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漱石是日本近代文豪,日本近代文學的杰出代表,也是在中國影響最大的日本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從20世紀初被譯介到中國以來,就深受中國讀者喜愛。尤其是他的小說備受稱道。夏目漱石的散文較之小說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文學價值同樣不容忽視。但是中國對夏目漱石的譯介和研究大多集中在他的小說和思想方面,對其散文的譯介則相對比較滯后,關(guān)注度也不如小說高。
《永日小品》是夏目漱石著名的短篇小說集,共25篇。寫于1909年,收錄于《朝日新聞》。散文多記述人情往來家庭生計等生活中的瑣事,筆墨輕松自然,行文游刃有余,在明治、大正時代的隨筆文學中,別開一方勝境。
一、譯介情況
《永日小品》這本散文集至今仍沒有單獨發(fā)行的譯本。最早的資料是40年代的散文《永日小品》(尤炳圻譯,載《藝文雜志》1944年2卷12期)。
現(xiàn)在可以查證的譯本有三個。2002年由臺灣一方出版社出版,張秋明翻譯的《夢十夜》中收錄了《永日小品》(原文中譯為《用晝小品》)的全部內(nèi)容。譯者認為“每一篇都充滿了作者獨到細致的深刻觀察,而作者獨特的敘事技巧,也使小品文體渾然天成的氣氛不著痕跡?!?003年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李振聲翻譯的《夢十夜》中也收錄了《永日小品》的全部篇目。這是《永日小品》在大陸首次出版。2014年由謝大光主編的漫讀譯叢系列中收錄了由陳德文翻譯的《暖夢》一書。書中《永日小品》作為一輯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但是遺憾的是沒有完整編譯《永日小品》仍然少了《錢》、《行列》、《生意經(jīng)》(選李振聲的譯文題目)三篇文章。對于《永日小品》的研究評論更是少之又少,可見,這是一個亟待探索的領(lǐng)域。
雖然說《永日小品》完整的譯本出現(xiàn)較晚,但對其中一些重要篇目的翻譯和研究卻從很早就開始了,甚至與國人對夏目漱石早期作品的翻譯是同步的。對夏目漱石作品的翻譯,魯迅為最早,而魯迅最早翻譯他的作品并不是以翻譯中長篇小說開始的。1923年以周作人名義編撰出版的《日本小說集》中選入了魯迅翻譯的《掛幅》和《克萊喀先生》這兩個短篇小說,這兩篇具有散文性質(zhì)的短篇小說正是選自夏目漱石的《永日小品》。這既是中國人第一次翻譯夏目漱石的作品,也是最早翻譯其散文作品。但此后,對夏目漱石的介紹翻譯大多集中在其中長篇小說上,而散文只有少數(shù)篇目得到譯介。謝六逸作為中國系統(tǒng)介紹日本文學第一人,1929年在由上海大江書鋪出版的《近代日本小品文選》中翻譯收錄了《永日小品》中的兩篇精彩散文《火缽》和《貓的墓》。陳德文是繼謝六逸之后對夏目漱石散文感興趣的又一人。他在1998年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的《日本散文百家》中編譯了夏目漱石的四篇散文,其中《霧》、《元日》便是《永日小品》中的一篇。2001年,他由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日本名家隨筆選——愛知文教大學研究叢書》中又翻譯收錄了《永日小品》中的《火缽》、《下宿》兩篇。
由此可見,在2003年李振聲所譯的《夢十夜》出版前,夏目漱石的散文集《永日小品》中至少有七篇文章的譯文與讀者見過面了。其中《貓的墓》、《克萊喀先生》反復在多種雜志上轉(zhuǎn)載,可見這些散文很受中國讀者青睞。其中一些篇目還不只出現(xiàn)了一個譯本。
二、研究情況
對《永日小品》的研究,目前還很少?,F(xiàn)在能從知網(wǎng)查到的大多數(shù)是對個別篇目的分析,且集中在比較文學方面。最有成效的是對夏目漱石《克萊喀先生》和魯迅《藤野先生》兩部作品的比較。平川佑弘在《中日文化交流》第二輯發(fā)表了《魯迅的<藤野先生>與夏目漱石的<克萊喀先生>》,他通過對兩篇文章的比較分析,指出魯迅的(藤野先生)是受其翻譯的《克萊喀先生》的影響,兩篇作品無論故事還是結(jié)構(gòu)都存在共同點,《藤野先生》的創(chuàng)作絕不是偶然的。錢模祥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上發(fā)表了《“余裕文學”的影響與魯迅的審美超越——比較<克萊喀先生>和<藤野先生>》,徐競在《安徽文學》發(fā)表了《行文風趣彰顯“余裕”——<克萊喀先生>和<藤野先生>之比較》,將這兩篇充滿“余裕”基調(diào)的經(jīng)典佳作進行對比研究,在加深對“余?!蔽膶W的內(nèi)涵和本質(zhì)理解的同時來重溫兩篇經(jīng)典佳作的契合和異趣之處。
三、譯文比較
《貓的墓》是夏目漱石《永日小品》中很受中國讀者歡迎的一篇散文。在雜志或日語學習網(wǎng)站常常能發(fā)現(xiàn)其身影。陳德文和謝六逸都對這篇散文作了翻譯。本文以這篇文章第一段為例來對比分析兩位翻譯家不同的譯文風格。
謝六逸的譯文:
移居到早稻田以來,貓漸漸地瘦了,同孩子們嬉戲的氣色全然沒有。太陽照射著屋宇,便去睡在廊下。……它如同家中的孩子不認它的存在一般,它自己似乎對于世中的存在也沒有判然認識了。
陳德文的譯文:
搬到早稻田之后,貓漸漸瘦下來。再也不想同孩子們一道玩了。有太陽時,就趴在走廊上。……同如家里的孩子不再意識到它的存在一樣,貓自己似乎也弄不清這個世界是否存在。
從譯作的第一段來看,謝六逸的譯文在敘述上更加客觀,比如“太陽照射著屋宇,便去睡在廊下。在擺好了的前足上,載著方形的顎,凝然地眺望著庭里的樹,許久許久沒有見著它動”細致的展現(xiàn)了貓在廊下休息的畫面,不遺漏每一個細節(jié),準確傳達了原文的內(nèi)容,但對原文中表達的語氣,有些欠缺。語言方面,用詞典雅考究,文言氣息較為濃厚,這與謝六逸生活創(chuàng)作的年代以及深厚的古典文學功底分不開。
陳德文的譯文與謝六逸版本相比則更富有人情味,親切而又貼近生活,平淡質(zhì)樸中透露出真情實感。。譯文中把貓寫得更像是人,比如:“貓漸漸瘦下來。再也不想同孩子們一道玩了。”不僅譯出了畫面感,就連貓的心情也躍然紙上,讀者似乎能感受到貓的病態(tài)。一些轉(zhuǎn)折詞的使用也使得譯文更加自然連貫,更符合現(xiàn)代讀者的閱讀習慣。這可能與陳德文本身就是作家,而且熱衷于散文創(chuàng)作有一定的關(guān)系。
總的來說兩篇譯文都是用心之作,各有所長。謝的譯文在遣詞造句方面更用心,用詞準確雅致,畫面感十足。陳的譯文則更重情感的傳遞,在情感表達方面更加飽滿細膩。
四、新媒體傳播
雖然《永日小品》沒有被完整翻譯成中文,但是其日文版在一些日語學習網(wǎng)站上都可以找到,可見夏目漱石《永日小品》雖然沒有更早的以中文傳播,卻很早就以日文形式為中國讀者了解。此外,在豆瓣讀書和夏目漱石貼吧里謝六逸翻譯的《貓的墓》也引起了讀者的熱烈討論。
五、結(jié)語
總的來說,對夏目漱石《永日小品》的關(guān)注從很早就開始了,很多作品早已被讀者熟知,只是人們并不太了解它們出自于《永日小品》。相信在陳德文編譯的《暖夢》出版后《永日小品》將會受到更多關(guān)注,夏目漱石的散文也會越來越凸顯其價值。關(guān)于《永日小品》的翻譯研究也會越來越多。
【參考文獻】
[1] 王向遠. 八十多年來中國對夏目漱石的翻譯、評論和研究[J]. 日語學習與研究, 2001(04).
[2] 王 成. 夏目漱石文學在中國的翻譯與影響[J]. 日語學習與研究, 2001(01).
[3] 李國棟, 著. 夏目漱石文學主脈研究[M]. 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0.
【作者簡介】
李娟(1990—),女,山西太原人,天津師范大學2014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