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月
我叫李家誠。
當(dāng)然不是富甲香江的那個財閥李嘉誠,我的財富僅僅是一份年薪50萬的工作。我很少回家吃飯,因為應(yīng)酬太多。我不認為自己是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將來鋪路。
今晚我趕了兩個場子,最后一場是和某基金會的幾個基金經(jīng)理談事情,正入主題之際,雯雯打電話過來,非得讓我馬上過去她那邊。雯雯是我目前的小女朋友,今年19歲,還在讀大學(xué),有點任性,但勝在清純靚麗,嬌憨可愛。她總是喜歡問我愛不愛她,一天打十來個電話過來,一會兒問我吃飯沒,一會兒問我休息沒,一會兒問我想她沒,不然就是問我為什么不主動找她,是不是不愛她了。說實在的,新鮮感還在的時候,我還愿意哄哄她,時間一長,我就覺得厭煩起來。她這個性格跟初戀女友高晴很像,脾氣暴躁,情緒化,翻臉比翻書還快,當(dāng)初覺得她不太適合結(jié)婚所以跟她分了手。后來找了好幾個女孩,都是跟她差不多的,朋友們說我是為了補償心中的愧疚和遺憾,我覺得也不無可能,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跟最愛結(jié)婚啊。
只是結(jié)婚還得娶個脾氣好、賢良淑德的,這樣的女人才能穩(wěn)定大后方。據(jù)說愛情最多存在于一段關(guān)系的前十八個月,之后剩下的全是親情與責(zé)任,因此愛不愛已經(jīng)不是那么重要。
和高晴之間的精神共鳴是無與倫比的,但她性子不好,終究還是太不入世。至于現(xiàn)在的女友雯雯,我是不會跟她結(jié)婚的,從一開始我就跟她說清楚了,彼此隨緣。雯雯很少主動找我要錢花,說她只愛我的人,這一點跟高晴倒也像。晚上在雯雯那里折騰到12點,后來我打開手機,有個叫楊素云的人給我打了5個電話。我走到陽臺,給她回了電話:
“干嗎?”“你什么時候回家?”“回了你就知道了,催什么催……”
見我要離開,雯雯不高興地嘟起嘴巴:“你就不能在這里過一夜嗎?”我邊穿鞋邊說:“乖啊,別鬧了,你知道我是有老婆的?!?/p>
沒錯,我是結(jié)了婚的,楊素云就是我為自己挑選的老婆。
我叫楊素云,是李家誠的老婆。
3年前我們通過相親認識,他家境好,學(xué)歷高,工作好,美中不足的就是個頭矮了些許。跟他認識的時候,我有一個談了一年的男友李深,我們情投意合,視對方為彼此的精神伴侶。只可惜他家境貧寒,精神也比較淡泊,恐怕以后難有大作為。后來我考慮再三,覺得李家誠可以給我們的后代提供良好的生活平臺,可以切實提升我自己的社會階層,于是便狠心與李深分了手。
結(jié)婚后,婆家確實讓我在經(jīng)濟上沒有任何的后顧之憂,他們把名下5套房產(chǎn)之中的一套轉(zhuǎn)到了我和丈夫的名下,包攬了養(yǎng)小孩的所有費用,李家誠每個月也會給足家用,讓我過著那種天天逛街做美容、偶爾貼下娘家的生活。
只是婚后李家誠的缺點便慢慢地暴露了出來:懶惰、大男子主義、極度熱衷應(yīng)酬,不讓我出去工作,說是不想讓我受累,其實不過是想把我死死地圈在家里。我從小喜歡畫畫,渴望成為一個畫家,可因為家境不好,只進了師范大學(xué),一直沒怎么系統(tǒng)訓(xùn)練過畫畫。結(jié)婚后,時日漫長,畫畫的念頭又瘋長了起來。我想回學(xué)校接受培訓(xùn),但遭到李家誠的反對,他只希望我為他多生孩子。
其實我們都深諳婚姻的真諦:要跟合適的人在一起,畢竟生活只是柴米油鹽,哪有那么多精力去為愛癡狂。
李家誠的事業(yè)處于上升期,應(yīng)酬在所難免,他如果真要逢場作戲也由不得我反對,只要他不公開讓我難堪就行了。
他長年不回家吃飯,我平時也不管他。今晚之所以打電話給他,是因為想找他商量學(xué)畫的事。
接近凌晨一點的時候他才回來,身上隱隱透著一股香水味。我強忍著不快,跟他說:“我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畫家,想跟他學(xué)習(xí)。”李家誠一臉不耐煩地問:“什么老師?”我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老師的名字:“蘇雷,近幾年的新晉油畫畫家,水平很高?!崩罴艺\直直地盯著我:“你們前天還一起吃飯了是吧?!蔽掖蟪砸惑@:“你怎么知道?”
李家誠用手指著我,冷冷地說:“你要是敢給我戴綠帽子,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時干什么,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監(jiān)視我?”李家誠不再說話,但我卻被拍到了塵埃的最卑微處。
我想起上次跟閨蜜吃晚飯的時候,適逢大雨,她老公怕她回不了家特意驅(qū)車幾十公里來接她的情景,那種綿綿情深,切切關(guān)懷,真是讓我羨慕忌妒恨。
看著李家誠呼呼大睡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起了李深,也再次想到了離婚。難道,沒有愛的婚姻,就只能靠忍嗎?
我是李深,一個熱愛文學(xué)的單身狗,在一家國企里干著一份死工,閑時種花養(yǎng)草,讀書寫字,日子倒也閑適。我工資不高,現(xiàn)在的房子首付還是東家借西家借拼湊夠的,準(zhǔn)備以后慢慢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爸媽老逼著我相親,這讓我抓狂。
我今年33歲了,確實不年輕了,但是我覺得自己的真愛還沒有來臨。有人說我眼高于頂,勸我不要太挑剔,有人認為愛情的條件比感覺更重要,但我不是,我要誓死捍衛(wèi)自己守護真愛的權(quán)利。
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甚合心意的女友楊素云,我們各方面都很和諧,但還是無疾而終,原因是她選擇了一個比我有錢太多的男人。對此,我從來沒有怨恨過她,人有千種,想法各不同,我應(yīng)該接受并包容。
其實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叫高晴的女孩子,漂亮,有個性,我對她很有感覺。她前兩天剛從美國出差回來,我約了她今晚吃飯。
臨出門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前女友楊素云打過來的。
“李深,你最近好嗎?”素云的語氣聽起來還是以前那樣的溫柔。
多年沒見,我是萬萬想不到她還會給我來電話。一時間,竟有些尷尬,只好干干地答:“挺好的,你呢?”
素云很高興地說:“我也很好,剛?cè)ゼ幽么笸媪艘蝗Γ那檫€沒平靜過來呢。”“那就好。”
說完這3個字,我就不知道再說什么了,而電話的另一端,也尷尬地沉默了起來。
當(dāng)我們有了不同的生活軌跡,從前的記憶也開始斑駁破碎,當(dāng)她選擇了現(xiàn)在的婚姻時,已經(jīng)代表了我們不再是同一路人。不該痛惜,也沒有什么遺憾。
只是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故意打電話來說自己過得好?
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只知道和高晴約了在云頂咖啡見面。云頂咖啡是一間消費水平不低的咖啡廳,原來她也喜歡咖啡。
當(dāng)我趕到云頂咖啡,發(fā)現(xiàn)她也才到,再看看表,不快不慢,剛好是約定的時間。
我剛想叫高晴進去,她卻從包里拿出一個藍色的鐵罐,俏皮地說:“這是我從意大利帶回來的特濃咖啡,要不要去朋友的茶莊煮?”
去茶莊飲咖啡,有意思。
高晴向我眨眨眼:“茶莊不收費?!?/p>
我看著她,心里瞬間已經(jīng)有了決定,是她,就是她了,我等的人終于來了。
愛情是亙古的浪漫,面包也是人類不朽的追求,兩者并不對立也可以互為動力,只是各人的側(cè)重點會有所不同,旁人也不便去批判什么。有人說,愛情可以浪漫,婚姻就需要無比接地氣,當(dāng)兩者不能同時擁有,大多數(shù)人會倒向現(xiàn)實。只是當(dāng)他們以為自己只是忽略了愛情時,其實早已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