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

她讓黑土地成為腦癱患兒康復的沃土
——記全國兒童康復業(yè)學術帶頭人、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名譽院長李曉捷

徐朝

每個孩子都是家庭的未來、祖國的希望，但是卻有這樣一群孩子，他們從出生那天起腦的發(fā)育就存在缺陷——腦癱。據2013年我國12省32萬1-6歲兒童腦癱流行病學調查結果，腦癱的發(fā)病率為2.48‰，意味著我國如果按每年1600萬新生兒計算，將新增腦癱兒童4萬；流調結果還顯示腦癱的患病率為2.45‰，據此估算我國7歲以下腦癱兒童大約250萬，14歲以下腦癱兒童大約500萬。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字！讓腦癱患兒康復，讓他們能和普通孩子一樣享受陽光是每個人的夢想，更是腦癱兒童家庭最迫切地企盼。

李曉捷，一個黑土地成長起來的醫(yī)生，在導師指導下，開創(chuàng)了中國小兒腦癱防育治療事業(yè)的先河，她在北大荒創(chuàng)建了中國第一所小兒腦癱防育治療中心，建立了我國首家康復醫(yī)學院，為腦癱患兒撐起了一片希望的天空！這樣一個在國際腦癱康復醫(yī)療界有重要影響的人物，默默在東北邊陲奉獻，立足黑土地，為家鄉(xiāng)、為祖國培養(yǎng)了大量的小兒腦癱防治及康復人才，讓佳木斯成為全國小兒腦癱防治的“圣地”，讓黑土地的兒童康復事業(yè)領軍全國。

我愿披荊斬棘只為那最無助的群體

如今，提起腦癱防治事業(yè)、腦癱患兒，大家都不會覺得陌生，許多人還在以各種形式關注著這一群體。但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對于整個中國來說，這個專業(yè)基本是空白，腦癱患者被形容為“被遺忘的角落”。叫天天不響，叫地地不應，腦癱患兒求助無門?！白顭o助”，是那時的腦癱患兒和家長留給李曉捷最深的印象?！拔疫x擇這個職業(yè)，就是要幫幫那些最無助的孩子和家長，許多人都勸我好好的當兒科醫(yī)生，別冒險。但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這些無辜的孩子怎么辦？決定走這條路，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只要能給他們帶來一絲希望，我無怨無悔！”懷著強烈的慈愛之心，在導師李樹春的帶領下，李曉捷開始了艱難的中國小兒腦癱康復事業(yè)開創(chuàng)之路。那時候人們的觀念和現在是有一定差別的。包括一些比較權威的醫(yī)學人士尚且對小兒腦癱康復事業(yè)認識不足，更何況李曉捷身邊的一些普通醫(yī)務人員?！爸袊切┱：⒆佣脊懿贿^來，還弄什么腦癱？我看他們純粹是腦癱！”

面對人們的種種不理解，李曉捷毫不動搖。為了讓更多人關注這一群體，她隨導師從中國的東北角出發(fā)，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從縣、市、省到國家民政部門，從殘聯、婦聯到相關單位。一個部門，他們有時就要奔波數十次，從最基礎的科普做起，反復解釋這一工作的必要。就算不了解小兒腦癱康復的機理和重要性，也有感于他們的真誠，于是，管理部門和愛心人士紛紛伸出援助之手。一座占地2600平方米的小樓在佳木斯市落成——黑龍江省小兒腦癱防治療育中心成立。這一年是1987年，中國的腦癱康復事業(yè)在黑龍江開始起步。

用我不斷的求索換你一個康復的希望

當患兒滿懷希望地看著你，當父母將弱小的生命交到醫(yī)生的手里，讓他們康復是落在每個醫(yī)生肩上沉甸甸的責任。醫(yī)者，治病救人。要想不愧于這兩個字，就要練就一身過硬的基本功。為了肩上的這份責任，李曉捷學習學習再學習，她永不知足、永不疲倦地在醫(yī)學的道路上前進。

她永遠忘不了剛上班時得知一名患兒逝去時那錐心之痛。那天她值夜班，得知外科有個患兒診斷為腸梗阻。那是一個白胖胖的小男孩兒，笑呵呵地玩著自己的小手指。夜里11點多鐘，患兒狀態(tài)不好，她懷疑是由于病毒感染引起中毒性腸麻痹，但是，她拿不準自己的診斷，猶豫再三。及至凌晨2點多鐘，那邊就來電話說患兒沒了。她瘋一般跑到外科病房，又瘋一般抱著患兒跑回兒科。她恨自己當時為什么那樣猶豫，總想著如果她果斷采取有力的措施，是不是那幼小的生命就不會逝去……

這責任并不在她，但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孩子稚嫩的笑容。這個孩子就是個警鐘，讓她永遠無法對自己放松。她發(fā)誓，一定不能再錯失任何一個孩子。

于是，李曉捷在剛剛生下兒子10個月時，就開始了又一次讀書深造。作為學生共產黨員，上學期間李曉捷的成績非常優(yōu)異，但畢業(yè)多年的工農兵學員想和應屆本科畢業(yè)生一起競考研究生，那是多么艱難的任務，不說外語，就是生物、化學、政治都不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而且當軍人的丈夫遠在外地，又有孩子需要她來兼顧，時間如何夠用？她恨不得能把自己劈成三份。李曉捷硬是以別人難以想象的意志爬過了一座座大山，考取了李樹春教授的研究生。

有了學習的機會，更要抓緊一切時間，她不放過任何一次在科學道路上攀登的機會。記不清多少次，在實驗室里全身心地做著實驗，忘記了回家的時間，幼小的兒子頂著凜冽的寒風瑟縮在自家樓前的小樹下，盼著她的歸來；記不清多少次，風雪彌漫的回家路上，她依舊沉浸在課題實驗室里，一個跟頭把她和自行車摔出了老遠，她吃力地扶起自行車，而剛才那個數據卻沒有摔丟；記不清多少次，掐著小白鼠在x光下測查，小白鼠身上的數據找到了，她卻因放射線照射過量，躺倒在病床上……

醫(yī)術，需要不斷精益求精。李曉捷須臾都沒離開學習，即使在擔任中國殘疾人康復協會小兒康復專業(yè)委員會的秘書長后，為了得到國際先進醫(yī)學經驗，她仍毅然決然地到英國倫敦大學讀研究生。那時在國內腦癱療育界已經赫赫有名的她，在異國他鄉(xiāng)和另一個非洲學生，每天早早起來，負責80多人的早餐。端盤子、洗碗、收拾餐廳，然后跑到宿舍取書包，再跑步趕往學校。沒有時間學習不夠，她就從睡覺的時間里擠，每天學習到深夜……

天道酬勤，付出總有收獲。畢業(yè)時，在那個連博士都很不容易找到適合工作的國度，李曉捷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得到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學成文武藝，報效與國家”，始終牢記最初求學目的，懷著把滿身本領回報祖國之心，李曉捷毅然回到黑土地，重新踏上中國小兒腦癱康復事業(yè)征程中。

用我永遠的微笑呵護你脆弱的心靈

癲癇發(fā)作、行動遲緩、目不能視……腦癱患兒有著許多在常人眼里的缺陷，但在李曉捷眼里，“這些孩子都是最漂亮的”“身有殘疾，怨他們嗎？他們完全由不得自己，正常孩子能享受的許多東西他們都享受不到，這對他們來講是多么的不公平，他們應該得到更多的愛、耐心和幫助。”對于患兒的痛，李曉捷感同身受，她傾注了所有的心血來撫慰這些孩子。20多年，每天天一亮就來到單位，晚上七八點鐘還沒走。為了讓孩子看到她的表情，腰不好的她總是蹲著甚至跪著和孩子說話；為了讓孩子配合治療，她總是將孩子抱在懷里，輕聲安撫；每一個患兒都是她的孩子，出院了她還不斷詢問孩子的狀況，關心孩子的每一個進步。

許多人對腦癱不了解，尤其是早些年，一些患者家長對患兒康復并沒有抱多少希望，常常想要放棄。李曉捷一遍遍做著患兒家長的工作，告訴他們孩子的病情能夠好轉，不斷地鼓勵他們要對孩子有信心，要對未來有信心。告訴他們要如何護理孩子，平時應該注意哪些。為了能多幫助一些孩子，就連到外地作學術講座或指導工作，李曉捷都要將全部的業(yè)余時間用于義務為當地腦癱患兒診治中。她的醫(yī)德及醫(yī)技受到全國同道的高度贊許，受到廣大患兒家長的深切愛戴。

“腦癱患兒是個特殊的群體，他們更敏感、更脆弱，而患者家長也承受著更大的壓力和焦慮。他們相信我，我就要時刻注意，不能因為我的言行讓他們不安，要時刻用笑容帶給他們溫暖、希望和力量?！睙o論在忙什么，每當有患者家屬來，李曉捷都會放下手邊的工作耐心地給家屬講解；無論遇到多大困難，一看到患兒和家屬，李曉捷臉上馬上會露出最真誠的笑容。從醫(yī)30多年，一年又有365天，除了給患者治療，李曉捷又身負著眾多行政職務和科研任務，但每一刻面對患兒和家屬，她都是笑容滿面，這是怎樣的信念在支撐！

康復中心的孩子走了一茬又一茬，他們對李曉捷的稱呼也由“李媽媽”變?yōu)椤袄钅棠獭?。原先健康的李媽媽如今也疾病纏身，但不變的是李曉捷臉上的笑容，不變的是孩子們對李曉捷的眷戀。

20多年前偏癱的明明，如今行走雖還有些不便，但卻不妨礙他成為一個自信開朗的大男孩，去英國留學，回哈醫(yī)大讀博士，明明說這一生對他影響最大的人是“李媽媽”，他從小就立志做一個和李媽媽一樣的人。

以患兒媽媽自居的李曉捷最感欣慰的就是，當年的患者如今許多已經長大成人，他們通過康復治療成為自食其力、對社會有用的人。

用我一雙慧眼撐起一個行業(yè)的明天

事業(yè)需要一代代人來做。一心為兒童康復事業(yè)考慮的李曉捷，她的胸懷是那樣的寬廣，她的眼睛總是看得那樣遠。永遠不滿足自身為那些無助兒童做的工作，在做好自身，管好整個單位的同時，她考慮的是祖國兒童康復事業(yè)的發(fā)展。在她的努力下，1994年，黑龍江省小兒腦性癱瘓防治療育中心被衛(wèi)生部確定為康復醫(yī)學人才培訓基地；1999年，全國最早的康復醫(yī)學院——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誕生；2000年，佳木斯大學護理本科專業(yè)誕生；2001年，康復治療學專業(yè)誕生；2004年，我國兒童康復學術團體成立；2005年，黑龍江省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建立；2009年，兒童神經康復實驗室被批準為黑龍江省高校重點實驗室；同年她又參與組建了中國醫(yī)師協會兒童康復專業(yè)委員會。醫(yī)教研三位一體，中國的兒童康復人才培養(yǎng)邁向了康莊大道。

李曉捷總結的整套具有中國特色的將中西醫(yī)相結合的小兒腦癱康復治療理論與技術，不僅國內處于領軍地位，并且在國際上具有一定的影響。她主編的《實用小兒腦性癱瘓康復治療技術》《實用兒童康復醫(yī)學》《人體發(fā)育學》等著作，成為我國兒童康復專業(yè)工作者的工具書。收治的腦癱患兒來自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qū)以及日本、俄羅斯等國家和地區(qū)。國內各大康復機構紛紛派人來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進修，每年接收十余個省市的高訪學者及研修人員。全國的同行已把這里當成寶貴的資源中心。從這走出去的康復人才，活躍在全國各地，已成為我國兒童康復事業(yè)的中堅力量。北大荒土地上誕生的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被稱為“中國兒童康復人才培養(yǎng)的黃埔軍?！保?/p>

如今，提起中國的兒童康復治療，國內外行內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曉捷，是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是佳木斯市。李曉捷帶給黑土地的是多么令人難以想象的榮譽。在佳木斯這樣的邊疆城市，李曉捷以她瘦弱的臂膀，和同事們共同執(zhí)起了中國兒童康復醫(yī)學的旗幟，成為我國兒童康復事業(yè)當之無愧的領頭雁。

作為領軍人物，李曉捷身上肩著眾多職務：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名譽院長、佳木斯大學小兒神經疾病研究所所長、佳木斯大學兒童神經康復實驗室主任、國家博士后科研工作站負責人、衛(wèi)計委康復醫(yī)學人才培訓基地負責人、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與理療學學科帶頭人；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特聘教授。兼任國際物理醫(yī)學與康復學會理事；中國康復醫(yī)學會常務理事、兒童康復專業(yè)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國殘疾人康復協會副理事長、小兒腦癱康復專業(yè)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國醫(yī)師協會康復醫(yī)師分會兒童康復專業(yè)委員會主任委員；黑龍江省康復醫(yī)學會副會長；衛(wèi)生部?？漆t(yī)師準入試點工作專家組成員；衛(wèi)生部“十二五”康復治療學專業(yè)規(guī)劃教材評審委員會委員；《中華物理醫(yī)學與康復》《中國康復醫(yī)學》《中國康復理論與實踐》《中國康復》《中國中西醫(yī)結合雜志》編委。不僅北京、上海、深圳等眾多大城市的高等學府和專業(yè)研究機構紛紛高薪聘請她前往工作，就連日本、美國等國家的醫(yī)學機構也對她拋出橄欖枝，這些都被她婉言謝絕了。面對眾多人的不解，李曉捷卻覺得理所當然：“我的錢夠花呀，要那么高的薪水干什么？對我來講，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全國的腦癱患兒能夠有個好的康復治療環(huán)境，我能夠更好地為全國兒童康復事業(yè)服務！更好地為孩子服務！經過這么多年的努力，佳木斯大學康復醫(yī)學院完全能夠給我提供這樣的平臺。我創(chuàng)業(yè)之初就在黑土地，我永遠心存感恩！當初，我的導師李樹春教授就說：人要學會感恩，是北大荒這片土地培養(yǎng)了他，那么學有所成的他就更應該留在這片土地，努力回報這片土地。同樣，我愿用我的努力讓黑土地更加美好！這片事業(yè)離不開我，我同樣離不開這片事業(yè)。”

崢嶸歲月，何懼風流！“一切為了孩子”“心懷感恩”，短短幾個字道出了李曉捷這30多年的堅守。雖然身患慢性腎小球腎炎多年，作為醫(yī)生的她十分清楚此病的必然發(fā)展趨勢，休養(yǎng)是最重要的延長生命的途徑，但她不聽任何規(guī)勸，仍執(zhí)著地、沒有任何節(jié)假日地、全身心地投入醫(yī)教研第一線。“生命有長短，但生命的最大價值就是在祖國、民族、事業(yè)最需要時候的無私奉獻?！蹦X癱兒童需要她，中國兒童康復事業(yè)的發(fā)展需要她，黑土地需要她，那么她就要堅守，就要奉獻！無論歷經多少坎坷，無論取得多大成就，永遠懷著醫(yī)者仁愛世人、救死扶傷之心！永遠懷著一顆回報祖國、回報家鄉(xiāng)之心！一切從腦癱患兒的利益出發(fā)，一切從兒童康復事業(yè)的發(fā)展出發(fā)，一切從更好地服務人民出發(fā)！

責任編輯/彭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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