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星落金陵,四海皆震驚。
軍中走神筆,主席贊英名。
文存十數(shù)卷,著作可等身。
合作著文章,殷殷故鄉(xiāng)情。
突然乘風去,相思淚沾襟。
《陳遼同志挽詩》發(fā)表于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機關老干部創(chuàng)作聯(lián)誼會主辦的雜志《識途》(2015年12月)?!蹲R途》“編者按”指出:“許多親朋好友得知陳遼同志不幸逝世的噩耗,無不悲痛萬分,陸續(xù)向其家屬發(fā)來唁函唁電、挽聯(lián)挽詩,表示沉痛哀悼。今特從中選發(fā)兩首挽詩,以寄托我們對陳遼同志的無盡哀思?!标愡|2015年12月2日去世,到9日我才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得知這一消息,我感覺很突然,突然到不敢相信,也感到很悲痛,痛失一位杰出的文藝評論家,痛失一位好鄰居、好老鄉(xiāng)。9日下午,我恍恍惚惚地向他家走去。他的大女兒武云茹(在中國外國專家局工作,任司長。現(xiàn)已退休)接待我,向我介紹陳遼因?。ㄐ募」H┳≡褐委熀腿ナ赖那闆r。我向她送上這首挽詩,又說了許多與陳遼生前互相來往的事。想不到?jīng)]幾天挽詩就在《識途》上發(fā)表,并迅速在江蘇作家網(wǎng)上傳播開來。
我與陳遼相識在2000年。我的同事,原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副院長孫觀懋,他是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與陳遼相識較早。在一次上班的路上,他對我說:“你的老鄉(xiāng)、著名文藝評論家陳遼最近想到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搞一次海峽兩岸文化交流活動,他想見見你?!蔽視r任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黨組書記。我們因此得以相識。交談以后,方知我們倆老家相距僅十幾里地(陳遼祖籍海門縣靈甸鎮(zhèn),后舉家搬遷至鄰近的如東縣大同鎮(zhèn)。我家住如東縣九總鎮(zhèn));不僅如此,現(xiàn)在在南京也是近鄰,他家也住在南京市龍江小區(qū),與我家相距步行僅10分鐘。此后,我們又見面、交談過幾次,漸漸地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因為同住一個社區(qū),有時在路上也能碰到聊上幾句。
二
我在江蘇省宗教局工作期間,曾數(shù)次接待中國佛教協(xié)會原會長、著名社會活動家趙樸初先生。我將無錫馬山肖國興、吳國平等引見給趙樸初先生,在趙樸老的鼎力支持和各方面努力下新建了靈山大佛和靈山勝境。為此我創(chuàng)作了《靈山緣》(作家出版社,2006年10月第一版)和《靈山緣》(續(xù))兩本小冊子。想不到他閱讀以后竟先后主動寫了兩篇書評文章:《新時期佛教復興的見證——讀袁普泉〈靈山緣〉》(《江蘇政協(xié)》雜志2007年第1期)和《佛教界三位高人的出色寫真——讀評〈靈山緣〉(續(xù))》(《江蘇政協(xié)》雜志2010年第2期)。文章寫得情真意切,中肯感人,使我激動不已,感慨萬千。我的朋友肖國興(筆名蕭叔言)是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他在退休以后創(chuàng)作了80萬字的長篇小說《杜小大外傳》(上、下冊。大眾文藝出版社,2012年4月第一版)該書出版以后,他給我和陳遼各郵寄兩冊。給陳遼的兩冊一并郵寄給我,由我轉(zhuǎn)交。陳遼收到肖國興著的《杜小大外傳》后非常高興,隨即認真閱讀。原本打算每天看三萬字,沒想到每天閱讀五萬多字,十幾天就看完了。他說:“幾乎是一口氣把它讀完的?!弊x完以后大約一個星期,他就寫好了書評《別開生面,走自己的路——長篇小說〈杜小大外傳〉讀后給蕭叔言先生的信》。2012年12月6日晚,陳遼打電話給我,請我與肖國興聯(lián)系,問他寄給肖的書評文章收到?jīng)]有?我隨即與肖國興電話聯(lián)系。當他得知肖國興尚未收到時,非常著急,問我怎么辦。我便建議他把底稿給我拿去復印,我再幫他寄一次。他很高興,又因這兩天要外出參加一個會,有些急事要辦,便約了我當晚去取。晚上,我去了他家。他把稿件拿給我看,還將評論該書“四個特點”的大體內(nèi)容說給我聽,我答應給他復印后再寄一次。同時,他又將刊登在《文學報》2012年11月1日《新批評》欄目的文章《理智對待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一文拿給我看,并讀了幾段給我聽。我一邊看報紙一邊也談著我的看法:“這個獎評給中國作家,是因為中國的國際地位發(fā)生變化,再不給中國說不過去了?!蔽矣謱⑽易罱喿x莫言小說的心得體會與他交流,陳遼聽后大為感慨,說:“我們的看法驚人相似。請你回去看看我這篇文章,就知道我的觀點了,我們的看法不謀而合。”因為第二天他要去開會,不宜久談,我便告辭。臨走前我又將我寫的《聽趙樸初說佛教》一文打印稿送給他看。他說待他認真閱讀以后,再將意見告訴我。12月7日,我便將陳遼寫的《杜小大外傳》的書評復印件,掛號寄給了肖國興。不久,這篇文章發(fā)表在《太湖》雜志2013年第1期上。
三
陳遼和我曾經(jīng)都是省政協(xié)委員(他擔任了三屆省政協(xié)委員),他看了一些我在報刊上發(fā)表的文章,尤其是近期在省政協(xié)主辦的刊物上連續(xù)發(fā)表的幾篇懷念趙樸初先生的文章,提出要與我合作寫有關趙樸老新佛教觀方面的文章,我欣然同意。能與名人名家合作,是我求之不得的學習機會,也是難得的機遇。2012年12月15日下午3時,我送資料去陳遼家。他對我說,看了我寫的《聽趙樸初說佛教》一文,覺得文章內(nèi)容不錯,讀后有啟發(fā),但仍覺意猶未盡。于是產(chǎn)生了想和我合作寫闡述趙樸初新佛教觀文章的愿望。我送去《趙樸初大德文選》(精華版)和倪強(原中佛協(xié)副秘書長)著的《赤子佛心趙樸初》(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兩本書以及其他有關資料。他還要我繼續(xù)提供星云法師的有關資料供他參考。因為我手頭的書籍和資料有限,就特地到新華書店買了一些星云法師的著作給他看。
2013年1月23日,我又送了一些有關趙樸初和星云法師的資料到陳遼家。他閱讀書籍和資料的速度之快堪稱神奇。在他的臥室里,墻邊都是書柜,靠近陽臺的辦公桌上也擺滿了書,另外還有一個書房,比臥室房間小一點,也擺滿了書。他看過的書上大都有白條字帶,上面注明他寫作時需要的東西,避免寫作時再去翻閱。因此,他家的書多,書中夾的白紙條也多,風一吹,字條一飄一飄的。我想,這就是陳遼寫作之快的秘訣之一吧。平時積累,紙條幫助查找,寫作時信手拈來,水到渠成。大約不到一周時間,由他執(zhí)筆的文稿《以趙樸老的新佛教觀為導向做好佛教界的工作》的文章很快寫成。這篇文章回答了還沒有人回答過的趙樸老的新佛教觀是什么,趙樸老的新佛教觀有什么意義,如何以趙樸老的新佛教觀為導向做好佛教工作等問題。文章從構思到寫作,一氣呵成。其寫作速度之快,令我咋舌?;仡櫸遗c陳遼合作寫的文章,凡是由他執(zhí)筆的,初稿完成之后打印之前,他總是一字一句地念給我聽。如有何不妥,隨時提出,他也是隨時改正。不需改正的他也說明一下理由。文稿打印以后(他專門聘用了一位同志為他的所有文稿打?。蛔忠痪湫i?,錯別字、標點和個別不妥之處都一一標出。一校以后,二校、三校他也都親自核對過目。特別是文稿中出現(xiàn)的人的出生年月,稍不注意即會搞錯。他總是認真核對,并對我說“如果人名和出生年月都搞錯了,那就會貽笑大方”。由我執(zhí)筆的《趙樸初緣何高度評價星云》等兩人署名的文章,初稿寫成以后,一字一句讀給他聽,請他斧正。打印、校對也一絲不茍。他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詮釋了嚴謹和嚴師等字眼的含義,詮釋了一個文化學者對讀者高度負責的精神,使我受益匪淺。
關于文章署名的問題,我堅持兩人合作的文章,他的名字應該放在前面,因為他是名人名家,將我的名字放在前面,豈不是把我架在爐火上烤?他說了若干理由,執(zhí)意不肯。最后我只得依了他。
2014年12月31日下午,陳遼來電話說要到我家聊天。我對他說:“你家住在一樓,我家住在四樓,你到我家來要爬樓梯,還是我到你家去?!笨伤麍?zhí)意不肯。到我家以后,他對我又在《鐘山風雨》雜志發(fā)表文章大加稱贊,說像我這樣退下來的廳局長仍然讀書寫作筆耕不輟的為數(shù)不多,并拜托我在他死后一定要寫一篇回憶他的文章(不是開玩笑,其神態(tài)是十分認真的)。此前不久,我在江蘇省太湖干部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期間,認真地閱讀了《陳遼文存》第十二卷(香港銀河出版社出版。之前出版的三卷,他也在認真地簽名后分別送給我看了),這一卷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了,而且做了重點摘錄和批注。當我出示給陳遼看時,他說像我這樣讀他的文存并做批注的,僅此一個。我對他說,劃出重點,寫上批注,是為我今后研究陳遼和將來寫他的回憶錄用的,他聽了特別高興。臨走時他向我借走了一本《江蘇名人錄(宗教卷)》,又去進行他的研究和寫作去了。
自2012年底至2014年,我和陳遼合作寫的文章有:《以趙樸老的新佛教觀為導向做好佛教界的工作》(《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3年第3期)、《趙樸初的佛教觀及其意義》(《中國宗教》2013年第6期)、《趙樸初、星云法師的新佛教觀比較》(《江蘇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4年第1期)、《趙樸初緣何高度評價星云》(《鐘山風雨》2014年第1期)等。
2015年1月22日中午,我打電話到陳遼家,問候他近況如何。他說:“前些時腸胃有毛病,現(xiàn)在基本上治好了,現(xiàn)在是椎間盤突出的毛病又犯了?!蔽艺f,這個毛病根治比較難,發(fā)病時很疼很痛苦。并開玩笑說:“你寫文章很快很突出,想不到椎間盤也很‘突出?!彼嘈χ鴽]吭聲。第二天在龍江43路車站我又碰到他,他說是去省人民醫(yī)院拿藥。我便祝福他早日康復,沒有想到?jīng)]有等來他康復的喜訊,卻等來他不幸離世的噩耗……以上是我日記中有關與陳遼交往的片斷記錄,也是留在我腦海中的珍貴記憶。
(責任編輯:顧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