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健
(中國藝術研究院 藝術人類學研究所,北京100029)
“十二五”期間藝術人類學研究述論(2011~2015年)
王永健
(中國藝術研究院 藝術人類學研究所,北京100029)
藝術人類學是舶自西方的一門學問,自20世紀70年代末傳入中國以來,經(jīng)歷了30余年的發(fā)展,已初具規(guī)模。尤其是2006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以來,學術活動日益活躍,學術研究步入穩(wěn)健發(fā)展時期?!笆濉逼陂g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特點明顯:一是藝術人類學相關研究被列入國家社科基金課題的立項范疇;二是藝術人類學的基礎理論研究穩(wěn)步推進,主要體現(xiàn)在西方藝術人類學譯介、學術史、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問題的深入研討;三是藝術人類學田野與個案研究逐步走向深入,大量成果涌現(xiàn),學者對于人類學方法的運用已逐漸形成自覺;四是藝術人類學學科建設扎實推進,學術研究從業(yè)者數(shù)量和學科支撐性理論著作數(shù)量穩(wěn)步上升;五是藝術人類學學術活動較為活躍,促進了學術發(fā)展。
“十二五”;藝術人類學;研究述論
藝術人類學是舶自西方的一門學問,自20世紀70年代末傳入中國以來,經(jīng)歷了30余年的發(fā)展,已初具規(guī)模。尤其是2006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以來,學術活動日益活躍,學術研究步入了穩(wěn)健發(fā)展的時期。藝術人類學是指運用人類學的方法來研究藝術,“倡導研究者進入藝術事象的生存語境中展開研究,探究藝術事象‘承載者的人(藝術家、工匠或民間藝人)及其文化’,以及其背后的意義世界與一整套的邏輯價值體系”[1]18??梢哉f,“在當代中國學界,藝術人類學已成為一門顯學,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運用人類學的理論與研究方法進行藝術研究,大量有關藝術人類學方面的學術著作和論文涌現(xiàn)出來,得到了學界的普遍關注。之所以會形成藝術人類學研究的熱潮,首先在于人類學研究方法本身的科學性,它主張目光向下,發(fā)現(xiàn)日常生活中的材料,進行貼近現(xiàn)實生活語境的實證研究。此外,當代中國社會中的各種藝術與社會、經(jīng)濟和文化均存在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也需要人類學的解釋和說明”[2]81。
“十二五”是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蓬勃發(fā)展的五年,涌現(xiàn)出了大量的學術成果,囿于篇幅,本文選取代表性著述分而述之。
(一)國家課題層面的研究概況
從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藝術學項目的立項研究課題來考察,“十二五”期間,從2013年起,藝術人類學基礎理論研究被列入《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項目課題指南》,標志著藝術人類學正式進入了國家課題的視野。藝術人類學具有跨學科的學科屬性,田野調查是其最根本的研究方法,從梳理立項課題的情況來看,研究者自覺運用人類學的研究方法進行研究。這里列舉的立項課題以上述學科特性為標準遴選所得,共有15項,它們是:中國藝術研究院金娟“土家族毛古斯舞的調查與研究”(2011年國家青年項目)、陳瑜“社會
變遷中的福建南音館閣樂社調查研究”(2012年國家青年項目)、天津理工大學鐘蕾“京津冀地區(qū)民間工藝美術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現(xiàn)狀調查與傳承研究”(2012年國家一般項目)、上海大學李超“近現(xiàn)代滬杭寧美術資源調查研究”(2013年國家一般項目)、重慶師范大學蘇毅苗“跨界民族村落音樂文化現(xiàn)象選點調查——中越彝(倮倮)族唄耄文化圈研究”(2013年國家青年項目)、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馮莉“納西族儀式舞蹈研究”(2013年國家青年項目)、中國藝術研究院吳昊“當代民間手工藝品的消費需求調查研究”(2013年國家青年項目)、北京交通大學薛林平“山西傳統(tǒng)民居營造技藝調查與研究”(2014年國家一般項目)、天津工業(yè)大學孟凡行“器物、手工藝遺產(chǎn)與關中文化研究”(2014年國家青年項目)、內(nèi)蒙古科技大學李紅梅“‘非遺’語境下成吉思汗祭祀儀式音聲考察與研究”(2014年國家西部項目)、中國藝術研究院方李莉“社會轉型與傳統(tǒng)工藝美術的發(fā)展研究”(2015年國家重點項目)、江南大學崔榮榮“中國漢族紡織服飾文化遺產(chǎn)價值譜系及特色研究”(2015年國家重點項目)、河北師范大學趙書峰“瑤族婚俗音樂的跨界比較研究——以中、老瑤族為考察個案”(2015年國家一般項目)、中國藝術研究院王永健“新時期以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知識譜系研究”(2015年國家青年項目)、內(nèi)蒙古大學苗金?!岸鯗乜俗灏桨漓雰x式音聲的音樂民族志研究”(2015年國家西部項目)。文化部文化藝術科學研究項目立項的有3項,它們是湖南科技學院鄒林波“湖南曲藝‘祁陽小調’鄉(xiāng)村現(xiàn)狀的調查與研究”(2012年)、中國藝術研究院安麗哲“中國藝術人類學理論思潮與田野方法”(2013年)、山東省藝術研究所郭學東“山東曲藝現(xiàn)狀調研與發(fā)展對策研究”(2013年)。
通過對這些立項課題的分析,我們大致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其一,藝術人類學相關的課題立項呈逐年增多的趨勢,并開始出現(xiàn)專門冠以藝術人類學名稱的立項課題;其二,以田野個案研究居多,基礎理論、學科建設的研究仍顯薄弱。值得指出的是,藝術人類學研究已開始進入國家課題的研究視野,在學科發(fā)展初期雖然研究有所偏頗,但總體發(fā)展趨勢是向好的,這也符合學科成長的一般規(guī)律,相信在今后一段時間內(nèi),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會成為藝術交叉學科新的學科生長點,得到更多的重視。
(二)藝術人類學的歷史與理論研究
一門學科的創(chuàng)建,如果沒有自己明確的研究理念與學術淵源,就很難建立起來,在成長的過程中,如果不能解決學科自身的基本問題,并與社會現(xiàn)實相結合解決一些具體問題,也很難獲得可供持續(xù)發(fā)展的生機與動力。“十二五”期間,藝術人類學的基礎理論研究成果頗豐,在學術史、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方面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索。
第一,藝術人類學的學術史研究?!笆濉逼陂g有關藝術人類學學術史的研究主要從中國和西方兩個維度出發(fā),對中西方藝術人類學的學術發(fā)展歷程進行了富于開拓性的探索。方李莉、李修建《藝術人類學》(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3年),是作者在多年學術積累和教學實踐的基礎上寫成的,資料翔實,內(nèi)容豐富,系統(tǒng)介紹了西方藝術人類學的學術發(fā)展史,并對當代中國藝術人類學的學術研究現(xiàn)狀和學科建設進展做了梳理。全書分為六章,即《藝術人類學總論》《古典時期的藝術人類學》《現(xiàn)代時期的藝術人類學》《后現(xiàn)代時期的藝術人類學》《走向本土化研究的中國藝術人類學》和《藝術人類學的個案研究》。前四章,呈現(xiàn)了不同歷史時期西方藝術人類學的發(fā)展沿革,對藝術人類學的基本概念、理論方法、研究狀態(tài)、重要學者以及研究的價值意義等方面做了細致的爬梳。從第五章開始回歸到中國的本土化語境,對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發(fā)生與發(fā)展狀況、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的成立及其學術平臺上的學術探討、藝術人類學研究的本土化意義等進行了深入的論述。第六章,作者以親歷田野的兩個經(jīng)典個案——景德鎮(zhèn)及其瓷文化研究與貴州苗寨的文化藝術研究,力圖展現(xiàn)藝術人類學田野調查工作具體研究過程、研究方法運用及問題關注點等,具有學術研究的引領性。
王永健的《新時期以來中國藝術人類學發(fā)展軌跡》(《民間文化論壇》2015年第2期)梳理了新時期以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發(fā)展歷程,將這段學術歷程分為20世紀70年代末至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學術準備時期、20世紀90年代中期至2006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之前的學術起步時期、2006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以來的穩(wěn)健發(fā)展時期三個階段,總結了每個時期的研究特點和取得的成績與存在的不足,并討論后續(xù)出現(xiàn)的新的研究節(jié)點。李修建的《2013年度中國藝術人類學學科發(fā)展研究報告》(《民族藝術》2014年第4期)、《2014年度中國藝術人類學學科發(fā)展研究報告》(《民族藝術研究》2015年第1期)兩篇文章對2013、2014年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概況做了較為詳細的爬梳。
對于西方藝術人類學學術史的研究,有幾篇文章
值得關注。雷蒙德·弗思的《藝術與人類學》(王永健譯,《民族藝術》2013年第6期),是弗思關于藝術人類學學術史研究的一篇文章,主要圍繞著藝術的若干定義、藝術與美、人類學研究藝術的歷史、人類學對于藝術的解釋、異域藝術的現(xiàn)代發(fā)展幾個問題展開論述,并結合田野考察實例——科皮亞人與毛利人藝術形式的比較研究做了相關討論。范·丹姆的《風格、文化價值和挪用:西方藝術人類學歷史中的三種范式》(李修建譯,《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3期)一文,選取西赤道非洲的芳族雕像作為個案研究,探討了西方過去半個世紀以來的藝術人類學學術研究的三種范式。方李莉的《后現(xiàn)代主義背景下的西方藝術人類學述論》(《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分別從后現(xiàn)代主義思潮下的藝術人類學發(fā)展、藝術人類學理論、藝術民族志觀點,概要描述20世紀70年代以來,西方藝術人類學的發(fā)展脈絡、學者們普遍關注的理論命題、藝術人類學方法論的創(chuàng)新實踐,以及對當前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的啟示。羅易扉的《寫文化之后的意義關懷:1990年代以來西方藝術人類學思潮》一文認為:“1990年代以來,西方人類學發(fā)生藝術研究轉向,藝術人類學理論形態(tài)呈現(xiàn)一種交織紛繁的狀態(tài)。當代人類學藝術研究已不存在一種統(tǒng)一敘事話語,而呈現(xiàn)出一種敞開柔性取向。藝術人類學理論呈現(xiàn)一種敞開柔性組態(tài)趨勢,即呈現(xiàn)‘過程·歷史·結構’交匯的平衡觀,言說‘意義·想象·能動性’,追尋第三范疇‘意義’。在此,‘物的社會生命史’體現(xiàn)為其典型思潮范式?!盵3]80
第二,藝術人類學的理論研究。理論是學科立足的基礎,歷來備受學者們關注與重視。“十二五”期間藝術人類學的理論研究較為活躍,有一系列研究成果涌現(xiàn)出來。涉及基礎理論介紹、理論基礎構成、藝術觀、本土化理論概念、理論概念反思等問題范疇。
方李莉《藝術人類學的本土視野》(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4年)、《“文化自覺”視野中的“非遺”保護》(北京: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15年)兩部論文集收錄了作者從2001年至今關于藝術人類學的理論思考、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田野考察及個案研究等方面的論文,可以說是作者十幾年來學術研究的理論觀點與學術思想的匯總,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周星主編《中國藝術人類學基礎讀本》(北京:學苑出版社,2011年)是一本學術論文集,共輯選43篇論文,選自近年來在藝術人類學研究領域較為活躍的研究學者的代表性之作,以2006年之后寫成的文章為主??梢哉f,該書所選的論文體現(xiàn)了當代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水平和最新研究動態(tài),能夠代表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的前沿現(xiàn)狀,可以作為學習中國藝術人類學的入門基礎讀物和藝術人類學教學的基礎教材。
洛秦編《音樂人類學的理論與方法導論》(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11年)全書共分為《學科發(fā)展歷程》《理論與方法》和《論域與視角》三部分。可以說,該書基本囊括了音樂人類學的學科發(fā)展史、學科本體論、本土化的中國音樂人類學探索與實踐等方面的研究,是一本側重于音樂人類學基本理論和方法論的實用型書籍。管建華《音樂人類學導引》(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涉及音樂人類學的定義、學術史和研究方式等方面的問題,是一部音樂人類學學習和研究入門級基礎書籍。
關祎的《藝術人類學的能動性理論:淺論蓋爾的藝術關系網(wǎng)》一文,探討了藝術的能動性理論,認為:蓋爾“提出了藝術人類學的‘能動性’理論,并圍繞著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象征物、藝術家、觀眾以及創(chuàng)作原型等四個重要要素對能動性理論進行深入探討。作者極具創(chuàng)建性地使用溯因推論的分析方法,將四個藝術要素置于社會網(wǎng)絡關系之中,分析它們之間的能動與受動關系,從而為藝術人類學研究建立了一整套相對完備且新穎的理論研究框架”[4]129。范丹姆的《藝術人類學的三種類型》(王擁軍、張周瑞譯,《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3年第4期),主要討論不同的“人類學”理念是如何導致了對“藝術人類學”的不同理解。方李莉的《技藝傳承與社會發(fā)展:藝術人類學視角》(《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3期),用人類學以及藝術學多角度的觀點和方法探討技藝的傳承與社會發(fā)展的關系,以及藝術人類學與社會發(fā)展的互動。王建民的《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器”與“道”》一文探討了中國古代關于“器”與“道”的關系問題,認為:“‘器’與‘道’的關系可以在人類學的立場上加以重新討論……在藝術人類學研究中,應當重新鏈接以往被割裂的‘器’與‘道’關系的知識脈絡,不僅關注人們?nèi)绾紊a(chǎn)器物,更應重視在現(xiàn)實場景中器物對于人的社會關系和文化觀念的再生產(chǎn)”[5]1。
王永健的《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理論基礎探析》(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一文,探討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理論基礎構成的問題,認為:“處于學科建設初期的中國藝術人類學,涉及學科本身的諸多問題,亟待深層次的理論
闡發(fā)。中國特殊研究情境中的藝術人類學研究,其理論基礎的構成具有多元性的特點,主要由人類學的理論、藝術學的理論和中國的藝術田野研究實踐中生發(fā)的理論三個部分組成”。向麗的《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藝術制度問題研究》一文對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藝術觀問題進行了重新審視,認為:“藝術制度在當代人類學與美學/藝術學領域中將成為思考藝術現(xiàn)代性的一個重要支點,它的研究內(nèi)容主要是非西方藝術的藝術制度問題研究和作為復數(shù)的藝術是如何被建構和再生產(chǎn)的兩個方面”[6]77。施艷萍的《試論中國藝術人類學“本土化”進程中的幾對范疇》(《文藝理論與批評》2013年第6期),論述了中國藝術人類學本土化進程中“本土化與民族性”“文化本土化與經(jīng)濟全球化”“本土化與去西方中心主義”三對概念范疇。
楊曦帆的《不止于經(jīng)典的藝術:一個藝術人類學的視界》一文,探討了藝術人類學視野下傳統(tǒng)藝術經(jīng)典概念的多樣性與復雜性,認為:“站在藝術人類學的角度,在人類文明步入多元化時代的今天,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概念已不是藝術的唯一答案,藝術的存在與解讀是多元的。剖析經(jīng)典的存在方式,梳理經(jīng)典在不同文化中的可能性,藝術的多樣性決定了我們對于藝術的理解不僅有冠以理性之名的主體對于作為客體的藝術打量的可能,同時還不應遺漏來自生活的由身體感知本身所建構的可靠與真實”[7]71。季中揚、唐圣菊的《藝術人類學本土化觀念反思》(《文藝爭鳴》2014年第10期)探討了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為何要本土化、何謂本土化的問題。李立的《貼近“藝術”的藝術人類學》一文,探討了藝術人類學中的“藝術”的內(nèi)涵與闡釋問題,認為:“其不能完全等同于‘文化’,應該嘗試回到并回應藝術學、美學提出的藝術問題,為藝術人類學尋找相應的對象和議題,思考如何將其延展到藝術人類學中重新厘定,而不是簡單地加以摒棄。促使學科之間形成有意義的對話主題,使藝術對象真正成為藝術人類學研究的焦點”[8]10。
有一些學術刊物開辟專欄討論藝術人類學相關學術問題,可以看出藝術人類學研究在學術界已然引起了相當?shù)年P注度。2011年,云南大學主辦的《思想戰(zhàn)線》雜志推出《藝術人類學探論》專欄,刊發(fā)該領域理論和田野考察的學術論文,以冀推進這一新的、引起學界普遍關注的學術研究領域的建設與發(fā)展?!睹褡逅囆g》雜志社自2015年第1期起設立《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欄目,每期推出1~2篇文章,旨在推進此領域的理論探討。截至目前共刊出安麗哲、王永健、關祎《中西方藝術人類學的發(fā)展與回顧——“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之一》(2015年第1期),周星、安麗哲、王永健《城市里的藝術田野——“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之二》(2015年第2期),王永健、關祎、安麗哲《定義、視域與田野中的問題——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之三》(2015年第3期),洛秦、胡斌、王永健《城市藝術田野與“音樂上海學”——“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之四》(2015年第4期),(英)羅伯特·萊頓、項陽、羅易扉《歷史人類學視野觀照下的藝術研究——“中國藝術人類學前沿話題三人談”之六》(2015年第6期)5篇文章,分別圍繞學術史、城市藝術田野、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歷史觀等前沿話題展開討論。這些文章選題新穎,突出問題意識和理論的前瞻性,而且形式新穎,可讀性強,對于當下的中國藝術人類學學科建構與理論發(fā)展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該雜志的另一個品牌欄目是由李修建博士主持的《海外視域》,該欄目創(chuàng)辦于2013年,致力于海外經(jīng)典藝術人類學研究論文的譯介,截至2015年共譯出29篇文章,成為西方藝術人類學理論譯介的一個陣地,為國內(nèi)的藝術人類學研究提供了借鑒。此外,《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廣西民族師范學院學報》等雜志也不定期設立藝術人類學專欄,刊發(fā)該領域研究論文。這些專欄式的理論研討,討論問題集中而且富有深度,在學界產(chǎn)生了較好的反響。
值得指出的是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自2006年成立以來,每年召開一次國際學術研討會,會后輯選優(yōu)秀論文出版,“十二五”期間共有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與藝術人類學》(北京:學苑出版社,2012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編《藝術活態(tài)傳承與文化共享》(北京:學苑出版社,2013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與藝術人類學研究》(北京:學苑出版社,2013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北京舞蹈學院編《文化自覺與藝術人類學研究》(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5年)四套論文集正式出版,主要集中于藝術人類學的理論、田野與個案、表演與民俗等議題展開討論。這些論文集的出版既是學術研討的產(chǎn)物,也會進入歷史,成為一定歷史時期中國藝術人類學學術理念、學術水平、研究旨歸,以及與當代社會發(fā)展緊密結合的研究“志書”。
第三,藝術人類學研究方法。方李莉《中國陶瓷
史》(濟南:齊魯書社,2013年),以藝術人類學的視角和研究方法進行藝術史寫作,作者秉承全球化的視野進入陶瓷史研究,跳出了以往“本國”陶瓷史的寫作范式,注重研究中國與世界上其他國家之間的互動關系,包括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市場經(jīng)濟貿(mào)易的走向等,在方法論范式層面而言具有突破性。她的《中國陶瓷藝術審美觀念的形成與發(fā)展: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新藝術史觀》一文,旨在以藝術人類學的視野重寫中國陶瓷史,通過寫史來認識中國文化與中國社會,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一系列值得當今時代探討的有關中國文化與歷史的新價值觀的問題。趙志勇的《工藝美術研究的藝術人類學轉向》(《上海工藝美術》2013年第3期)一文認為,應該將藝術人類學的理論與研究方法引入到工藝美術的研究領域中,關注工藝美術所產(chǎn)生的社會結構與文化體系,通過詳盡的民族志研究來揭示其背后的文化意義。[9]72這種研究理念的轉向會有效提升藝術研究的學術水平。
范丹姆的《早期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認識論和方法論》(李修建譯,《民族藝術》2014年第5期)一文探討了西方藝術人類學在19世紀后半葉的研究方式,即以歐洲民族學博物館館藏文物為主的研究,繼而討論了在20世紀前后所發(fā)生的向田野研究的轉變。董龍昌的《走向作為審美文化批評的藝術人類學研究》一文認為:“在新的文化語境中藝術人類學還應走向作為審美文化批評的研究范式……在研究方法上,強調田野工作基礎上的文化詩學方法;而努力發(fā)揮其介入現(xiàn)實、介入生活的文化功能是作為審美文化批評的藝術人類學研究的目的之所在?!盵10]21王晉的《從田野工作到民族志:藝術人類學研究的基本方法》(《大眾文藝(學術版)》2013年第3期)探討了田野民族志在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重要性以及田野民族志的形成要求。
第四,藝術人類學的學科建設。一門學科的確立,除卻來自國家學科體制層面的合法性確認之外,更需要學科內(nèi)部的扎實推進,學術研究從業(yè)者的數(shù)量、學科支撐性理論著作的撰寫、學術刊物的發(fā)文數(shù)量、學術活動的舉辦以及學術團體的建設等,都是其重要的衡量指數(shù)。就學科地位而言,2011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通過了藝術學升格為門類的決議,藝術學從文學學科門類下獨立出來,成為第13個學科門類。在這樣一種背景下,學界開始探索藝術學門類下一級學科、二級學科的設置問題,有的院校走在了前面,如中國藝術研究院,將藝術人類學歸屬到一級學科藝術學理論下面成為其二級學科。當然,學科門類升格之前,多所高校結合學校的學科特色,將藝術人類學相關方向設在了法學、文學等學科門類下。但筆者相信,隨著藝術學升格為門類,藝術人類學歸屬到藝術學學科門類之下可能將會是未來的發(fā)展趨勢。
王建民的《人類學藝術研究對于人類學學科的價值與意義》一文認為,在藝術人類學的研究中,對藝術活動體驗式參與觀察和深度訪談,可以彌補以往人類學研究中僅僅關注理性、重視聽覺式的訪談言說和視覺式的眼見為實的行動,而忽略情緒情感及多種感覺方式之虞。由此,人類學家可以獲得文化觀察與闡釋的新途徑,肯定了藝術人類學研究的學科價值。[11]7李修建的《論藝術人類學與藝術學學科建設》(《云南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4期)探討了藝術人類學與藝術學學科建設的關系問題。董龍昌的《中國藝術人類學學科建構的回顧與前瞻》認為:“中國藝術人類學學科建構大致可劃分為哲學人類學取向、文化人類學取向、文藝人類學取向、藝術學取向、美學/審美人類學取向和民俗學取向六大類……在復雜性思維的啟示下,堅持多元性與主導性的統(tǒng)一,努力發(fā)掘藝術的本土性、中國性根基,走一條綜合創(chuàng)新之路,構成了未來藝術人類學學科建構的總趨勢?!盵12]53王昕的《文化人類學在中國民族民間舞學科建設中的價值》認為:“學習借鑒文化人類學的理論與方法可以幫助中國民族民間舞學科的實踐和研究拓展視野、解決難解,在探索與創(chuàng)新的路上能夠更好地把握與認知自己努力的方向。”[13]21
上述研究從藝術人類學學科建構的回顧、對學科價值與意義等方面進行的探討,說明中國藝術人類學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學科的獨立性和學科建設的重要性,并進行了具有針對性的理論探索。
第五,審美人類學研究。審美人類學在研究理念、研究方法等方面與藝術人類學較為接近,從大藝術的角度而言可以將它們視為藝術人類學研究的一個分支?!笆濉逼陂g審美人類學研究成果豐碩,主要體現(xiàn)在基礎理論、學術史、研究方法、研究路徑等方面。
范丹姆《審美人類學:視野與方法》(李修建、向麗譯,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5年),是荷蘭人類學家范丹姆(W ilfried van Dam me)的新著。范丹姆是最早提出審美人類學的學者之一,在本書中,范丹姆
對審美人類學的歷史、方法、意義、觀點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分析。他重新發(fā)現(xiàn)了格羅塞于1892發(fā)表的一篇久被忽視的文章,將之視作審美人類學的開山之作,并進行了詳細的考察。他廣泛占有民族志資料,以清晰的思路和筆觸,對人類審美的普遍性、世界各文化中的審美偏好等問題予以探究,分析了審美的普遍主義和文化相對主義。審美人類學對于國內(nèi)學者來說,乃一新的研究領域、新的研究視野,對于當前的美學研究和藝術學研究,無疑具有啟迪之功。他的《審美人類學:一門跨文化和跨學科的研究》(李修建譯,《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5年第3期)一文,是該書的導論部分,提綱挈領地介紹了該著的立意和概貌。
張良叢《從行為到意義:儀式的審美人類學闡釋》(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就儀式的審美人類學問題進行考察和闡釋,圍繞著當代人類學儀式研究走向文化批評的趨向、儀式是審美的文化機制、文化規(guī)約與審美認同的問題、儀式與審美交流的關系等方面內(nèi)容,對審美問題、藝術問題與文化的復雜關系進行了理論闡釋。海力波《美之文化與文化之美》(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4年),是近些年作者對審美人類學理論與田野研究的論文集,分為《理論思考》《作為文化體系的藝術與審美》《尋找文化的審美之維》《審美的跨文化比較譯介(譯稿)》四個部分。孫文剛的《語境中的美:審美人類學的研究路徑》一文認為:“當代審美人類學……將美重新還原到其所生發(fā)的語境……以‘語境中的美’為研究路徑,關注特定語境中的時—空—族群、意識形態(tài)、日常生活等,通過研究美的社會建構問題來重建現(xiàn)代美學話語。這種新的美學研究范式體現(xiàn)了整體性思維、現(xiàn)象學方法和跨文化視角的特點。”[14]65
第六,藝術人類學名家思想研究。王永健的《費孝通的藝術人類學思想》(《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5年第1期)對費孝通先生有關藝術人類學的思想做了較為系統(tǒng)的梳理與總結,從費孝通藝術人類學思想的產(chǎn)生背景、基本觀點、評價等三方面展開系統(tǒng)論述。王永健、方李莉《立足本土立場的藝術人類學研究——藝術名家訪談之十二》(《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4年第6期),通過對方李莉的訪談,展現(xiàn)了多年來從事藝術人類學研究的諸多思考。王永健、洛秦《“城市中的藝術田野與音樂上海學的生發(fā)與實踐”——洛秦教授訪談》(《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5年第5期),對洛秦的音樂人類學從研歷程、上海城市藝術田野的研究實踐,以及音樂上海學的生發(fā)與實踐和學術團隊的研究概況做了詳細闡發(fā)。
洛秦的《一位音樂人類學多元文化理念的實踐大師——論錢仁康寬廣的研究領域、多元的學術理念、深厚的人文精神》(《音樂藝術》2015年第1期),從音樂人類學的角度,論述了錢仁康先生高瞻的學術精神和博大的音樂人文思想。董龍昌的《列維-斯特勞斯藝術人類學思想研究》(山東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3年),探討了列維-斯特勞斯的藝術人類學思想,將其概括為:一個方法+四個面相,即結構主義方法和原始造型藝術、神話、文學、音樂面相。該文分七章展開立論,即《列維-斯特勞斯及其藝術人類學思想的產(chǎn)生背景》《方法論特色》《原始造型藝術面相》《神話面相》《文學面相》《音樂面相》《思想的評價》。王軍的《岑家梧人類學藝術觀研究》(山東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選取岑家梧的圖騰藝術研究和民族藝術研究兩個主體加以探討,以他的史前藝術研究和中國古代藝術研究作為佐證,旨在從整體上審視、解讀和把握岑家梧的人類學藝術觀,進而論述其具體的人類學藝術觀點和研究特色。
(三)藝術人類學的田野與個案研究
田野與個案研究是藝術人類學的所長之處,也是歷屆學術研討會提交論文數(shù)量最多的一個組。尤其是伴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工程的持續(xù)深入,而其中的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可以占到80%,因此這方面涌現(xiàn)出了大量的研究著述。可以說,“十二五”期間,藝術人類學的田野與個案研究不僅在量上有了頗具規(guī)模的積累,而且學術水平有了較大的提升,學者們開始將人類學研究方法的運用形成一種自覺,并注重加強田野調查的深度與廣度。由于該論題涉及各具體藝術門類下的藝術人類學研究,所涵括的研究著述數(shù)量頗巨,故此處只擇要述之。
第一,造型與設計藝術研究。曲艷玲、王偉《云南紙馬的藝術人類學解讀》(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11年),從藝術人類學和藝術生態(tài)學的角度對云南民間紙馬藝術的源起、發(fā)展歷程、流變、傳承與未來發(fā)展前景進行了深入分析和探究。呂屏《傳統(tǒng)民藝的文化再生產(chǎn):壯族繡球工藝傳承的藝術人類學研究》(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通過對廣西靖西縣舊州壯族繡球的個案研究,探討了傳統(tǒng)民藝的傳承問題。在深入田野工作的基礎上,該著借助于布迪厄的“文化再生產(chǎn)”理論,從藝術學、人類學等學科交叉的方法入手,將繡球放在歷史語境中,從傳承
環(huán)境、傳承機制、傳承人等層面透視其傳承過程。陳乃華《無名的造神者:熱貢唐卡藝人研究》(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13年),是一本藝術田野民族志,作者通過對熱貢吾屯寺院和村落畫坊的田野考察,對“唐卡”這一以圖像承載神性的藝術與作為“造神者”的無名藝人進行了研究,展現(xiàn)了這些藝人的藝術實踐、社會生活和人物觀念。作者從“人物”的傳記生命出發(fā),在人的生命與物的流動中,揭示文化背后的驅策力量與邏輯。
劉明亮《北京798藝術區(qū):市場化語境下的田野考查與追蹤》(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5年),以藝術人類學的視角,關注藝術區(qū)的形成,發(fā)展,與市場、政府的互動關系,以及通過田野調查形成的問題思考,著力于探討全球化背景下798藝術群落與社會發(fā)展的多元互動關系,以期能夠通過這一個案來展示中國當代藝術不斷建構、解構的歷程和多元共生狀況。孟凡行《器具、技藝與日常生活——貴州六枝梭戛苗族文化研究》(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4年),通過深入的田野調查并輔以文獻研究方法,對貴州六枝特區(qū)梭戛鄉(xiāng)隴戛寨長角苗族群的民具進行研究,進而探討該族群的社會和文化。周建新、張海華《客家服飾的藝術人類學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以贛閩粵邊區(qū)客家服飾為研究對象,從宏觀與微觀層面,對其形成、發(fā)展歷程,地域特色的成因,服飾與民俗生活等問題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
劉冬梅《涼山彝族畢摩繪畫的藝術人類學研究》(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15年),通過對涼山彝族地區(qū)畢摩繪畫藝術的人類學考察,力圖將其還原至生活場域中,探究它背后的社會文化意義和功能。劉冬梅《造像的法度與創(chuàng)造力——西藏昌都嘎瑪鄉(xiāng)唐卡畫師的藝術實踐》(北京:民族出版社,2013年),以田野民族志的豐富材料,探討和分析了唐卡繪制法則與唐卡畫師們具有創(chuàng)造力的文化藝術實踐之間的關系。凡建秋《唐卡藝術解讀》(北京:文物出版社,2015年),在對藏族聚居區(qū)大部分地方進行實地考察的基礎上,從文化人類學和藝術學的角度對藏族傳統(tǒng)美術項目唐卡進行了深入研究,涉及唐卡藝術的發(fā)展歷史、文化內(nèi)涵、藝術語言、藝術特性等多個方面內(nèi)容。宋小飛《薩滿教美術的藝術民俗學解析:以吉林省烏拉街滿族鎮(zhèn)薩滿為個案》(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對滿族薩滿教美術進行研究,在對滿族薩滿教美術做系統(tǒng)闡述、分類的同時,從藝術作品、民俗生活和文化持有者三個角度歸納其民俗學特點,在此基礎上探求滿族民眾的審美追求及滿族薩滿教美術中透射出的滿族民眾的審美標準。
羅伯特·萊頓(Robert Layton)、詹姆希德·德黑蘭尼(Jam sid Tehrani)等學者合寫的《中國山東省傳統(tǒng)藝術的留存與復興》一文,通過深入的田野調查發(fā)現(xiàn):“山東省地處漢文化腹地,雖然文化的延續(xù)性受到中國近現(xiàn)代動蕩的歷史環(huán)境的極大影響,今日山東鄉(xiāng)村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仍然可以看出“舊”(1949年以前)中國的潛在脈絡,藝術如果得以存留至今不僅僅因為傳統(tǒng)的慣性,還因為其在今天的中國文化中,重新被賦予了經(jīng)濟價值和文化意義”[15]92。李松杰的《“景漂”和景德鎮(zhèn)當代陶藝——以樂天陶社創(chuàng)意市集為案例分析》(《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3期),運用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方法對樂天陶社創(chuàng)意市集運作模式、作品風格、攤主來源等進行分析,探究其發(fā)展背后的人員來源和利益博弈,揭示景德鎮(zhèn)當代陶藝創(chuàng)作中的外來元素,進而為景德鎮(zhèn)陶瓷文化陶瓷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發(fā)展提供理論支持。楊帆的《物盡其用:從民間手藝到文化資源:以山東菏澤面塑手藝調查為例》(《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2期),選取山東菏澤面塑手藝為個案,將手藝從單純的民間藝術如何在藝人、民眾以及官方力量的推動下逐步發(fā)展為區(qū)域文化資源的過程呈現(xiàn)出來,從而分析其過程中體現(xiàn)的人與物之間“物盡其用”式的關系,探索其深層的文化內(nèi)涵。
周星的《從政治宣傳畫到旅游商品——戶縣農(nóng)民畫:一種藝術“傳統(tǒng)”的創(chuàng)造與再生產(chǎn)》一文,通過對戶縣農(nóng)民畫的緣起和發(fā)展歷程、“運動”與文化館的培訓體制、農(nóng)民畫內(nèi)涵著深刻的悖論、農(nóng)民畫在新時期的重新定義、再評價和轉型、農(nóng)民畫的現(xiàn)代性及旅游商品化和新的悖論五個層面的論述,深入探討了“戶縣農(nóng)民畫作為當?shù)匾环N藝術傳統(tǒng)是如何被創(chuàng)造出來,又是如何通過重新的描述、定義和再評價而獲得新的價值、意義及‘身份’,亦即農(nóng)民畫作為一種地方的藝術傳統(tǒng)(民間美術)得以再生產(chǎn)的實踐性過程”[16]168。許艷、廖明君的《隆林彝族服飾藝術當代重構探究》(《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5年第6期),以豐富資料考論了隆林彝族服飾藝術的變遷歷程和當代重構的文化進程,力圖揭示這種重構背后的文化內(nèi)涵與機制,進而揭示出在現(xiàn)代化語境中我國少數(shù)民族傳統(tǒng)文化藝術發(fā)展、變遷的一般規(guī)律,以期為我國少數(shù)民族文化藝術的挖掘、保護與開發(fā)提供一定的經(jīng)驗與理論。
鐘瑋的《地域手工藝本土性與現(xiàn)代生活產(chǎn)品活用設計——基于對汶川羌繡手工藝實地調查》(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通過對汶川羌繡手工藝的歷史淵源、本土生活文化特征等調查研究,分析羌繡手工藝在文化流動中意義變遷與呈現(xiàn)的現(xiàn)狀。作者認為,羌繡手工藝是當今生活文化的可活用資源,并進一步探討現(xiàn)代羌繡活用設計的若干途徑。石慶秘、倪霓、張倩的《土家族吊腳樓營造核心技術及空間文化解讀》(《前沿》2015年第6期),通過對土家族吊腳樓營造核心技術及空間文化的解讀,認為對土家族吊腳樓營造技藝進行數(shù)字化保護,不能僅停留在技藝層面,應該對其文化和精神所構造出來的生態(tài)鏈進行保護。
此外,張曉瑾《中國第四代藝術村:武漢曇華林的都市民俗學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周瑩《指尖上的藝術:少數(shù)民族傳統(tǒng)服飾手工藝研究》(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15年),黃建?!冬幾迕耖g神像繪畫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2015年),金玟廷的《后現(xiàn)代文化背景下的文化藝術區(qū)比較研究——以北京798藝術區(qū)和首爾仁寺洞為例》(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士學位論文,2014年),榮新的《魯西南喪葬紙扎研究》(山東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4年),李修建的《顧愷之:一種藝術人類學的解讀》(《美術與設計》2014年第1期),李東風的《馬家大院木刻文字花窗藝術的圖像學解析》(《廣西民族師范學院學報》2015年第5期),袁琛的《面具圖像背后的文化權力——論民間面具程式化特征的傳承與延續(xù)》(《民間文化論壇》2015年第3期),張銳的《東昌府木版年畫研究——人類學視角下的審視與回顧》(《民俗研究》2014年第3期),洪穎、周艷的《生活的藝術鏡像——云南馬關阿峨新寨農(nóng)民版畫讀解》(《民族藝術研究》2014年第6期),等等,多部著作和論文也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
第二,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研究。自2003年國家啟動了大規(guī)模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工程以來,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研究受到了藝術人類學的持續(xù)關注。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以來,每年召開學術研討會,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也是重要的研討主題,甚至2010年、2012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年會以“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與藝術人類學”為大會主題做了專題討論。“十二五”期間,該領域的研究可謂呈現(xiàn)出放量式增長的趨勢,這些研究主要圍繞著保護理論、田野工作方法、非遺保護方式與傳承模式等問題展開探討。
方李莉的《論“非遺”傳承與當代社會的多樣性發(fā)展——以景德鎮(zhèn)傳統(tǒng)手工藝復興為例》一文探討了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作為一種文化資源,如何將其與當代社會的多樣性發(fā)展聯(lián)系起來,建構新的文化的問題。作者認為:“在當今的社會發(fā)展中,作為傳統(tǒng)文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并沒有離我們遠去,相反,其正在幫助我們建構著今天的社會的同時,還在幫助我們看到通往人類社會未來之路?!盵17]71她的《從“遺產(chǎn)”到“資源”的理論闡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前沿研究》一文,從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層面對如何實現(xiàn)從遺產(chǎn)向資源的轉化進行了闡釋。她認為:“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過程中,不僅要充分認識其歷史和藝術價值,也要認識其資源價值,它是當今和將來我們進行文化再生產(chǎn)和文化創(chuàng)新的基礎。要把它與當代社會發(fā)展聯(lián)系起來,使其融入到人們的生活之中,實現(xiàn)從遺產(chǎn)到資源的轉化。”[18]23兩篇文章皆是作者“遺產(chǎn)資源論”在具體研究實踐中的闡發(fā)。
麻國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民俗文化的重構》(見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與藝術人類學》[上],北京:學苑出版社,2012年)一文,主張將文化遺產(chǎn)保護看作全球化時代的一種文化保護行為方式,應該用動態(tài)的文化相對觀去看待非遺傳承與保護的全過程。張士閃的《誰在生產(chǎn)?怎樣生產(chǎn)?——透視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生產(chǎn)性保護”》(見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編《2013年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以山東省惠民縣泥玩具和昌邑市“燒大?!被顒訛閭€案,從商品交易與文化賦意、藝人與農(nóng)民、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等層面,對民間手工技藝生產(chǎn)的功能、主體身份、語境等予以辨析,對“生產(chǎn)性保護”在當下社會實踐中的效度與限度予以評析。王寧宇的《“非遺”保護與現(xiàn)代“規(guī)范”觀之再校正——以山西傳統(tǒng)建筑彩作為例的調查與思考》(《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6期),通過以對陜西傳統(tǒng)建筑彩作的調查研究為例,探討了藝術人類學田野調查工作的原則與工作方法問題,認為要注重方法和技巧,既要善于發(fā)現(xiàn)問題,也要將研究對象與歷史學、文化學、民俗學等方面的文獻和知識相關聯(lián),才是一個相對完整的田野工作。于蘭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中的文化變遷——以德江儺堂戲為例》(見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與藝術人類學》[上],北京:學苑出版社,2012年),以德江地區(qū)的國家級非物質
文化遺產(chǎn)項目儺堂戲為例,對其傳承現(xiàn)狀及傳承過程中的文化變遷做了深入研究,探討了如何合理地對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進行保護、開發(fā)和利用的問題。
王永健、于宙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在民間: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常山戰(zhàn)鼓》(《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2年第3期)一文,通過對常山戰(zhàn)鼓的田野調查,從藝術人類學的視角,對常山戰(zhàn)鼓的基本概況與文化生態(tài)、歷史變遷與現(xiàn)代性語境下的重構,以及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背景下的藝術傳承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吳昶的《師徒名分缺失狀態(tài)下的利川“肉連響”舞蹈的傳承方式變遷》(《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15年第3期),以利川“肉連響”舞蹈為個案,探討了師徒名分缺失狀態(tài)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方式的變遷。孫克的《人類學視野下的民間陶瓷及其活態(tài)保護研究——以淄博魚盤為例》(山東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4年),在人類學理論指導下對淄博魚盤進行深入分析,將淄博魚盤放在中國陶瓷文化、中國魚文化和齊魯區(qū)域文化的人類文化發(fā)展視野,對其基本概況、發(fā)展歷史、文化內(nèi)涵、藝術特色、生態(tài)系統(tǒng)、遺產(chǎn)價值和發(fā)展現(xiàn)狀等進行全面系統(tǒng)發(fā)掘和梳理。
李丕宇的《對“洋風建筑”作為中國文化遺產(chǎn)實施保護的思考》(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一文,主張要正確認識“洋風建筑”作為中國文化遺產(chǎn)的重要價值,樹立正視歷史、保護人類優(yōu)秀文化遺產(chǎn)的理性認識,轉變狹隘的盲目排斥“外來”文化遺產(chǎn)的不當心態(tài),自覺保護每座城市應有的歷史遺產(chǎn)和特色,并促成盡早建立健全法律保障體系,讓包括“洋風建筑”在內(nèi)的建筑遺產(chǎn)保護工作走上正常軌道。熊寰的《空間生產(chǎn)視域下的鄉(xiāng)土建筑遺產(chǎn)研究——以廣東上長嶺村圍龍屋為中心》(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通過對廣東上長嶺村圍龍屋進行調查研究,討論了宗族與空間的互動關系。作者認為,圍龍屋共有空間已然衰落和必然衰落,社會性文化遺產(chǎn)不可能存在實質性傳承和復蘇,并從宗族制度及其所依附的宗法社會角度對此進行了解釋。謝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名錄保護制度反射性影響研究——基于花瑤挑花傳承人FTM生活史的調查》(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通過對花瑤挑花傳承人FTM生活史的調查,發(fā)現(xiàn)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名錄保護制度對個人身體規(guī)訓、主體性磨蝕、技藝創(chuàng)新和維權產(chǎn)生了深刻的反射性影響。文章認為,建立與其相適應的過程性動態(tài)導向和管理機制,能有效避免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制度對傳承人及其技藝的嵌入性影響。張景明、趙勝《大連莊河孫秀英剪紙藝術研究——一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藝術人類學分析》(大連:大連美術出版社,2014年)以大連莊河市孫秀英剪紙藝術為研究對象,站在藝術人類學的視野中對這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項目進行深入探討與分析。
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理論與田野個案研究,近年來一直是學者們探討的熱點問題,甚或有學者將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列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可見其熱度所在。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與研究,需要大量而又翔實的田野調查,這恰恰是藝術人類學所擅長的,而藝術人類學的理論又可以為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闡釋提供理論工具。因此可以說,藝術人類學可以成為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研究的理論基礎,這不僅是學術研究所需要的,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實踐所需要的。
第三,民俗與表演藝術研究。民俗與表演藝術研究歷來是學術研討的一個重要議題,“十二五”期間該領域有大量的研究著述涌現(xiàn)出來,研究水平也有了較大的提升。何明主編《走向市場的民族藝術》(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儀式中的藝術》(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洪穎主編《田野中的藝術》(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這三本文集是何明學術團隊藝術人類學研究的階段性成果匯集,涉及研究對象較多,視野開闊,從民族藝術與市場的互動關系、儀式與藝術的關系等多個不同視角切入,涉及多個民俗與表演藝術的個案研究,展示了云南地區(qū)藝術人類學研究的最新成果,可謂蔚為大觀。
劉統(tǒng)霞《被表述的民俗藝術:對商河鼓子秧歌的歷史人類學考察》(北京:知識產(chǎn)權出版社,2011年),基于一項村落民俗——商河鼓子秧歌的田野調查,還原展示鄉(xiāng)土村落民俗藝術的本土表述方式和民俗儀式展演的隱喻意義與邏輯意義,梳理了鄉(xiāng)土經(jīng)驗遭遇外來知識的歷程。作者發(fā)現(xiàn),20世紀后20年民俗藝術的多元復興,隨著城市化、市場化及大眾傳媒的發(fā)展而日趨邊緣化,不同利益群體對文化資源展開了爭奪,通過個案闡述了傳統(tǒng)文化主體的虛空化,探討了實現(xiàn)多元文化互主性對話的可能性。樸永光編《羌族傳統(tǒng)舞蹈田野調查與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2年),是樸永光帶領的學術團隊以
羌族傳統(tǒng)舞蹈為研究對象而完成的一本論文集。他們運用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方法,結合相關理論及羌族傳統(tǒng)舞蹈的實際,從不同角度對羌族傳統(tǒng)舞蹈進行了研究,突出解釋其文化現(xiàn)象的特點,考察其相互聯(lián)系,展示了羌族傳統(tǒng)舞蹈的教育、審美娛樂、傳承文化等功能。
厲震林《中國伶人家族文化研究》(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2年)運用文化人類學系統(tǒng)地涉入伶人家族文化研究,從伶人家族的變遷之中折射出一種文化的內(nèi)涵以及國民人格內(nèi)涵,探索一個族群的集體心理,也對戲劇文化學的“文化”概念做了一個高位的闡釋。蕭璇《國家視野下的民間音樂——花兒音樂的人類學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試圖在田野經(jīng)驗和文獻考證中把握中國民間音樂“國家化”的歷史脈動,論述花兒之于信仰體系、兩性婚戀、日常生活的意義,并從民間宗教、族群音樂文化借鑒、國家政策、知識生產(chǎn)、民間音樂商業(yè)化等多個角度分析了花兒這一民間音樂形式的內(nèi)涵,特別討論了國家如何把花兒演唱整合到廟會中,國家通過屯墾、移民加強對西北邊疆的控制所造成的漢、藏音樂的融合,以及現(xiàn)代社會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語境下國家對花兒的再造。孟凡玉《安徽貴池蕩里姚儺儀式音樂的人類學研究》(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3年),對蕩里姚儺儀式音樂的傳承內(nèi)容、形式、文本保存狀態(tài)和傳統(tǒng)地方音樂文化空間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論述。
范秀娟《黑衣壯民歌的審美人類學研究》(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3年),以審美人類學理論為基礎,積極借鑒多學科的研究成果,系統(tǒng)、深入地探索黑衣壯民歌富于生命力的審美觀念、文化功能,民歌社會有別于現(xiàn)代藝術制度的民歌化機制,以及由民歌的興衰折射出來的文化變遷和社會變遷。李菲《嘉絨跳鍋莊:墨爾多神山下的舞蹈、儀式與族群表述》(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通過對嘉絨跳鍋莊文化藝術事象的深入考察,挖掘這一族群的文化表述模式,即在以“歌”與“舞”為表征的身體實踐系統(tǒng)中,可以聯(lián)結起嘉絨的歷史記憶與當下現(xiàn)實,分辨出“我”與“他”的異與同、遠與近。
呂慧敏《生生不息的車轱轆菜:東北二人轉在鄉(xiāng)土社會中的傳錄》(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通過田野調查及文獻研究方法,探析鄉(xiāng)土社會中東北二人轉的歷史傳承情況及當代存在形態(tài),試圖探索出二人轉的未來發(fā)展之路。馮莉《民間文化遺產(chǎn)傳承的原生性與新生性:以納西汝卡人的信仰生活為例》(北京:民族出版社,2014年),以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三壩鄉(xiāng)納西汝卡人村落信仰生活為田野個案,探討民間文化在當下語境中發(fā)生的變遷,特別關注汝卡人東巴信仰文化的活態(tài)傳承和當代創(chuàng)造,以此升華對民間文化遺產(chǎn)傳承原生性與新生性問題的探討,對多元語境下的文化遺產(chǎn)傳承理論與方法討論作些許思考。曹婭麗《<格薩爾>遺產(chǎn)的戲劇人類學研究——以青海果洛地區(qū)藏族格薩爾戲劇演述形態(tài)為例》(北京:民族出版社,2013年),以格薩爾戲劇遺產(chǎn)的演述形態(tài)為研究對象,通過深入的田野調查,將格薩爾戲劇研究置于整個社會變遷和中西文化交流的語境之中,在此基礎上建構藏戲的表演理論,力圖揭示藏族戲劇形成與發(fā)展的內(nèi)在規(guī)律。
周星的《“萌”作為一種美》(《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1期)一文,從藝術人類學之跨文化比較研究的視角探討“萌”,以揭示“萌”之美的普適性。他的《秧歌舞/忠字舞/廣場舞:現(xiàn)代中國的大眾舞蹈》(《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5年第2期)和《漢服之“美”的建構實踐與再生產(chǎn)》(《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兩文,前者關注現(xiàn)代中國自20世紀40年代以來的大眾舞蹈及其相關問題,選取秧歌舞、忠字舞、廣場舞等具有不同時代背景及風格的民眾舞蹈形式,試圖對它們各自的場景性、經(jīng)由舞蹈語匯所表象的身體以及它們作為大眾舞蹈的意義等進行一番初步分析;后者以當前正在中國若干大中城市里蔓延擴展的“漢服運動”為案例,通過參與觀察的田野工作方法,實地調查積極投入“漢服運動”的一些都市青年男女的社會實踐活動,進而探討漢服之“美”的建構性。
李祥林的《村寨儀式中身體展演的神圣藝術:岷江上游黑水地區(qū)鎧甲舞之人類學考察》(《民族藝術研究》2015年第2期)對岷江上游黑水地區(qū)鎧甲舞進行了深入的田野調查,探討了它們與民間宗教儀式的密切關系。他的《傳統(tǒng)習俗與當代展演——人類學視野中的羌族年節(jié)文化》(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一文,對當今羌族聚居地區(qū)傳統(tǒng)節(jié)日的展演化建構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節(jié)日文化之當代展演的實質在于地域性、民族性形象的符碼化建構,它融匯著國家話語和地方訴求、傳統(tǒng)基質與現(xiàn)代元素,具有豐富的意指。這種建構,既基于內(nèi)部訴求又順應外部期待,既承續(xù)傳統(tǒng)基因又融入當代元素,既體現(xiàn)族群意識又
彰顯地域特色。陳志勇的《儀式與演劇:田公元帥信仰的戲劇人類學考察》一文,對閩地南戲戲神田公元帥進行了深入的考察,認為田公元帥信仰已經(jīng)超越了戲曲行業(yè),橫跨幾個信仰領域,進入到俗界和宗教領域行使神的職能,這與它“驅疫祛邪”的宗教基因密切相關。[19]99
葉笛的《“傳統(tǒng)”的僭越與“發(fā)明”的邊界:羌族舞蹈文本的嬗變》,探討了羌族舞蹈的歷史變遷,并分析了這一過程中舞蹈文本的變化。作者認為:“不同歷史時期所形成的特殊舞蹈文化,雖是當時那些年歲‘被發(fā)明的傳統(tǒng)’,但今日‘被發(fā)明的傳統(tǒng)’卻與羌民族源起的原生文化一樣,也成為了羌族民眾所信服的羌文化。”[20]194李卿的《禮與鬧——論山東鼓子秧歌的結構與反結構》,借用特納的閾限理論探討了山東鼓子秧歌的結構與反結構關系,認為它既表現(xiàn)出以“禮”為核心的結構性特征,也表現(xiàn)出“鬧”的反結構性特征。作者認為:“鼓子秧歌是主流意識形態(tài)所推崇的‘禮’與下層民眾所追求的‘鬧’的辯證統(tǒng)一形式。”[21]74
第四,海外藝術民族志研究。海外民族志,是中國特殊語境中的概念集合體,通俗而言就是指到中國國境以外的地方進行的藝術田野研究。這些年來,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升和對外交往的日益頻繁,此領域的研究呈逐年增多的趨勢,逐步得到重視。該領域的研究如再細致劃分,可分為兩種研究樣態(tài)。其一,跨界族群藝術研究,是指研究者對與中國國境相鄰國家同一個族群的藝術進行的研究;其二,海外藝術田野研究,是指研究者到海外的異域社會所進行的藝術田野研究。
1.跨界族群藝術研究。2011年9月16~18日,“2011中國少數(shù)民族音樂文化學術論壇——中國與周邊國家跨界族群音樂文化學術研討會”在中央音樂學院召開。會上涌現(xiàn)出了一批卓有建樹的論文,如田聯(lián)韜的《藏文化圈邊緣區(qū)跨界民族音樂研究》(《人民音樂》2011年第12期),張伯瑜的《跨界族群音樂文化研究的思考與實踐》(《音樂研究》2011年第6期),劉桂騰的《黑龍江/阿穆爾河流域的通古斯薩滿鼓——以“流域”為視角的跨界族群薩滿音樂研究》(見《中國與周邊國家跨界族群音樂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和云峰的《知其難而為之——有關當代“跨國族群”音樂文化研究之難點透析》(《音樂研究》2011年第6期),呂鈺秀、陳子平的《論低音審美——以藏族同欽聲響為例》(《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2年第1期),寧穎的《跨界族群語境中的“盤索里”表演——中國延邊與韓國傳統(tǒng)說唱音樂表演的歷時性比較研究》(《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2年第1期),等等。據(jù)該會議策劃人中央音樂學院楊民康教授介紹:“在目前的中國民族音樂學界,‘跨界族群音樂文化研究’主要是指聚焦于內(nèi)陸邊界——國境線兩側族群音樂文化關系的跨地域比較研究,其外延分別涉及中國漢族傳統(tǒng)音樂及世界民族音樂兩個外部因素或學術范疇。作為遍布中國四周的跨境少數(shù)民族來說,它們就像一塊多圈夾心蛋糕的中層,境內(nèi)的漢族傳統(tǒng)音樂與境外的世界民族音樂這兩個外部范疇,在地理位置上正好位于它們的內(nèi)外兩端。從此意義上看,我們今天討論的跨界族群音樂文化研究概念,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把它置放到‘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層面上,觀其整體性與局部性分布之間的交叉、適應狀況。”[22]4
石劍峰、石裕祖的《滇南跨境民族節(jié)日、民間儀式的調研與思考》(《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16年第1期),對滇南地區(qū)多個跨境的少數(shù)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與儀式進行了深入的調查與研究,探討了中華主流文化在聯(lián)系西部跨境民族和聯(lián)系東南亞、南亞民間的精神橋梁和情感紐帶作用等問題。陸曉芹的《跨文化比較視野下的壯族“末倫”藝術》(《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5年第6期),通過在中國和越南多地的田野調查,在跨文化的視野下,將中國德保、靖西、那坡等縣壯族的“末倫”藝術與越南儂族的“末倫”、壯族布傣人和越南岱族天琴藝術、泰國東北部和老撾佬族的Molam藝術進行了比較研究,并以宗教信仰為原點考察它們之間的關聯(lián)。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它們均源于壯泰族群原生的宗教傳統(tǒng),但在各自的發(fā)展歷程中,呈現(xiàn)了不同的形態(tài)。趙書峰的“瑤族婚俗音樂的跨界比較研究——以中、老瑤族為考察個案”(2015年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以中國的湘、粵、桂、滇,老撾的瑯南塔、會曬等地瑤族婚禮中的嗩吶曲牌、打擊樂、道教音樂、民歌為考察對象,針對上述區(qū)域內(nèi)音樂之間的共性與個性差異,以及其濡化與涵化的現(xiàn)代結局進行廣泛而深入的考察研究。
2.海外藝術田野研究。侯越《文化人類學視野中的現(xiàn)代日本地域藝術文化研究:以蕨座劇團為個案》(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3年),該著圖文并茂,以日本蕨座劇團為個案,通過分析該劇團的成立、發(fā)展及其成長過程中經(jīng)歷的風風雨雨,講述了其創(chuàng)作演出的很多音樂劇,從而系統(tǒng)分析現(xiàn)代日本地域藝術文化
的現(xiàn)狀和發(fā)展趨勢。馮彤《和紙的藝術:日本無形文化遺產(chǎn)》(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年),介紹了“和紙”的發(fā)展,制作工藝,用途和功能及象征意義。
蔡宗德的《印度尼西亞華人布袋戲的歷史、演出形態(tài)與音樂》(《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15年第2期),通過對印度尼西亞華人布袋戲的田野考察,從其發(fā)展的歷史與社會環(huán)境、操偶師的養(yǎng)成、現(xiàn)今華人布袋戲演出形態(tài)、后場音樂的類型與演變四個方面展開了論述。通過研究發(fā)現(xiàn),印度尼西亞華人社群除了要滿足宗教儀式上的需求外,也借由布袋戲來建構與母國文化的連結,并且實踐華人文化傳承,有著極強烈的責任感。胡嘯的《傳統(tǒng)的重構與再造——由國外藝術田野工作引發(fā)的觀察與思考》(見《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待出版),以自己在丹麥、伊朗考察當?shù)孛耖g音樂的研究為例,探討了城市化進程中傳統(tǒng)是如何被重構與再造的問題,為國內(nèi)開啟了一條認識中國民間藝術“自我發(fā)展”的路徑,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陳盼的《“南有洞天”——越南北部田野考察實錄》(《大音》[第十卷],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5年),對越南北部省份進行了田野考察,主要涉及富壽縣的Hat Xoan儀式,執(zhí)儀者天婆(Hat Then)和天童(Len Dong)的執(zhí)儀過程、音聲關系等,歌籌、水上木偶戲等音樂事象,等等。李麗敏的《音樂習俗的模式同構——從印尼巴厘島甘美蘭音樂田野調查三個實例引發(fā)的思考》(《音樂藝術》2015年第2期),通過對印尼巴厘島甘美蘭音樂三個田野實地調查個案的描述和分析,對其與中國民間音樂的相似現(xiàn)象進行了比較研究,對音樂習俗模式同構現(xiàn)象問題進行了理論性探討。
此外,還有一本學術譯介值得指出,西格爾《蘇亞人為什么唱歌:亞馬孫河流域印第安人音樂的人類學研究》(趙雪萍、陳銘道譯,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12年),是一本關于南美土著社區(qū)唱歌的書。該著的寫作歷時15年,作者從1971年開始先后多次赴蘇亞人社區(qū)進行田野調查,主要涉及蘇亞人的日常生活、親屬關系、儀式以及其中的音樂生活。它為國內(nèi)的海外藝術民族志研究提供了借鑒。
近年來,海外藝術民族志研究成為藝術人類學研究領域的一個學術生長點,越來越多的學者加入研究和討論的行列。值得注意的是,調察國語言制約、田野考察時間偏短、異域文化的研究有待深入,成為海外藝術民族志研究走向深入的瓶頸。因此,跨學科研究方法(人類學、社會學、民族學等)的彰顯、調察國本土語言的學習、田野研究的深度與廣度等仍需加強,唯有如此,跨界族群音樂研究才會得到更加深入的拓展。
(四)藝術人類學的學術活動
1.專業(yè)學會年會促進學術論題熱議
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自2006年成立以來,先后舉辦9次學術研討會。學會會員數(shù)量迅速增長,由成立之初的100余人發(fā)展至現(xiàn)在的600余人?!笆濉逼陂g,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與高校合作成功舉辦學術會議5次,分別是2011年與玉溪師范學院聯(lián)合主辦以“藝術活態(tài)傳承與文化共享”為主題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分為藝術人類學理論研究、非遺理論與個案研究、造型藝術研究、表演藝術與民俗研究版塊;2012年,與內(nèi)蒙古大學藝術學院聯(lián)合主辦,以“中國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民族民間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藝術人類學研究”為主題,分為藝術人類學理論研究、非遺理論與個案研究、造型藝術研究、表演藝術研究、民俗藝術研究版塊;2013年,與山東大學聯(lián)合主辦,以“藝術人類學與文化遺產(chǎn)研究”為主題,分為藝術人類學與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造型藝術研究、表演藝術與民俗研究三個研討版塊;2014年,與北京舞蹈學院聯(lián)合主辦,以“文化自覺與藝術人類學研究”為主題,分為藝術人類學與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舞蹈人類學與舞蹈美學、造型藝術研究、表演藝術與民俗研究四個研討版塊;2015年,與江南大學聯(lián)合主辦,以“藝術人類學與當代社會發(fā)展”為主題,分為藝術人類學的歷史與理論研究、藝術人類學的田野方法與田野個案研究、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田野與個案研究、產(chǎn)品設計與人類學研究四個研討版塊。
從研討議題來看,議題范疇不斷拓展,關注社會現(xiàn)實和熱點問題,注重與當代社會發(fā)展緊密相連。值得指出的是,2013年學會設立“費孝通藝術人類學獎”,獎勵藝術人類學研究領域的優(yōu)秀學術論文①2013年10月25~28日,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與山東大學聯(lián)合主辦了以“文化遺產(chǎn)與藝術人類學”為主題的國際學術研討會,約200余人參會,遞交論文150余篇。從本次會議開始,該學會設立“費孝通藝術人類學獎”,旨在進一步推動藝術人類學的學術發(fā)展。首屆“費孝通藝術人類學獎”評出一、二、三等獎共9名。其中,向麗的《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藝術制度問題研究》獲得一等獎;李海云的《信仰與藝術:村落儀式的公共性訴求及其實現(xiàn)》、楊民康的《由反本質主義到臧否表象:民族音樂學后現(xiàn)代轉型之路——兼論當代音樂民族志的語境研究觀》、李向振的《“非遺”語境下鄉(xiāng)民藝術的保護與傳承》獲得二等獎;耿波的《文化自覺與正當性確認:當代中國非遺保護的權益公正問題》、王永健的《新時期以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發(fā)展軌跡》、王拓的《口述史:“非遺”傳承人獲得話語權的媒介與途徑》、楊杰宏的《音樂祭禮:族群藝術的身份再造與多重表述——以麗江福慧村古樂祭禮為研究個案》、呂韶鈞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二次風險”規(guī)避研究》獲得三等獎。,
2015年進行了第二屆“費孝通藝術人類學獎”的評獎與頒獎活動①在江南大學召開的“2015中國藝術人類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期間,進行了“費孝通藝術人類學獎”的評獎與頒獎活動,共評出15篇獲獎文章。熊寰的《空間生產(chǎn)視域下的鄉(xiāng)土建筑遺產(chǎn)研究——以廣東上長嶺村圍龍屋為中心》獲得一等獎;范秀娟的《“民之歌”與“歌之民”:民歌研究的雙重維度》、葉笛的《“傳統(tǒng)”的僭越與“發(fā)明”的邊界:羌族舞蹈文本的嬗變》、羅易扉的《事實之后:穿透派尤特巖畫》獲得二等獎;趙書峰的《歷史民族音樂學研究再思考》、孟凡行的《藝術人類學視野下的物質文化研究》、李卿的《禮與鬧——論山東鼓子秧歌的結構與反結構》、鐘瑋的《地域手工藝本土性與現(xiàn)代生活產(chǎn)品活用設計——基于對汶川羌繡手工藝實地調查》、李世武的《巫醫(yī)的藝術療法:幻覺問題》獲得三等獎;董波的《敖包祭祀儀式及音聲傳承與變遷的人類學考察》、胡嘯的《傳統(tǒng)的重構與再造——由國外藝術田野工作引發(fā)的觀察與思考》、向麗的《人類學批評與當代藝術人類學的問題閾》、榮樹云的《論藝術人類學研究方法在藝術學學理研究中的應用》、石慶秘等的《土家族吊腳樓營造核心技術及空間文化解讀》、袁曉莉的《蚺蛇與甘工鳥:黎族造物的圖騰與禁忌》獲得優(yōu)秀獎。。評獎活動的設立,有力地促進了學術研究的發(fā)展。
2.專題研討會推動學術研討走向縱深
“十二五”期間,一些專題性學術研討會推動著藝術人類學研究走向縱深。
一些院校開設了藝術人類學專題講座,如:2013年,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人類學研究所與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藝術學系共同舉辦的“中外人類學名家講壇”,定期邀請海內(nèi)外名家前來講學,如英國杜倫大學的羅伯特·萊頓教授、英國約克大學的麥夏蘭教授、日本愛知大學的周星教授、荷蘭萊頓大學的范丹姆教授、復旦大學的納日碧力戈教授、中國人民大學的趙旭東教授、中央民族大學的王建民教授等中外著名學者,圍繞藝術人類學的理論與田野、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方法等相關問題做了專題研討;北京舞蹈學院舉辦了“藝術研究方法”系列講座,邀請到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方李莉研究員、荷蘭萊頓大學的范丹姆教授、中央民族大學的王建民教授,就藝術人類學的理論與研究方法等做了專題講座。
2014年4月27日,由中國藝術研究院主辦,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和齊魯書社協(xié)辦的“全球化與新歷史觀——方李莉《中國陶瓷史》新書發(fā)布暨研討會”,在中國藝術研究院召開。與會學者圍繞這一研究案例,基于自身的學科背景和研究方向,從不同的視角和立場,對方李莉的《中國陶瓷史》進行了全面而深入的評價和研討。2015年6月13~14日,中央民族大學主辦“藝術人類學理論前沿研討會”,分為反思藝術與人類學、藝術的人類學思考、地方性與藝術社會行動三個研討單元。本次研討會以當下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中的熱點問題為主要議題,來自不同學科的學者展開學術上的互動,有力地促進了理論研討。
2015年9月21~22日,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人類學研究所與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共同主辦了“景德鎮(zhèn)傳統(tǒng)手工藝復興與轉型的人類學研究學術研討會”。該研討會的舉辦依托于中國藝術研究院2015年立項課題“景德鎮(zhèn)傳統(tǒng)陶瓷手工藝復興與轉型的人類學研究”,來自景德鎮(zhèn)市政府、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以及中國藝術研究院師生共30余人參加了此次研討會。會議的緣起是英國著名的人類學家、皇家科學院院士羅伯特·萊頓教授被國家外國專家局聘請到中國藝術研究院擔任外國高端專家,參與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的教學及藝術人類學研究所的課題研究,工作期滿3年,另一方面也是研究成果的匯報會。研討會議題分為景德鎮(zhèn)陶瓷手工藝百年變遷史研究、景德鎮(zhèn)傳統(tǒng)手工藝的田野與個案研究、景德鎮(zhèn)當代城市陶瓷藝術區(qū)研究三個研討版塊。圍繞著景德鎮(zhèn)手工藝的轉型,北京學者與地方學者,中國學者和外國學者,學者與政府,人類學、歷史學、經(jīng)濟學等領域的學者共同對話。這是一次跨學科、跨地域、跨國界的討論,所有的參會者都覺得受益匪淺。此次會議還促進了景德鎮(zhèn)地方學者的歷史性研究與北京及國外學者科學性實證研究的相互支持,推動了國內(nèi)來自于田野的本土理論與國際相關理論的對話,加強了景德鎮(zhèn)政府官員與學術研究人員之間的溝通。兩天的學術討論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這些成果對于我國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的復興與再造,以及國際上相關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的復興與再造都有著重要的參考作用。
3.學術研究基層工作站的設立
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積極拓展學術發(fā)展思路。2011年,為了更好地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和研究,加強與地方研究機構的合作,特設立玉溪師范學院湄公河次區(qū)域民族民間文化傳習館為“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工作站”。這是學會設立的第一個工作站,旨在通過此類活動,能夠更好地促進民族民間文化的傳承和保護。
通過以上的梳理可知,“十二五”期間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成績突出,學術氣氛活躍,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可圈可點的優(yōu)秀學術成果,學術研究取
得了長足進展。
第一,藝術基礎理論研究和學科建設穩(wěn)步推進。雖然難度大,任務繁重,但也取得較大的進步,特別是在西方藝術人類學著述的譯介和中國藝術人類學基礎理論的探索方面有所拓展。一方面為國內(nèi)的藝術人類學研究提供了理論借鑒;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經(jīng)過了30多年來的學術積累,也開始了對中國本土化理論與經(jīng)驗的探索。全國多所高校和科研院所紛紛設立藝術人類學相關方向的教學課程和研究生招生方向。
第二,田野與個案研究成果豐碩。許多藝術領域的研究者借鑒人類學的研究方法介入自己的研究,日漸形成跨學科的學術自覺。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跨學科的研究方法成為未來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發(fā)展的必然趨勢。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方法本身便具有跨學科性,在這樣的背景下,備受學界熱捧。
第三,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的學術帶動力和引領性,對于促進藝術人類學研究的發(fā)展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有效統(tǒng)合了來自不同學科的學者,形成了一個學術共同體。學會的會員數(shù)量在“十二五”期間增長了4倍,現(xiàn)擁有會員830余人。學會與地方高校合作,每年召開一次學術研討會,會議的議題均是社會關注的熱點和焦點問題,以及學科發(fā)展亟待突破的問題,會后輯選優(yōu)秀論文集結出版,在學界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
當然,“十二五”期間藝術人類學的研究成績喜人,但是存在的問題也值得關注。
第一,基礎理論研究和學科建設仍顯薄弱,致使學科存在的合法性備受質疑。作為一門舶自西方的學問,在與中國本土的研究實踐對接的過程中,應該逐步厘清與學科發(fā)展相關的一些基本概念,如藝術人類學的定義、研究視域、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這些關系學科本身的基本問題不明晰,將會使后續(xù)的研究動力不足。因此,需要在基礎理論的研究上下功夫,既需要譯介大量西方的研究著述,也需要積極開展本土理論話語的探索。在學科建設中,支撐性的理論著作仍然缺乏,不足以適應學術研究和人才培養(yǎng)的需要,故此應加大該領域的研究力度。
第二,田野與個案研究質量亟待提高。該領域的研究是藝術人類學研究的主陣地,“十二五”期間更是“井噴式”地大量涌現(xiàn)出來,雖然出現(xiàn)了如此之多的研究成果,但是整體來看質量不高,大量的田野研究以平面化的描述居多,建立在田野調查基礎上的理論分析仍顯不足,這與藝術人類學不僅關注藝術事象的研究,而且注重藝術事象背后意義世界探尋的研究理念仍然存在一定距離。
第三,缺乏相應的學術規(guī)范,致使研究成果的學術品味大打折扣。在一些研究中,混淆概念術語,如“采風”與“田野調查”等,以及藝術人類學研究中藝術本身相關研究與人類學層面研究的厚此薄彼,等等。
第四,與國外學界的交流與互動仍需大力推進。中國藝術人類學學會成立以來,每年舉辦一次國際學術研討會,也會邀請國際上享有盛譽的學者前來參會,如羅伯特·萊頓、范丹姆、荻野昌弘等。值得指出的是,中國藝術研究院積極利用國家外國專家局項目,先后聘請羅伯特·萊頓和荻野昌弘兩位學者來中國進行課題合作與研究生聯(lián)合培養(yǎng)為主的學術交流,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但是,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領域的學者參與國外學術研討會的機會相對較少,因此缺少與國際學界的互動與交流,對于國外藝術人類學領域的發(fā)展動態(tài)與前沿理論的掌握相對遲緩,不利于學術研究的國際化發(fā)展。
凡此種種,都給藝術人類學研究的發(fā)展帶來了不利影響,應該引起學界的重視。
2011年是“十二五”的開局之年,也是中國藝術學發(fā)展歷程中注定要載入史冊的一年,這一年經(jīng)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一致投票通過,藝術學從文學學科門類下獨立出來,發(fā)展成為第13個獨立的學科門類,這具有重要的里程碑式的意義。藝術人類學研究借助于藝術學學科“升門”的東風,積極開拓進取,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通過本文的梳理,“十二五”期間中國藝術人類學研究特點可以總結如下:一是藝術人類學相關研究被列入國家社科基金課題的立項范疇,有多項研究獲得立項支持;二是藝術人類學的基礎理論研究穩(wěn)步推進,主要體現(xiàn)在西方藝術人類學譯介及學術史、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問題的深入研討;三是藝術人類學的田野與個案研究逐步走向深入,大量成果涌現(xiàn),學者們對于人類學方法的運用已逐漸形成自覺;四是藝術人類學的學科建設扎實推進,全國多所高校和研究院所開設藝術人類學課程,招收相關方向的碩士、博士研究生,學術研究從業(yè)者數(shù)量和學科支撐性理論著作數(shù)量穩(wěn)步上升;五是藝術人類學的學術活動較為活躍,每年一次的中國藝術人類學
國際學術研討會搭建了一個國際化的學術平臺,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學科和不同藝術門類的學者展開學術研討。此外,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央民族大學、北京舞蹈學院等高校和科研院所也舉辦了藝術人類學的學術研討會和講壇,它們合力促進了學術發(fā)展。在肯定成績的同時,也應該看到不足之處,注意總結經(jīng)驗與教訓。作為一門新興的學科,藝術人類學在學術發(fā)展的道路上仍然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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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李晨輝)
Overview of Research Development in Anthropology of Art in the12thFive-Year Plan Period(2011-2015)
Wang Yongjian
The past three decades has witnessed significant development of anthropology of art,which was introduced to China at the end of1970s.The establishment of Chinese Society of the Anthropology of Art in 2006 had ushered in an era of great development in the field.The features of research conducted in anthropology of art include the followings.Firstly,research in this domain has been covered in the management scope of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 of China.Secondly,great importance has been attached to theoretical research in the field,focusing on introduction and translation of monographs,research objects,and methodology in this discipline.Thirdly,achievement has been made in field and case studies with scholars adopting anthropology research methods.Fourthly,Discipline development has been steadily promoted with a steady in creace in researchers and theoretical works.Fifthly,frequent academic events contribute to development in the field.
12thFive-Year Plan,Anthropology of Arts,Overview of Research Development
J0
A
1003-3653(2016)05-0053-15
10.13574/j.cnki.artsexp.2016.05.006
2016-06-13
王永?。?981~),男,山東安丘人,博士,中國藝術研究院藝術人類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藝術人類學的理論與田野。
2015年度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青年項目“新時期以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知識譜系研究”(15CA121);2015年文化部科技司特別委托課題“全國藝術科學‘十二五’研究狀況及‘十三五’發(fā)展趨勢研究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