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葡萄牙】若澤·薩拉馬戈
翻譯/孫成敖
把花緞般的餐巾擺放在親上,
從花因采來最新鮮的玫瑰,
把英涸倒入杯中,把面包
用銀制的餐刀切開。
育人前來坐在你的親邊。
你看不見但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請你雙于交叉牧在膝蓋上,不要撻問,
因為提問中你會說出謊言。
然后請品嘗英酒,吃掉面包,
用于掌抓住尖利的花莖,
把玫瑰舉到顴前速位雙眼。
你完成了禮儀和明白了一切。
薦詩|匙河
玫瑰、美酒與面包,花緞般的餐巾、銀制的餐刀……我們難以抵御這文明的誘惑,便等待著精細(xì)、考究地咬開自然的傷口(當(dāng)然,那切開的面包用它的傷口來成就我們)。我們習(xí)慣于這既定的禮儀,欣悅于拔去刺的玫瑰,小心翼翼卻似無活力,至少再無曾經(jīng)身處荒野的粗爽與自在:
在枝干粗壯的樹下,一卷詩抄,
一大杯葡萄美酒,加一個面包——
你也在我身旁,在荒野中歌唱——
啊,在荒野中,這天堂已夠美好!
——奧馬爾·哈亞姆《魯拜集12》,黃果炘譯
一個失落的天堂又能允諾給我們什么?不,不只是裝模作樣拿腔捏調(diào)的禮儀,它只是偶爾糊弄一下人。真正的威脅來自那個一言不發(fā)卻會讓你撒謊甚至發(fā)狂的隱身人。若你不愿驚擾他,你就要懂得封閉自己,哪怕是用無用的禮儀。但那樣豈不也是在臣服于他——沉默有時也是無用的,因為你無法真誠地提問。
最后,“用手掌抓住尖利的花莖,把玫瑰舉到額前遮住雙眼”呈現(xiàn)了一種看似突兀實則意料之中的美,殘酷的美。好像很寧靜,甚至看不見玫瑰花莖微微的顫動,我卻感受到一種嘴里銜著帶露的玫瑰去屠戮一座空城的悲傷,而那個“看不見但能感覺到”的“他”始終注視著這一切。他的沉默,比玫瑰的刺還要尖峭。
“你完成了禮儀和明白了一切?!笔裁词且磺??我突然像手指扎到花刺一樣戰(zhàn)栗著,想起馬丁·瓦爾澤的《致一個本地的女兒》:
不要隨意躺在這里,孩子,
否則會有人來到此地,
裝扮成漫游者或風(fēng),
陳述他的苦難,
于是你變得軟弱,繼而溫柔,
繼而脫去衣服,繼而雙目失明,
最終被人開膛剖肚。
或許,一切就是在無知中被濫用甚或踐踏的天真。而在一個失落的花園里,我們故作鎮(zhèn)定地以安全的禮儀來掩飾自己無力承受天真的軟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