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馬 德

日常的美感

文_馬 德

早餐，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一個雞蛋。小米粥是金黃色的，咸菜是新腌的，雞蛋是鄉(xiāng)下小院家養(yǎng)的雞下的。小米的糯甜，菜的咸香，蛋的高品質(zhì)，豐富著味蕾，滋潤著腸胃，便覺得大素淡即是大滋味，還是五谷最養(yǎng)人，什么山珍海味，都得靠邊。

陪別人吃酒。忍了半天酒氣、煙氣、吹牛習(xí)氣，席散，得精致酒瓶一個。田間阡陌上，摘野花一把，插入瓶中，清水養(yǎng)之。置于書房幾上，有草木之香，有田野之味，頓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多了雅致，少了俗氣。人間草木，是清詞麗句，是先賢大哲。

囫圇刮胡子。著急，因為出差的車就在樓下等著。突然有電話來，不去了。一切都松弛了下來。刮胡刀慢慢游移，非常好地貼合著臉頰，仿佛猜出了胡子的心思，如一把鐮刀自如地?fù)]灑在秋天的田野上，陽光是明媚的，天空是高遠(yuǎn)的，莊稼是愉悅的，于是，“砉然響然，奏刀騞然”，莊稼成片成片倒下，光禿禿的大地真干凈。在不急不躁不溫不火里，發(fā)現(xiàn)刮胡子也可以這般美好。

住在幽僻的大山里，夜半月色清幽，溪水潺潺，如樂作響。不舍得睡，一夜沐月聽水聲，迷迷糊糊睡去。凌晨被鳥鳴吵醒，披衣出門，梁間、樹上、空中，啁啾聲繁密，索性坐在大石上，聽一川一谷的交響樂，至炊煙四起，人語漸多。

在草地上閑走，不知誰家小兒，跌跌撞撞撲向你，你蹲下后，他又一把摟住你的脖子，柔軟的小手觸在你的肌膚上，酥酥的，癢癢的，攫住你的心。然后，渾身的奶香撞進(jìn)你的鼻孔，恍惚間自己亦回到蒙昧，人世純凈，是粉嫩的顏色。

苦悶時，偶遇可交心之人，把想說的不想說的，統(tǒng)統(tǒng)倒出來，頓覺上下通泰，氣定神閑。情切處，抱一人痛哭，無措亂了風(fēng)度，淚水花了妝容，哭罷，笑笑，頂天立地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