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純

城市里北風(fēng)寒冷，外面的世界車馬喧囂。而你在房間里看我的文章，此刻周身溫暖，內(nèi)心安靜。

人情冷暖，了解即可，不必爭個孰對孰錯；世相紛呈，目睹就好，不必懂的精致淋漓。在這個大千世界中，閱過繁華，嘗過鄙苦，卻仍能留有一片心靈的凈土。青山綠水，白云人家。

如此，安好。

卸下鎧甲，忘卻城府。走進我的文字，品味日?，嵥?，細致美好。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生活：

桂花樹下的日子

米芷是白露那天被送到姑姑家的。姑姑家在一條兩旁種滿楓葉的街道盡頭，那是一座獨立的房子，米黃色的墻壁，深綠色的屋頂。米芷記得當(dāng)時屋頂上還有三五只白鴿，但爸爸的車“嘟嘟”響過后，白鴿都扇動著云朵一般的翅膀飛走了。

清晨的空氣還是浮動著絲絲寒涼，就像米芷夏天經(jīng)常吃的雪花酪一樣。米芷努力地聞了聞周圍的空氣，果然有股甜涼的香味，不過這與食物的味道截然不同，她緩緩地抬起小腦袋。

房子旁邊的那棵桂花樹開滿了桂花，金黃色的小花瓣一簇簇的安靜地點綴在棕色的樹枝上，一樹桂花聚集起來，好像一朵燦爛的云彩，閃爍著光芒。涼風(fēng)吹過，滿滿的桂花，微微晃動，金黃色花瓣如雨般落下。

那么美。

桂樹下立著一位女子，面容白凈清麗，綢緞般的烏發(fā)垂落至腰間，淡綠色的棉布裙隨風(fēng)飄舞，低過樹梢的光陰將她的身影籠上了桂花香，是怎樣的緣分能讓她擁有玉石般的安然，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是寂寞嗎？叫人如此心動。

“姑姑。”清脆的童聲劃破了寧靜的時光，米芷像小白兔一樣撲向了桂花雨中的那位女子，女子張開懷抱，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這個可愛的小家伙。

房子里壁爐中火光微微閃爍，鋪有印花桌布的木桌上擺著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和兩根油條。

“所以你爸爸把你送到我這里來是因為你爸爸媽媽要去窮鄉(xiāng)僻壤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而帶著小孩子不方便？”女子問道。

“是的，不過還有一個原因是中秋節(jié)快到了，我來陪陪你，姑姑?！泵总茡P起小臉認真地說到，然后抱著碗咽下一大口熱粥，頓時覺得身子暖洋洋的，方才的寒冷都被一寸寸的消磨盡。

有時候，人在極度寒冷的情況下，所需要的并不多，不過一碗熱粥而已，能讓他暖暖身子，能讓他知道這生活還有溫暖，能讓他有走過寒冷的支撐，也就足夠了。

女子笑意滿滿，看著正在不停往嘴里塞食物的小朋友，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快步走向廚房。

“這里還有雞蛋，給你煮一個好不好？”女子溫柔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我已經(jīng)吃飽了，沒有胃口再吃了?！泵总拼舐曊f到。

“什么，這里聽不清楚?！?/p>

“我說我不想吃雞蛋了?！泵总朴执舐曋貜?fù)道。

“?。渴裁囱?？”

“好吧，那再給我煎一個雞蛋吧……”米芷小聲嘟囔著。

“好的，我做好了給你涂些番茄醬?！睆N房里飛快地傳出女子的聲音。

米芷低著頭拿勺子在粥里畫圈圈，心里想到：沒關(guān)系，米芷。這一定是你的親姑姑。

我們最親愛的人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保護著我們、關(guān)心著我們，或許暫時我們還不理解他們的苦心，覺得他們以愛之名束縛著我們。但是，請不要這樣抱怨，試著去了解他們。因為，漸漸地，我們會發(fā)現(xiàn)，他們雖然是大人，可是和孩子一樣也會有他們自己的有困難的地方，他們也會不安，也會哭泣，他們其實沒有在我們面前那么堅強，可是他們想讓我們感覺安心、快樂，所以他們永遠都站在我們前面為我們擋著風(fēng)雨，他們想要盡他們所能將最好的給我們。

八月初的日子在桂花香里流淌著，安然、穩(wěn)妥。

女子習(xí)慣早起，然后簡單清掃房子、澆澆花，再叫米芷起床。兩個人的生活清新而規(guī)律，認真地對待一日三餐，每天運動一個小時。女子會教米芷讀書、寫字，每晚睡前給米芷念關(guān)于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故事。

一個雨天的黃昏，窗外雨落聲淅淅瀝瀝，而房子里一片寧靜。米芷正專心致志地蹲在魚缸前，隔著玻璃看水中的金魚游曳于水草間，調(diào)皮的時候還用手指敲打魚缸，試圖吸引金魚的注意，一團孩子氣。

女子倚在窗前，手中握著一卷書，涼風(fēng)吹動書頁，潮濕的氣息彌漫在詩詞之間。

“姑姑，你在看什么呀？”玩膩了金魚的米芷蹦蹦噠噠地跑過來。

“《詩經(jīng)》”女子低下身子來對米芷說，“我來教你念?！?/p>

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米芷跟著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她不懂這句詩是什么意思，但她覺得那很美，當(dāng)米芷再一次抬起頭時，她認真地對女子說：“姑姑，我想喝雞湯?！?/p>

有時候，一些不經(jīng)意的憧憬也許就能成為以后生活的片段。所以，能懷有憧憬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朝著憧憬的方向去努力，說不定就實現(xiàn)了呢。

昔日時光

睡覺前，女子照例給米芷念童話故事，兩個童話念完后，女子看米芷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便將床頭燈調(diào)制弱光，然后輕輕地打開床頭柜的抽屜，里邊物品擺放整齊，左邊是一個精美的畫冊，但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舊了，右邊是一些零散的小物件，復(fù)古的胸針，紅豆的手鏈，等等。女子取出畫冊，小心的展開，躺在床上映著暖黃的燈光，慢慢地看著，略略微笑起來。

“姑姑，你在看什么呀？”稚嫩的聲音響起，好像一杯熱牛奶的感覺，醇香濃甜。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剛好對上米芷清澈的眼睛。

“你還沒有睡？”

“姑姑，我睡不著。”女子嘆了口氣，“算了，只有今天可以晚睡一會兒，小朋友早點睡覺才可以長身體?！?/p>

“好耶”米芷的眼睛散發(fā)著光芒?！澳敲矗霉?，你剛才在看什么？”

女子將床頭燈調(diào)亮了一些，問道：“你想不想聽故事？”

溫暖的房間里彌漫著咖啡與牛奶的香味，女子坐在床邊的軟沙發(fā)上，用毯子蓋住雙腿，在她的正對面，是裹著棉被的米芷，正雙手托著臉，認真地聽著故事，又甜又軟。

女子用湯匙攪動著杯中的咖啡，淳香的味道沖遇開來，喚起了曾經(jīng)的回憶。

這大概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大都是這樣，女孩與男孩相遇，在一場美麗的風(fēng)景里，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是這場風(fēng)景的一部分。

那是一個秋日的黃昏，街道兩旁落滿了紅色的楓葉，女孩像往常一樣來到街道盡頭的桂花樹下練琴，古琴優(yōu)雅的聲音縈繞在開滿桂花花的枝頭，時間就在她的指尖靜靜流淌著。

忽然，一只畫筆從樹上掉落下來，打破了寧靜，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繼而一個男孩從樹上輕巧的爬下來，跳落在地面上，濺起了幾朵桂花。男孩道了歉并將口袋中的所有糖果都送給女孩作為補償。

淺金色的日光投在男孩清朗的面容上，他就那么微笑著站在樹下，光影交錯，好像一首詩。

后來的一切又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此后的每一天男孩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桂花樹下，他們兩個一人練琴一人畫畫，安靜而美好。然后便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話語，漸漸地，簡單的對白成了閑聊，繼而是有關(guān)喜好、夢想、生活、世界的話題。他們在這一過程中充分了解彼此，深入對方的內(nèi)心世界。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經(jīng)歷春日繁華、夏日涼風(fēng)、秋日果香、冬日紛雪。他們一同走過的年年歲歲好像一碗白粥，平凡而溫暖。也許是覺得白粥味淡，生活便又向其中放了一些果蔬作料，然后將其放在小火上慢慢煮著，靜觀其變。

男孩大學(xué)期間的一次實習(xí)是去偏遠地區(qū)為那里的村民醫(yī)治疾病。進入村子需要越過一座雪山，正是這座雪山成了此后男孩與女孩之間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男孩一行人在醫(yī)治好村民返程時遭遇雪崩，全車人受傷或輕或重都找到了，唯獨男孩一人下落不明。

女孩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房間里翻看上個月生日時男孩送給她的禮物，那是一本精美的畫冊，每一幅畫都是一位正在彈古琴的姑娘，明亮的眼眸美如古老的星星。

最開始的幾頁已經(jīng)有點微微泛黃，女孩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第一張畫標(biāo)注的時間，是她初次見到男孩的前一星期。原來在她遇見他之前，她就已經(jīng)成為他眼中的風(fēng)景了。

電話鈴就在此刻響起，女子平靜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由清晰到模糊，隨著掛機的聲音，女子的手緩緩松開，電話“砰”地一聲摔落在地。

外面飄起了陰綿的細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新生的陽光照在女子的烏發(fā)上，她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拾起地上的手機。

一夜無眠，她想了很多。

女孩相信男孩會回來的，她決定等一等。

米芷將大玻璃杯中的最后一些牛奶喝完，揚起小臉，用已經(jīng)迷迷糊糊的聲音說道：“然后女孩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她老去？”

女子又喝了一口咖啡，“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男孩會回來吧?！?/p>

米芷已經(jīng)快要困暈過去了，但她知道故事中的那個女孩就是姑姑，她之前聽到過爸爸媽媽在討論姑姑的婚事問題，所以她還是掙扎的爬起來，湊到姑姑的臉頰旁親了一口，算是安慰，然后便一下子倒在軟軟的枕頭上睡著了。

女子看著桌子上的畫冊若有所思。

這些年間，她一直在等待，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生活。她依舊關(guān)心親友，逢年過節(jié)家庭聚會時她都會忙活家常，全家人其樂融融，她也有自己的事業(yè)，工作努力，經(jīng)濟獨立，生活富足而舒適。只是她將自己的那段昔日封藏起來，束之高閣。

聽故事的人身處境外，沉迷于故事中的橋段，而講故事的人身處境內(nèi)，一點一點地經(jīng)歷了故事的脈絡(luò)，這其中的辛酸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又怎能講得出來？所以其他人只能聽故事，只能安慰。真正能幫助她突破重圍的，只有她自己。

修行必然是孤獨的。

女子溫柔地看著抱著被子縮成一團的小米芷，輕輕地幫她把被角壓好，然后將床頭燈調(diào)暗。

“晚安，親愛的?！?/p>

桂花釀制

鬧鐘響過六次，米芷不情愿地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睡眼惺忪。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灑在大被子的棉線花朵上，米芷記得姑姑說過，小花朵如果早晨不及時曬一曬陽光，不久就會枯萎，所以她才不得不按時起床，然后“嘩”的一下拉開窗簾，讓燦爛的陽光一下子涌入。

米芷漫無目的地走下木質(zhì)樓梯，鞋子與地板發(fā)出“咚咚”的聲音。一樓餐廳里的老錄音機中播放著昆曲，吳儂儂語的唱詞讓米芷想起了戲臺子上青衣的鳳頭繡鞋，綠裙衩里露出的紅里子。

餐桌上擺著一杯牛奶、一塊三明治和一盤培根、煎雞蛋。

米芷乖巧地做到餐桌前，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她每一口都吃的津津有味。落地玻璃窗外，女子正小心的挑選著桂花，將優(yōu)質(zhì)的花朵摘下來，放入竹籃里。

收集好桂花后，女子將花瓣泡在清水里，輕輕按壓，清洗干凈。

“姑姑，你又要開始做桂花蜜露了嗎？”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的米芷問道。

“是呀，快到中秋了。這一年中唯獨中秋之夜的月光可以稱在感情，這樣做出來的桂花蜜露才有靈氣，可以指引思念的人回到制作者的身邊。”

“可是，那不是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嗎？”米芷輕輕的問道，接著她又碎碎地回憶著小鎮(zhèn)里流傳的那個關(guān)于桂花蜜月露的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在科學(xué)技術(shù)還沒有發(fā)展起來的時候，那個時代的人們都還相信精靈的存在。所以當(dāng)他們十分思念一個身處遠方的人的時候，他們會用新鮮的桂花、中秋的月光、上好的珍珠粉以及黎明時的露水，釀制成桂花蜜月露，讓后將其分給親朋好友，這樣，攜有思念的蜜露就會通過一些方法，將思念的人指引回制作者的身邊。”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因為擔(dān)心失敗而不去努力，他們以為做這件事會有很多阻礙，但其實最大的阻礙就是他們自己沒有勇氣去開始。也許開始這件事并努力去做就能成功?！迸右贿呎f，一邊將水中的桂花一個一個挑出。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女子帶著米芷去城市里采購，一來是為中秋節(jié)作準(zhǔn)備，二來是去買珍珠粉。

他們的紅色跑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米芷坐在后排，看著公路兩邊的田野、農(nóng)屋和小樹林。她突然看到高速公路上有一個穿著破舊的人正縮在欄桿旁睡覺，在將近夜晚的昏暗夕陽里，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有些悲傷，米芷問女子能不能將一些食物送給那個人，女子爽快的答應(yīng)了。

女子在這些年里也看到過很多有困難的人，甚至是無家可歸的人，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都會審問自己，自己的迷茫和他們的迷茫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他們都有勇氣去面對苦難，而自己有什么資格不堅強？

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到海里，月光灑在公路上，路邊的人慢慢醒來，懊悔自己因為太疲倦而睡在了路邊，他還要趕快回家給老母親做飯呢，想到這，他連忙站起身來，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多了一些食物，是給他的嗎？他高興地對著公路“啊啊”地在心里說了很多聲“謝謝”。他正因為今天工地上沒有什么閑活讓他做，拾的瓶子又不多，而發(fā)愁晚飯應(yīng)該拿什么給老母親吃。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他又想起了前幾天他幫一對夫婦將車推出泥潭后，那對夫婦將一罐蜂蜜送給他做謝禮，那可真是人間美味啊。不過他還是將蜂蜜分成兩份，一份留給老母親，另一份送給了經(jīng)常免費幫她母親看病的年輕醫(yī)生。

皎潔的明月升起在夜空的南方，蒼山負雪。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回到了村子，他望著不遠處老屋里亮起的燈火，在雪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溫馨。

鉆藍的夜空里鑲著一輪金黃色的圓月，冰白色的云朵是一片一片的，好像浪花一樣涌來，美得像仙境。米芷將一大袋子零食抱到客廳的茶幾上，然后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了桌子上擺好，女子去廚房里簡單做了兩菜一湯，清爽可口。兩個人看著中秋晚會的特別節(jié)目，吃著美味的食物，一派安寧祥和的氣氛。

飯后女子趁著月光正濃，將瓷瓶置于小院中，不一會兒瓶中便盛滿了晶瑩的、金黃色的清輝。女子將月光倒在銀碗里，又倒入珍珠粉，桂花，然后攪拌均勻。米芷拋下電視里翩翩起舞的嫦娥，到廚房看女子釀制桂花蜜月露。他每次都喜歡在女子裝瓶后再在瓶底貼上有自己小鎮(zhèn)圖樣的貼紙，這樣就好像正規(guī)出廠產(chǎn)品一樣，米芷覺得很有意思。

暖色的床頭燈照在米芷的碎花棉被上，米芷乖巧地躺在被子里，等著女子給她念故事。女子看到床頭的故事書，是《小王子》，女子很奇怪米芷為什么這么喜歡這本書。

“因為小王子會和小狐貍在一起啊?！泵总拼鸬馈?/p>

時間像涂了黃油一樣，沿著雕花指針溜走了，天氣也越來越寒涼。

云胡不喜

我喜歡將暮未暮的原野，在這時候

所有的顏色都已沉靜，而黑暗尚未來臨?！赌焊琛?/p>

我也喜歡將暮未暮的故事，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橋段都已成型，而結(jié)局尚未來臨。

一個雨天的黃昏，窗外雨落聲淅淅瀝瀝，而房子里一片寧靜。米芷正專心致志地蹲在魚缸前，隔著玻璃看著水中的金魚游曳于水草間，調(diào)皮地時候還用手指敲打魚缸，試圖吸引金魚的注意。

天空越來越暗，外面大雨傾盆，寒風(fēng)凜冽。米芷裹著羊毛毯子窩在下沙發(fā)上看圖畫書，落地?zé)魹⑾碌墓饷⑼高^她細碎的黑發(fā)照在五顏六色的書頁上，忽然米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香啊！她一轱轆爬起來，赤著腳向雞湯香味傳來的地方走去。

廚房里，女子站在爐臺前，將蘑菇切成塊，然后倒入燉著雞的砂鍋中，鍋蓋打開的時候，白色的水蒸氣冒出，女子溫潤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米芷站在廚房門口，安靜地看看女子打雞蛋，拌面粉。女子將薄餅鋪在烤盤上，再在上面蓋一層芝士，最后放入烤箱中。

米芷沉浸在慢悠悠的時光里，看著蘑菇、西紅柿、西蘭花、雞蛋被做成香噴噴的菜肴，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間煙火吧。

霜降那天，空氣冷冽而清新。米芷和女子坐在門前石階的毯子上，滴滴答答的雨幕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女子的腿上放著一張古琴，琴聲在女子的指尖流淌，瑯然、清圓、響空山。米芷依靠在女子身旁，聽著雨聲、琴聲，半睡半醒?；秀遍g她聽到琴聲戛然而止，米芷微微睜開眼睛。

淡淡煙雨中，一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朝這里走來，紫竹柄，八十四骨。繼而一個古玉般的聲音響起。

“我在雪崩后被附近的村民救走”

“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但我會經(jīng)常夢到一個女孩?！?/p>

“我在村子里住下，為村民看病謀生。”

“直到有一天，一位村民送給了我半罐蜜露，品嘗它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順著瓶底的標(biāo)志找到了你的哥嫂，是他們帶著我的父母趕來幫我記起以往的事?！?/p>

“現(xiàn)在，我回來了”

男子的衣袂被風(fēng)吹飄蕩，但仍透著猗猗綠竹的風(fēng)骨，他眉目溫和，展顏一笑。

米芷悄悄地閉上眼睛，她知道，她不久就能回家了。

后記

這可以是一個在冬日里讀的暖心故事。

故事發(fā)生在一顆桂花樹旁的房子里，米芷在這里見證了一個結(jié)局美好圓滿的故事。女子在自己的青梅竹馬遭遇雪崩失蹤后，一直耐心等待。終于，上天不負經(jīng)年。在一次機緣巧合中，米芷的父母將女子釀制的桂花蜜露送給一位啞口的工人作謝禮。工人又將一半的蜜露轉(zhuǎn)送給一位多年幫助他的醫(yī)生，這位醫(yī)生正是三年前失蹤的男子。男子通過瓶底米芷做的標(biāo)志找到了米芷的父母，并在他們的幫助下記起了往事，最后回到了女子的身邊。

我希望我的文字可以溫暖人心，所以烘托了一些美好的場景。我希望我的文字可以讓人讀出妙趣，所以我埋設(shè)了許多細節(jié)，等待讀者一一發(fā)現(xiàn)。比如：講故事時女子給米芷準(zhǔn)備的是可以安眠的牛奶，而給自己的則是咖啡，她的潛意識里就明白自己回憶從前事會越發(fā)清醒。又或者是前面寫到的兩人的憧憬在最后都得到了實現(xiàn)，等等。

這其實寫的是我的一段路程。

古人常用美人喻理想，我覺得挺好，便也試了試。

通過寫女子的昔日美好，輝煌突滅，痛苦隱忍，到后來的為了理想堅持不懈的過程，來講述我的一段追夢之旅及其中種種感觸。

諸多心血，皆融于此。

我的故事就講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