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徽·王征樺
風雅是茶
◎文/安徽·王征樺
看看閑書,說說閑話,下下閑棋,自然就生出些閑情來。閑情多了,也自然聚集成氣,由氣再生出韻來。氣韻成了,就能寫出有氣有韻的文章、做出有氣有韻的事情。我想,人總是要有閑情的,有閑情就一定要有茶。樓上煮茶,推窗看屋外柳綠桃紅,覓得了一絲閑適;杯茶在手,口齒彌香,更是能生出許多閑趣來。故而有茶多好,它能轉(zhuǎn)圜人的心境。
我年少時不知茶滋味,看一眼茶都嫌多;到了中年,煩勞的事一樁接一樁,心浮氣躁,無甚樂趣。只是偶爾的閑情,讓我居然和茶有了緣。飲的時間長了,慢慢地也看出杯中的氣象來。一注熱水沖下,玻璃盞內(nèi),云卷云舒,波起浪涌;而后再看,從指掌之間看,在楠桌之上看,你就能看見絲絲綠芽在盞中似青衣水袖,霓裳曼舞。端坐桌前,細細地讀一杯好茶,不覺氣定神閑起來。
某個暖暖的冬日,我到一家茶藝館喝茶,使我大開眼界。茶不僅給你以閑趣,還可讓你見識雅藝。在茶藝館,幾個娉婷少女,繞指提壺,煎茶之時,將頭一開茶水倒掉,再慢慢地沖泡,茶具、水溫、火候、儀態(tài)都大有講究。
表演結(jié)束了,娉婷少女走下臺來,纖手一送,一小杯綠茶端到我的面前,果然“從來佳茗似佳人”,端茶人和杯中茶相映,一邊正沉魚,一邊在落雁,香氣撲鼻,令人陶醉。方信茶藝是茶香熏出來的。這樣一熏一陶,禮儀、人品、意境和美學就出來了,甚至禪也出來了,道也出來了。熏出來的茶道,因為慢,因為柔,因為玄妙,所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它適合獨坐之人,適合詠詩之人,適合宿睡酒醒,適合會心佳客,更適合種它的人,采它的人。
若說光是煮茶喝茶,閑情還沒有到家,真正的閑,那要數(shù)在峰前峰后,摘嫩綠的春芽了。得個機會我去了一趟茶園,這讓我遠離一會兒市井,得一點兒仙氣。其實人仙并非那么界限分明,只是依心境的不同,決定你是人是仙。而對于我這個喜歡山的人來說,在市井的時候就是人,上了山就是仙。山上云蒸霞蔚,手可摘云,可以羽化而登仙。
那天山下陽光燦爛,等我氣喘吁吁地爬到山頂,居然看到了白雪皚皚的大片茶園。茶園里那些枝葉猶青的茶樹,楚楚地在雪地里搖動著。這個冬天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有下雪,山頂茶園里的雪又從何來?那是因為此山海拔一千多米,風光旖旎,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仙人居住的地方畢竟和凡塵不同,需要潔凈,需要清寂,所以有雪。說個笑話而已。但山頂?shù)牟璧拇_是潔凈的、清寂的,因為那里從來不施農(nóng)藥,不施化肥。仙山靈雨行云濕——蘇軾把嫩綠的茶芽比作香肌,仙山上的仙子用霧來潤濕它,用雨來洗凈它,用雪來映襯它。山頂?shù)牟枋乔逑阋u人的。有人說,那可能是它們和蘭花長在一起,故而身染清香。其實不然,山頂茶的清香是來自骨子里的,因為它無時無刻不在吸收雨的靈氣、雪的精魂。
百姓的風雅事之一就是喝茶,我要安安逸逸地喝喝這云霧之中的高山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