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佳
我們想必對北島的這句詩并不陌生:“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其實于“通行證”這個詞,大可不必如此較真兒。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生存法則,然而愛、善良、希望卻是永不褪色的通行證。
捷克詩人賽弗爾特的《世界美如斯》描寫的是20世紀戰(zhàn)火中的布拉格。然而老人的筆下,沒有戰(zhàn)火,沒有硝煙,只有戴著圓氈帽的女士身上好聞的紫羅蘭味道的香水,只有布拉格街道上嬉戲的孩童,只有爬滿紫藤的百葉窗,還有那些曾經鮮活卻業(yè)已去世的戰(zhàn)友……
他這樣寫道:“亡人是不語的,因此由我來非議他們?!卑雮€世紀,足夠消磨太多的事情,到最后,紫藤架下與孫女畫畫的糟老頭子,想要回到那個時代,只能用一張名為愛、善良、希望的通行證。
恨只是瞬間,愛卻是永恒。
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有日本旅行團組織來到魯迅紀念館參觀。我一直好奇,這個并不算熱門的景點,究竟哪里吸引了他們。其實原因很容易找到:一、魯迅赴日留學過;二、魯迅有很多日本朋友,友情很深;三、魯迅終身支持中日友好。
我記得有一張畫,上面是一只從廢墟里被救出的小鳥。這幅畫背后有這樣一個故事:魯迅的一個日本朋友從廢墟里救出一只小鳥(那時“九一八事變”已經發(fā)生),并且為這只小鳥畫了畫寄給魯迅,希望他能繼續(xù)支持中日友好。魯迅回了一首詩,結尾是“相逢一笑泯恩仇”。這頗類似今天武俠小說中的說辭,快意灑脫,豪邁不羈。
我想,在當時說出這番話的魯迅,還不算令人難以理解,畢竟全面抗日戰(zhàn)爭還沒有爆發(fā)。那么后來呢?在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后,在南京大屠殺后,他還敢不敢,說一聲“相逢一笑泯恩仇”?
——想來是敢的。不過這種“敢”,不是不抵抗,不是麻木不仁。我想他會希望,戰(zhàn)爭結束以后,中國和日本還是朋友,他們可以用愛、用善良、用希望的通行證,打破隔離與不理解的大門,實現(xiàn)孫中山先生“天下大同”的理想。
永恒與非永恒,永遠處于辯證的關系中。一切轉瞬即逝不會重復的事情,似乎都變得容易被忘卻、容易被原諒。而一切不斷重復的永恒,因其永恒而只會被記得其美好的一面。
切記,人活于世,須得了卻恩仇、拋卻前塵,以愛、善良、希望為通行證,方得始終。
教師點評
人類因過往的仇恨而造成永無止境的傷害甚至毀滅的悲劇幾乎從沒有間斷過,文章從這一點出發(fā)來談愛、善良、希望的通行證,令人佩服作者的胸襟和視野。文章不僅立意高遠,而且取材時空跨度大,作者穿過歷史和現(xiàn)實的思想鋒芒令人贊嘆。
(孫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