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任

1944年9月，西北戰(zhàn)地服務團在晉察冀邊區(qū)平山縣一帶收集到民間傳說——白毛仙姑的故事，完成了《白毛女》劇本初稿。中央負責宣傳工作的周揚看了之后，說：“把它改寫成歌劇會更好！”

隨后，延安魯迅藝術學院集體創(chuàng)作了五幕歌劇《白毛女》，以“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為主題，由賀敬之、丁毅執(zhí)筆，馬可、張魯、瞿維、煥之、向隅、陳紫、劉幟作曲。

中共七大召開前一天，即1945年4月22日，《白毛女》在中央黨校禮堂舉行首場演出。來自全國的700多名代表，以及延安各機關的領導干部觀看演出。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也出席了。

此時延安還沒有演完戲領導上臺接見演職員的習慣，一般都是全劇終了時，觀眾鼓完掌就走人。但這次卻破了例。演出結束后，周恩來等人走進后臺，向劇組表示祝賀。

當時，延安的生活很艱苦，整個劇組只有主演喜兒的女演員王昆因為唱段太多，享受吃兩個生雞蛋的待遇。周恩來得知這個情況后，立即說：“同志們，你們真是太辛苦了！真是對不住你們?。砦覀冇袟l件了，一定改善大家的生活！”

在首次演出后，第二天一大早，中央辦公廳主任李富春派專人來到魯迅藝術學院，傳達了中央領導的觀后感。主要有三點：第一，主題好，是一個好戲，而且非常合時宜。第二，藝術上成功，音樂有民族風格。第三，黃世仁罪大惡極應該槍斃。

中央辦公廳的人還就第三點意見專門做了解釋：“中國革命的首要問題是農民問題，也就是反抗地主階級剝削的問題。這個戲已經很好地反映了這個問題?？箲?zhàn)勝利后民族矛盾將退為次要矛盾，階級矛盾必然尖銳起來上升為主要矛盾。黃世仁如此作惡多端還不槍斃了他？說明作者還不敢發(fā)動群眾。同志們，我們這樣做，是會犯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呀！”

于是，在以后的演出中，黃世仁、穆仁智就被抓起來，當場槍斃了。當時辦公廳的人沒有明確這是哪位領導的意見。據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的《魯藝人——紅色藝術家們》回憶，其實，關于槍斃黃世仁是劉少奇提出來的，這個修改無論是從藝術上還是政治上都是十分必要、非常高超的。但是，這似乎并沒有解決問題。

1946年，在張家口保衛(wèi)戰(zhàn)中，華北聯(lián)大文工團到前線慰問演出歌劇《白毛女》。當戲演至楊白勞被黃世仁強迫在賣掉親生閨女喜兒的文書上按了手印，悲憤服毒身亡，穆仁智強拉喜兒抵債時，臺下觀眾群情激憤，紛紛向臺上扔磚頭土塊，其中一塊石頭正好擊中“黃世仁”的左眼，飾黃世仁的演員陳強頓時變成了“烏眼青”。沒想到，對“黃世仁”來說，這還只算是輕傷，更危險的還在后頭。

因為扮演黃世仁，陳強還險些丟掉性命。一次到冀中解放區(qū)河間縣演出，臺上喜兒訴苦，臺下戰(zhàn)士泣不成聲。突然“咔嚓”一聲，一個剛參軍的戰(zhàn)士把子彈推上槍膛瞄準了陳強，千鈞一發(fā)之際，班長迅疾奪下槍才避免了一場大禍。此后，凡是看《白毛女》演出，部隊都規(guī)定子彈一律不準上膛，經檢查后方可入場。

若干年之后，“喜兒”王昆回想此事說：“如果當時不是劉主席及時決定把黃世仁、穆仁智槍斃掉，陳強演出結束后被群眾擒住當壞人處理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