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吟霜

摘 要：20世紀20年代開始國內(nèi)外政局發(fā)生變化，收回教育權呼聲高漲，金陵大學內(nèi)部也發(fā)生著人員變化。陳裕光等人不僅維持著金大的運作，而且在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幾經(jīng)努力使得金陵大學順利完成注冊，成為第一個通過南京國民政府立案的教會大學。金陵大學的立案既有時局的客觀因素，又有人員的主觀因素。立案后的金陵大學不僅在其自身的經(jīng)費、教學、學位等方面有所變化，而且對社會和整個教育系統(tǒng)等都產(chǎn)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金陵大學；立案；教會大學；南京國民政府

中圖分類號：K2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09-0190-03

教會大學作為中國近代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已受到學界充分關注，研究成果頗豐，學界也越來越關注教會大學與政府間關系的問題。金陵大學作為中國近代知名的教會大學，坐落于民國首都，又是第一所在南京國民政府立案的教會大學，其立案的具體過程尚無詳細研究，僅于張憲文等主編的《金陵大學史》中有少量敘述。筆者擬根據(jù)已公開出版（發(fā)表）的金陵大學歷史資料，并結合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館藏史料私立金陵大學檔案對這一問題進行簡要梳理。

一、金陵大學立案的背景

（一）非基督教運動和收回教育權運動

20世紀20年代前后，基督教作為異質文化在中國逐漸遭到排斥，教會大學亦未能幸免。1918年，少年中國會發(fā)起批判一切宗教的運動，1922年4月4日，世界基督教學生同盟在清華大學召開的第11屆大會成為非基督教運動爆發(fā)的導火索?！皩W校生活之基督教化”的議題將教會學校推向了非基督教運動的風口浪尖。

與此同時，蔡元培等人呼吁教育獨立，建議“大學不開設神學科；各學校中不得有宣傳教義之課程，不得舉行祈禱式?！盵1]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對教會教育的批評日益增多，“收回教育權運動”全面展開。

順著收回教育權運動的勢頭，北京政府教育部于1925年11月公布了《外人捐資設立學校請求認可辦法》，規(guī)定：“外人捐資設立各等學校，須依照教育部所頒關于請求認可之各項規(guī)則，向教育行政官廳請求認可。”[2]由此，北京政府開始正式引導教會學校立案并提出具體標準，如學校名稱、校長、校董會成員、教學內(nèi)容等。

收回教育權運動在全國各地轟轟烈烈地開展后，嶺南、滬江、圣約翰、震旦等教會學校相繼由中國人初步收回教育權。而“金陵大學在收回教育權運動中沒有受到大規(guī)模的直接沖擊，但宗教活動漸漸只能在黑夜或凌晨進行，參加禮拜人數(shù)不如過去的1/10。從1923年起，《金陵光》不再刊登宗教活動的消息和宗教論文?！盵3]55-56

（二）國內(nèi)政治局勢的變化

非基督教運動與收回教育權運動在民間的影響使得教會大學無法再按照原定的模式繼續(xù)開辦下去，1927年的政治局勢大翻轉則給教會學校帶來了更直接有力的沖擊。尤其是金陵大學所處的南京，其政治地位的特殊性更預示著金陵大學面臨的非常境遇。

1927年4月18日，南京國民政府舉行了成立典禮。教育方面，任命蔡元培、汪精衛(wèi)、李石增等為國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員會委員[4]。“這時的中央教育行政機關不僅沿用廣州國民政府時期的稱謂，在職權與職責上基本無變化?！盵5]

南京成為中國的政治中心，金陵大學身處其中，不再像之前距離北京政府和廣州政府那樣遙遠，自然受到更嚴格的監(jiān)控。金大已面臨不得不做出抉擇的節(jié)點，如果不向南京國民政府申請立案，將隨時可能停辦。

（三）金陵大學受時局影響及管理人員的變動

1927年初，“市上盛傳國共合作政府即將于南京成立，這使得外國傳教士膽戰(zhàn)心驚，紛紛作離去的打算。校長美國人包文看到中國政局動蕩，形勢逼人，也產(chǎn)生了辭職返美的念頭……”[6]457“張宗昌駐節(jié)寧垣時，校長包文即委任一臨時教務委員會，預擬革軍攻克寧垣時，西國教職員即全體離職，移交教務于該委員會。至寧垣政變時，西國教職員全部離寧?！盵7]3月23日，被北伐軍占領的南京城十分混亂。“城內(nèi)地痞同敵人余孽勾結，乘機蠢動，打家劫舍，致全城恐慌，并及外僑?！盵8]金大工作人員H.G羅伯遜向紐約托管會理事會報告3月24日南京發(fā)生的事件時提到，部分學生宿舍學生財物被搶，附屬醫(yī)院兩度被搶，語言學校大樓大面積遭劫，大學的五幢住宅被燒并被劫掠。南京事件發(fā)生時，只有100名左右的學生留在學校，其余學生因擔心北軍南撤而返回家鄉(xiāng)了[9]32。局勢的動蕩不僅阻礙正常教學工作的開展，而且對外籍人士的生命構成了威脅，文懷恩先生在“南京事件”中遇害。

局勢的緊迫性使得金陵大學的管理者不得不從速考慮大學的去從。包文校長在離開南京前再三囑咐臨時教務委員會盡力維持金大的運轉，“務使以往金陵數(shù)十年光榮之歷史不以此而中輟”[7]。臨時教務委員會一開始由包文指定的四人（過探先、陳裕光、劉國鈞、劉靖夫）組成，后來，委員會補充了五位成員，形成九人委員會（過探先任主席），在九人委員會的主持下，金大的工作得以在發(fā)生巨大政治變動的南京繼續(xù)開展下去。4月中旬，金陵大學理事會第23次會議通過了由過探先、陳裕光、劉國鈞、陳嶸、李漢生、李德毅、陳中凡組成的七人大學校務委員會的議案。

二、金陵大學立案的準備與經(jīng)過

在金陵大學理事會第23次會議中，過探先的報告中提到“唯一要做的事便是繼續(xù)把大學辦下去，不要讓機構停止運轉。”[9]33接下來，臨時委員會為保住金陵大學、保證金陵大學的正常運作付出了非常巨大的努力。

在九人委員會期間，南京市黨政府提出接管金大的財產(chǎn)和校舍，幸得過探先與李德毅先生的努力保住了金大。整個委員會艱難地維持學校的運作，立案不僅遭遇市黨政府的虎視眈眈，而且受到理事會的壓力。美國教會方面依然采取觀望態(tài)度，期待局勢有所轉變。“7月6日，委員會向理事會施加壓力，聲明如在8月1日前不能將立案手續(xù)辦妥，委員會不能負維持之責任。”[3]57最終，美國教會妥協(xié)。1927年7月23日，由中華基督教教育會呈送給蔡元培等委員的“呈請解釋收回教育權之辦法”的文件中說道，“凡私立學校并其中之教會及為人設立學校準予照章立案，繼續(xù)維持各界人士及私立學校。學生不得借口收回教育權任意破壞。著由各省教育廳布告一體知照……”[10]到8月2日，迫于實際，過探先和陳裕光又到中山大學去請求立案展緩，并登報聲明金大下學期照常開學。

南京國民政府規(guī)定，教會大學校長必須是中國人方能予以立案?！坝谑?，（金大）由中國籍教授、職員組成臨時校務委員會維持校務。至此，金陵大學開始在名義上由中國人領導?！盵6]457

1927年11月，金大理事會在上海召開會議，推舉陳裕光為金大校長。金陵大學教職員及學生聞訊后，表示一致歡迎擁護，16日在校內(nèi)舉行歡迎大會，18上午又正式舉行歡迎新校長大會。會上學生會代表報告了金陵大學目前的改組情形、校長產(chǎn)生的經(jīng)過以及接下來刻不容緩的應行之計?！皩⒔?jīng)濟保管委員會改為創(chuàng)始者委員會，縮小委員13人的職權；將理事會改組為董事會，并由董事會決定將來本校的一切大計……董事會成員共27人，其中三分之一為華人……此后校內(nèi)一切行政權和教育方針都由華人主持?！辈⑶掖藞蟾鎸ⅰ跋驀裾粤浮绷袨榭滩蝗菥徶?。

“新校長產(chǎn)生后，兩星期內(nèi)董事會即將接踵產(chǎn)生，即立案問題也將相繼解決”[9]41，這不僅被視為金大教育權收回的開端，也是金大發(fā)揚光大的新起點。華人擔任校長與華人治校既是金陵大學收回教育權的一大步，也為金陵大學立案掃除了一些障礙。11月27日，新的校董會組織依照大學院頒布條例成立，“以大多數(shù)華人為校董……從此本校行政遂完全由華人主持?！盵11]

陳裕光先生擔任金陵大學校長后，第一時間向政府呈請立案并將相關事宜呈上大學院，雖然彼時政府還未出臺具體的立案條例。

1927年12月20日，南京國民政府大學院公布《私立大學及專門學校立案條例》[12]。條例從辦學經(jīng)費、教學設備、師資隊伍等方面做出了嚴格的規(guī)定，并要求立案學校就學校名稱、學校種類、開辦經(jīng)過、經(jīng)費及預算表等諸方面做書面申報，且嚴厲規(guī)定未立案學校的畢業(yè)生不能與已立案學校的畢業(yè)生享同等待遇。1928年2月，國民政府大學院又公布了《私立學校條例》和《私立學校校董會條例》。前者要求立案學校必須由中國人擔任校長，不得以宗教科目為必修課，不得以宣傳宗教為目的，不得強迫學生參加宗教儀式。后者則規(guī)定了校董會的具體職權，同時規(guī)定外國人在校董會的名額不得超過半數(shù)，且董事長或校董會主席要由中國人充任。

當時的大學院對于金陵大學準備立案一事表現(xiàn)得也比較積極，認為這確實是一件好事。大學院在1928年2月21日給陳裕光校長的信上寫道：“貴校方籌備立案手續(xù)，甚善。封上私立大學立案用表式樣一冊?！盵13]

1928年春，金陵大學遵從大學院頒布條例，“積極籌備立案相關事宜，于五月間辦理完竣，旋于八月六日經(jīng)得大學院批準校董會之設立，同時并準許立案。又經(jīng)大學院派員實地調(diào)查學校內(nèi)部狀況，于九月二十日奉大學院訓令，準予學校立案?！盵12]當時，金陵周刊轉錄了這則大學院訓令：“中華民國大學院訓令第668號令私立金陵大學校長為令知事：查該校前經(jīng)國立中央大學校長張乃燕轉呈請立案，復經(jīng)本院派員前往實地調(diào)查，為與私立大學及專門學校立案條例尚屬符合，應即準予立案，除令行中央大學校長知照外，合行仰該校長知照。此令。中華民國十七年九月廿日院長蔡元培，副院長楊銓代拆代行?！盵9]41

由此，金陵大學成為南京國民政府之下最先呈準立案的外資創(chuàng)立的學校。

三、金陵大學積極向南京國民政府立案的原因

（一）形勢所趨

如前所述，南京國民政府作為一個日益成熟的政治實體，其所統(tǒng)治下的中國已不再是分裂割據(jù)的狀態(tài)。各方面的統(tǒng)一整頓決定了教育系統(tǒng)也必須規(guī)范化。國民政府要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教育系統(tǒng)，必然對教會學校進行整治，而金陵大學作為當時首都最好的教會大學，無疑應是最好的示范。

金陵大學在較往屆政府強勢的南京國民政府之下，若要繼續(xù)在華開辦下去，必須在原則問題上進行改革。非僅政治上的變化，社會上對于外國教會勢力的強烈抗議都給教會學校的發(fā)展設置了重重障礙。

（二）兩任校長的遠見與擔當

除了外部社會背景之外，金陵大學兩任校長積極主動的努力成為其立案的主觀動力。

金陵大學的首任校長包文被認為“篤實純粹持重有毅力”。“先生既以志在為中國興教育，則主張學校終當由中國人主持之……常語學生曰，此汝等之學校，我輩權為管理，汝能自立，即以之付汝矣?！盵9]14可見包文先生在學校主權問題上比較開明。1925年，包文校長在“金陵大學之近況”中再次闡明立案問題的立場，意即金大初創(chuàng)之時，由于國內(nèi)沒有授予學位的相關規(guī)定，所以只能在美國立案并由其授予學位，“一俟中國教育當局規(guī)定授予學位辦法時，當即遵照辦理?！盵9]31雖然包文校長的言論受到時局影響，但其真知遠見依然十分可貴。關于校董會，包文的見解也較有深意，“將來董事會①仍需逐年遞加，至中西各半為止?！盵9]30這樣才有了“至民國十四年，文理農(nóng)林兩科長由陳裕光、過探先分任，皆為國人，國籍教職員更逾外籍過半，國人之任校董者，亦居半數(shù)”[9]40的局面。包文先生的開明和遠見卓識為金陵大學在南京國民政府立案提供了便利。

在南京國民政府還未出臺具體立案條例的時候，已列出必須由華人擔任校長的條件。故而金大成功立案的第一步便是選出深得民意的華人校長。當此大任落于陳裕光先生之肩時，他表現(xiàn)出了以大局為重的宏大胸襟。雖然陳裕光先生對行政領導素無興趣（包文在任期間，他曾兩度婉言回絕出任金大校長一職的邀請），但當金大面臨存亡危機之時，陳先生和其余中國籍教授一同努力主持校務，維持學校的正常運作。金陵大學理事會通過了推舉陳先生為金陵大學校長的決議后，出于為金陵大學發(fā)展的思量，陳先生最終挑起了這個擔子。在金陵大學舉行歡迎陳校長的大會上，陳校長表示，實在是不能因為自身原因而延誤學校立案的進程，故而“迫不得已，始尤勉力擔任?！盵9]40在陳裕光先生還未擔任校長之前，就“曾主動向即將成立的大學院聯(lián)系有關學校前途與立案等問題?！盵6]457擔任校長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政府呈請立案。在陳校長看來，在中國辦校，就應該尊重中國主權，立案是刻不容緩的事情。陳先生在金陵大學轉折點上的擔當與其對于金陵大學向南京國民政府申請立案的積極姿態(tài)，推動了金大的立案進程。

四、金陵大學立案后的影響

經(jīng)費方面，立案后的金陵大學經(jīng)費來源更加多樣化。雖經(jīng)費仍主要依賴美國教會，但國外的個人和機構的資助也在增加，而且金陵大學開始得到了國民政府財政和中國社會的支持。

行政方面，立案前的金陵大學中的高級職務幾乎為外國人所包攬。立案后的金陵大學教職工中中國人比例上升，董事會中中國人占多數(shù)，由中國人當校長，但核心問題仍由美國教會掌控。正如陳裕光校長所說，“名義上是我中國人當校長，而實權尤其是經(jīng)濟權依然操縱于美國教會手中，我作為中國校長幾乎無權過問?！盵6]457

教學方面，陳校長在立案后推廣適應我國國情的“三一制”，為金陵大學的愛國主義、學術自由的思想營造了校園氛圍。得益于陳校長從中斡旋和師生對改革的支持，金大宗教系終于停辦。宗教課由必修改為選修，宗教集會改為自愿參加。

學位方面，立案前的金大畢業(yè)生接受紐約大學的文憑與學位。立案后的金大學位一方面在國內(nèi)各界獲得認可，另一方面，1934年“復得紐約大學院之永久認可”[9]31后，在國際的認可一如既往。

金陵大學成功立案的影響不止于對其自身，也對其他教會學校、國民政府教育系統(tǒng)和社會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

對于其他教會大學而言，金陵大學成功立案無疑起到了典型示范作用。許多原本持懷疑與觀望態(tài)度的教會學校紛紛開始向南京國民政府呈請立案。

對南京國民教育系統(tǒng)而言，政府通過立案將教會大學納入國家統(tǒng)一的教育體系中，為全國教育的統(tǒng)一規(guī)劃與布置提供了基礎。通過立案，南京國民政府得以整頓高等教育，加強對大學的控制與管理，從而提高教育質量。當然也為后續(xù)在教會大學中設置和推廣三民主義教育和軍事訓練等課程做了保證。

對社會而言，立案使得教會大學至少在形式上收回了教育權，民眾對教會大學的態(tài)度改觀。立案后的教會大學的辦學宗旨發(fā)生了變化，從為宗教利益服務轉變?yōu)榉e極參與社會活動，為社會發(fā)展培養(yǎng)人才。比如金陵大學在鄉(xiāng)村建立農(nóng)業(yè)技術推廣實驗區(qū)，開展鄉(xiāng)村服務工作，進行教育普及、醫(yī)療救濟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幫扶等工作，為農(nóng)村經(jīng)濟、教育、衛(wèi)生等方面的發(fā)展起到積極作用[14]。

參考文獻：

[1]郭雙林.中華民國史：第5冊·志四[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133.

[2]毛禮銳，沈灌群.中國教育通史：第5卷[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1988：119-120.

[3]張憲文.金陵大學史[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

[4]孫培青.中國教育管理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7：494.

[5]方永.南京國民政府時期的大學治理立法研究（1927-1937）[D].重慶：西南政法大學，2011.

[6]陳裕光.回憶金陵大學[G]//民國大學遙想大學當年.北京：東方出版社，2012.

[7]金陵大學收歸華人辦理經(jīng)過經(jīng)費不成問題從事革新立案[N].申報（上海版），1927-6-13（10）.

[8]張憲文.中華民國史綱[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5：287.

[9]南京大學高教研究所.金陵大學史料集[G].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89.

[10]中國基督教大學委員會會議記錄（內(nèi)有英文）192707-

192901[Z].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全宗號649.案卷號2591.

[11]金陵大學秘書處.南京私立金陵大學一覽[Z].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全宗號649.案卷號76.

[12]蔡鴻源.民國法規(guī)集成：第28冊[M].合肥：黃山書社，1999：73-76.

[13]私立金陵大學包文校長為立案一事給教育部的呈及南京市

政府教育局要該校遵辦立案手續(xù)的函192805-193012[Z].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全宗號649.案卷號62.

[14]杜敦科.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基督教大學立案探析[J].歷史教學，20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