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拙庵韻悟》是清康熙年間的一部音韻學著作，反應(yīng)了清初河北地區(qū)的語音面貌。其記錄的聲母系統(tǒng)具有全濁聲母消失，并入相應(yīng)清聲母；[t?]、[t?‘]、[?]可能形成；知莊章合流，卷舌音形成；微母獨立存在等特點。

關(guān)鍵詞：《拙庵韻悟》；音系；聲母系統(tǒng)

《拙庵韻悟》，清康熙甲寅年間河北易水人趙紹箕撰。趙蔭棠先生曾說：“其實它（拙庵韻悟）所體現(xiàn)的，比老守著等子門法而不敢改變的價值更高。設(shè)若我們要編一部公平的音韻史，他無論如何也該占點篇幅。”

《拙庵韻悟》最早將兒化音明確記錄，是一部既有韻書，又有復(fù)雜的韻綱圖、韻目圖、會聲圖、會韻圖的等韻化韻書。作者想創(chuàng)造出一個既能解釋讀書音，又能體現(xiàn)口語音的體系。《拙庵韻悟》反應(yīng)了當時，尤其是河北地區(qū)的實際語音，為研究清初的語音提供了寶貴的材料。因此本文著重探討《拙庵韻悟》的聲母系統(tǒng)。

一、全濁聲母消失，并入相應(yīng)清聲母

全濁聲母消失，是指中古時期的並、奉、定、澄、崇、從、邪、船、禪、群、匣等全濁聲母全部轉(zhuǎn)化為清聲母。這一變化在唐代已經(jīng)開始，到了《拙庵韻悟》記錄的語音系統(tǒng)中，全濁聲母都已消失，趙氏自己亦發(fā)出了“平聲確有兩音，何以休文命名惟一？”的疑問。

下面來看一下全濁聲母在《拙庵韻悟》中演變的情況：

（一）塞音 並、定、澄、群

並：[p‘] 莆盆培朋裒婆盤排旁爬膀皮頻平瓢（平聲）

[p] 鮑避便暴別（仄聲）

定：[t‘] 涂 徒 屯 頹 同 駝 團 騰 頭 覃 唐 陶 題 庭田 迢 挺 窕（平聲）

[t] 盾 對 惰豆淡蕩毒奪迭（仄聲）

澄：[t?‘] 椽持沉綢纏場茶（平聲）

[t?] 住仲篆召（仄聲）

群：[k‘] 葵狂其琴勍求乾茄強喬群窮權(quán)瘸（平聲）

[k] 噤強窘郡竭（仄聲）

由此可以清楚的看到，並、定、澄、群的平聲字均變成了發(fā)音部位相同的送氣清音，如“盆、涂、持、狂”等。仄聲字變成了發(fā)音部位相同的不送氣清音。如“鮑、盾、住、狂、郡”等。無一例外。

（二）塞擦音 從

從：[ts‘] 齊秦酋前墻樵慈層蠶才藏曹全（平聲）

[ts] 奘祚坐凈賤自贈造聚雜絕

塞擦音從的演變規(guī)律與塞擦音的變化一致。

（三）擦音 匣、奉

奉：扶馮浮煩房（平聲）

[f] 鳳縛（仄聲）

匣：[x]胡渾回紅和桓完懷華痕行侯何寒孩杭豪形賢諧降爻玄（平聲）

[x]混緩踝晃互慁鬨狠沆恨行候貨撼亥吭號悻蟹下系幸現(xiàn)械效暇泫獲斛滑涸學（仄聲）

擦音匣母和奉母字，無論平聲還是仄聲都變成了發(fā)音部位相同的清擦音如“胡、混”等。

二、[t?]、[t?']、[?]可能形成

古精見二組的齊齒呼、撮口呼兩組聲母，由于同化作用，在i、y韻母前演變?yōu)閇t?]、[t?‘]、[?]，這是現(xiàn)代漢語 [t?]、[t?‘]、[?] 的來源，這種現(xiàn)象通常被稱為顎化或舌面化。明確記錄這一語音現(xiàn)象的著作是18世紀中葉的《圓音正考》。那么在《拙庵韻悟》中是否出現(xiàn)顎化了呢？

筆者選取《拙庵韻悟》韻目圖中精、見兩組的細音字進行考察，

“基”音里包括“基巾京鳩角兼皆迦姜交加幾緊景九簡解講矯賈計禁敬救建戒絳呌駕”。這29個字的中古來源都是見母。

“欺”音里天聲“欺欽卿丘牽羌敲呿”， 上聲“啓糗遣楷巧”， 去聲“器菣慶欠竅強”都來自中古的溪母；平聲“其琴勍求乾茄疆喬伽”， 上聲“噤” ，去聲“強”來自中古的群母。

“希”音里包括“希歆興休軒香喜?朽顯響曉釁齅向”29個“曉”母字；“見”母字：澆；“匣”母字：徯形賢諧降爻悻下系幸現(xiàn)械暇；“疑”母字：呀；“溪”母字：救。

“隮”音中除了“凈”“賤”二字來源于中古的“從”母，其余的“隮浸精啾箋將焦?jié)M井酒翦姐獎剿霽浸僦借將醮”都來自“精”母。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 “基”音來自“見”母，“欺”音來自“溪”、“群”、“見”三母，都是“見”組。“?！币魜碜浴皶浴?、“見”、“匣”、“溪、”、“疑”五母。除了一個“疑”母字，其余的也都為“見”組字?！半Y”音包括“從”母和“精”母，即“精”組。這些字，除疑母字“呀”之外，在現(xiàn)代語音中都讀為尖音[t?]、[t?']、[?]，作者能如此清晰區(qū)分尖團音，說明[t?]、[t?']、[?]在《拙庵韻悟》時代應(yīng)該已經(jīng)形成。

三、知莊章合流，卷舌音形成

通過統(tǒng)計分析，《拙庵韻悟》宮音朱中有章組8個：朱諄錐專主準稕腫，莊組2個：莊壯，知組6個：中撾轉(zhuǎn)仲住篆，從1個：奘?！爸А庇姓陆M字20個，莊組字7個，疑母1個，常母1個?！皳ぁ庇姓陆M字9個，莊組字15個，知組7個，常母1個?！笆庇姓陆M字18 個，莊組字7個，常母1個。

知三組聲母的變化先是從塞音變?yōu)槿烈?，再進一步改變，也就是先與章組合流，再與莊組合流。在《拙庵韻悟》中知章莊已經(jīng)完全混用，這三音完全趨同，并形成了卷舌音。

四、微母獨立存在

《拙庵韻悟》韻目圖中的烏類聲母共有119個字。分別對其進行考察。統(tǒng)計得出中古影母的有53個“烏溫威翁倭剜汪哇蓊委蓊盌崴甕恩鞥歐阿安哀咉爊妸影俺影坱媼漚椏暗愛盎伊音英矮煙挨央么倚怨印映影鞅隘偃丫怏要亞，”占總數(shù)的44.54%；以母字有17個，“移淫盈 由延涯疑用耶陽攸引勇野夜容以”，占14.29%；疑母字有24個，“吾?瓦悟臥危垠娙腢娥皚 卬敖偶傲五垚牙御雅意元語彥”，占20.17%；云母字有11，“王位運旺云越有遠宥隕云”，占9.24%；微母字有5個，“文吻問罔萬”，占4.20%；曉母字有3個，“歪歪夭”，占2.52%。

從整個音系來看，微母和零聲母字是對立存在的，但也有個別字混淆界限，這表明在這一時期或者更早，中古微母的獨立地位已經(jīng)動搖，向現(xiàn)代普通話的格局發(fā)展了。

根據(jù)以上分析，我們構(gòu)擬出《拙庵韻悟》的聲母表，如表1所示：

參考文獻：

[1]趙蔭棠.清初審音學家趙紹箕及其貢獻.輔仁學志，1932.

[2]趙紹箕，拙庵韻悟.續(xù)修四庫全書[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第257卷.

[3]王力.漢語音韻學[M].中華書局，1982.

[4]李無未.漢語音韻學通論[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5]劉巍.《拙庵韻悟》研究[M].中州古籍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