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江，李春吉

（1.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杭州310028；2.南京財經(jīng)大學經(jīng)濟學院，江蘇南京210046）

中國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構建及財政效果研究

盧江1，李春吉2

（1.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杭州310028；2.南京財經(jīng)大學經(jīng)濟學院，江蘇南京210046）

目前中國提出要逐步實現(xiàn)從補缺型社會福利體系向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轉變，文章以個體絕對收入和貧富差距為基本出發(fā)點，從市場配置和政府配置兩個角度構建社會福利函數(shù)。對福利函數(shù)進行模擬發(fā)現(xiàn)：農村和城鎮(zhèn)居民社會福利總量模擬圖都呈現(xiàn)U型曲線。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越大或財政政策越緊縮，U型曲線越明顯。在同等條件下，擴張性財政政策和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增大都會致使農村社會福利總量產(chǎn)生滯后效應，亦即表明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對擴張性財政政策和貧富差距拉大更敏感。

貧富差距；社會福利函數(shù)；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

目前我國提出要逐步實現(xiàn)從補缺型社會福利體系向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轉變，但城鄉(xiāng)二元結構阻礙了社會福利制度改革的進程和潛在紅利的釋放，二元結構下的貧富差距導致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增長速度放緩，進而使得中國居民個人福利寄生于公共福利的畸形特點。那么，城鄉(xiāng)二元體系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國社會福利的結構性分配？城鎮(zhèn)和農村的福利分割能否因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而有所改善？政府的財政預算會對城鄉(xiāng)內部的社會福利產(chǎn)生明顯的差異性影響嗎？城鄉(xiāng)之間貧富差距在多大程度上導致了社會福利總量的損失？本文就上述問題進行探討。

一、文獻綜述

（一）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經(jīng)典理論演化

斯密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可以寫成∑max ui，即每個人人追求自身利益ui最大的社會加總；邊沁修改了斯密的理論，其社會福利函數(shù)理論基礎是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利益，即∑max u，其中u∈[u1,u2,…,up]，并且u1＜u2＜…＜up,u1≥N 2，N表示總人口。新古典經(jīng)濟學和馬克思主義經(jīng)濟學對社會福利也有各自的理論闡述，但都沒有明確提出社會福利函數(shù)。福利經(jīng)濟學代表人物庇古在邊沁理論基礎上提出簡單功利主義社會福利函數(shù)，后經(jīng)維克里和海薩尼改進形成了一般功利主義社會福利函數(shù)。伯格森運用大量微分數(shù)學方法開創(chuàng)了現(xiàn)代社會福利函數(shù)，并經(jīng)過薩繆爾森完善，形成最抽象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Bergson-Samuelsonswf。阿羅對swf進行了修正和完善，最終形成他獨特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SWF，但阿羅隨后提出了不可能性定理，使得社會福利函數(shù)問題研究陷入困境。Coleman（1966）質疑了阿羅不可能性定理存在的一般條件，并指出社會福利函數(shù)中任何一個變量的提出可能會導致其他變量之間的偏好關系產(chǎn)生變化［1］。盡管Demeyer和Plott（1971）提出阿羅不可能性定理并不適用于Bergson固定偏好問題［2］，但Robert P.Parks（1976）研究認為，即使在固定偏好條件下，阿羅不可能性定理對Bergson-Samuelsonswf仍然具有約束效力［3］。社會福利函數(shù)在20世紀70年代逐漸進入古典效用主義復興，最大化再一次被提上日程，精英社會福利函數(shù)W=max(u1,u2,…,ui), i=1,2,…,H，該福利函數(shù)認為社會福利由社會中情況最好的群體效用決定，即精英者的效用，在理論上它允許極度兩極分化的存在。羅爾斯提出了相反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W=min(u1,u2,…,ui),i=1,2,…,H，即社會福利取決于社會中境況最差的群體效用。實際上功利主義社會福利函數(shù)、納什社會福利函數(shù)和羅爾斯社會福利函數(shù)可以根據(jù)不同的參數(shù)取值由Atkin?son社會福利函數(shù)表示。另外諾齊克和阿馬蒂亞·森則提出了主張權利公平和主張能力公平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

（二）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最新構建

1.基于二階函數(shù)逼近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構建

該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構建突破了以往的研究方法，將純粹微觀視角轉向微、宏觀相結合。Rotem?berg and Woodford（1997）、Canzoneri，Cumby and Diba（2005）以消費正效用和工作時間的負效用構建社會福利函數(shù)成為基準［4-5］，運用泰勒展開式可以計算社會福利的二階損失函數(shù)，主要影響變量為產(chǎn)出缺口、通貨膨脹率、利率等［6-7］。還有學者認為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構建需要以貨幣政策或者財政政策為分析前提。Levin（2002）在動態(tài)一般均衡與黏性價格假設基礎上，考察了福利最大化的貨幣和稅收反饋準則［8］。Warnock（2003）考察了兩國模型下匯率動態(tài)和貨幣政策的福利效應，認為福利轉移和國外凈資產(chǎn)頭寸引起的實際匯率變動有關［9］。

2.基于收入增長和貧富差距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構建

從社會成員角度出發(fā)構建社會福利，最合理的方法是對每個人的收入進行分類，一般而言，以絕對收入和相對收入為基本元素構建社會福利函數(shù)成為研究熱點。部分學者以平均收入y和基尼系數(shù)gini元素的一般社會福利函數(shù)w=y(1-gini)明確顯示，社會平均收入越高，社會福利越大；相反，gini系數(shù)越大，社會福利則越?。?0-11］。將平均收入和基尼系數(shù)相乘的方式進行改善，對它們各自賦予一定的權重，并形成總和的形式成為一般形式［12-13］。Gary S.Fields（2010）認為社會福利函數(shù)可以用經(jīng)濟福利近似代替，它取決于效率和公平指標，其中效率指標是由個人的絕對收入決定，而公平指標則考察相對收入［14］。

3.對傳統(tǒng)社會福利函數(shù)理論的改進和修正

Kaneko and Nakamura（1979）在納什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基礎上做出存在一個顯著可替代的基點，它反映社會中所有個體最壞的狀態(tài)的假設，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新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15］。在考慮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社會福利函數(shù)存在兩種事前和事后的兩種類型［16-18］。Creedy and Herault（2012）運用微觀仿真分析研究收入所得稅改革下的社會福利改進，論文構建了在常相對不平等厭惡和凈收入因素下的附加帕累托社會福利函數(shù)［19］。

4.對社會福利函數(shù)構建的其他改進和結論

在消費和閑暇作為基本元素的基礎上，有學者運用動態(tài)隨機一般均衡方法，將貨幣余額和經(jīng)濟長期動態(tài)增長作為附加因素，構建代表性家庭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20］。Eric Sims and Jonathan Wolff（2014）在DSGE框架下著重分析了政府購買支出沖擊對社會福利的影響，得出一個國家總體產(chǎn)出乘數(shù)和福利乘數(shù)反向變動的結論［21］。Thon，Aboudi and Zheng（2014）將收入分配方法的制度設計和安排作為工具變量改進了社會福利函數(shù)［22］；Scrimitore（2013）認為社會福利函數(shù)由消費者剩余加上總利潤再扣除補貼成本所得［23］；Bastani，Blomquist and Micheletto（2010）通過運用交疊模型研究所得稅對社會福利的影響，在穩(wěn)態(tài)條件下，從非線性稅收總體收益中所獲得的福利所得占據(jù)GDP總額大約2.4%～4%［24］。

綜上所述，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研究仍然處于探索中，社會福利函數(shù)具體形式也沒有形成定論。相對而言，基于收入視角構建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更顯合理，其他因素，諸如匯率、通貨膨脹率、稅收、產(chǎn)出等對社會福利的影響機制是改變個人的收入水平。信息是否對稱實際上是改變了個人收入在現(xiàn)期和未來期的分配比例，如果個人是理性的話，“李嘉圖等價定理”般的結論仍然是可適用的。因此，本文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構建以個人絕對收入和相對收入的分類方法為基礎進行拓展，即將社會福利劃分為市場配置型和政府配置型兩類，其中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主要表現(xiàn)為由個人絕對收入和相對收入構成，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則是由政府購買提供。

二、中國社會福利的命題猜想

命題1：農村內部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小于城鎮(zhèn)內部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這個命題成立的基本根據(jù)包含兩個：首先，農村居民的就業(yè)種類主要分為農業(yè)耕種和外出打工。農村居民擁有的生產(chǎn)資料基本相似，除了土地種植農作物以外，沒有太多的其他生產(chǎn)資料稟賦。其次，城鎮(zhèn)居民的就業(yè)結構較農村居民就業(yè)結構而言有較大不同，大部分城鎮(zhèn)居民工作行業(yè)為制造業(yè)和服務業(yè)，而且城鎮(zhèn)居民的收入結構以勞動性收入和財產(chǎn)性收入并重。無論是從就業(yè)結構還是從收入來源來看，農村內部貧富差距要遠遠小于城鎮(zhèn)內部貧富差距，這樣，前者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會低于后者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

命題2：政府是否平衡預算對其與社會福利總量是否呈現(xiàn)正相關關系并不確定。非確定性關系表現(xiàn)為兩種情況：情況一，政府預算會對社會福利產(chǎn)生直接增加效應和間接減少效應，其中直接增加效應主要表現(xiàn)為政府提供的公共福利，間接減少效應是政府稅收改變個人絕對收入進而導致社會福利的降低。直接增加效應和間接減少效應對社會福利總量的最終結果是呈現(xiàn)正向還是負向關系不確定。情況二，政府的財政預算會產(chǎn)生短期效應和長期效應。比如政府采取預算赤字策略，即政府購買支出增加或者稅收減少，購買支出增加導致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變多，稅收減少則可以增加居民的絕對收入，進而提升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因此從短期來看，社會福利總量上升；但是政府在未來會通過緊縮性政策來彌補現(xiàn)期預算赤字，未來社會福利總量會相對下降；另外政府的預算政策會產(chǎn)生一定時間的滯后效應，這種滯后效應本身對社會總福利的影響是不穩(wěn)定的，如果再考慮通貨膨脹因素，社會總福利的波動方向和幅度很難確定。

命題3：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可以有效彌補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從目前我國社會福利的結構性特點來看，市場配置型福利由于貧富差距的擴大而呈現(xiàn)增長不足態(tài)勢，相反，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上漲幅度明顯。從微觀角度來看，我國個人福利逐漸寄生于公共福利，該現(xiàn)象的直接原因包括個人有消費能力的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不足和公共資源產(chǎn)權私有化導致的社會福利有償享受；其根本原因是收入分配制度的不完善。從短期來看，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可以有效彌補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它在理論邏輯上反映為收入的二次分配，相當于對富裕者階層征稅然后以社會福利的形式對貧窮者進行補償，同時富裕者階層也可以享受公共福利，這樣就避免了以收入形式直接補償?shù)纳鐣堋?/p>

命題4：絕對收入權重比增加會導致社會福利呈現(xiàn)“虛假繁榮”。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由絕對收入增長和相對收入差距兩部分構成，二者之間存在著一個權重比，對于不同的收入群體而言，該權重比反映他們對自己社會福利總量構成的主觀傾向。從社會福利經(jīng)濟學基本理論來看，一種觀點認為社會總福利的增長取決于國民產(chǎn)出的增長速度，本文認為這種觀點的前提假設是值得商榷的，它的理論邏輯是經(jīng)濟增長就會帶動個人收入的絕對增長，進而提升社會福利總量。然而經(jīng)濟增長和收入分配并不必然協(xié)調，經(jīng)濟增長還有可能導致貧富差距，如果由此引發(fā)的社會福利損失高于絕對收入帶來的福利增長，則會導致市場配置型社會總福利的下降。如果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中絕對收入權重較大，輕視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在政府配置型社會福利外生既定下，社會總福利會呈現(xiàn)虛假繁榮。

三、中國社會福利函數(shù)模型的構建

本文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為離散型，其組成部分包括市場配置型私人社會福利和政府配置型公共社會福利。模型中的經(jīng)濟主體包括個人和政府兩方面，企業(yè)之所以沒有納入考慮模型中是將企業(yè)轉化為個人。市場配置型私人社會福利主要取決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個人絕對收入的增長xi，一方面是個人收入與他人收入的相對差額，即貧富差距PER。這部分模型的設定我們依據(jù)Juan Gabriel Rodriguez（2014）［13］的工作為基礎。政府配置型公共社會福利則主要取決于政府行為，本文設定政府行為包括政府購買支出G、政府轉移支付Tr和政府稅收T。政府財政收支采用非平衡預算，G=h1T ,h1＞0且h1≠1，稅收T主要取自個人收入。

將社會所有個人正收入從低到高進行排序，一共分為n組，0＜x1＜x2＜…＜xn，給定一個組合X=(π1,…,πn;x1,…,xn)，其中πi表示第i組收入者人口占百分比，m表示總收入，假定社會福利函數(shù)是n組收入群體效用的組合：W=W(U1(X),U2(X),…,Un(X))，社會福利函數(shù)取決于五個因素，即W=V(m,PER,G,Tr,T)，其中轉移支付在進行數(shù)值模擬的時候作為外生變量予以剔除，而政府購買支出和稅收之間存在比例關系，因此，本文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最終的模型設定為：

根據(jù)Juan Gabriel Rodriguez（2014）［13］，社會福利函數(shù)可以考慮為不同收入群體的效用與其所占百分比的乘積之和，本文結合公共福利的改進，可以將社會福利函數(shù)改寫為：

因此，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建立關鍵在于效用函數(shù)U(xi,X,G)的確定，為此需要界定個人相對收入損失因子［25］，定義D(xi,xj)為收入xi的群體對收入xj群體相比的損失因子，可以得到：

其中，(1-a)xi反映的是個人收入所產(chǎn)生的社會福利，a[m-2D(xi)]是貧富差距所產(chǎn)生的社會福利。h2(1-a)xiG是公共社會福利，它反映的是用于公共事業(yè)的政府財政支出所產(chǎn)生的公共社會福利占純粹私人收入所帶來的社會福利的一定比例。因為公共社會福利不具有排他性和競爭性，所以，它不能與相對收入差距所導致的社會福利進行比較，故而只能與私人收入社會福利形成函數(shù)關系。為了簡化分析，假設公共社會福利是個人收入社會福利的線性函數(shù)。其中：

進一步，假定政府的財政稅收實行的是單一的個人收入所得稅，即對xi收入者征收ti稅率，那么可以得到，因此，可以將xi收入者的效用函數(shù)改寫為：

最終本文得到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為：

四、參數(shù)說明及數(shù)據(jù)處理

（一）參數(shù)說明

如表1所示，本文福利函數(shù)中相關參數(shù)是h1、h2、θi、ti、xi、πi、xj、πj，其中h1=1表示政府采取平衡預算政策，0＜h1＜1和h1＞1分別對應著財政盈余預算和財政赤字預算。由圖1可得，我國財政收支基本上呈現(xiàn)預算赤字態(tài)勢，并且基本上趨近平衡預算。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數(shù)據(jù)，從1980年至今，我國財政支出與財政收入最高比為118.6%，最低比為96.82%。為了加寬探究財政政策波動幅度對社會福利總量的影響，本文將h1取值范圍設定在（0，2）。

表1 參數(shù)說明

圖12000 -2013年我國財政收支情況

h2原本表示政府單位支出導致的公共福利對個人絕對收入社會福利的邊際增長效應，由于公共福利同時還可以彌補貧富差距導致的福利損失，所以本文將h2稱為公共福利交互因子，取值為（0，1）。

a表示社會福利總量在個人絕對收入社會福利增長和貧富差距社會福利損失上的權重分配，即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取值范圍為（0，1）。由于涉及社會分配制度和社會個體對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主觀評價，所以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取值沒有客觀統(tǒng)一的標準，本文分三種情況進行考察：0＜a＜0.5表明個體認為社會福利總量構成偏向絕對收入增長效應；a=0.5表明個體認為社會福利總量在絕對收入增長和貧富差距損失上無差異，各占一半；0.5＜a＜1表明個體更關注貧富差距導致的社會福利損失。

ti為個人所得稅的稅率，受分組限制，結合累進稅的稅率情況，本文對稅率取值如下：農村五等分人均純收入中，低收入者、中等偏下收入者、中等收入者和中等偏上收入者不征稅，高收入者ti=0.2；城鎮(zhèn)居民中低收入戶（最低收入戶和較低收入戶）、中等偏下戶ti=0.2、中等收入戶ti=0.25、中等偏上戶ti=0.3、高收入戶（較高收入戶和最高收入戶）ti=0.35。

πi和πj的取值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的數(shù)據(jù)，在農村五等分等級人均純收入中，πi=πj=0.2；在城鎮(zhèn)不同等級總收入中，最低收入戶和較低收入戶各占比10%；中等偏下戶、中等戶、中等偏上戶各占比為20%；較高收入戶和最高收入戶各占比10%，為了便于比較分析，本文對城鎮(zhèn)較低收入戶和最低收入戶、較高收入戶和最高收入戶進行合并，城鎮(zhèn)模型中，πi=πj=0.2。

（二）數(shù)據(jù)來源和處理

變量xi、xj、πi、πj的數(shù)據(jù)來自于國家統(tǒng)計年鑒的年度數(shù)據(jù)，農村數(shù)據(jù)時間序列為2002-2013年，城鎮(zhèn)數(shù)據(jù)時間為2002-2012年，具體見表2-3所列。

表2 農村五等分等級人均純收入元

表3 城鎮(zhèn)不同等級總收入元

五、中國社會福利函數(shù)的數(shù)值模擬

在xi、xj、πi、πj、ti已知基礎上，本文Matlab數(shù)值模擬思路如下，當a、h1取值變化時，社會福利總量與h2的動態(tài)關系，即考察公共福利對社會總福利的兩種效應分解。另外在模擬圖形上也可以分析當h2不變時，社會福利總量與社會福利權重因子或政府的財政政策因子的動態(tài)關系。從整體上看，無論是基于農村還是基于城鎮(zhèn)考察，社會福利總量與h1、h2、a都呈現(xiàn)U型關系。

模擬發(fā)現(xiàn)2003年和2013年農村社會福利圖總體呈現(xiàn)U型特征并且基本一致，2013年的社會福利總量在同等條件下高于2003年的社會福利總量。同理，2004-2012年，農村社會福利總量的動態(tài)圖皆與2003年相似，差別僅體現(xiàn)在福利總量的區(qū)別，這說明社會福利總量隨著個體絕對收入的增加而增加，反映了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不同收入組的增速相對協(xié)調，并且和社會福利總量呈現(xiàn)一致性增長。在同樣的財政政策下，比如以擴張性財政政策為例，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越小，在同等公共福利交互因子下，社會福利總量越大。農村社會福利總量U型曲線的變化至少體現(xiàn)了以下兩點結論：第一，如果個體對社會福利總量構成偏向于絕對收入增長，在緊縮性財政政策下，公共福利的直接增長效應小于間接補償效應，再加上絕對收入水平較低，此時的社會福利總量會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隨著財政政策向擴張性轉變，社會福利總量轉向嚴格遞增，與平衡財政政策相比，公共福利交互因子的影響盡管在起初階段差別不大，但后期呈現(xiàn)出加速遞增態(tài)勢。第二，當貧富差距對社會福利影響更重時，要增加社會福利總量，只有實施巨額財政赤字才能達到。因為公共福利交付因子的直接增長效應和間接補償效應只能作為客觀結果，而不能被事先構建。模擬發(fā)現(xiàn)2002年和2012年城鎮(zhèn)社會福利圖也呈U型特征并基本一致，與農村社會福利總量動態(tài)變化類似，2012年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較之2002年而言，U型線更為明顯，2003-2011年份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動態(tài)變化趨勢與2012年社會福利總量相似，本分對城鎮(zhèn)社會福利分析結論如下：第一，在相同的財政政策下，隨著社會福利權重因子的逐漸變大，公共福利交互因子對社會福利總量的增長效應逐漸減弱，間接補償效應逐漸增加；第二，在相同的社會福利權重因子下，財政政策越是向擴張性轉變，社會福利總量越能得到提升；第三，當城鎮(zhèn)居民對收入分配制度更加在意時，貧富差距造成的社會福利損失較大，此時需借助巨額財政赤字才能實現(xiàn)社會福利總量的上行增長。

上述分析已經(jīng)表明了農村社會福利總量與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的共同點，除此之外，還可以發(fā)現(xiàn)當公共福利交互因子在0.5附近波動時，即便社會福利權重因子是動態(tài)變化的，但在同等條件下，h1=1和h1=1.9時社會福利總量的波動差異并不大，這說明財政政策應該向平衡預算逼近，既可避免巨額財政赤字對經(jīng)濟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不穩(wěn)定，也可確保對社會福利總量的基本效應。

城鄉(xiāng)社會福利總量的動態(tài)變化之差異體現(xiàn)在以下兩點：

第一，同樣的社會福利權重因子下，相比較農村而言，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對財政政策變動更敏感。圖2展示了在同等條件，即a=0.9時，h1=1向h1=1.9的擴張性轉變下，城鎮(zhèn)2012年相比其2002年社會福利總量值與農村2013年相比其2003年社會福利總量值的比較，很明顯，二者動態(tài)趨勢一致，但由于城鎮(zhèn)居民收入遠高于農村居民收入水平，所以財政政策對城鎮(zhèn)居民的社會福利總量提升更有效，或者說財政政策對農村社會福利總量影響存在滯后效應。

圖2 同等條件下城鄉(xiāng)社會福利總量動態(tài)

第二，在同樣的財政政策下，相比較農村而言，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變動更敏感。圖3展示了在h1=1.9時，a=0.5向a=0.9變化時社會福利總量的變動，其中在城鎮(zhèn)h2∈[0.14,0.16,0.18,0.20,0.22]和農村h2∈[0.32,0.34,0.36,0.38,0.40]時圖形殘缺，這是因為在上述情況下，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和農村社會福利總量變化值較大且波動劇烈，但二者趨勢一致，故未標出。社會福利權重因子的變大表示人們更加關注貧富差距對社會福利的影響，顯然圖3表明，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比農村社會福利總量變化更大，雖然此時農村社會福利總量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的反應依然存在滯后效應，但農村內部社會福利受其影響更小，換言之，它印證了城鎮(zhèn)貧富差距大于農村貧富差距。

圖3 同等條件下財政政策對城鄉(xiāng)社會福利總量影響動態(tài)

綜上所述，本文根據(jù)不同情況進行的數(shù)值模擬得到的全部結論見表4所列。

表4 數(shù)值模擬結論

六、結論與討論

根據(jù)前述模擬，論文得到四個確定性的結論，分別是在緊縮性財政政策下，如果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較小或公共福利交互因子較小，公共福利交互效應以間接補償效應為主，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小且在緊縮性財政政策下，公共福利交互效應以間接補償效應為主，社會福利總量呈現(xiàn)左半U圖，即衰退趨勢；反之，在擴張性財政政策下，如果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較大或公共福利交互因子較大，公共福利則以直接增長效應為主，此時，社會福利總量呈現(xiàn)右半U圖，即增長趨勢。那么本文構建的社會福利函數(shù)模型和數(shù)值模擬是否有效呢？這需要結合前述第二部分的命題進行分析，具體如下：

（1）緊縮性財政政策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和公共福利交互因子較大時、擴張性財政政策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和公共福利交互因子較小時社會福利總量的動態(tài)變化并不確定，當政府偏向于平衡預算政策時，社會福利總量會隨著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和公共福利交互因子的變化而變化，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單調遞增導致社會福利總量的下降、公共福利交互因子單調遞增導致社會福利總量的上升，哪一個影響更大并不確定，這證實了本文第二部分提出的命題2。命題2有兩個解釋原因，由于時間范圍限制，本文沒有考察非平衡預算政策的短期和長期效應，所以只證實了第一個解釋原因。對此，筆者認為，當無法甄別個體對其社會福利的構成偏好時，只有采取擴張性的、赤字性的財政政策才能大幅提高社會福利總量水平。當前，中國的社會福利制度改革正從補缺型社會福利體系向適度普惠型社會福利體系轉變，“普”在本質上要求先要做大社會福利這塊蛋糕，因此，在當前經(jīng)濟新常態(tài)格局下，政府需要在積極的財政政策上更有突破。由前文可知，我國財政目前最大赤字幅度為18.6%，如果需要大幅提升社會福利，根據(jù)歐美等國經(jīng)驗，財政赤字在原來基礎上有充足的彈性空間，筆者認為增加5個百分點左右是可實現(xiàn)的，也是我國目前的財政可容忍的。表4提出在同等條件下，相比較農村社會福利，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對財政政策更敏感，所以，以提高社會福利總量為約束的財政應該更多地向城鎮(zhèn)傾斜。

（2）表4指出，在其他條件不變前提下，城鎮(zhèn)社會福利總量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變化更為敏感，即城鎮(zhèn)內部貧富差距對社會福利損失的彈性更大，這證實了命題1。隨著城鎮(zhèn)化進程的加速，原來一部分收入水平和文化素養(yǎng)相對較高的農村居民移居城鎮(zhèn)，導致農村內部貧富差距更加?。煌瑫r，還有部分收入較低的農村居民也伴隨著城鎮(zhèn)化的進程移居城鎮(zhèn)，總之，移居農民加劇了城鎮(zhèn)內部貧富差距。因此，作為提升社會福利總量的根本保障，社會福利制度改革需要著重加強研究和改善城鎮(zhèn)內部貧富懸殊問題，實際上這是對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不足的矯正，特別地，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的角色定位需要重新轉化。舉例而言，如果將大型國有企業(yè)視作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的一種特殊形式，那么學術界存在的這樣一種觀點應該被摒棄和否決，即需要將大型國有企業(yè)的利潤分紅直接返還給全國百姓，不可否認，國有企業(yè)的公有制實現(xiàn)形式急需改革，但上述觀點在理論邏輯上和實踐上都行不通。實踐上，國有企業(yè)利潤分紅的直接返還會影響企業(yè)本身發(fā)展的可持續(xù)性；理論上，政府配置性公共福利不可能完全偏向一次性的補償，它更應該體現(xiàn)作為抑制貧富差距形成的系統(tǒng)性功能。因此，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在城鎮(zhèn)開展時，需要著重強調它的間接補償效應，而非直接增長效應。

（3）當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不足時，社會福利總量的提升必須借助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這證實了命題3。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不足指的是在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過程中社會貧富差距的拉大，一方面是指農民內部和城鎮(zhèn)內部貧富差距、另一方面是城鄉(xiāng)之間的貧富差距，這是造成目前中國社會、經(jīng)濟矛盾日益突出的主要原因，貧富差距自身所產(chǎn)生的社會福利損失會吞噬改革給人們帶來的社會福利增長。值得注意的是，我國目前的社會福利呈現(xiàn)許多亞健康的狀態(tài)，其中的典型特征是個人福利逐漸寄生于公共福利，這是一種扭曲的現(xiàn)象，因為從根本上講，政府配置的公共福利資金來源是社會個體的收入所得，它又是市場資源配置和利用的結果，所以本文認為，長期來看，社會福利總量的增長應該以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為主，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為輔。在短時期內，政府配置型公共福利可以有效彌補市場配置型社會福利的不足。

（4）在社會個體對社會福利權重因子不同的偏好前提下，社會福利總量的評估應該秉持謹慎原則。信息不對稱條件下，如果沒有科學有效的個體社會福利權重因子甄別機制或者甄別成本巨大時，為了獲得政府公共的補償性社會福利，無論是農村居民還是城鎮(zhèn)居民，都有可能存在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高收入群體傾向于絕對收入的增長效應，即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較小；低收入群體則更關注貧富差距，即社會福利權重因子較大。高收入群體在社會、經(jīng)濟、政治和其他領域往往具有更多的話語權。另外，我國人均收入逐年攀高，以此為據(jù)的經(jīng)濟政策必然會賦予高收入群體更多收益，這兩個因素都必然會降低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在福利總量上的考察，也就是絕對收入權重比增加，因此，社會福利總量會呈現(xiàn)“虛假繁榮”，這證實了命題4。在筆者看來，社會福利是衡量經(jīng)濟是否健康發(fā)展的重要指標，對它應該根據(jù)高、中、低收入分組分類、綜合考察，一刀切的邏輯思維不可能獲得真實的社會福利信息。另外，需要建立統(tǒng)一的個人收入賬戶，進而獲得有效的個人社會福利權重因子，從而避免社會福利總量的虛假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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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兵］

A Study on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Social Welfare Function and Its Fiscal Effect

LU Jiang1，LI Chun-ji2
（1.School of Marxism，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28，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Economics，Nanjing 210046，China）

At present，China’s social welfare system is gradually shifting from insufficient to appropriate universal.Taking in?dividual absolute income and polarization as the basic point，this paper constructs social welfare fun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market-allocated and government-allocated.The results from simulation of welfare function contain：The total amount of rural and urban social welfare simulation diagrams present U-shaped curves，the greater the social welfare weight factor or the tighter fiscal policy，the more obvious the U-shaped curve；Under the same condition，expansionary fiscal policy and in?creasing social welfare weight factor will make a lag effect of total rural social welfare which shows that the total town social welfare is more sensitive to expansionary fiscal policy and income polarization.

income polarization；social welfare function；market-allocated social welfare；government-allocated social welfare

F062.6；F812

A

1007-5097（2016）11-0101-08

10.3969/j.issn.1007-5097.2016.11.015

2016-04-18

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項目（2014M551531）；浙江大學中央高?？蒲谢緲I(yè)務經(jīng)費項目

盧江（1986-），男，江蘇沭陽人，副教授，經(jīng)濟學博士，博士后，研究方向：社會福利函數(shù)；李春吉（1971-），男，江西東鄉(xiāng)人，副教授，經(jīng)濟學博士，研究方向：宏觀經(jīng)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