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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童偉,李 寧,鄒寶玲,馬賢磊
(1.南京農業(yè)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2.華南農業(yè)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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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權實施如何影響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
——一個認知平衡理論的分析視角
仇童偉1,李寧1,鄒寶玲2,馬賢磊1
(1.南京農業(yè)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2.華南農業(yè)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摘要:提高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是激勵他們主人翁意識和生產性行為的重要途徑,也是法律不斷強化土地用益物權的績效體現。文章利用蘇、鄂、桂、黑四省份1114戶農戶調研數據,經驗分析了土地產權實施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存在時序一致性傾向,安全的土地產權使農戶傾向于保持先驗的知覺控制,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則使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農戶的認知發(fā)生轉變。經驗結果表明,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和未經歷過土地調整的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時序一致性較強;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和經歷過土地調整則使得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的農戶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感下降。為此,需剝離農村土地所有權的行政內核及進一步強化土地用益物權,通過提高產權安全性強化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
關鍵詞:土地知覺控制;產權實施;認知平衡理論;時序變化
一、引言
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為進一步深化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中央提出要在堅持農村土地集體所有的前提下,促進承包權和經營權分離,形成所有權、承包權和經營權的三權分置。但隨著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深化和農戶承包經營權的強化,作為承包權和經營權基礎的集體土地所有權的實現形式越發(fā)滯后(孫中華,2015)。一個典型的特征是為強化集體所有權的權能,二輪承包以來各地依然存在與《農村土地承包法》相悖的土地行政性調整和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發(fā)放不到位的情況(Holden和Yohannes,2002;Deininger等,2009;Yi,2011)。葉劍平等(2006)、Wang等(2011)、李尚蒲和羅必良(2015)和馬賢磊等(2015)的研究表明第二輪承包期內全國仍有大量村莊進行了土地行政性調整,且僅有30%左右的農戶擁有符合規(guī)范的土地法律文書?,F實中土地產權的不安全不僅弱化了農戶的土地產權安全性感知(馬賢磊等,2015;Ma等,2015),還導致了農戶對承包地權能穩(wěn)定性的恐慌。據我們對蘇、贛、遼三省的調研資料分析,由于不合理的土地行政性調整和村委會強制干預農戶的土地行為決策,導致了農戶對未來土地被征收和承包期內土地權利穩(wěn)定性持悲觀態(tài)度。姚洋(2000)、錢忠好(2002)、Van Gelder(2010)和Ma等(2013)的研究表明,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和農戶較低的土地產權穩(wěn)定性感知不僅會抑制農戶對土地的長期性投資和土地流轉行為,還可能降低農村剩余勞動力的遷移,進一步阻礙土地要素市場的發(fā)育(de La Rupelle等,2010;Mullan等,2011)。Sjaastat和Bromley(2000)、Broegaard(2005)和Van Gelder(2007)發(fā)現土地產權的影響是基于農戶主觀的安全感知發(fā)揮作用的,并成為比法律和現實層面的土地產權更具說服力的產權安全表征形式。Kahneman和Tversky(1990,1992)的研究也證實了行為人的風險偏好和主觀預期是構成他們行為取向的關鍵,而且通過關注主體的行為態(tài)度和行為意愿能夠更好地預測行為的發(fā)生(Ajzen和Fishbein,1980)。
關于事物、認知與主體行為的研究方面,Thaler(1980)的研究表明人們對于成為自己的物品往往給予更高的評價,而這往往發(fā)生在主觀上對物品歸屬的知覺,Rachlinski和Jourden(1998)、Mandel(2002)則認為主體對于物品的所有權或控制權是產生這種稟賦效應的重要原因。同時借鑒Broegaard(2005)和Van(2007)關于土地產權安全性是通過農戶的產權安全感知發(fā)揮作用的結論,可以認為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知覺控制理論起源于計劃行為理論,創(chuàng)始人為美國社會心理學家Ajzen和Fishbein(1980),該理論作為一種成功地預測和解釋認知、態(tài)度與行為之間關系的社會心理學理論模型,已被廣泛地應用到人類生活的眾多領域。已有研究表明,該理論能更好地了解和預測個體的行為意圖及其自我效能和控制感,并顯著地提高人們的認知、態(tài)度對行為的解釋力。是形成他們對土地產權安全感知和土地行為決策的重要機制。Duval等(2002)和Marquardt等(2002)發(fā)現主體對外界事物的知覺控制感越強,其行為發(fā)生和主導性也越強。而且隨著知覺控制的增強,主體對于環(huán)境的滿意度和對標的物的情緒也越積極(Hedge等,1989;Brager等,2004)。North(1994)、Aoki(2001)的研究則表明制度建構的可感知的現實是通過主體的主觀意向性和偏好發(fā)揮作用的,制度績效的發(fā)揮則取決于制度目的與參與主體認知的一致性程度。因此,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是形塑農戶土地行為決策的重要因素,而土地產權的安全性將影響農戶對土地的控制感和權利穩(wěn)定性感知。換言之,當前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績效的發(fā)揮很大程度上有賴于農戶對土地權利的知覺控制和進行土地生產性投資及參與土地要素市場的積極性(仇童偉等,2016)。但現實情況是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普遍較弱,村莊集體土地所有權實現形式也越發(fā)滯后,這一方面弱化了農戶產權安全感知和農業(yè)生產的積極性,另一方面也阻礙了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深化。因此,從農戶對土地知覺控制的維度探討土地制度改革在農戶微觀認知層面的實際表征,是考察土地承包經營權物權性質強化是否激勵農戶生產性行為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有助于拓寬新一輪農村土地制度在設計和績效考核層面的新視野。
為此,本文將利用蘇、鄂、桂、黑四省份1114戶農戶的調研數據,經驗分析土地產權實施狀況*本文中采用了土地產權安全性表征土地產權實施狀況,這是因為產權安全性體現了“國家賦權——產權實施”這一土地產權從法律到現實的執(zhí)行邏輯,從實際情景層面表征了土地產權的實施狀況。對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向當前土地知覺控制轉變的影響。本文的主要貢獻在于從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方面探討了農地制度的改革和實施績效,并從第一輪承包期與當前農戶知覺控制時序變化的過程中考察了產權改革的作用。
二、產權安全性與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歷史嬗變
知覺控制理論認為,主體在特定的時間能否執(zhí)行某一特定行為,僅存在理性權衡是不完全的,還有賴于此時擁有的資源與機會,預期的阻礙越少則行為的知覺控制感越強,因此知覺控制反映了主體對于事物和行為的自我效能和控制感(Ajzen和Fishbein,1980)。目前該理論被廣泛運用的領域包括環(huán)境行為傾向(Bamberg等,2003;Bamberg等,2007;Chen和Tung,2010)、消費者行為(Han和Kim,2010;Han等,2010)、患者藥物服用(Godin和Kok,1996)、酒精消費(Armitage等,1999;Conner等,1999)等,并在近1000項獨立的研究中證實了知覺控制理論的有效性(Ajzen,2011)。理論延伸方面,Donald等(2014)通過引入環(huán)境關懷和慣習,分析了受訪者在自駕出行和乘公共汽車出行的行為決策。Lucy和Brian(2013)則發(fā)現道德規(guī)范不僅與行為人行為態(tài)度間存在高度的相關性,同時道德規(guī)范取代行為態(tài)度時依然能夠有效解釋自行車騎行替代機動車出行的行為決策。借助已有研究,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可以界定為他們對土地經營、收益和處置自主權的主觀認知,反映了農戶對土地承包經營權穩(wěn)定性的預期和主觀控制感。但在現實情景中,農村地區(qū)存在的土地法律執(zhí)行不到位、差異性的社區(qū)傳統(tǒng)習俗和強權政治等造成了部分農戶的承包地被非法調整、征收或“以租代征”(馬賢磊,2013),導致農戶產權安全感知和土地知覺控制的下降(Lohmar等,2001,2003;Deininger和Jin,2009;Wang等,2011)。本文采用了農戶對土地的歸屬認知表征他們對土地的知覺控制,這是因為調研中農戶對“你認為你家承包地歸誰所有”問題的直觀認識是他們對土地的實際控制權,而非法律意義上的所有權。因此,農戶的土地歸屬認知可較好地表征他們對土地的主觀控制感。借鑒錢忠好(2014)在農戶土地產權認知度的研究中將國家和集體所有界定為本質屬性一致的土地所有形式的做法,本文識別了承包地歸屬國家或集體所有和歸屬自己所有兩種類型,農戶在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和當前的土地歸屬認知均采用該方法進行處理,并將認為土地歸自己所有界定為土地知覺控制較強,反之則認為土地知覺控制較弱;土地產權安全性方面,借鑒Van Gelder(2010)和Ma等(2013)的做法,采用農戶第二輪承包期內是否經歷土地調整和是否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來表征農戶的土地產權安全性,這是基于目前造成農戶產權不安全的兩個主要來源——村莊土地調整和地方政府土地行政性征收進行選擇的(馬賢磊等,2015;仇童偉等,2016)。需要指出的是,雖然目前部分地區(qū)仍存在依據鄉(xiāng)俗民規(guī)或村民自發(fā)組織的土地調整,但這部分農戶面臨的土地調整并不能表征土地產權不安全。已有研究指出,土地調整會降低土地生成效率(Zhang等,2003)、弱化農戶的土地投入(黃季琨等,2008)、抑制土地流轉市場的發(fā)育(錢忠好,2002)等,因此土地調整總體上仍是刻畫土地產權安全性的有效指標(Brandt等,2002;Ma等,2013)。
認知平衡理論認為如果人們的認知已經一致,當他們面臨一個與先驗認知不一致的認知時,他們會努力最小化這種不一致性(Heider,1958)。而且這種不平衡的認知配置往往會傾向于朝向平衡的配置變化,這是因為不平衡的系統(tǒng)產生了改變態(tài)度的壓力,并且壓力會持續(xù)到它們變得平衡(von Hecher,1993)。認知變化與情景的關系表現為:當情景壓力較小時,主體傾向于保持認知的前后一致性。而當先驗認知與情景意義出現背離時,較強的情景壓力將迫使主體認知偏離先驗認知,此時的認知失調表現出情景依賴特征(謝利·泰勒等,2010)。
產權安全性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方面,首先,在排除產權情景的影響時,農戶第一輪承包期先驗形成的土地知覺控制將誘使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與之類似,表現為認知一致性特征,McGuire(1964)、McGuire和Papageorgis(1961)的研究就發(fā)現抵制認知變化的一個重要來源是對議題的過去經驗,先驗認知的形成有助于弱化與之不同信息的影響。其次,當引入產權安全性的影響后,如果農戶在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先驗形成了較弱的土地知覺控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未經歷土地調整表征出來的安全的土地產權特征建構了農戶認知一致性的平衡系統(tǒng),在穩(wěn)定的產權環(huán)境中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面臨的情景壓力較小,因此他們傾向于改變盡量少的情感關系以產生平衡的認知體系,即農戶先驗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較強的一致性,這一邏輯與von Hecher(1993)的分析一致。而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經歷土地調整雖然建構了不安全的產權情景,但由于農戶的先驗認知是較弱的土地知覺控制,因此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形成的情景壓力實際上與先驗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一致性。依據情景因素采取最小的努力建構當前的認知,導致農戶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與不安全產權情景間的差異并不能在很大程度上喚起農戶認知失調的緊張感,因此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并不會導致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較弱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出現明顯偏離。最后,如果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先驗形成了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未經歷土地調整表征出來的較高的土地產權安全性弱化了農戶認知轉變的情景壓力,使得農戶傾向于保持先驗形成的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如果農戶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和經歷土地調整,先驗形成的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與政府行政性干預存在明顯對立,易造成農戶的認知失調。Stone和Cooper(2001)、謝利·泰勒等(2010)就認為當失調的態(tài)度對主體很重要時,易喚起主體更高程度的認知失調。這也表明在農戶先驗形成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后,該認知已經先驗建構了土地的人格化特征,形成了農戶對土地情感層面的依賴。產權不安全表征的情景壓力(表現為失地的風險增加)將強化不安全土地產權對農戶當前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進而導致農戶先驗形成的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變?yōu)楫斍拜^弱的土地知覺控制??傊?,農戶的認知是依賴于他們關于不同態(tài)度對象的信息和事實而形成的(Hovland等,1953),但同時還受到他們所處社會情景的影響(Markus,2004)。
綜上所述,當農戶所處的產權環(huán)境安全性較高時,較低的情景壓力將使得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形成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保持較高的一致性;當土地產權安全性較低時,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的農戶更有可能改變自己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以降低因產權情景與先驗認知不一致而形成的心理緊張。
三、數據來源與樣本介紹
(一)數據來源
2014年1月到2月,課題組組織了對江蘇、湖北、廣西和黑龍江4省份圍繞農地產權安全性與農地流轉市場的農戶參與這一主題的實地調查。為保證調查質量,調查的主要步驟如下:其一,根據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的不同,選擇不同生源地的學生作為調查員,從而保證了調查樣本具有代表性;其二,在正式調查開始之前,對調查員進行了統(tǒng)一的調查培訓,對調查問卷涉及的相關內容進行了解釋,明確相關問題的內含;其三,調查員利用寒假回鄉(xiāng)調查,不僅保證調查工作的順利進行,而且由于調查員對家鄉(xiāng)情況較為了解,最大程度地保證調查內容的真實可靠性。經過對缺失數據和不符合研究需求樣本的處理,本文最終使用的樣本包括四省份的1114戶農戶,其中包括了111戶對土地歸屬“不清楚”的農戶,這部分樣本僅在穩(wěn)健性檢驗部分使用。
為考察土地產權安全性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時序變化的影響,調研中設計了“你現在認為你承包的土地歸誰所有”、“第一輪土地承包時你認為土地歸誰所有”、“你家承包地是否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以及“第二輪土地承包期間你家承包地是否進行了土地行政性調整”等問題,實證部分檢驗了土地調整和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持有狀況對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不同的農戶當前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
(二)樣本描述
表1和表2分別匯報了四省份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和土地產權的一般情況及第一輪承包期以來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變化特征。由表1可知,第一輪承包期和現在,土地知覺控制較弱的農戶均達到50%以上。但從第一輪承包期到現在,土地控制感較強的農戶的比重逐漸提高,其中廣西和黑龍江分別以16.61%和8.37%的增長率居首。樣本的分布情況表明,黑龍江和湖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農戶的比重最高,第一輪承包期的情況與之類似;土地產權安全性方面,廣西和江蘇的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持有率分別為81.40%和68.30%,其余兩省份的農戶持有率均在50%左右。此外,江蘇和湖北分別有14.55%和8.96%的農戶經歷了土地調整。
表1 四省份農戶基本情況描述 單位:%
注:表格中統(tǒng)計描述采用的樣本為剔除對土地歸屬“不清楚”農戶后的1003戶農戶。
①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表征了他們對土地實際控制權的認知,較強的知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歸自己所有,較弱的知 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不歸自己所有。
表2的結果表明,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較強的時序穩(wěn)定性,其中保持較弱和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的農戶分別占樣本總數的57.83%和20.24%。而在認知發(fā)生轉變的農戶中, 15.25%的農戶的認知由較弱的知覺控制轉變?yōu)檩^強的知覺控制,僅有6.68%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由較強轉變?yōu)檩^弱。這表明,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具有較強的時序穩(wěn)定性,且目前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正在逐漸增強。
表2 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時序變化
①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表征了他們對土地實際控制權的認知,較強的知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歸自己所有,較弱的知 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不歸自己所有。
注:表格中統(tǒng)計描述采用的樣本為剔除對土地歸屬“不清楚”農戶后的1003戶農戶。
(三)描述性證據:產權安全性與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
表3給出了不同產權安全狀況下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變化特征。初步的發(fā)現是:(1)當土地產權安全時,農戶傾向于保持先驗的土地知覺控制。具體來說,當農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未經歷土地調整時,他們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較高的一致性;(2)當土地產權不安全時,農戶雖然存在保持前后認知一致性的傾向,但仍呈現出認知轉變的特征。例如,當農戶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時,樣本中分別有7.78%和2.89%的農戶由第一輪承包期的較弱或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轉變?yōu)楝F在較強或較弱的土地知覺控制,而土地調整導致的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時序變化與之類似。
表3 不同產權安全狀況下農戶土地歸屬認知變化特征 單位:%
注:表格中統(tǒng)計描述采用的樣本為剔除對土地歸屬“不清楚”農戶后的1003戶農戶。
①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表征了他們對土地實際控制權的認知,較強的知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歸自己所有,較弱的知 覺控制為農戶認為土地不歸自己所有。
四、實證結果
(一)模型選擇
為考察土地產權安全性如何影響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向現在土地知覺控制的轉變,本文識別了引入土地產權安全性與農戶知覺控制交叉項的模型,一方面是因為土地產權安全和農戶知覺控制之間如理論部分所述存在內在關聯(lián)性,即引入兩個獨立變量無法捕捉聯(lián)合效應;另一方面,參照馬賢磊等(2015)的研究,引入交叉項也可以識別不同先驗知覺控制下土地產權安全對當前知覺控制的偏效應。模型的基本表達式如下:
Yi=a0+a1Xi+a2Zi+a3Ni+a4Xi×Ni+a5Zi×Ni+∑n=1a6Din+εi
(1)
其中,Yi表示第i個農戶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1表示較強的知覺控制,0表示較弱的知覺控制;Xi表示第i個農戶第二輪土地承包期內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持有情況,1表示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0表示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Zi表示第i個農戶第二輪土地承包期內土地調整經歷,1表示經歷土地調整,0表示未經歷土地調整;Ni表示第i個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1表示較強的知覺控制,0表示較弱的知覺控制;Xi×Ni和Zi×Ni表示交叉項,Din表示農戶的家庭、土地等特征變量,a0為常數項,a1、a2、…、a6為待估計系數,εi為隨機誤差項,符合正態(tài)分布??紤]到本文的因變量——農戶現在的土地歸屬認知為二元選擇變量,我們采用二元選擇Probit模型和Logit模型分別對其進行估計。
(二)變量選擇及定義
1.因變量。本文的因變量為農戶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主要的目的是考察從第一輪承包期以來到現在,我國農村地區(qū)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是否發(fā)生明顯轉變。尤其是在國家強化以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為基礎的土地用益物權的背景下,村集體土地所有權逐漸弱化和消退時,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是否發(fā)生實質性轉變關系到新一輪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和《農村土地承包法》修訂的方向和實施方案的選擇。
2.主要自變量。本文的主要自變量包括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持有狀況、土地調整經歷和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根據理論部分的分析,當農戶所處的產權環(huán)境安全時,他們傾向于保持與先驗土地知覺控制一致的認知,因此,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和土地調整對農戶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不確定。但依據認知平衡理論,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先驗形成的土地知覺控制將使得農戶傾向于保持前后一致性的認知平衡體系,即農戶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現在的知覺控制正相關。
3.戶主特征變量。本文的戶主特征變量包括戶主年齡和戶主受教育程度。戶主年齡越大,對土地依賴度越大,其對土地私有的認知傾向也越強;但年齡越大也意味著農戶對于土地的保護越弱,因此戶主年齡與土地知覺控制的相關性不確定。戶主受教育程度越高,意味著他們對于土地法律層面歸國家或集體所有的認知越強,但同時也意味著他們對土地實際上由農戶占有和處置的認知更清晰,即戶主受教育程度與土地知覺控制的相關性仍不確定。
4.家庭特征變量。本文的家庭特征包括家庭非農就業(yè)勞動力數、家庭農業(yè)勞動力數和家庭農業(yè)固定資產。家庭非農就業(yè)勞動力數越多,意味著土地的重要性和家庭對于土地的保護力下降;而家庭農業(yè)勞動力數越多,農戶對于土地的依賴度也越大,失地風險帶來的損失可能使農戶將政府對于土地的行政干預視為土地的所有權行使。家庭農業(yè)固定資產的影響同樣如此,固定資產越多,意味著家庭在農業(yè)中的“沉沒成本”越高,失地后的專業(yè)性投資損失也越大,可能弱化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
5.土地特征變量。本文的土地特征變量包括家庭承包地面積和家庭承包地地塊數。承包地面積越大,一方面意味著農戶家庭的收入更多和對于土地的保護力度更大,有助于強化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但馬賢磊(2013)的研究表明農村社會傳統(tǒng)的土地均分和公平思想可能導致農戶擔心土地的重新劃分,從而將弱化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家庭承包地地塊數越多,則意味著農戶家庭的土地經營難度和土地規(guī)整化的需求越大,依據Lang等(2014)的研究,土地需求效應將強化農戶的產權安全認知,有助于穩(wěn)定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
6.區(qū)域虛擬變量。為捕捉區(qū)域未觀察到的社會、經濟和制度因素對農戶當前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本文也設置了湖北、廣西和黑龍江的區(qū)域虛擬變量。具體變量定義見表4。
表4 變量定義與描述
注:表格中統(tǒng)計分析采用的樣本為剔除對土地歸屬“不清楚”農戶后的1003戶農戶。
①家庭非農就業(yè)勞動力折算為標準勞動力的折算系數如下:非農就業(yè)9-12個月的設為1,6-9個月的設為0.75,4-6個月的設為0.5,小于3個月的設為0.25。
(三)產權安全性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
表5匯報了引入交叉項的土地產權安全性對農戶現在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但引入交叉項的模型并不能識別產權安全性和先驗知覺控制的邊際影響。為此,表6給出了土地產權安全性對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不同的農戶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的邊際影響,識別了農戶土地知覺控制時序變化中土地產權安全性的偏效應。分別比較表5和表6中Probit模型和Logit模型的估計結果,可以發(fā)現除個別變量的顯著性存在差異外,其余變量的影響方向和顯著性均保持一致,表明估計結果具有較好的穩(wěn)健性。由表6可知,農戶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正相關,這是因為農戶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先驗建構了他們對土地實際控制權的心理認知,為保持認知的平衡和降低前后認知不一致所引起的心理緊張和消極情感,農戶傾向于保持土地知覺控制的時序一致性。
此外,表6的結果也表明,安全的土地產權性使得農戶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正相關,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則導致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的農戶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現在的土地知覺控制發(fā)生偏離。具體來說,當農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未經歷土地調整時,如果他們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較強(較弱),那么當前他們傾向于知覺到較強(較弱)的土地控制感。當農戶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經歷土地調整時,如果他們第一輪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較強,那么現在他們的土地知覺控制將弱化。而第一輪承包期先驗形成的較弱的知覺控制與不安全的產權情景由于具有指向一致性,因此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并不會對該類型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的時序變化產生影響?,F實情景中,目前仍存在不安全土地產權主要體現在村莊內部不合法的經常性土地調整和政府行政征收,這表明法律層面土地產權雖然得到了明確的界定,但由于區(qū)域法律執(zhí)行的差異、地方的風俗習慣差異和地方政府的尋租行為,農戶的土地產權安全感知總體偏低(Ma等,2013),這也導致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較弱。但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如表1所示,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整體上呈上升趨勢。這表明,隨著農村土地制度的改革和落實,土地調整的次數和規(guī)模均呈下降趨勢,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的發(fā)放比率則呈上升趨勢(冀縣卿等,2014),農戶面臨的產權安全性和對土地的知覺控制也逐漸增強。
其他控制變量方面,除少數控制變量的影響與預期不符,其他變量的方向與預期基本保持一致。戶主特征方面,戶主年齡和受教育程度的影響不顯著。這表明年齡表征的農戶對土地的依賴性和保護能力、受教育程度表征的法律識別和現實認知的正負效應互相抵消;家庭特征方面,家庭農業(yè)固定資產強化了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與預期影響不符。這是因為,家庭農業(yè)固定資產越多,雖然增加了農戶在農業(yè)生產中的“沉沒成本”和失去土地的可能損失,但農業(yè)固定資產的投入也可能強化了農戶對于土地的依賴度,有助于提高農戶對土地的控制感(Ma等,2013)。家庭非農勞動力引致的資金效應和農業(yè)勞動力引致的投資效應有助于強化農戶的產權安全感知(馬賢磊,2013),即提高他們的土地知覺控制;土地特征方面,承包地面積的影響不顯著,承包地地塊數則提高了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這與表4的預期一致。扣除其他變量的影響,與江蘇的農戶相比,湖北、廣西和黑龍江的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更強??赡艿脑蚴?,江蘇比其他三省份二輪承包以來土地產權實施受到的干預更大,尤其是其近年的快速城鎮(zhèn)化和基礎設施建設增加了江蘇農戶土地被征收的風險,降低了該地區(qū)土地承包經營權的穩(wěn)定性。
表5 產權安全性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的影響
注:***、**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上顯著;上述估計控制了穩(wěn)健標準差。
表6 產權安全性對農戶土地知覺控制時序變化的邊際影響
注:***、**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上顯著。
(四)穩(wěn)健性檢驗
雖然上文模型估計中控制了一些可能影響農戶當前土地知覺控制的因素,但主觀評價中往往存在被訪者不誠實報告預期的情況(Duncombe等,2003),Lewis和Pattinasarany(2009)、高琳(2012)認為受訪者會出于對采訪者來意的推測提高其回答的正面性。為此,本文也將樣本中那些對土地歸屬認知不清楚的農戶進行了如下處理:首先將對現在和第一輪承包期時的土地歸屬持“不清楚”態(tài)度的農戶歸為認為土地歸國家或集體所有一類,其次將對現在和第一輪承包期時的土地歸屬持“不清楚”態(tài)度的農戶歸為認為土地歸自己所有一類。然后分別采用Probit模型和Logit模型進行估計并與表5中的估計結果對比。結果表明,除少數變量的顯著性存在差異外,其余變量的影響均保持一致,這說明受訪者拒絕回答和不誠實回答并不是本文面臨的主要問題。
本文也面臨內生性的挑戰(zhàn)。第一,可能存在遺漏變量的問題。為控制區(qū)域未觀測到的社會經濟因素對因變量的影響,上文估計已控制了省份虛擬變量,可一定程度上克服遺漏變量的風險。為進一步縮小控制范圍,我們還引入了75個鄉(xiāng)(鎮(zhèn))的區(qū)域虛擬變量,結果表明估計結果并未發(fā)生明顯變化。但引入數量眾多的區(qū)域虛擬變量易造成模型較為嚴重的共線性問題,因此文章最終仍控制了省份虛擬變量。第二,先驗知覺控制與當前的知覺控制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由于農戶兩期的知覺控制均為當前回答的,存在相互影響的可能。為克服因果關系造成的內生性問題,作者依據知覺控制表征為農戶對土地實際和認知雙重控制感的增加,采用了農戶的土地流轉行為和土地投資行為作為第一輪承包期知覺控制的工具變量。結果表明,并不能拒絕不存在內生性的原假設。
五、結論與思考
(一)研究結論
本文首先從認知平衡理論的視角分析了土地產權安全性對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時序變化的影響機制,然后利用蘇、鄂、桂、黑四省份1114戶農戶的調研數據實證檢驗了上述分析。研究結果表明,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時序一致性,安全的土地產權使得農戶傾向于保持兩期的土地知覺控制的一致,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則使得先驗土地知覺控制較強的農戶的先驗認知發(fā)生轉變。經驗結果表明,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明顯增強的傾向,且第一輪土地承包期的土地知覺控制與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具有內在一致性;如果農戶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未經歷過土地調整,他們傾向于保持第一輪土地承包期和當前的土地知覺控制的一致;如果農戶未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或經歷過土地調整,第一輪土地承包期間較強的土地知覺控制將逐漸弱化,第一輪土地承包期間較弱的土地知覺控制則不受影響。
(二)思考與展望
農戶對土地知覺控制的逐漸增強表明隨著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深入和法律逐漸賦予農戶更為全面的土地財產權益,農戶對土地的“絕對”收益、處分等權利已經很大程度上強化了他們主觀上對土地的控制感。但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所闡述的農戶對土地知覺控制的增強,實際上是在國家不斷強化土地產權物權性質的背景下發(fā)生的。隨著以承包經營權為主的土地物權的強化,土地所有權的效力正在逐漸弱化。按照目前中央推動農村土地產權三權分置的政策,農戶的土地財產權利不斷顯化,其中土地的抵押擔保功能的提出意義尤為重大。在此背景下,農戶對土地的知覺控制并非意味著土地的所有權將被賦予農戶或剝離村集體的土地所有者身份,而是通過引入農戶的土地知覺控制表明在土地產權物權屬性不斷強化的情形下農戶對土地的實際控制越來越強。這不僅有助于強化農戶對土地的生產性投資,也會激發(fā)他們對土地的主人翁意識,激勵土地的保護性投資,同時有利于農業(yè)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至于未來如何處置集體所有權,既然農戶目前的認知已經朝著土地知覺控制和實際控制不斷增強的方向發(fā)展,而且這一轉變實際上滿足了農戶和國家的雙重利益。因此,可一定程度上尊重農戶的這一認知轉變,剝離土地所有權的權能而重點強化土地產權的用益物權屬性,即僅將土地所有權作為穩(wěn)定農村承包關系的紐帶而賦予農戶法律層面除土地所有權自由買賣外的更為全面的用益物權。土地產權安全性方面,安全的產權環(huán)境有利于農戶保持先驗的土地知覺控制,但不安全的土地產權則弱化了農戶對土地的控制感。因此,需加強農村土地產權安全性構建和對農戶土地用益物權的保護。對于目前大部分農戶認為土地歸國家或集體所有的情況,雖然符合政策法規(guī),但仍需要通過禁止地方政府或基層自治組織對農村土地的經常性調整、推進農村土地確權登記、完善農戶土地糾紛協(xié)調辦法等途徑強化土地產權安全性,保障農戶的土地用益物權。進一步的做法是結合法律和政策層面的相關措施,從基層宣傳和村級治理模式的“合作共治”的農戶參與等層面鼓勵農戶對維護土地權益過程的參與,從認知層面強化他們對土地的知覺控制和責任感。
*感謝揚州大學錢忠好教授對本文數據資料的支持,感謝華南農業(yè)大學羅必良教授和山東大學黃少安教授在2015年中國制度經濟學年會上對本文提出的寶貴意見。當然,作者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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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喜雯)
Impact of Tenure Implementation on Peasant Households’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From a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Balance Theory
Qiu Tongwei1, Li Ning1, Zou Baoling2, Ma Xianlei1
(1.SchoolofPublicAdministration,NanjingAgriculturalUniversity,JiangsuNanjing210095,China;2.SchoolofEconomicsandManagement,SouthChinaAgriculturalUniversity,GuangdongGuangzhou510642,China)
Abstract:The improvement of peasant households’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is an important way to construct their master consciousness and induce productive behavior. Meanwhile, it also reflects the performance outcomes of land reform in terms of strengthening land property usufruct property. This paper employs a survey of 1114 peasant households collected in four provinces, namely Jiangsu, Hubei, Guangxi and Heilongjiang, and empirically tests the impact of land tenure security on peasant households’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re is a temporal consistency tendency of peasant households’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Secure land tenure makes peasant households prone to keep transcendental perceived control, while insecure land tenure results in the change in the perception of peasant households with stronger transcendental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peasant households with land certificate possession and without land allocation experiences display a relatively higher temporal consistency of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The lack of land certificates and experiences in land allocation lowers current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among peasant households with stronger priori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Therefore, the administrative core of rural collective land ownership should be peeled off, land property usufruct property should be strengthened further,and peasant households’ 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will be enhanced by the improvement of tenure security.
Key words:perceived control over land; tenure implementation; cognitive balance theory; temporal variation
DOI:10.16538/j.cnki.jsufe.2016.03.008
收稿日期:2015-12-03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373127、71341037);2015年度江蘇省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KYZZ15_0162)。
作者簡介:仇童偉(1991-),男,安徽滁州人,南京農業(yè)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鄒寶玲(1990-),女,廣東清遠人,華南農業(yè)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F3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50(2016)03-0094-14
李寧(1989-),男,安徽宣城人,南京農業(yè)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
馬賢磊(通訊作者)(1981-),男,江蘇宿遷人,南京農業(yè)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