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藍眼睛
導語:說起“艷遇”,腦子里想到的不是在某個城市某個酒吧認識了某個異性,而是去年在托斯卡納公路上抬頭的時候猛然看到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旅行跟“艷遇”勾結在一起,每次外出回國,朋友聚會都會問一句:怎么樣?有艷遇嗎?然后一眾神秘莫測的微笑,期待著香艷刺激的回答。我有點掃興,如果是大眾期待的那種艷遇,我一次也沒有過。
艷遇,如果按照字面解釋,應該是“美麗的相遇”,浪漫一點的話可以當做“意外遇到一個好看的異性”,英文的解釋也比較符合含義:ones romantic history,一個人的羅曼史,聽上去都是動人,美好,干凈的象征,可惜普世觀念中,“艷遇“已經(jīng)等同于“約炮”。
當然,這也跟如今人們情感空虛,精神逃離,身體不愿意承擔過多責任的共識有關。愛情人人向往,白送的花誰都想要,可是真正的一場戀愛要投入的時間,金錢,精力成本都高的可怕,如果一次說走就走的出行,遭遇一個想愛就愛,愛完就散不用負責任的人,何樂不為。
我是真的非常厭惡這樣的艷遇,倒不是說我是多么陽春白雪,而是那些匆忙的親密,真的沒辦法讓我愉快。
一段遭遇往往跟當時的環(huán)境,場景聯(lián)系在一起,如果出行的時候遭遇爭執(zhí),心情暴壞,可能會連累到當時的行程,出行的終極意義,不管是哪個層面,一定是為了開心,如果不開心,那么不但當時不愉快,多年后回憶起來,連風景都被連累,覺得不堪記憶,徒增惡意。
我理想中最美好的艷遇是毫無預期,意外之美,干干凈凈,終生難忘。當然,我不是一個禁欲鼓吹者,但是欲望必須是水到渠成才夠美的事情,而不是僅僅因為“要尋找欲望”而設置的固定模式。
當然,這也是我理想中的“艷遇”,也許對很多人來說,身體的解放,借助旅途美景的助力,僅僅是一種身體關系的互相滿足也可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對我這樣自由自在的人來說,從來也沒有什么靈魂枷鎖,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逃離的快感,反而當我說起“艷遇”,腦子里想到的不是在某個城市某個酒吧認識了某個異性,而是去年在托斯卡納公路上抬頭的時候猛然看到的天空。
那天空簡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艷美,緋紅,淡黃,金橙扭結在一起又分外和諧的一條絲帶。在國內我看到過最美的晚霞也就是一片紅色,延綿淡去,每當這時候我總會想到“彩霞滿天”這個詞,可是在托斯卡納的傍晚,這樣的天空才稱得上是“彩霞滿天”吧,又覺得這個詞匯太土,配不上這上帝潑灑的意境,只能用一聲聲的嘆息來彌補詞窮的尷尬了。
另外一次驚心動魄的艷遇是在某個歐洲的街道上,當時我正在四處張望,企圖找個好點的街景拍照,當我拿著相機來回找景的時候,忽然一雙碩長的腿映入我的眼簾,這條腿是我見過最長最筆直最“走路有力”的畫風,它們藏在一條深色的牛仔褲里,順著背影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白人女子,短發(fā),有點北歐風情,不可一世,冷淡如冰,面孔精致如雪,五官宛如雕刻,最重要的是她凜冽的氣質,迎面而過,殺伐決斷,干脆利索……我當時幾乎有三秒鐘無法呼吸,幻想中的阿爾卑斯山走下來的女神也不過如此吧。
最近一次令我想起來就會心動的情景是冬天在日本,當我被凍得渾身發(fā)抖的時候,我看到了富士山,皚皚白雪覆蓋著山頭,像一直標志的老鷹蹲坐遙遠的山林,靜靜的,光芒四射,林夕的歌詞說想把富士山搬走,而那一刻我只愿意凝固時間,從此永遠注視富士山。
所以,比起那些軟綿綿毫無新意的“異性相逢”,陳詞濫調的天亮就分手“愛情游戲”,那些醒來后莫名其妙的尷尬,回憶起來甚至會覺得破話了氣氛的肉體,這些驚心動魄,毫無預告的遇見,才是配得上我戰(zhàn)斗歲月中每一次“旅行”的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