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鵬, 陶玉流
(1.蘇州大學 鳳凰傳媒學院,江蘇 蘇州215123; 2.蘇州大學 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體育傳播議程設置的語境性反思
谷鵬1,陶玉流2
(1.蘇州大學 鳳凰傳媒學院,江蘇 蘇州215123; 2.蘇州大學 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摘要對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體育傳播經歷的政治語境、消費語境與文化語境進行分析。認為:這3種語境在不同階段的主導性、整體發(fā)展的互動性,促使我國體育傳播的“議程設置”“使用與滿足”表現出復雜的內涵與外延;其中有關“人”的主體性呈現缺失、結構與建構的傳播特征。提出:在大數據傳播時代,我國體育傳播應密切關注“人的存在與人的感覺”,這是體育強國建設的重要內涵和“中國夢”順利實現的助推劑。
關鍵詞體育傳播; 語境; 議程設置; 使用與滿足; 大數據
DOI10.16099/j.sus.2016.02.015
Contextual Reflection on the Agenda-setting of Sports Communication in China since 1949
GU Peng1,TAO Yuliu2
AbstractSince 1949,sports communication in China has experienced successively three development contexts dominated by politics,consumption and culture.The dominance of these 3 contexts and their interactivity make the “agenda-setting” and “uses and gratification” in sports communication possess complex connotation and extension.Among them,the subjectivity of “human” is missing,with the communication features of deconstruction and construction.This paper proposed that in the big data age,sports communication in China should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presence and sentiments of human beings,which is not only the important connota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a major sports country but also a stimulus to realize great Chinese dreams.
Keywordssports communication;context;agenda-setting;uses and gratification;big data
Author’s address1.Phoenix Communication School,Suzhou University,Suzhou 215123,Jiangsu,China;2.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uzhou University,Suzhou 215021,Jiangsu,China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體育傳播先后經歷政治語境、消費語境與文化語境。這3種語境并非決裂式斷層,后者與前者始終保持著緊密關聯:政治語境主導著消費語境、文化語境;消費語境中隱現著政治語境、文化語境;文化語境呈現著消費語境、政治語境。這些不同時代的“語境”反映在我國體育傳媒的發(fā)展歷程之中,描繪著全球體育傳媒的“坐標軸”上我國體育傳媒的運行軌跡,彰顯著當下我國體育強國建設的現實價值。60多年來,我國體育傳媒先后經歷了傳統媒體、互聯網媒體和自媒體等3個各為主體的發(fā)展階段,傳播主體、傳播媒介、傳播受眾等均形成階段性特征,體育文化也產生了內涵、外延的變化。中國社會發(fā)展的時段性特性與中國體育傳播的內在價值訴求的密切互動成為上述3種語境劃分之依據。因此,對當前我國體育傳播的語境性反思,需要辨析3種語境各自的獨特性,尤其需要關注語境之間的互動性。
1政治語境主導的體育傳播:議程設置(1949—1977年)
“議程設置”(Agenda-setting,又譯為“議題設置”)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在美國風行的一種有關大眾傳播效果的理論。其最早論述者是美國專欄作家、政治家沃爾特·李普曼,其著作《輿論學》(1922年)被認為是議程設置理論的奠基之作。隨后,杰克·普拉諾、梅爾文·L·德弗勒、奧托·N·拉森、伯納德·科恩、J·赫伯特·阿特休爾、西奧多·懷特、麥庫姆斯等學者對此做進一步完善,并在傳播學中引發(fā)一系列有關政治議程設置、媒體議程設置與受眾議程設置的研究。主要包括:“大眾傳媒之注意某些問題、忽略另一些問題的做法本身可以影響公眾輿論;人們將傾向于了解大眾傳媒注意的那些問題,并采用大眾傳媒為各種問題所確定的先后順序安排自己對于這些問題的關注程度”[1]。1949—1977年,我國體育傳播涵蓋了政治、消費、文化3種語境,其議程設置表現為政治議程與媒體議程的絕對統一,政治語境的絕對要求使得體育傳播的政治議程設置表現得尤為突出。
1.1政治議程“媒體政治化”“政治媒體化”像一只蝴蝶的兩只翅膀,相得益彰。無論是羅馬帝國凱撒大帝在公元前59年所創(chuàng)建的《每日記文》(一種傳遞緊急軍情的官報),還是唐朝(另一種說法是漢朝)創(chuàng)建的邸報(封建宮廷發(fā)布消息的政府機關報),這2種東西方帝國出現的最早媒體,都帶有明確的政治印跡。媒體的政治基因,并不會隨著媒介技術、傳播理念、傳播方式、傳播受眾的變化而輕易改變,只會以更成熟的態(tài)勢消隱其中。
1949—1977年,我國體育傳播的政治語境主要構建于我國體育發(fā)展綱要之中。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明文規(guī)定:“提倡國民體育。”1954年,中共中央批轉《中央人民政府體育運動委員會黨組關于加強人民體育運動工作的報告》指示:“改善人民健康狀況,增強人民體質,是黨的一項重要政治任務。”1956年,國家體委提出“加速開展群眾性體育運動,在廣泛的群眾運動的基礎上努力提高運動技術”的方針。1960年,國家體委確定“對群眾體育的規(guī)模、運動量、運動競賽的次數,仍應根據不同情況分別加以適當的控制”,同時提出“在當前形勢下,體育工作的重點,應當放在運動訓練工作上”[2]。1972年6月,國家體委發(fā)出《關于紀念毛主席“七·一六”暢游長江六周年和開展夏季游泳活動的通知》,群眾性游泳活動再掀高潮[3]。1975年5月國家體委公布《國家體育鍛煉標準條例》,并在全國推廣施行。
國家的體育發(fā)展綱要與我國當時的時代語境有著必然聯系。從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開始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100多年斷斷續(xù)續(xù)的兵火使中國滿目瘡痍;因此,要“使體育運動普及和經?;?積極地發(fā)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為人民的健康、國防和生產建設服務”[4],“迅速提高運動技術水平,爭取在新運會和其他國際比賽中創(chuàng)造更好的成績,獲得更大的勝利,以加強國際體育斗爭,擴大我國的政治影響”[5]。這種“群眾體育與國家建設”“競技體育與國際認同”的政治語境則由大眾傳媒落實:“告訴人們怎么想”“告訴人們想什么”[6]。
1.2媒介議程政治議程的傳播效果可以通過人際傳播、組織傳播實現,但最有效的實現方式是大眾傳播;然而,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國的新聞網絡主要由《人民日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新華社這3種媒體構成,有關體育傳播的媒介處于空白狀態(tài)。為了有效實現“宣傳離不開體育、體育離不開宣傳”[7]的目的,我國加快體育傳播的欄目、時段、版塊、人才、媒介等諸多方面的建設,許多體育類的報紙、雜志、出版社紛紛成立,廣播電視開設體育欄目并緊密圍繞國內外的體育賽事跟蹤報道,通訊社、紀錄片、故事片等介質也發(fā)揮了重要的補充作用。
媒介的議程設置與自身的受眾定位、品牌競爭力、社會責任等有著密切聯系。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東方、西方,媒體只是一種介質,政治、金融等權力意志主導其左右;特別是對于社會責任有著不同的解讀。我國體育傳播的議程設置同樣如此:“終極目的是讓人們接受一種思想或觀念”[8],“受眾通過媒介不僅了解公眾問題及其他事情,而且根據大眾媒介對一個問題或論題的強調,學會應該對它給予怎樣的重視?!盵9]
在1949—1977年特殊的時代語境中,民眾需要重視的是“鍛煉身體、建設祖國”與“在新運會和其他國際比賽中創(chuàng)造更好的成績,獲得更大的勝利,以加強國際體育斗爭,擴大我國政治影響”[5]的受眾議程。當時不同媒體的體育報道“不僅有具體事件和政治的沖突,而且也有普遍情況,其中有些被媒體稱為問題”[10]?!绑w育工作要從6億人民的利益出發(fā),在發(fā)展全民體育運動中,必須緊緊依靠黨的領導,政治掛帥,馬列主義思想作靈魂,在體育戰(zhàn)線上,興無滅資,拔白旗,插紅旗;必須使體育運動圍繞生產、結合生產,更好地為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服務,結合生產,更好地為保衛(wèi)祖國服務”[11]。因此,1962年8月30日,《人民日報》刊發(fā)第4屆亞運會的消息《蔣幫混入亞運會的政治陰謀宣告破產后 美蔣不甘失敗加緊策劃新的破壞陰謀》,指出的“濃厚的政治斗爭話語及鮮明的敵我觀念”[12]暗合了特殊年代的政治議程。“主要還是對體育隊伍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宣傳黨的體育工作路線、方針和政策,要不斷提高報紙的指導性、思想性和戰(zhàn)斗性”[13],從而強調了政治、媒體與受眾三方議程的統一性。
1949—1977年,政治語境主導下的我國體育傳播以“灌輸式”的傳播方式將政治議程成功地植入媒介議程,并有效地引導著受眾議程,較為充分地完成了群眾體育、競技體育的宣傳任務。這種體育傳播理念與當時“國家建設的迫切性、國際認同的困苦性”之間有著本能的聯系,同時也與我國當時體育媒介的稀缺性、體育信息的稀少性有著直接關聯:缺失的體育自身文化內涵,凸顯的體育政治功能,彰顯著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性與必要性;對在體育運動中“人”(如吳傳玉、容國團、陳鏡開、穆祥雄等杰出運動員)的考量也帶有明顯的政治色彩,至于體育運動的“人”的主體性更是無法顧及。隨著改革開放、經濟建設的大幕緩緩拉開,我國體育傳播開始步入消費語境主導的發(fā)展階段。
2消費語境主導的體育傳播:使用與滿足(1978—2011年)
1978—2011年,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逐步建設,我國體育傳播的消費語境開始發(fā)揮主導作用,但隱入幕后的政治語境依然發(fā)揮政治議程的作用,文化語境則處于政界、業(yè)界、學界的“焦慮性”構建之中。
2.1消費語境的形成20世紀60年代法國社會學家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中指出:“今天,在我們的周圍,存在著一種由不斷增長的服務和物質財富所構成的驚人的消費和豐盛現象。它構成了人類自然環(huán)境中的一種根本變化,恰當地說,富裕的人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受到人的包圍,而是受到物的包圍?!盵14]相對于西方社會,20世紀80年代我國因改革開放帶來物質產品、精神產品的極大豐富而步入消費社會,體育傳播的消費語境則相應地由媒介管理體制變化、媒體技術更新、受眾信息消費習慣轉變、全球體育產品引入等相關因素共同構建而成。
(1) 經濟發(fā)展促使消費能力提升。根據國家統計局的統計數據,1978年我國城鎮(zhèn)、農村居民家庭恩格爾系數分別為57.5%、67.7%,2014年的對應數據為35.6%、37.9%。恩格爾系數的逐步降低,意味著中國人的消費結構由“生存型消費”向“發(fā)展型、享樂型消費”轉變,這種趨勢為我國體育傳播精神產品的生產與消費提供了消費平臺。
(2) 媒介管理體制的變革。1978年,國家財政部批準了《人民日報》等8家新聞單位試行“事業(yè)單位企業(yè)化管理”的報告。同年,國家出版局在全國報紙經理會議上正式宣布了報社“企業(yè)化經營”的決定,隨后新聞傳媒被逐步推向市場。為了強化媒體的維生機制,我國傳媒結合20世紀80年代中期出現的由“傳者中心”向“受者中心”的傳播理念,積極生產符合受眾消費理念的媒介作品,在提升發(fā)行量、收視率、收聽率、點擊率的基礎上,獲取更多的廣告資源,彰顯其逐利本性,這種變革拓展了我國體育傳播的經濟平臺。
(3) 媒介技術更新與體育美感的融合。如果說1949—1977年我國體育傳播的政治語境主要由報紙、雜志構建而成,那么1978—2011年電視、互聯網則是消費語境構建的主體。自1936年BBC建立全球第1座電視臺以來,電視媒體便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吸引大眾,而“體育運動由于它的技術的高難性、驚險性,造型的藝術性,配合的默契性和易于接受的樸素性,使它成為了人們余暇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能起到豐富社會文化生活,滿足人們精神需要的作用”[15],電視媒體淋漓盡致地發(fā)揮了體育運動視覺沖擊的功效。與此同時,因互聯網技術而出現的博客、微博、微信等新型傳播手段則逐步形成了體育受眾消費體育信息的“圈層效應”,從而催生了體育傳播的技術平臺。
(4) 體育事業(yè)的蓬勃發(fā)展與全球體育傳媒產品的引入。1978—2011年我國體育事業(yè)取得豐碩成果,1990年亞運會、2008年夏季奧運會的舉辦及其優(yōu)異成績更是激發(fā)了我國體育傳播的消費激情。與此同時,我國體育傳播發(fā)揮傳統媒體權威性、互聯網媒體便捷性等特點,順應“媒介融合傳播”的趨勢,適時引入全球頂尖的體育賽事節(jié)目——籃球、足球、網球、排球、斯諾克、汽車拉力賽、F1世界一級方程式錦標賽、拳擊等節(jié)目,拓展了我國體育受眾的國際化消費視野。
2.2受眾、體育傳媒、政治的“使用與滿足”相對于“議程設置”理論而言,20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經驗主義傳播學中的“使用與滿足”理論(Uses and Gratification Research)則是研究傳播效果的另一種重要模式,“它以自己的方式擴大和強化了人們關于大眾媒介如何發(fā)揮作用、它傳遞的信息有什么樣的影響以及受眾對此做出何種反應等問題的理解”[1]。如果說1949—1977年我國體育傳播的“政治議程設置”主要是強調體育傳播“國內建設、國際認同”的“媒介議程”與“強身健體、報效祖國”的“受眾議程”之間的關系,那么1978—2011年消費語境下媒體、受眾與政治共同追逐的“使用與滿足”則反映出體育傳播效果研究中逐步演變的歷程:以“體育傳播者”為中心轉向以“體育受眾”為中心。體育傳播的“媒介議程”不再完全重疊“政治議程”,而是出現3種設置路徑:① 為了“維生”,設置符合消費語境下體育受眾消費的媒介議程,在吸引更多受眾的基礎上追逐經濟效益;② 因媒介所有權之屬性而設置體育傳播的政治議程,以秉承體育傳播的政治訴求;③ 構建“文化語境”以彰顯體育傳播的社會責任。
(1) 體育受眾的“使用滿足”。對于體育傳播而言,1978—2011年最重要的2項發(fā)明是基于電視媒體平臺的“遙控器”和基于互聯網平臺的“手機媒體”。這2種新的媒介使得受眾逐漸增強體育信息自主選擇的主動性,尤其是“自媒體”的出現更使媒介接近權、編輯權、收益權等得以徹底轉變。這種主動性、自主性的體育信息消費特征:一方面強化了消費語境下受眾對于體育信息的消費心理,在體育傳播構建的“擬態(tài)環(huán)境”中參與各種比賽的愉悅心理,評點不義、非法、黑幕、丑聞的正義心理;另一方面也為體育傳播的媒介議程、政治議程造成了全新設定的外延與內涵。
(2) 體育媒體的“使用與滿足”。消費語境的逐步形成、媒介管理體制的變革促使我國體育傳播開始在“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之間動態(tài)平衡。媒介技術的變革、體育新消費的新特征迫使我國體育傳播開始在“讀圖”“讀題”的消費習慣中,結合我國體育事業(yè)發(fā)展的具體歷程、全球周期性的體育賽事,更快、更好地生產多元體育信息產品?!霸诂F代社會,那些想把新技術推向市場的人已經逐漸意識到:應該盡力向觀眾傳遞關于使用新技術可以得到任何特殊滿足的信息”[1]。然而,在消費語境中,我國體育傳媒中的“娛樂化”報道傾向蘊含著危機:部分體育傳媒為了追逐經濟效益,走向庸俗化、媚俗化、色情化誤區(qū)。娛樂化報道無可厚非,但我國體育報道需要的是“深度娛樂”——以優(yōu)質的體育文化提升國人的審美素養(yǎng),培養(yǎng)積極健康的體育信息消費習慣。
(3) 體育事業(yè)的“使用與滿足”。在消費語境時代,“公眾可以選擇電視節(jié)目、電影、音樂、時裝,所有這一切都基于他自己的唯一理由,但總是在特定的、由媒介所傳遞的文化范圍之內”[16],這種特定性依然是政治議程在背后發(fā)揮重要作用。如果說消費語境時代,體育傳播視覺化的娛樂報道方式主要由都市報、娛樂報等媒介構成,那么黨報、黨臺則在這一階段堅持以“硬新聞”轉換為“軟新聞”的方式構建體育傳播的政治訴求。“以集體文化和精神的聯系排斥和抵抗異己的力量,滿足個人對歸屬感的深層需求,從而使得集體性忠誠和集體行動成為可能。正是基于強大的民族精神的感召力,體育才得以成為一種社會整合因素,并賦予體育文化傳播意識形態(tài)的合法性”[17]。
1978—2011年,我國的經濟建設、社會轉型使消費語境下我國體育傳播呈現多元化特征。媒介技術的飛速發(fā)展、體育傳媒的逐利本能、體育信息消費的“淺層娛樂”充分消弭了文化語境本應堅守的體育精神家園,沖淡了政治語境曾經擁有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強勢傳播,其中有關“群眾體育”“少數民族體育”的傳播缺失則是我國體育傳播的另一種價值缺位。因此,無論是體育傳媒的議程設置、體育消費的“使用與滿足”,還是政治語境堅守的“新聞八股”都必須反省當下體育傳播“一片喧囂”的原由,并努力探究突圍的路徑,構建我國體育傳播的健康生態(tài)。
3文化語境主導的體育傳播:體育強國建設(2012年—)
文化語境最早由英國社會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提出,通常是指那些與言語交際相關的社會文化背景,主要由文化習俗、社會規(guī)范兩方面構成。對我國體育傳播而言,2012年具有三方面的特殊意義:① 通過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全球傳播可以冷靜審視我國當前體育傳播的國際話語權;② 2012年“大數據時代”的出現為我國體育傳播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③ “中國夢”的政治訴求(作為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重要指導思想和重要執(zhí)政理念之一,“中國夢”正式提出于2012年11月29日)。體育強國的特征之一是體育文化的強勢構建與傳播、暢通完善的全球傳播通路、有效持久的閱讀消費,而“倫敦奧運會”“大數據”“中國夢”三者的有機融合考量著我國當前體育傳播“政治語境”“消費語境”“文化語境”之間的互動性。
3.1政治語境的“中國夢”在當前全球媒介傳播生態(tài)中,“印刷媒介和電子媒介在全世界的廣泛傳播已經產生了矛盾的結果。一方面,它已經產生了由西方文化輸出品所統治的一種全球‘流行’文化。另一方面,它已經在世界上最遙遠、最受壓迫的人口中促使了民族和種族意識的加深”,而“采取選擇性策略的國家往往已經經歷了民族解放和社會革命的早期階段,他們能夠并且愿意以相對平等的術語相互商談國際合作的有益條件”[18];因此,在“中國夢”的現實背景下,以“體育強國”建設為目標的我國體育傳播需要在國際傳播、國內傳播兩方面苦練內功。
在報道2004年雅典奧運會時,西方媒體便開始關注2008年北京奧運會,其中“國外英文媒體對北京奧運會關注度最高的主題是政治,占全部報道主題的26%,其次是商業(yè)與經濟(特別是宏觀經濟環(huán)境),再次才是體育,僅占11%”?!霸谖鞣絿颐襟w報道顯示的傾向性上,3家美國主流媒體對中國的中性報道占多數,負面報道略多于正面報道”,其中以西方價值觀為傳播理念的“議程設置”隨處可見。2012年倫敦奧運會,境外媒體對我國運動員取得的驕人成績也進行了“妖魔化”“污蔑化”的傳播。因此,我國當前的體育傳播應具備國際視野,有效地“設置議程”,竭力規(guī)避西方“媒介帝國主義”對我國體育傳播的沖擊,提升我國體育傳播的國際話語權,塑造正面形象。
與此同時,由于“整個民族的傳播與發(fā)展指標既可以表現在國家與國家的比較中,也可以隱藏在民族內部的差異中”[18],我國體育傳播學者必須深入研究當前國內的消費語境,在競技體育、群眾體育、少數民族體育等方面,結合體育傳播“使用與滿足”的效應,以“深度娛樂”的方式生產體育媒介產品,培育并引領受眾的體育信息消費習慣。這是我國“體育強國”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中國夢”實現的必然要求。
3.2消費語境的“大數據”在“大數據”時代,2010年名人微博、官方微博等共同成就了“微博元年”;隨后出現的微信、微視頻、微刊等顯示了基于互聯網平臺的自媒體傳播效應,并促使2012年“大數據”時代的出現。2012年2月《紐約時報》的專欄評論指出,商業(yè)、經濟及其他領域中的決策將逐步基于“數據”及“數據分析”,而并非基于傳統的經驗和直覺。哈佛大學社會學教授加里·金進一步指出:“這是一場革命,龐大的數據資源使得各個領域開始了量化進程,無論學術界、商界還是政府,所有領域都將開始這種進程?!蔽覈w育事業(yè)管理部門同樣需要重點關注這種“生產與消費、傳播與反饋、規(guī)避與引領”等體育發(fā)展的新動向,它將對我國競技體育水平的提升、群眾體育的普及、體育產業(yè)的業(yè)態(tài)融合、體育信息的有效傳播等諸多方面帶來全新的挑戰(zhàn)與機遇。
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發(fā)布的《中國互聯網發(fā)展狀況統計報告》指出:截至2015年6月,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6.68億,手機網民規(guī)模達5.94億,手機上網的網民比例為88.9%,手機作為第一大上網終端設備的地位更加鞏固。僅就我國體育傳播而言,“調查受眾的閱讀習慣和對某些問題的注意程度及其對問題重要性的判斷”[10]成為當下審視的重點。通過對體育信息消費背后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收入、意識形態(tài)、宗教信仰、消費習慣等因素進行數據統計分析,發(fā)現各種級別、類型的體育傳媒的市場坐標點,在吸取他人優(yōu)點、發(fā)揮自身所長中,結合消費語境的訴求進行體育傳播的“議程設置”。在保持“直接性與長遠性”的傳播特征中,不斷調整“使用與滿足”的傳播效果,最終實現體育傳播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動態(tài)平衡。
3.3文化語境的“新啟蒙”由于我國依然是發(fā)展中國家,政府對于文化資源如同對于自然資源、社會資源一樣,擁有絕對主權,為了國家利益,政府有權介入文化領域。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始終強調文化建設的重要性,歷屆國家領導人都在重要場合、重要時段對加強文化建設做出重要指示。對于我國體育事業(yè)發(fā)展而言,政治文化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介入有其合理性、必要性。1950年7月1日,由毛澤東同志題寫刊名、朱德同志題詞的《新體育》雜志創(chuàng)刊,其刊載的內容成為“鼓舞全國人民克服艱難險阻,投身社會主義新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yè)的寶貴精神源泉和力量源泉”。這種體育文化的政治指導性,需要以顯性或隱性的形式持續(xù)貫徹于我國體育對內、對外的傳播之中,這是我國體育傳播需要加以重點關注的一個方面。
“體育與文化從來就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體育運動有著深刻的文化內涵,大眾體育文化、競技體育文化、休閑體育文化都展示著體育運動這一社會生活重要組成部分的文化背景和文化支撐。同時,文化也強烈地影響著體育運動的進程與發(fā)展,文化因素滲透在不同類型的體育活動之中,表現在不同的運動項目之中”。新時期出現的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的消費主義體育文化、媒介技術更新的互聯網體育文化等現象,不僅表現出體育文化精髓的缺失,而且媚俗化、低俗化的傾向更使得體育傳播的人文價值走向虛無,這與“中國夢”的政治期待相去甚遠。因此,我國當前體育傳播中的文化價值需要“新啟蒙”式地重構,在全球體育文化多樣性的基礎上,呈現我國體育文化的獨特性,有效構建我國體育文化的“軟實力”,在爭取、主導并最終掌控體育傳播國際話語權的發(fā)展歷程中,實現我國體育強國建設的目標。
4結束語
我國體育傳播與體育事業(yè)發(fā)展有著直接關聯,故考察體育傳播的內涵、外延,需要對不同時段社會系統的整合功能進行審慎辨別,并在此基礎之上從“比較”中發(fā)現問題:① 我國體育傳播的“應然與實然”狀態(tài),即我國體育傳播“應有”的傳播價值與“實際”產生的傳播效果;② 我國體育傳播發(fā)展的階段性總結與比對,即是否能從傳播學的角度真實地呈現體育發(fā)展的脈絡,對有中國特色的體育事業(yè)發(fā)展是否發(fā)揮了媒介“船頭瞭望者”“航向守護者”等作用;③ 我國體育傳播的全球定位,即在橫向比對中,辨別我國與歐美等發(fā)達國家體育傳播之間的各自優(yōu)劣,以“取其精華”的“拿來主義”方式,在全球體育信息傳播通道中展現我國體育文化精髓,最終掌控我國體育傳播的國際話語權。
2014年9月2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指出:“研究完善預算管理促進財政收支規(guī)范透明的相關意見,部署加快發(fā)展體育產業(yè)、促進體育消費推動大眾健身”。2015年2月27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次會議審議通過《中國足球改革總體方案》,“該方案被放在第一項提出,發(fā)展振興足球已經被提到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強國夢與中國體育強國夢息息相關的制高點”。這些國家層面的頂層設計要求我國當代體育傳播學者必須梳理整個社會系統的“總體性事實”,在政治權力、商業(yè)權力主導的傳播語境中,密切關注“人”的價值判斷、價值訴求。這種體育傳播彰顯的人文價值,在本質上隸屬當前社會“總體性事實”的文化批判,此乃考察我國體育傳媒之核心要義。
參考文獻
[1]殷曉蓉.戰(zhàn)后美國傳播學的理論發(fā)展[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133-171
[2]國家體委政策研究室.體育運動文件匯編(1949—1981)[G].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89:144
[3]夏成前,田雨普.新中國農村體育發(fā)展歷程[J].體育科學,2007,27(10):35-36
[4]編委會.中國體育年鑒(1949—1962)[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64:2
[5]國家體委政策研究室.體育運動文件選編[G].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82:883
[6]Bernard C.The Press and Foreign Policy[M].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3:13
[7]高殿民.20年:體育報道的擴張與發(fā)展[J].中國記者,2004(5):10-12
[8]黎明潔.新聞寫作與新聞敘述:視角·主體·結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193
[9]麥奎爾,溫德爾.大眾傳播模式論[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7:84
[10]德弗勒,丹尼斯.大眾傳播通論[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347
[11]《體育報》編輯部.發(fā)刊詞[N].體育報,1959-09-01(1)
[12]谷鵬,陶玉流.1949年以來我國體育新聞報道視角的變化[J].體育學刊,2011(2):42-45
[13]《體育報》編輯部.要大膽辦報——憶賀龍同志對《體育報》的關懷[J].新聞戰(zhàn)線,1979(3):19-23
[14]鮑德里亞.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16
[15]曹湘君.體育概論[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2005:101
[16]Michael R R.Super Media[M].Sage Publications,1989:253
[17]楊珍,崔赟.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外體育傳播研究的主要議題[J].新聞界,2013(13):14-17
[18]Tahranian M.Communication and Development,in D.Crowley & D.Mitchell(ed.),Communication Theory Today[M].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275-297
文章編號1000-5498(2016)02-0078-06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獻標志碼A
通信作者簡介:陶玉流(1976-),男,江蘇射陽人,蘇州大學副教授;Tel.:13912624018,E-mail:taoyuliu@suda.edu.cn
作者簡介:第一谷鵬(1977-),男,江蘇建湖人,蘇州大學副教授;Tel.:13915591800,E-mail:sdgupeng@163.com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青年項目(12CTY035)
收稿日期:2015-10-03; 修回日期:2015-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