他在校點《紅樓夢》。就像我前面說的,我進辦公室上班第一眼看到的桌前那么高一大摞王佩璋他們的校稿,給我印象深刻。

        王佩璋是自殺的,這人對現(xiàn)實可能有一點不滿,這當然也不至于上升到怎么樣。當時她可能是做錯了兩件事,一是一九五七年大鳴大放的時候,她在全所大會上有一個發(fā)言,這個發(fā)言里主要講她怎么個人奮斗,怎么從小吃苦。當時不了解,我現(xiàn)在才了解,她父親很有錢,但是王佩璋是她父親的小老婆生的,家里對她很不好,她孤身一人跑北京上學,這是我后來了解的情況。她就講她怎么從小吃苦,怎么個人奮斗,同時講她現(xiàn)在學校、在研究所里看到一些類似公子哥的,天天吃奶油蛋糕什么的,她把他們叫新貴。這是一九五七年,后來給她定為右傾言論。當然她心里有些不滿;后來又勞動鍛煉,勞動鍛煉在文學所分兩種情況,一種是下鄉(xiāng),我是一九五七年屬于下鄉(xiāng)的,下鄉(xiāng)勞動鍛煉,和貧下中農(nóng)三同——同吃、同住、同勞動,我就到河北平山待了一年。還有一批人不下鄉(xiāng)到工廠,王佩璋去的是國棉三廠勞動鍛煉,她得罪一個人叫劉建波,行政部門的。她做了一件事,經(jīng)劉建波等人的放大,變成一類似反革命事件——說她為了發(fā)泄不滿,往國棉三廠的機器里摻了鐵砂。于是就被定性是反革命破壞活動。王佩璋這人可能思想有些偏激,三年困難時期,不是當時社會上很困難嗎?什么東西缺她就拼命買什么,而且她買來不是用,是像囤積一樣,可能是發(fā)泄一種對現(xiàn)實不滿。當時這幾件事,文學研究所就把她開除公職,后來決定把她調(diào)去中華書局,中華書局也同意接收,但她本人不愿意去,始終沒去。接著就到了“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開始以后,文學所以及文學所的紅衛(wèi)兵,沒有對她采取任何行動,是街道上的紅衛(wèi)兵斗了她,而且讓她脖子上掛肥皂什么的。王佩璋是很傲氣的,哪受得了這些,自殺了。王佩璋自殺后,文學所很少有人了解她的情況?,F(xiàn)聽說有一個人了解,新鄉(xiāng)師范學院有位姓張的,專門找到王佩璋丈夫的弟弟(在天津)了解很多王佩璋的不幸遭遇、家庭情況,我們都不知道,鄧紹基也不了解,我們?nèi)涣私馔跖彖暗募沂隆,F(xiàn)在這人寫了一些文章。我們才知道一些情況。

        前兩年還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情,《北京青年報》有一讀者姓張,他在潘家園買到一個東西花了兩千元。什么東西呢?王佩璋用毛筆字在舊賬本紙上寫的《我替俞平伯寫了哪些文章》,當中還用紅筆改了幾個字,賣兩千元?!侗本┣嗄陥蟆返挠浾邅碓L我,希望我能來鑒定。

        劉世德繼續(xù)慢慢悠悠地講著:我給他做了鑒定說,是假的。有幾條,第一王佩璋一九五三年大學畢業(yè)的,解放以后大學畢業(yè)的,她寫稿子據(jù)我知道不用毛筆:第二她寫稿子不用那種舊式賬本式的豎著一行一行那種紅格,她用的都是文學研究所的稿紙:三她寫文章不會用紅筆去改。為什么那人偽造會用紅筆呢?因為王佩璋他們校改《紅樓夢》時用紅筆改。寫這東西的人可能不了解王佩璋的年齡,她是青年學生不是老先生,以為是個老學究。后來《北京青年報》只發(fā)表文章,不提這些事。還居然發(fā)生這種事,我說這是假的。我說我和王佩璋很熟,我們倆一個辦公室,我老伴與她也很熟。王佩璋是個才女,她懂很多舊詩詞,《紅樓夢》是倒背如流,很有學問。非常可惜的一個人。王佩璋的丈夫是北大歷史系的,王佩璋在我們面前從來不提她的家庭,不提她的丈夫,我們沒接觸過。所以,很多人不認識她丈夫,也沒見過?,F(xiàn)姓張的那人寫出文章,我們才知道一些很多不知的事情,說那人專門研究王佩璋。

        王平凡沉浸在過去的往事中,嘆息道:很可惜了。劉建波反映的情況,后來沒調(diào)查沒核實,究竟怎么回事,文革中污蔑性東西很多。

        劉世德說:是的。我個人的看法,當時劉建波等人比較左,把那些東西有些夸大,我是想,王佩璋對社會是有些不滿,但是否至于干這事——用鐵砂弄到機器里去破壞,這好像不太符合王佩璋的性格。

        王平凡說道,聯(lián)系到錢鐘書,說他是反動文人,中央召開知識分子會議,有一份材料是北大向高教部提供的,里面寫錢鐘書是反動文人,為這事楊絳向院黨委調(diào)查過,要求回答她。院里不了解,向文學所了解,文學所沒人知道,后來問我,我說:當時,我曾問過何其芳,何其芳回答簡單,說,錢鐘書中宣部了解他,黨是信任他的,以后你們不要再提這事了。楊絳來了解情況,我也這樣回答,把何其芳的話重復一遍。其中很重要一條,一九五六年評定職稱,錢鐘書一級研究員這是事實,那時評職稱一個愛國一個愛黨,錢鐘書是愛國愛黨的。那時,評定職稱,評錢鐘書時,所黨組、所領導一致同意。一級研究員就三個,俞平伯、錢鐘書、何其芳三人被評為一級研究員。

        你(對劉世德說)寫俞平伯那段時提到,如果俞平伯在別的單位絕不會給他評為一級研究員,這也是事實。

        劉世德講,很多外面的人不理解,經(jīng)歷全國性的大批判以后,一九五七年評定職稱,居然他是一級研究員?我有一篇回憶錄中講,這在外單位是絕對不可能的。在高等學院把他評為二級教授就算了不起了,一級根本就不可能。

        王平凡說,這是很了不起的。(劉世德插:是很了不起。)在那么個浪潮中,何其芳敢提出評俞平伯為一級研究員也是,學術委員會討論時,余冠英及北大教授都不同意,要給他定二級研究員。何其芳向中宣部做了報告,他講,俞平伯一有真才實學,二有社會影響。何其芳在學術委員會上又做了工作:“他是老師,我是學生,老師是二級,學生一級是不行的?!边@是何其芳了不起之處。

        劉世德告訴我們:還有一件事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也是何其芳同志的事,是關于錢鐘書,那時興起一種運動是“拔白旗”,要“插紅旗”就得“拔白旗”。錢鐘書的《宋詩選注》就屬于“白旗”,就發(fā)表批判文章。《文學評論》也發(fā)表了批錢鐘書《宋詩選注》的文章,何其芳很不滿意,他親口對我講,一次他跟我商量這事,他說,《宋詩選注》是本好書,現(xiàn)把它說成“白旗”,這事情不公平,我們是不是想辦法在《文學遺產(chǎn)》上發(fā)表一篇替他平反的文章,那是一九五九年。我一九五七年下鄉(xiāng)勞動,一九五八年回來,回來時我們古代組全組都投入了開國十年的工作,我就問何其芳,我回來以后工作怎么安排?何其芳同志說,現(xiàn)全組人都在搞開國十年的工作。你插不進去。古代室沒別的工作,這樣,你到《文學遺產(chǎn)》工作一年,一年以后你再回來。所以,一九五九年一年我在《文學遺產(chǎn)》編輯部工作,我負責看二審的稿子。就在這時何其芳同志為什么找我商量,就是因為那時我在《文學遺產(chǎn)》。我們倆就商量,怎么為他平反?替他平反就要發(fā)表一篇文章替他平反,怎么發(fā)表?我們最后商量結果,何其芳同志提出意見,我們找一個人寫評價《宋詩選注》的文章,但是這個人不要找北京的專家,要找北京以外的,他怕引起麻煩,因為平反這事……當時不叫平反,就是給他一個正確的評價,有風險的。他說要找個外地的,而且要比較有權威性的,他問我誰合適?我倆商量好幾人。最后決定請杭州大學的夏承燾,他說你去寫信,請夏承燾來寫。我回到編輯部,親自用毛筆寫了一封信給夏承燾,落款是《文學遺產(chǎn)》編輯部。夏承燾很快,不到一個星期文章就來了。來了以后我看了,覺得可用,我給何其芳看,他也覺得可用,內(nèi)容不改,標題給改了,他標題是講這是本好書呀,是起到“金針度人”的作用,標題是《金針度人》,說這個不好,我們開門見山,就叫它《如何評價<宋詩選注>》。文章發(fā)表以后,在學術界反響很好,認為這是正確、準確地評價《宋詩選注》的學術價值。

        夏承燾去世后出版他的全集,他的全集里有日記,日記里寫到一件事,我后來要糾正的就是這件事,他說,他接到陳翔鶴同志的信,要求給錢鐘書平反重新寫文章。我沒看到這篇日記。因為有一篇報道他日記的文章引了這句話,所以,我就覺得我應該把這事說出來,負責領導做這事的是其芳同志,不是翔鶴同志,翔鶴同志是事后同意這么做。何其芳直接找到我,因為當時我在編輯部,我又親自執(zhí)筆寫的信。夏承燾搞錯了,他也不認識我,他說他接到了陳翔鶴的信,結果造成這個印象,我要糾正一下。

        我在我的一篇《六十年的情緣》中回憶我與《文學遺產(chǎn)》的關系,寫了這件事情,在那里待著還碰到很多事情,我都在回憶錄中寫了很多。那一年還發(fā)了誰的文章,你們都想不到。我在《文學遺產(chǎn)》時還發(fā)表了康生的文章,兩篇?!墩?lt;聊齋志異>的版本》,開始我們不知道。筆名是葉余。表明業(yè)余時間寫的,不是他的正常工作。第一篇我沒注意,第二篇我覺得寫得好,我不知是康生,我們每年都要編《文學遺產(chǎn)選集》,從《文學遺產(chǎn)》上發(fā)表過的文章選一部分再編《文學遺產(chǎn)選集》,我在開“選集”的會上提出,他那第二篇文章寫得很好,要把它選進去,結果就選進去了。事后要打電話,那稿子上只留個電話,要通知他給他稿費,所里王則文(負責行政事)打電話,那邊說沒這人。第二次白鴻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一位女同志,她問什么事,就告訴她這稿子的事,那女同志留了一個郵箱號碼,后來就按那郵箱寄去了。這大概是一九五九年的事。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過,兩位老人聊文學所那些事仍意猶未盡,因劉先生家中還有病人需要回去照顧。走前劉世德握別王平凡時說道:平凡同志,今天見到你真高興,身體這么健康。想想一九五五年我們是一起進所的,一起參加迎新會的,時間真快……沒事,以后你有什么想要向我了解的,一個電話我就來了,今天就算認識門了。

        送別了劉世德老人,心中又多了一份沉重。六十年彈指揮間,談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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