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利俠
賈平凹小說中“女性崇拜”的精神意蘊
——以《秦腔》《古爐》《帶燈》為例
劉利俠
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賈平凹就因其小說中塑造了大量美好女性形象而被評論者認為具有“女性崇拜”的傾向??梢匀绱苏f,賈平凹小說中的“女性崇拜”意識貫穿其多年來的創(chuàng)作,且隨著小說主題的日漸厚重,體現(xiàn)出日益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以下,筆者擬以賈平凹二十一世紀初期先后推出的《秦腔》《古爐》《帶燈》三部小說為例,對其“女性崇拜”的深層意蘊略加探究。
有論者將賈平凹筆下的“女性崇拜”稱之為“女神崇拜”。其所以稱為“女神”,是因其人物形象具有超乎常人的特別“神性”。當然,此處的“神性”不是巫術或其他,而是美好的人性。賈平凹常用“菩薩”和“佛”來比喻女性,如早期的《浮躁》稱小水為“菩薩”,《秦腔》描寫白雪是“如同墻上畫著的菩薩一樣,一圈一圈的光暈在閃”,“身上有了佛光”。①《帶燈》中的帶燈,則亦“如佛,全身都放了暈光”②?!捌兴_”與“佛”在中國文化中是以“慈悲為懷”“普渡眾生”的精神符號,代表著“仁慈悲憫”的愛。這便是賈平凹筆下“女神”人格的核心特征。
對賈平凹小說中女性身上千篇一律的仁慈,一些評論者頗有微詞。一方面指責其“過多保留傳統(tǒng)風韻,多具傳統(tǒng)意蘊”,一方面認為這些女性形象“為了表達和滿足男性作者和男性主人公的理想和需要存在,根本沒有獨立自足的完整個性”,③也因此被貼上守舊、男權和類型化的標簽。 以上批判并非全無道理。單從小說人物塑造來考察,賈平凹筆下的“女神”們確實不接地氣,沒有呈現(xiàn)出人性中應有的復雜和矛盾。然而,如果立足于文本主題,答案猶可商榷。
有論者將賈平凹早期小說的主題分為三個階段:社會政治、歷史文化、生命本體。④觀照其二十一世紀初期來作品,發(fā)展的軌跡大致如下:從對社會政治的贊頌,到對歷史文化的傾慕,再到對生命本體的思考,最后是對社會、政治、歷史、文化的綜合反思與批判。反思的元點,是對生命本體的關懷。不論是《秦腔》所直面的城鎮(zhèn)化問題,還是《古爐》對文革的沉痛追憶,以及《帶燈》的鄉(xiāng)村政治,揭示的無非功利化社會的道德失范和人性扭曲。文革中古爐村人在利益驅動下的集體覆滅;櫻鎮(zhèn)基層官員的精神病態(tài);清風街淳樸民風之不再。但如果小說僅僅寫這些,筆調(diào)未免灰暗,現(xiàn)實未免慘淡。
賈平凹認為,“文學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是要闡述著人的一種境界,這個最高境界反倒是我們所借鑒的?!龖嗽茖由厦娴亩际且黄柟鉅N爛?!雹菹啾痊F(xiàn)實的不堪,閃耀著佛光的帶燈、菩薩般的白雪、救人于苦難的蠶婆,這些小說中的“女神”象征著具有悲憫之愛的人性境界。賈平凹將如此的“精神高度”賦予女性,自然是“女性崇拜”的表現(xiàn)。觀其心理,既有對傳統(tǒng)女性審美的繼承,也有對古典文學中香草美人象征手法的借鑒,同時也不乏作者獨特的人生體驗。
賈平凹幼時的經(jīng)歷和創(chuàng)傷,使他對母性之愛有特別的認知感受。翻開《古爐》,看到狗尿苔婆孫生活的場景,會為他們的貧窮和屈辱而落淚,也會為他們相依為命的一幕幕場景感到溫暖。狗尿苔“前無來處,后無落腳,如星外之客”。他被抱養(yǎng)在古爐村,飽受“人境的逼仄”⑥。但讀者并不覺得他可悲,也并不覺得他不幸,因為有婆的存在。不論他多矮小,多丑陋,婆從不厭棄;不論他多么可笑,犯下多大的過失,婆都不忍心責罰他。有了婆的庇護,狗尿苔成為不愿長大的孩子。狗尿苔對婆的依戀,是對母親的依戀,是每個人都渴望得到的一種無私、不求回報的關愛和保護,是一種本能和天性的生命訴求。成人世界,人際關系極端功利化,虛偽、機詐、殘忍、冷漠無所不在。我們對此充滿了厭倦和恐懼,我們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得到關懷和撫慰。而這是只有母性才能給與的愛。不愿長大,是每個人內(nèi)心的隱秘。母性之愛,是冷漠的世界僅存的溫暖,是人性之美的最后領地。
賈平凹的“女性崇拜”,是對美好人性的崇拜,也是對人類逝去童年的深情緬懷。
賈平凹的上述三部小說中,人的生存狀態(tài)普遍堪憂。《秦腔》中夏天仁夭折,象征著善良本性的不再;夏天禮倒賣銀元死于非命,象征尊嚴在金錢面前的不堪一擊;夏天義的死象征道德的消亡和價值觀的坍塌;夏天智的死,象征人類快樂的不再和自我的迷失。仁、禮、義、智的死,象征著清風街靈魂已死。在市場化經(jīng)濟沖擊下,“集體轉向盲動群體的短視、趨利和狂熱的焦慮”,“心靈世界黑暗、迷信鬼神、欲望無限膨脹、利己主義蔓延、不滿情緒升溫、社會承擔意識匱乏……”⑦
《古爐》中的夜霸槽,被善人稱作“古爐村里的騏驥”,“州河岸上的鷹鷂”⑧。他曾是一個頗具男性魅力的人,不僅古爐村的女人迷戀,連狗尿苔也愿意追隨著他。然而,在權利斗爭中逐漸膨脹的野心將其扭曲為魔鬼,最終不僅葬送了自己,也帶來了古爐村男性的集體覆滅。剩下的追隨者和反對者,無不“落后、簡陋、委瑣、荒誕、殘忍”?!稁簟分械臋焰?zhèn),“地處偏遠,經(jīng)濟落后,人貧困了容易兇殘,使強用狠,鋌而走險,村寨干部又多作風霸道,中飽私囊⑨”。本該櫻花爛漫的世外桃源,變成了皮虱飛舞的污濁塵世。
如此灰暗的底色,更加襯托出“女神”們的光彩奪目?!肚厍弧芬粫校隘傋印币辉u論者稱為“尷尬的敘述者”⑩。然而,筆者認為,“瘋子”的含義,一方面在于精神之狂,即對主流價值觀的背離和不妥協(xié);一方面在于其存在是被主流社會排斥在外的游離者和邊緣人。所以,“瘋子”的審美,成為一種超然于功利的審美,是對生命狀態(tài)最原始和本能的判斷?!肚厍弧返谝痪?,開門見山地說,“要我說,我最喜歡的女人還是白雪?!?引生對白雪的愛是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直覺感性的迷戀。為了讓愛更純粹,作者讓他揮刀自宮以剔除肉欲的成份。因此,引生對白雪的愛是純粹的精神戀愛,代表了人類對生命個體最樸素的審美。同時,“白雪”的名字,蘊含著純凈如水的性情。小說中一次次的渲染白雪在洗衣回來的路上令引生怦然心動的感覺。而讀者卻可想見她美麗的影子倒映水中的詩意,以及生活在世俗世界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小說中,白雪的生命和“秦腔”聯(lián)系在一起。為了秦腔,她寧愿和夏風離婚,默默承受苦難的命運。在賈平凹看來,秦腔不僅是一門藝術,也是秦地農(nóng)村的一種生存方式:高興了,秦腔的“快板”,讓他們“整個身心粉碎在天空”;痛苦了,秦腔幽長沉痛的“慢板”則能“熨平”他們“愁苦的皺紋”。對于秦人來說,“有了秦腔,生活便有了樂趣?!?然而,商業(yè)化解構了幾千年鄉(xiāng)土社會的精神世界,世俗化的享受代替了人們對秦腔藝術的訴求,秦腔也隨著鄉(xiāng)土文化的消亡而沒落。當秦腔演員紛紛轉行時,白雪所堅守的秦腔已經(jīng)不再是一份謀生的職業(yè),而是為家鄉(xiāng)的人們守住的一片精神領地。
《古爐》也選擇了一個特殊的敘事者——狗尿苔。孩子的天真,讓他對生命的判斷最為真實。狗尿苔心里,只有兩個女人,婆和杏開?!靶娱_”是杏花開放的隱喻。桃花、杏花雖都綻放在春日,但桃花嫵媚,杏花潔白。小說中的杏開青春、美麗,心地純潔善良。然而,她卻迷戀霸槽俊朗健壯的外貌和獨具的個人魅力,為此頂著世俗的壓力與父親鬧翻。杏開的形象,在那個時代屬于異類。她的悲劇成為世俗的笑柄。但她對自我內(nèi)心情感的尊重和堅持,與世俗中人自是不同。杏開是年輕的婆。杏開艱難地撫養(yǎng)著霸槽的遺腹子,而婆也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小說中的婆告別了青春和美麗,與一個孩子相依為命。然而,婆的生命并不枯槁。她酷愛剪紙:
她覺得那些花木開得艷了,那是花木顯魂,人聰明精干了那是人精,就是那些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豬狗牛貓,它們也都是有神附體的,她便剪下這些東西的形來,嘴里念念叨叨,要它們來保護自己的孫子。?
婆熱愛一切的生命,能用藝術的方式讓它們的精魂復活,并與它們對話,和它們相依相伴。
《帶燈》中的帶燈是黑暗中的光。帶燈不僅帶來了超凡脫俗的美,還帶著一盞光明的燈。帶燈原名“螢”?!拔灐笔秦灤┱啃≌f的重要意象,螢火蟲微弱的光是人文之光。帶燈在給元天亮的信中說:“農(nóng)村真正可憐,但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在農(nóng)村,因為在農(nóng)村能活出人性味?!?在視萬民如芻狗的官場,帶燈帶著對生命的愛,去體會和播撒人文的火種。“人生就是個出家的過程也是回家的過程,一個村寨一個村寨地走啊走,恍惚里走過了飽含親情的村寨而又到了下一個有親戚的村寨?!?以情觀物,則物皆著我之色彩,別人眼里貧窮、骯臟、卑賤的村人,對帶燈卻是溫暖的港灣。帶燈把自己的人生比作樹,“把內(nèi)心美麗情愫長成葉開成花結成果,像樹一樣存活,一年一年,一季一季,一天一天,去生輪圈。平靜的人華麗的心?!?帶燈所崇尚的是精神世界的豐盈,是由內(nèi)而外的愛的弘揚。
在物欲橫流的現(xiàn)實世界,權利的攫取和消費充斥著人的肉體和精神。被欲望奴役的靈魂,被貪婪扭曲的面容,在權力和暴力面前猥瑣的身軀,使生命散發(fā)著腐臭的氣息。而賈平凹筆下的“女神”們卻是如此美好,她們的美,是性靈之美。生活在世俗的物質世界,她們一塵不染,保持著人性的真淳和善良。她們帶著深情去觀照生命和世界,她們?yōu)槿祟愂睾蜃詈蟮膼鄣幕鸱N。
賈平凹在《帶燈后記》中說:“我們的眼睛就得朝著人類最先進的方面注目,……卻能做到的是清醒,正視和解決哪些問題是我們通往人類最先進方面的障礙?比如在民族的性情上、文化上、體制上、政治生態(tài)和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上,行為習慣上,怎樣不再卑怯和暴戾,怎樣不再虛妄和陰暗,怎樣才真正的公平和富裕,怎樣能活得尊嚴和自在?!?在他看來,清醒地認識現(xiàn)實是一個層面,分析問題、解決問題是最終的目標。唯有這樣,我們的生存和文學才是遠大光明的,“對人類和世界文學的貢獻也將是特殊的聲響和色彩?!?
古爐是個燒制瓷器的村子,“在我的意思里,古爐就是中國的內(nèi)含在里頭”,“因為瓷暗示的就是中國”。?古爐村的命運,就是中國的命運。
“文革”只是古爐村悲劇發(fā)生的一個契機。決定“文革”發(fā)展的是人的自私和貪欲。以此類推,《秦腔》所反映的城市化進程中鄉(xiāng)土社會的凋敝、民眾的焦慮和社會混亂并不在發(fā)展本身?!稁簟分谢鶎訍毫拥恼紊鷳B(tài)和民生的危機,也不在地域和群體本身。人性的墮落是一切問題的根源。人是天使和魔鬼的集合體,自私和貪婪生而有之,如何遏制和約束卻不在生命個體本身,而在于作用于人的精神和文化基因。各個民族不同的文化基因,決定了各個民族不同的命運?!氨惶囟ǖ奈幕臀拿骶窒藜盃恐频恼麄€過程,這可以稱之為命運”,“古爐村就有了‘文革’的命運,他們和我們就有了‘文革’的命運,中國人就有了‘文革’的命運?!?而“文革”只是這“特定的文化”牽制下中國歷史所記錄的人性災難之一。
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是等級的文化,中國數(shù)千年的文明是專制的文明。政治制度的改變,并沒有消除本民族強悍的文化基因。專制是權力控制一切的法則,等級決定了人與人之間控制與被控制的存在方式。物質只是權力的依附品。權與物一旦成為至高無上的精神信仰,人性和道德便被踩在腳下。于是,就有了古爐村的“文革”。所謂革命,只是一場承載著多數(shù)人物質欲求的權力斗爭而已。清風街的種種亂象,不過是社會財富重新分配所帶來的心理失衡和狂躁。櫻鎮(zhèn)群飛的皮虱,是物化社會人文生態(tài)惡化的生動隱喻。破除這樣的社會病象,重塑本民族的精神生態(tài),需要迎接一場文化的變革。
《秦腔》《古爐》和《帶燈》三部小說,揭示了賈平凹反思民族文化的心路歷程?!肚厍弧肥且徊苦l(xiāng)土文化的挽歌。小說中,作者對農(nóng)耕背景下的傳統(tǒng)文化寄予深深的緬懷。不論是仁、義、禮、智的消亡,還是“女神”白雪所熱愛的鄉(xiāng)土藝術秦腔,都是作者所贊譽和留戀的。但是,作者并非沒有困惑。小說中,白雪和夏風的孩子先天不足,象征傳統(tǒng)文明的母體對工業(yè)化、商品化的現(xiàn)代文明矛盾的難以調(diào)和。小說在悲涼的氣氛中結束,白雪女兒難以治愈的殘疾令人唏噓。
《古爐》依然寫鄉(xiāng)土,但反思更深了一層。古爐村的權利斗爭集中體現(xiàn)了人性之惡,作者對傳統(tǒng)倫理則保持了理性的態(tài)度。善人的出現(xiàn),是仁、義、禮、智的代表。他奔走為世人說病,卻連婆媳之間的紛爭都解決不了。小說中包括狗尿苔在內(nèi)的人物,都覺得他的言論晦澀可笑。最后,隨著象征鄉(xiāng)土文明的風水樹白皮松遭毀,善人以身相殉。由此看來,根植于農(nóng)業(yè)社會的倫理已不可能解決新的生產(chǎn)關系背景下的當代問題。
《古爐》中,作者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救世的答案。夜霸槽自比女媧,要開創(chuàng)煉石補天的偉大事業(yè)。然而,他的事業(yè)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因此葬送了自己。女媧補天和政治野心家的斗爭有本質的不同:女媧補天是因其為人類之母,出于悲憫和愛而拯救人類,政治野心家則為了權和利;女媧煉五色石補天讓世界更加美好,政治野心家用陰謀和暴力制造人道主義災難。夜霸槽不是女媧。一場文革之后,貪婪和野心死了,道德和倫理死了。古爐村剩下婆、杏開和一些女人,還有狗尿苔、霸槽遺腹子等孩子。在災難的廢墟面前,誰能讓古爐村重生,古爐村的希望就在哪里。婆和杏開,便是培育古爐村重生的母體。
賈平凹對女性所給予的高度期許,與西方女性主義思想頗有默契。女性主義者曾經(jīng)從社會學角度談到了“母系制社會”和“男權社會”的不同文化,認為“母系制社會”是建立在原始公有制基礎上的人人平等,以氏族內(nèi)部的血緣和親情關系為社會紐帶。而父權社會是私有制發(fā)展的必然產(chǎn)物,伴隨著等級的分化和剩余財產(chǎn)的重新分配?!澳赶抵莆幕币脖环Q為“圣杯文化”,意味著“平等、責任、愛、和平、合作、管理”?!笆ケ幕钡膹团d,是充滿母性特質的悲憫之愛的復興。(21)《帶燈》的主題,與“圣杯文化”一致,帶燈是“母系制”精神的代表。小說中的天亮隱約有作者的影子。在帶燈眼中,元天亮“是有出息的男人,有靈性的男人”,他因“對文學和社會的關懷關愛”(22)成為她的“愛戴”和“夢想”??梢哉f,元天亮是帶燈的精神信仰,“你是我在城里的神,我是你在山里的廟?!?23)?!吧瘛笔庆`魂的高度,是信念和理想;“廟”是“神”與下界溝通的通道,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對接。高舉著愛的理想的帶燈在現(xiàn)實中踽踽前行。然而,現(xiàn)實過于黑暗,螢的光芒如此微弱。帶燈的精神世界輕盈而神圣,肉體卻困頓在世俗的泥沼?!督o元天亮的信》是其孤獨的自白,內(nèi)心越狂熱,越折射現(xiàn)實的焦灼。于是,帶燈的愛終于在弱肉強食的文化中敗下陣來,她的精神徹底被肉體放逐而飄忽在夜空里。
此時,櫻鎮(zhèn)卻突然出現(xiàn)了螢陣:
看著這些螢火蟲,一只一只并不那么光明,但成千的成萬的十幾萬幾十萬的螢火蟲在一起,場面十分壯觀,甚至令人震撼。……飛來的螢火蟲越來越多,全落在帶燈的頭上,肩上,衣服上。竹子看著,帶燈如佛一樣,全身都放了暈光。(24)
關于這個結尾,評論者并不看好?!耙苍S賈平凹不想讓這個故事太壓抑了”,“這個光明的尾巴很是突兀,顯然帶有某種‘制作性’或‘裝飾性’?!?25)現(xiàn)實中帶燈渴望的光明并沒有來到,而這如夢似幻的螢陣又是什么?魯迅先生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帶燈是一個帶著佛光行走的人。她的光雖然微弱,她的努力雖然失敗,但誰又能說她的光明不曾點亮他人的靈魂呢?只要有一粒光的種子,人類便還有希望,光明就不算遙遠。
劉利俠 西安培華學院西北大學
注釋:
①? 賈平凹:《秦腔》,作家出版社,2006 年,第556 頁、1 頁。
②⑨???(22)(23)(24) 賈平凹:《帶燈》,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 年,第352 頁、39 頁、184 頁、170 頁、209 頁、147 頁、131 頁、352 頁。
③高麗芳:《論賈平凹作品的女性崇拜傾向》,《當代文壇》2000 年第4 期。
④王仲生:《賈平凹的小說與東方文化》,陜西人民出版社,1992 年,第13 頁。
⑤賈平凹:《四十歲說》,《五十大話》,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 年,第145 頁。
⑥? 賈平凹:《古爐后記》,《古爐》,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第606 頁、604頁。
⑦孫霄:《文化焦慮與精神病象:〈秦腔〉的存在主義解讀——兼論新世紀以來賈平凹鄉(xiāng)土小說的新變》,《理論與創(chuàng)作》2010 第1 期。
⑧? 賈平凹:《古爐》,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第125 頁、9 頁。
⑩黃平:《賈平凹小說論稿》,云南人民出版社,2013 年,第131 頁。
?賈平凹:《秦腔》,《賈平凹散文精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 年,第69 頁。
??賈平凹:《帶燈后記》,《帶燈》,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 年,第360 頁。
?賈平凹、韓魯華:《一種歷史生命記憶的日常生活還原敘事——關于〈古爐〉的對話》,《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學報》2011 年第1 期。
(21)劉思謙:《關于母系制與父權制》,《性別研究:理論背景與文學文化闡釋》(劉思謙、屈雅君等著),南開大學出版社,2010 年,第3-7 頁。
(25)楊俊國:《飛舞的皮虱和閃爍的螢燈——讀賈平凹的小說〈帶燈〉》,《小說評論》2013年第4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