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韋韋

(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 法律碩士教育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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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國家侵權之精神損害賠償

汪韋韋

(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 法律碩士教育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3)

精神損害分為民事侵權精神損害和國家侵權精神損害，其中，國家侵權精神損害，是指因國家侵權行為侵害自然人的人身權，致使其精神活動出現(xiàn)障礙而產(chǎn)生的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痛苦。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謩e為主體、行為、損害后果、因果關系要件。國家賠償?shù)脑瓌t有法定賠償原則、公平合理原則、主客觀相統(tǒng)一原則、適當限制賠償原則、自由裁量原則等。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墓δ転檠a償填補損害、預防、制裁、調整。

國家賠償；精神損害；要件；原則

一、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概述

(一)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母拍?/p>

廣義上的精神損害，是指主體因遭受侵權而產(chǎn)生的精神痛苦和精神利益的喪失或者減損。狹義上的精神損害，僅指公民個人所遭受的精神痛苦。因此，廣義說承認法人因財產(chǎn)利益遭受破壞而產(chǎn)生的精神賠償；狹義說認為精神損害僅指物理性的精神痛苦，其主體僅包括自然人。

從導致精神損害的原因行為的不同，可將精神損害細分為民事侵權精神損害和國家侵權精神損害。民事侵權精神損害是指某一民事主體侵犯另一民事主體人身權而致使對方所遭受的精神痛苦[1]63，其主要存在于具有平等地位的民事主體之間。國家侵權精神損害是指自然人的人身權因國家行為遭受損害，從而導致自然人精神活動出現(xiàn)障礙進而引發(fā)的身體及精神上的痛苦。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與民事侵權精神損害雖然在侵權行為的形式、后果及賠償?shù)确矫娲嬖谥欢ǖ穆?lián)系及相似，但也有較為明顯的區(qū)別。

(二)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臉嫵梢?/p>

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臉嫵梢唧w包括主體要件、行為要件、損害結果和因果關系要件[2]39-40。

1．主體要件

國家賠償中精神損害賠償?shù)闹黧w要件包括賠償責任主體和賠償請求人[3]4-5。賠償責任主體是指國家機關，即行政機關、公檢法等司法機關，同時還包括法律、法規(guī)授權的事業(yè)單位或組織以及受國家機關委托行使公權力的社會團體、組織。賠償請求人，則指依法有權向國家請求精神損害賠償?shù)娜?，即因其合法權益遭受國家機關或者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侵害，造成精神損害且有權向有關機關請求賠償?shù)墓?、法人和其他組織。

2．行為要件

關于國家賠償中精神賠償制度直接適用國家賠償法的有關規(guī)定，必須要求是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在行使公權力的情況下，即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在行使公務范圍內對主體所造成精神痛苦或者精神利益的減損或者喪失。同時還必須滿足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造成主體精神損害的前提必須是其在執(zhí)行公務，如果不是在執(zhí)行公務而僅僅是利用公權謀取私利，其所造成的精神損害將不屬于國家賠償?shù)姆秶?/p>

3．損害結果

損害結果是指法律所保護的權益因侵權行為的侵犯所造成一定的危害結果產(chǎn)生的客觀事實。在國家行為中，公權力相對于個體的私權利來說是強大的、處于優(yōu)勢地位和不對等的。因此，國家侵權行為對個體造成的精神損害因通常危及公民的人身權，其對個體所造成的精神痛苦、名譽的損害、心理的壓力和損傷要比一般的民事侵權程度嚴重得多。

4．因果關系

因果關系是指作為客觀現(xiàn)象之間引起與被引起的關系，它是客觀存在的，并不以人們主觀為轉移。國家賠償中的因果關系，實質是國家機關與受害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只要國家機關侵害了權利人法律上的權益并因此導致其損害，且權利人無法通過其他途徑受償?shù)模覀兙驼J為存在國家賠償責任中的因果關系。只有與損害結果有直接聯(lián)系的原因，才是賠償責任的因果關系中的原因。

二、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脑瓌t

(一)法定賠償原則(依法賠償原則)

法定賠償原則是貫穿于整個國家賠償法的基本原則。從致害行為的范圍到可賠償利益的范圍，從致害主體的范圍到賠償請求人的范圍，從免責事由到追責條件，從賠償方式到計算標準，均由法律適當限定，視為法定賠償原則。國家賠償?shù)哪康牟粌H是填平受害人的損失、規(guī)范公權力運行、依法追究相關人員，同時也要兼顧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國家管理活動的良好運行以及確保公務員隊伍的穩(wěn)定有序?！秶屹r償法》第35條原則規(guī)定了精神損害賠償適用的主體、客體、行為范圍，概括設定了精神損害賠償責任成立條件和不同責任方式的適用條件。堅持法定標準，就是不任意擴大或縮小其適用范圍，也不任意增設或否棄其適用條件。

(二)公平合理原則

這一原則的內在要求是，注意精神損害賠償?shù)墓叫?、合理性和可持續(xù)性，堅持同等情況同等對待，不同情況區(qū)別處理，要在尊重個案具體情況的同時，自覺衡平地區(qū)差異和個案差異。精神撫慰金的確定，需要綜合考慮個案的具體差異、受害人個體的差異以及地區(qū)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差異等多種相關因素，同樣的侵權行為作用到不同的人身上，可能會發(fā)生不同的結果。

(三)主客觀相統(tǒng)一原則

司法機關在日常工作中，要堅持以能夠反映內在精神損害的人身自由、生命健康、名譽榮譽等遭受損害的事實為主要考量因素，綜合其他各種相關因素確定精神損害賠償具體責任方式和責任大小。主客觀相統(tǒng)一原則對于判斷是否屬于嚴重后果、嚴重后果達到何種具體程度都非常有必要，特別是后者。相比較之下，判斷是否屬于嚴重后果時，對其他相關因素的考量要少一些，但并非不考量。

(四)適當限制賠償原則

該原則的內在要求是確定精神損害撫慰金應當有一定的限制性條件，當然，這些限制條件主要針對最終的數(shù)額。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目前并未限制最低額和最高額。但是在國家賠償實務中，限制最低額獲得了較為普遍的認可，差異在于具體的金額，目前有1000元說和國家上年度職工平均工資1倍說。

三、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墓δ?/h2>

我國民法學界對精神損害賠償?shù)墓δ苡兄T多學說，包括單一功能說、雙重功能說、三重功能說等。筆者認為，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中的精神損害賠償具有補償(撫慰)和預防兩個主要功能，其中補償(撫慰)是首要功能， 另外也兼具制裁和調整功能，但沒有懲罰功能[4]120。

(一)補償與填補損害功能

精神損害具有不可逆性，但通過給予補償，它可以使受害人在其他方面得到精神的享受，撫平其精神創(chuàng)傷，慰藉其感情損害。通過改變受害人的外環(huán)境而克服其內環(huán)境，即心理、生理以及精神利益損害所帶來的影響，恢復身心健康。在國家賠償領域，撫慰還有另一層含義，即不是完全賠償，畢竟我國仍是發(fā)展中國家，國家財政尚不足以全面照顧各個領域。

(二)預防功能

預防意味著損害賠償(補償)的震懾作用可以使?jié)撛诘倪`法人行為更加謹慎，以預防未來損失，其背后的哲學觀念是預防損害的利益在于避免損害的成本比造成損害的成本低。預防和教育功能通常是結合在一起的。雖然制裁、懲罰功能也能震懾潛在違法人，但更重視對侵權人本人的責罰。

(三)制裁功能

雖然《國家賠償法》實行違法歸責、結果歸責和過錯歸責相結合的歸責原則體系，與過錯掛鉤的制裁功能似乎被減弱，但實際上違法歸責、結果歸責是為降低賠償請求人舉證過錯的難度，在賠償范圍或責任大小上，還是應當考慮過錯、違法，而且在追償程序中，過錯更是核心考量因素。

(四)調整功能

第一，國家賠償實行法定賠償，但現(xiàn)實生活復雜多變，一部僅42個條文的《國家賠償法》要規(guī)范三大賠償?shù)膶嶓w和程序，不可能面面俱到。在具體案件中，不僅賠償請求人，審判人員也常常自感精神損害賠償以外的財產(chǎn)賠償、人身賠償?shù)牟蛔?。賦予精神損害一定的調整功能，有利于在不突破既有制度的前提下，更好地實現(xiàn)制度目的。第二，我國正處于改革發(fā)展的重要時期，社會矛盾多發(fā)，信訪維穩(wěn)壓力較大。但是，信訪維穩(wěn)基金的適用，尚未納入法治化規(guī)定。一些國家賠償案件中，法定賠償金數(shù)額低于信訪救助金，形成腦體倒掛的怪現(xiàn)象。在當前強調法治思維、法治方式的大環(huán)境下， 確認并行使精神損害撫慰金的調整功能，吸收一部分信訪救助費用，不失為一個妥當方式，也更容易給納稅人以合理交代。

四、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shù)囊饬x

(一)法治精神發(fā)展的內在要求

在民法等部門法中，針對公民精神損害賠償?shù)闹贫认鄬∪虼?，針對國家行為侵權精神損害賠償之規(guī)定更是法律體系完善之要求。在國家侵權行為中，對行為相對人所造成的損害不僅僅局限于身體創(chuàng)傷、經(jīng)濟損失或者物質損失，其往往會伴隨對相對人、受害人人格尊嚴與自由的侵害，從而引發(fā)巨大的精神創(chuàng)傷或者心理創(chuàng)傷，而這種創(chuàng)傷理應得到法律的保障。如此，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制度正是從該角度出發(fā)，著力于全面保障公民之權利，與法治發(fā)展的內在精神相一致。

(二)法律原則的必然體現(xiàn)

1.權利平等法律原則

平等權是憲法賦予公民的基本權利，其基本含義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禁止差別對待，不允許存在超脫法律之外或者凌駕于法律之上的存在。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將國家工作人員在行政行為、司法行為等國家行為中的違法行為納入法律的規(guī)制范圍，其體現(xiàn)的是法律的公平公正平等精神——即國家與公民，在法律責任的承擔上，處于平等地位。

2.權利救濟與違法歸責相對應原則

法治的目的之一在于 “權利救濟”，而與“權利救濟”相對應的則是“違法歸責”。對國家行為中國家工作人員的違法行為進行追懲與賠償，以國家名義對其違法行為所造成的損害后果進行物質賠償之外的精神損害賠償，體現(xiàn)的是對公民權利的救濟，更是對國家行為不當?shù)臍w責。國家行為的不當性，理應在法律上予以規(guī)制并設置完善嚴密的歸責機制，這不僅符合法治的內在精神，更符合法的內在精神。

(三)國家責任的體現(xiàn)

精神損害賠償是物質發(fā)達、經(jīng)濟進步、社會發(fā)展以及法治進步的產(chǎn)物。社會物質生活水平的發(fā)展以及法治的進步，促使公民法律意識不斷提升，對權益的維護愈加需求。國家在社會發(fā)展中扮演的角色使得國家侵權行為不可避免，而附隨的精神創(chuàng)傷往往也不可避免。法律將國家侵權精神損害納入規(guī)制范圍，讓國家侵權所造成的精神損害能夠得到實質性的補償和安慰，不僅僅是法治進步的體現(xiàn)，更代表著一國對自身行為的正視，對公民訴求的正視，是國家責任的體現(xiàn)。

五、結語

隨著我國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市場經(jīng)濟結構已日趨成熟和完善，市場經(jīng)濟結構的成熟和完善對市場運行規(guī)則的要求會愈加嚴格，由此對立法和司法提出了更大的挑戰(zhàn)。與此同時，經(jīng)濟繁榮度的提升，國家公權力的擴張是必然的趨勢，而公權力的觸角伸得越遠，對社會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私權領域的沖擊便不斷加劇，侵權與損害便更為頻繁，對精神損害賠償?shù)脑V求也隨之增長。從立法和司法實踐來看，我國精神損害賠償法律制度研究起步較遲,在經(jīng)過近幾年的努力和探索之后,已經(jīng)逐步建立一個較為完善的精神損害賠償法律制度,但其缺陷與不足亦不可避免。解決這種缺陷和不足，不僅應從立法的角度出發(fā)，不斷完善我國精神損害賠償制度，同時還應細化司法實踐中國家精神損害賠償數(shù)額的規(guī)則，不斷完善精神損害賠償?shù)姆伞⒎ㄒ?guī)，更好地保護受害人的權益[5]。

[1] 馬懷德,張紅．論國家侵權精神損害賠償[J]．天津行政學院學報，2005(01).

[2] 王海燕．論國家賠償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之構建[D].濟南：山東大學，2007.

[3] 金麗．論國家賠償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的完善[D].武漢：中南民族大學，2012.

[4] 楊臨萍．國家賠償案件中精神損害賠償制度疑難問題研究[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4.

[5] 百度百科.精神損害賠償[EB/OL].[2015-10-10].http://baike.baidu.com/link?url=YO-9Zi9XegM4o 08b890zPOhofb2OISZfKu5eb_H-O4oBFoA1dJcrU RyetOU_V0-Ef 27IP52cCAwzAvExxTaH0a.

[責任編輯樂知]

2015-12-17

汪韋韋(1988- )，男，安徽安慶人，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法律碩士教育中心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刑法學研究。

D922.291.91

A

1671-8127(2016)03-003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