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迎

摘 ?要：存在主義思潮是在20世紀40年代傳入中國的，而在《平凡的世界》這部巨作中，無論是作者的寫作過程還是作品的內容與意義都與存在主義文學思潮存在著很大的契合度。本文試從存在主義角度分析《平凡的世界》的主人公面對生活的困境如何做出艱難的選擇并堅持尋求自我的精神家園，以此來揭示作家創(chuàng)作此部作品的真正意圖。

關鍵詞：存在主義;《平凡的世界》;詩意的棲居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2-0-01

一般而言，《平凡的世界》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巨著，可是在我看來，這部小說處處閃現(xiàn)著存在主義的色彩：主人公被拋入這個世界，不斷地面對挑戰(zhàn)，卻又一次一次的無奈地接受著種種困境與苦難，但他們又沒有臣服于這永恒的苦難中。正如路遙自己所說“在人的生命過程中，應該盡可能地尋求一種比較充實的生活。這樣，他就會為他的某種理想，為他設計的某種生活目標竭盡全力?！盵1]我們要“積極地投身于火熱的社會生活中去，尋找困難，主動體驗生活中的一切酸甜苦辣的感情”。[2]作者用生命創(chuàng)作出這部作品，借小說中的人物來表達自我對人生艱難環(huán)境的態(tài)度，告訴我們用雙手去創(chuàng)造，去體驗生命。

一

存在主義肯定人的存在先于本質，人是被拋入這個世界之中的，人的本質是在生命的旅途中不斷地選擇和奮斗所決定的。小說中，孫少平與田曉霞，孫少安與田潤葉，作者越是將他們放在一起，越是顯現(xiàn)了存在的無法改變;他們的生存狀態(tài)越是艱難，越是能體現(xiàn)出人在造就自我生命本質時的力量。

田曉霞殷實的干部家境，與孫少平的貧窮寒酸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人生初始的差距，即使田曉霞初次見面的熱情與自信依然消除不了孫少平來自底層社會的“像農(nóng)民一樣笨拙”。但是孫少平不屈服于生命的安排，“他現(xiàn)在朦朧地意識到，不管什么樣的人，或者說不管什么樣的境況下，都可以活得多么好??！”[3]即使是在煤窯中，依然追求精神食糧，并和田曉霞發(fā)展了《熱妮婭·魯勉采娃》式的愛情。生活不斷出現(xiàn)的艱難的境況和他們所做出的矛盾的選擇，無不突出了他們在面對困境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勇敢與堅韌，在選擇與奮斗中，實現(xiàn)著生命的價值。

二

人在不斷地勇敢地探索中，卻反遭世界現(xiàn)實的嘲弄?！霸谒麄冏畛踹x擇生活道路的時候，往往不會一帆風順?！盵4]但是在這樣一種循環(huán)的生命的困境之中，存在主義又主張人的自由選擇，正如路遙在創(chuàng)作這部小說之時所說的，“盡管創(chuàng)作的過程無比艱辛而成功的結果無比榮耀;盡管一切艱辛都是為了成功;但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也許在于創(chuàng)造的過程，而不在于那個結果。”“我渴望重新投入一種沉重。只有在無比沉重的勞動中，人才會活得更為充實?！盵5]人只有在生活的困境面前不斷地戰(zhàn)勝，才會體味生命的重量與意義。

孫少平在經(jīng)歷了高中的自卑，田曉霞的逝去，工人生命的消失，自己的毀容等磨難之后，他還是“依稀聽見一支用口哨吹出的充滿活力的歌在耳邊回響。這是贊美青春和生命的歌”。[6]孫少安的窯廠破產(chǎn)，妻子逝去，都是在少安的生活剛有起色的時候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之中。這一次次荒誕的現(xiàn)實，總會讓讀者心里得到一絲的安慰過后，再次陷入悲痛。人生大抵如此，“命運總是不如人愿。但往往是在無數(shù)的痛苦中，在重重的矛盾和艱難中，才使人成熟起來，堅強起來;雖然這些東西在實際感受中給人帶來的并不都是歡樂。”[7]

三

存在主義大家海德格爾言說“充滿勞績，然而人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這是人在繁重的社會中的一種理想的生存狀態(tài)，尋找自我與世界的平衡點，追尋生命的本真與價值。而路遙創(chuàng)作這部小說，最終意義亦啟發(fā)我們在繁碌艱辛的生活中尋得自我，以求在客觀世界中詩意的棲居。

孫少平無論是在“最痛苦的事是貧困而給自尊心帶來的傷害”的高中，還是在最簡陋的工棚里，都貪婪地汲取文化營養(yǎng)?！叭绻粋€人在精神生活上沒有光彩，即使他有好多錢，仍然是貧困的——和貧困一樣可悲?！盵8]孫少安在充滿著艱辛的生活困頓中不斷地苦苦掙扎，努力使一家人過上安適的生活?！拔覀儾粌H使自己活得很好，也應該想辦法去幫助別人?！盵10]干部子弟田曉霞在那一刻“連想都沒想”就跳入水中，最終失去了年輕的生命?！耙粋€真正的有理想的人，他所從事的一切勞動、工作和努力不僅僅是滿足個人的一些欲望，而是要為他身處的大環(huán)境，為整個社會做出貢獻。這樣，他才可能會感到更幸福一些。”[9]他們無不是在生活中默默接受著生命給他們的考量，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與堅持，在荒謬痛苦的人生中努力地堅持自己的精神底線，創(chuàng)造著自己生命的詩意。

正如路遙創(chuàng)作時所說，“人，不僅要戰(zhàn)勝失敗，而且還要超越勝利?！盵11]人不僅要活在自我尋求的精神世界中，還要活在生活的苦難中，這樣才能真正領會生存的價值。在這部偉大的作品之中，展現(xiàn)的更是人在困境面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堅韌不屈的性格與品質，在不斷地戰(zhàn)勝困難的過程中，尋求著自我的精神的家園以及心靈的解放，這也正是這部作品所要傳達的真正意義所在！

注釋：

[1][2][4][8][9][10]《路遙文集1·2合卷本》--《答陜西人民廣播電臺記者問》：路遙著，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470頁，第435頁，第449頁，第470頁，第469頁，第470頁.

[3][7]《平凡的世界》第一、三部：路遙著，北京，華夏出版社，1994年，第11頁，第201頁.

[5][6]《路遙小說名作選》：路遙著，北京，華夏出版社，1994年，第457頁，第422頁.

[11]《路遙小說名作選》：路遙著，北京，華夏出版社，1994年，第45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