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_柳 杰
那些“奇葩”的外國飛機
文/圖_柳杰
開始出國旅行前,我在國內(nèi)出差、旅行也常坐飛機,累計飛行里程有幾十萬公里。本來以為已閱盡空中春色,一出國門,才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回事。
20年前,第一次到越南,從河內(nèi)到峴港,路有點兒遠,得坐飛機。上飛機前,也沒覺得那飛機和我以前在國內(nèi)坐過的有多大差別,到了機艙里面才知道不同:空間逼仄,每個座位的面積大概和國內(nèi)綠皮火車的硬座差不多;放腿的空間更狹小,我中等個頭,坐下來,膝蓋都快頂?shù)角懊娉丝偷难狭?,我都納悶?zāi)切┤烁唏R大的“鬼子”乘客是怎么把自己塞進座位的;行李艙也小得可憐,尋常辦公桌抽屜那么大一點兒,連小學生背的那種雙肩書包都放不下。坐定后眼睛到處踅摸,看到些俄文銘牌,才算看出點兒門道:這是我的父輩那一代人坐的俄制飛機,大概就是有名的伊爾。其實飛機并不小,也有百十個座位,只是太不在乎乘客的舒適度了。我媽第一次坐這種俄羅斯名牌飛機后,回家說噪音太大,她耳朵都快聾了。
我倒覺得這飛機沒那么吵,也許我坐的是比較新的機型吧。給我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的是越南飛行員的駕駛技術(shù),準確地說是著陸技術(shù)。我當然看不見那個飛行員,只能從舷窗看飛機的飛行姿態(tài)。從常識判斷,飛機著陸的角度顯然太大了,速度也太快了,我們坐的不是直升機對不對?所以,飛機還未著陸,我的心已經(jīng)蹦到了嗓子眼兒。當然,我只能一籌莫展地看著飛機一個猛子扎下去,“咣當”一下砸在跑道上。那時候感覺起落架好像是彈簧做的,飛機騰一下就彈了起來,我靈魂出竅還未歸位,它又砸回跑道上,再次彈起,向前飛幾十米,再砸,然后才進入滑行模式。
這次“三級跳”讓我從此對越南飛行員的著陸技巧刮目相看,也對飛機的結(jié)實程度深具信心。
后來,到亞洲其他地方,再到歐洲、北美,這樣離奇的飛行體驗再未遇到過。直到進了拉丁美洲地界,情況就有些不同了。
主要是開始有各種小飛機了。
在國內(nèi)坐慣了波音737、空客320那樣的干線飛機,還以為全世界只有這兩種飛機呢。
我第一次坐小飛機是從巴拿馬城到哥倫比亞的歷史名城卡塔赫納。
傍晚在機場上了擺渡車,我一看,車上只有六個人。車子在機場開了一會兒,遠遠看見一架有螺旋槳的小飛機,心里嘀咕:不會吧?不過又有點兒期待,因為沒坐過螺旋槳飛機,也沒坐過那么小的飛機。車子直奔它開過去,停在了跟前。不用說了,是我們的飛機。下了擺渡車一看,這片停機區(qū)光線昏暗,就這么孤零零地停著一架小飛機,就我們六個乘客,我感覺我們像走私毒品的團伙。
飛機上有30多個座位,我按機票上顯示的座位號坐下不久,乘務(wù)員要求所有人坐到飛機的最后兩排,說是為了飛機的平衡。她的說法讓我懷疑,飛機會因為六個人分開坐而失去平衡嗎?當然,我不敢質(zhì)疑她,而且,為了繼續(xù)保持數(shù)十萬公里無飛行事故的個人安全紀錄,我不光人坐到后排,連雙肩背包都帶過去了。
我們提前近半個小時起飛。剛起飛的時候,的確會有失重的感覺,這個可以理解,畢竟飛機的體積和重量與我慣常坐的飛機差太多了。10分鐘后,飛機進入平飛狀態(tài),平穩(wěn)一如大飛機了。窗外是月光下的云海,閃著光。一個小時后,我們飛過加勒比海,在卡塔赫納降落。飛行員的著陸技術(shù)無可挑剔,下飛機的時候,我甚至找不到從過山車上下來時那種自以為英勇的征服感。
但是,考驗還在后面。
因為要去坐橫穿麥哲倫海峽的貨船,所以我要先從智利南方的海港城市蓬塔阿雷納斯坐飛機,飛到海峽另一端的威廉姆斯港。
上午10點30分的航班,我早上8點15分到機場,航站樓里靜悄悄的,一列辦票柜臺空無一人。一直等到9點,才有一個航空公司的柜臺出現(xiàn)了工作人員,就是我要搭乘的飛機所屬的公司。我出示了護照,對方馬上給了我登機牌。登機牌上沒座位號,說隨便坐。新鮮!
安檢也隨便,護照、機票、登機牌一律不看,只查行李,直接放到傳送帶上,沒有安檢儀,人工馬馬虎虎翻看一下就完事兒。
從二樓候機區(qū)往停機坪上一看,只看到一架袖珍飛機,和面包車差不多大,好像很舊,但是漆得花里胡哨,倒不難看。它真小,矮得夠不著登機橋,我暗自驚喜:它無疑會是我坐過的最小的飛機。
飛機內(nèi)部還真是和常見的面包車差不多大小,過道兩邊一邊單排座,一邊雙排座,加起來有十多個座位。座位比馬扎大不了多少,幸虧還有個靠背。機艙內(nèi)壁和國內(nèi)20世紀七八十年代常見的公共汽車的一樣,三合板的壁板,客艙和駕駛艙之間是一個推拉門,也是三合板的。沒有行李艙。起飛前,沒有人來介紹氧氣面罩、救生衣的使用方法,我估摸著就沒那些玩意兒,飛機栽到海里,乘客就靠游泳。沒有空姐??催@架勢,飛機餐、葡萄酒什么的,我也不指望了。
飛行員頭上有一個非法小公共汽車司機頭上常見的小塑料電扇,看樣子空調(diào)也沒戲了。
那扇推拉門是開著的,我坐得又靠前,所以那一堆儀表盤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看不懂。
基本滿員,有對年輕的父母居然還帶了個兩個月大的嬰兒。
大家都坐好,機艙門關(guān)上,我們就等著。外面雨很大,風也很大,飛機被吹得左右搖晃。這讓我很擔心,我不知道智利的飛行員是什么性格,我希望不要像他們的古巴同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親自體驗過:古巴飛行員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打雷閃電,照飛不誤。
還好,我們是等雨停才起飛的。機長先試了幾下發(fā)動機,前兩次,只有左邊的螺旋槳動,后來右邊的螺旋槳才很不情愿地轉(zhuǎn)起來。
好像跑了5米飛機就離開跑道了,像是被風刮起來的。
起飛了,駕駛艙的門也不關(guān)。機長有時還扭過頭沖我們說幾句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清。機艙的隔音效果是完全沒有的,我們像是直接坐在發(fā)動機上。
以前坐飛機,駕駛艙都關(guān)著門,乘客永遠不知道里面發(fā)生的事。后來看新聞才知道,飛行員在駕駛艙里什么都敢干:他們也許在老老實實開飛機,也許是在喝咖啡,但也可能在睡覺,或者和空姐調(diào)情。在有的電影里,飛行員會被險情嚇暈過去,幸虧我們一無所知。
但是這架小飛機就不一樣了,飛行員做什么都在我的嚴密監(jiān)視之下。
因為風大,起飛的時候飛機搖晃得厲害,像斷線的風箏。機長(50多歲的男士,頭發(fā)白了大半)一只腳踩油門,一只手抓住頭頂?shù)囊粋€手柄,另一只手持方向盤。副駕駛的一只手也在頭頂,在操縱另一個手柄。他們那么緊張,我這個看熱鬧的人就更緊張了。
操縱桿是兩岔的,像個大彈弓,一頭一個方向盤,顯然是準備在機長暈過去的時候,由副駕駛代行職責。
到了空中才發(fā)現(xiàn),飛行的時候小飛機的輪子是不收起來的,大概是因為沒地方。
所有的疑慮,10分鐘后就消失了—到了平飛狀態(tài),多小的飛機和大飛機也沒有兩樣,穩(wěn)得很。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在威廉姆斯港機場降落,陽光燦爛,機場還沒有足球場大。
飛機越坐越小,倒把體驗“奇葩”飛機的胃口給坐出來了。從哥倫比亞去秘魯?shù)臅r候,我特意先飛到十分偏遠的哥倫比亞、巴西交界處一個叫萊蒂西亞的小地方,因為據(jù)旅行手冊介紹,這個亞馬孫河邊的小城鎮(zhèn),有堪稱古董的水上飛機飛往秘魯。
到萊蒂西亞城里的旅行社打聽航班的消息,旅行社的小伙子告訴我,那班飛機兩年前就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