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曉蕾
(蘭亭書法博物館,浙江 紹興 3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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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20世紀初書法泛文化傳統(tǒng)之斷裂
湯曉蕾
(蘭亭書法博物館,浙江 紹興 312000)
長期以來書法與毛筆相依為命。可到20世紀初,由于西方硬筆書寫工具的引進,書法仰賴毛筆之泛文化傳統(tǒng)出現(xiàn)斷裂。除此,文言文被白話文取代,在書寫內容上也給書法的泛文化傳統(tǒng)帶來斷裂。好在這兩種斷裂,前者對書法的轉型與發(fā)展有弊也有利,后者雖無利可言,但其弊僅作用于局部。故而,我們自可坦然受之。
書法;泛文化傳統(tǒng);斷裂;毛筆;硬筆;文言文;白話文
20世紀初,隨著西方文化的入侵,硬筆系列書寫工具(包括鋼筆、圓珠筆、鉛筆等)逐漸引進國內。硬筆體小、易攜,使用起來,比毛筆更為迅捷、方便,時效性極強,因而,很快占領實用的漢字書寫之陣地。硬筆擠占毛筆的實用陣地,給書法帶來了雙重影響,一重是正面的,另一重則是負面的。
正面的影響體現(xiàn)于今后的書法可逐步向純藝術化方向發(fā)展,而無須再去兼顧書法之實用性。
書法的存在是一個復雜的存在,正因為如此,直至今日,理論家們尚無法對它作出一個為大家所公認的定義,比如“書法究竟是什么”。對于一般中國民眾來說,書法無非就是用毛筆寫出的漢字墨跡而已,《蘭亭序》是書法,《祭侄稿》是書法,《黃州寒食詩帖》是書法,樓蘭文書殘紙、六朝墓志與磚志、唐宋詩稿、經生抄經、名人家書手稿、脂硯齋作《紅樓夢》批語、日常用毛筆書寫的便條等等,也無不是書法。
書法的復雜是由其特定的歷史所決定的,以今天的眼光來看,書法當然是一種藝術,而且還是一種非常高級的藝術,與繪畫、音樂、雕塑、舞蹈、建筑等種類相比一點兒也不遜色。然而,要知道,書法不像繪畫等藝術在發(fā)端期就是它“自身”,即是說,繪畫等藝術一開始便將自身的性質界定下來,后來的發(fā)展雖然有變化但也只是非常微小的量變;而書法在最初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從文字符號出現(xiàn)到書法進入自覺期前夕)都不是“藝術”,而只是非常實用的漢字書寫,嚴格地來說,它甚至不能被稱為“書法”,盡管大約從甲骨文開始已有較強的藝術性展示。應該被稱為“書法”的時間,當在人們進行漢字書寫已有了自覺而主動的藝術追求之際。
“書法”誕生了,然而它的復雜性依然存在,這就是它無法像繪畫等藝術那樣,只須追求自身的藝術性即可,相反,這時的書法卻依然承擔著實用的漢字書寫之重任,即通常所謂在追求藝術性的同時兼顧實用性。當然,這種實用性,隨著南北朝雕版印刷與北宋活字印刷的發(fā)明,會越來越小,但不論如何,在20世紀前夕,都未能走向徹底的消失。進入20世紀,西方傳入我國的硬筆,因其極大的便利、快捷性能,迅速占領漢字書寫的實用領域,人們抄講義、做作業(yè)、草詩稿、寫家書、打便條、貼啟事、記賬簿、開處方等都不用“書法”去兼任,小小一枝硬筆就能代勞。這樣,書法當然也就可以輕裝上陣,撇開實用性,專攻藝術性,同繪畫等藝術一樣進入“純藝術”領域。由“實用+藝術”而轉向“純藝術”,對書法來說無疑是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好事。試想,作為一門獨立的藝術,誰愿老是承擔不該由自己承擔的實用之任呢?書法從自覺之日起,就憑著一定要實現(xiàn)“獨撐門面”之理想,不斷強化著對藝術性的追求、強化著對實用性的兼顧,可這樣的歷程也用得太長了,竟達一千余年。幸運的是,在來自泛文化領域的實用書寫工具——硬筆的沖擊下,書法幾乎在數(shù)十年間就完成了進入“純藝術”領域的歷史使命。于此,我們難道不該對硬筆給予書法的正面影響唱支贊歌么?
至于硬筆取代毛筆為書法帶來的負面影響,則表現(xiàn)在掐斷了高級知識分子結緣書法的紐帶,以及弱化了書法實踐者對書法技巧“高度”的把握。
我們知道,古代士人為了參加科舉考試,啟蒙階段就開始艱苦的臨池實踐了,他們中盡管不乏愚鈍者,到老也未把毛筆字寫好,但絕大多數(shù)楷書或行書都能過關,他們就是寬泛意義上的書法家,其中優(yōu)秀者則被后人視為嚴格意義上的書法家。然而,20世紀開始,在現(xiàn)代教育中,既無“必過書法關”的要求,又有硬筆代替毛筆的書寫之職,讀書人便不再與書法相依為命。假如現(xiàn)代教育中,毛筆仍是必用的實用書寫工具,那讀書人為把漢字寫得好看些,肯定要找來一兩本字帖,像學書法一樣,臨上一段時間。這種情況下,有的人即使仍然寫不好字,但他對“書法”卻有了一定的感性認識,起碼會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書寫技巧和最基礎的書法知識??涩F(xiàn)在,毛筆壓根兒就不同現(xiàn)代讀書人見面,讀書人只需拿著一支硬筆,注意一下橫平豎直即可把漢字書寫工整、清楚而達到目的,既如此,書法又怎能引起他們的關注并同他們結緣呢?所以我們說,硬筆在現(xiàn)代讀書人中一普及,便將高級知識分子同書法間的聯(lián)系之紐帶掐斷了。掐斷的后果則是導致在現(xiàn)代教育中成長起來的文化名人,好多人是“書法盲”,連硬筆字也寫得歪歪扭扭。有的《藝術概論》之類的教科書、探討中國傳統(tǒng)文化或傳統(tǒng)藝術的論著只字不提“書法”。
對書法實踐者來說,毛筆退出實用領域之后,顯然要在應用時間、應用次數(shù)與應用場合諸方面大打折扣,而這樣則必然會弱化書法家對書法技巧“高度”的把握。常言道:“熟能生巧。”現(xiàn)在實用書寫都由硬筆代勞,毛筆只在進行書法創(chuàng)作(最多再加上相關的書法練習)時用到,它能不讓書法家們感到相對之生疏(與過去什么都用毛筆書寫相比)么?既生疏又何“巧”可言呢?
進入20世紀以后,書法除面臨硬筆取代毛筆這一泛文化領域的沖擊之外,還同時面臨白話文取代文言文這一泛文化領域的沖擊。
白話文取代文言文,一般簡稱之為“白話文運動”。白話文運動出現(xiàn)過兩次高潮:一次出現(xiàn)于戊戌變法之后,一次出現(xiàn)于新文化運動時期。
第一次高潮中的白話文提倡者是裘廷梁與黃遵憲兩人:
作為變法維新的合理要求,一些維新派人士認為,開通民智是國家富強的重要手段,而要能達到開通民智的目的則又必須大大提高普通民眾的閱讀能力,改行白話。裘廷梁在那篇名噪一時的名文《論白話為維新之本》中認為,“愚天下之具,莫文言著”,而“智天下之具,莫白話著”,因此,旗幟鮮明的主張“崇白話而廢文言”。他的白話文的理論主張,反映出維新派人士急切的政治要求,成為晚清白話文運動的政治綱領。黃遵憲根據(jù)他在歐、亞、美等國親自所見的世界,各先進國家的關系狀況,認為文言文變?yōu)榘自捨氖且粋€不容否定的必然趨勢,主張語言與文學的復合,從而“變一文體為適用于今,通行于俗者”(《日本國志·學術志二》)。不過,需要注意的是,盡管晚清的白話文運動在推動語、文合一方面發(fā)揮了積極的作用,造成了大量的白話文書籍的出版,但是,由于維新派人士主要只是把白話文視為開通民智的工具,很大程度上放棄了對文學性的追求,因此也就極大地影響到這次白話文運動的深度與效果。[1](P50-51)
白話文運動進入第二次高潮,其主將則要首推胡適與陳獨秀。胡適在1916年致陳獨秀的一封信中談及“文學改良”八項原則時說:
一曰不用典。二曰不用陳套語。三曰不對仗(文當廢駢,詩當廢律)。四曰不避俗字俗語(不嫌以白話作詩詞)。五曰須講究文法之結構。此皆形式上之革命。六曰不作無病之呻吟。七曰不模仿古人,話語須有個我在。八曰須言之有物。此皆精神上之革命也。[2]
對胡適的“文學改良”主張,收信人陳獨秀立即表示支持,他回信道:
改良中國文學當以白話為正宗之說,其是非甚明,必不容討論者反對之余地;必以吾輩所主張為絕對之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3]
胡適、陳獨秀之外,還有錢玄同、劉半農、沈尹默、魯迅、李大釗、俞平伯、周作人、康白情、朱自清、劉大白、郭沫若、鄭振鐸、冰心、馮雪峰、宗白華、瞿秋白、聞一多等人積極參與白話運動。難能可貴的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不僅言論上贊同、謳歌白話文取代文言文,而且身體力行,熱情投入到白話文的創(chuàng)作實踐之中。翻閱一下當年出版物,我們可以看到,在1919年前后,魯迅寫出了白話小說《狂人日記》(1918)和《阿Q正傳》(1921),胡適出版了白話詩集《嘗試集》(1920),郭沫若出版了白話詩集《女神》,劉半農寫出了白話詩《相隔一層紙》(1917)、《鐵匠》(1919)和《情歌》(1920),沈尹默寫出了白話詩《月夜》(1917)、《三弦》(1918),李大釗寫出了白話詩《山中即景》(1918),俞伯平寫出了白話詩《孤山聽雨》(1922)、《凄然》(1922)和《暮》(1922),周作人寫出了《小河》(1919)、《蒼蠅》(1921),康白情寫出了白話詩《草兒》(1919)、《江南》(1920)和《窗外》(1922),朱自清寫出了白話詩《小艙中的現(xiàn)代》(1924)和《贈友》(1924),劉大白寫出了白話詩《田主來》(1921)和《春意》(1923),鄭振鐸寫出了白話詩《我是少年》(1919),冰心寫出了白話詩《繁星》(1923)和《春水》(1923),馮雪峰寫出了白話詩《落花》(1922),宗白華出版了白話詩集《流云》(1923),瞿秋白寫出了白話詩《赤潮曲》(1923),聞一多出版了白話詩集《紅燭》(1923),等等。正是這些長短不等的優(yōu)秀篇什,為20世紀上半葉白話文的繁榮作出了不可磨滅之貢獻。
在胡適、陳獨秀等文化名人與文學青年的共同努力下,白話文很快得到大力普及:“1918年1月《新青年》改用白話,同年底,《每周評論》和1919年1月問世的《新潮》也相繼采用白話;1919年一年中,全國涌現(xiàn)出四百余種白話報紙。當時,在全國頗有影響的《東方雜志》《小說月報》也逐漸白話化。教育部迫于形勢,在1920年頒布部令,規(guī)定從這年秋季起,小學一、二年級的國文課一律改用國語?!盵4](P488-489)這樣,文言文自然也就隨之退出歷史舞臺。
白話文運動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民主革命家廖仲愷贊道:“鼓吹白話文學,于文學界興革命,使思想能借文字之媒介,傳于各級社會,以為所造福德,較孔孟大十倍?!盵5](P489)當代學者王文英也給予高度評價:“這場語言系統(tǒng)的更改,影響是深遠的,它的迅速的發(fā)展有效地推動了‘文學革命’的其他面的進展,它的成就為文學價值的重新發(fā)現(xiàn)和文體系統(tǒng)的變更,奠定了良好的基礎?!盵6](P489)
然而,這場白話文運動卻給書法帶來了極為嚴重的負面影響,具體表現(xiàn)在于,書法對其書寫的文字內容產生了排斥反應,并由之損害了書法的整體美與綜合審美效應。
書法在19世紀前的漫長過程中,大凡稱得上“作品”的書法無不以文言文為書寫內容,文章詩詞曲賦對聯(lián)等自不必說,即便是日常便條、書信等又何能例外?正因為如此,文言文早就成為書法的有機血液,現(xiàn)在假如真的廢除文言文,讓白話文充當書法的書寫內容,則無異于給書法進行一次大換血。大家知道,生物體只適應自身或同類同型的血液,遇到異類異型的血液就會立即產生排斥反應,而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存在。書法早就已適應了文言文血液,它又怎能不對白話文這一異類異型之血液加以排斥呢?
當然,接下來,我們還得探討一下產生排斥反應的具體原因。
在我們看來,產生排斥反應的第一個原因就是,白話文不像文言文那樣簡約而意豐,相反卻繁多而意寡。文言文作為書面語,在形成過程中,早已凝凍了無數(shù)代文化人的智慧與心血,沒有文化人的提純,口頭語是無法轉化為書面語的。由于存在提純與否,白話文與文言文就有了語言上的繁簡之分,以同樣意思為表述對象,文言文只須用極少的字數(shù),有時四個字(比如成語)即可,但如用白話文,那字數(shù)至少得增加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反過來,同樣字數(shù)的文言文所表述的意思,肯定要遠遠大于或豐富復雜于白話文。20世紀90年代曾流行文言文翻譯成白話文之風,兩種文本一對照,前簡后繁可謂一目了然,尤其是詩歌類作品(比如《詩經》、唐代絕句等)。文言文的簡約而意豐正好與書法的存在形式相合拍,因為書法也是簡約而意豐的,特別是草書,那結體是何等之簡,但書意又是何等之豐啊!而較之繪畫,書法整體上亦是一個簡約(比如線條簡、色彩簡、構圖簡)而意豐的存在。明乎此,則知書法拿白話文來書寫必定出現(xiàn)明顯的不合拍。當然,白話文中的詩歌(至少是某些好詩)書法還是可以勉強進行書寫的,這又是為什么呢?這是因為詩歌的語言都得經過一番“濃縮”,以少少許的字數(shù)表達多多許的意思。
書寫白話文,書法要產生排斥反應的第二個因素在于,文言文同書法一樣,都是我們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產物,而白話文呢?它則是新文化運動及其隨后的一批文化精英吸收西方現(xiàn)代文化的產物,無論語法還是相關用法(比如數(shù)字用法、標點符號用法等)都以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為依據(jù)。我們以文言文為書寫內容,作品中從來不用加任何標點符號,而讀者讀來卻能毫不費力地讀出句子、讀出意思來,為什么會這樣?簡言之,原因有三:一者如為律詩絕句,五言或七言一句早已深入人心;二者如為詞曲,人們根據(jù)詞牌、曲牌亦知當何處為二字一句、何處當為三字以至九字十字為一句;三者如為散文,則有“之”“乎”“者”“也”“夫”“耶”“焉”“旃”等虛詞加以提示?,F(xiàn)在把書法的書寫內容改為白話文,那麻煩就來了,首先要不要加標點符號?加吧,會將書法中非常重要的“書勢”(即因勢造形帶來的不可中斷之張力或連續(xù)感)破壞殆盡,一篇作品寫下來,即使單字看來寫得都很好,但“整篇”意境卻無從尋覓;不加吧,則又影響文意傳達,須知白話文文中的標點符號作用異常之大,有時,該加逗號的地方用頓號、該加句號的地方用分號,該加引號的地方沒有加等,都會將所述文意弄反,如果不加任何標點符號的話,那文意可說根本無法讓讀者準確感知。其次的麻煩是白話文中的許多數(shù)字標注如公元時間、統(tǒng)計數(shù)字,產品編號、物理量與非物理量、手機號碼、電話號碼、信用卡號碼等,都必用阿拉伯數(shù)字且必須橫式書寫,既如此,它們又怎能為堅持豎式書寫的書法作品所接納呢?最后一個麻煩,指的是白話文推廣之后,進入現(xiàn)代社會,人們對西方世界出現(xiàn)的新名詞,雖絕大部分都是經漢字翻譯后應用,但也有相當部分卻直接采用或混用英文字母,如“ATM”(自動柜員機)、“DVD”(數(shù)字激光視盤)、“MTV”(音樂電視)、“GDP”(國民生產總值)、“卡拉OK”(無人樂隊)等。這些英文字母是與表意漢字系統(tǒng)相對的拼音系統(tǒng)文字符號,無論如何都充任不了書法的書寫對象,否則,西方社會老早也就有了“書法藝術”。
至于書法對白話文產生排斥反應的最后一個原因,我們是這樣認為的:白話文本來是一種口頭語,它只要求人們“說說”而已,并不要求人們一定將它“寫”出來;但文言文就不同,它是書面語,人們非“寫”不可,至于“說”倒是可有可無或極其次要的。既然前者重“說”輕“寫”、后者重“寫”輕“說”,那書法在選擇書寫對象時,當然會自然而然地排斥前者而親近后者,這是由它們不同的存在性質所決定的。再者,口頭語人人會說(口吃、啞巴或弱智者除外),而使白話文代表一種俗文化;書面語呢?它是文人寫文章才會用到的,要推敲、要提純,結果就把文言文推向雅文化的寶座。我們知道,19世紀前從事書法者絕大多數(shù)為貴族(或富家)成員,一般平民百姓中的絕大多數(shù)因缺乏接受教育機會連斗大的字都不識一個,皆無法介入書法悠悠然地舞文弄墨。貴族(富家)子弟從小就開始接受書法啟蒙,隨后,他們?yōu)轱@示自己的特殊身份或參加各級科舉考試,無不把書法練習放在頭等位置。當他們終于成為顯宦、重臣或皇家成員時,亦不忘以書法相互標舉、相互確認。這樣,書法便在貴族文化的氛圍中,發(fā)展成一種雅文化。從漫長的歷史時段來看,雅文化與俗文化有時是可以相互轉化的,但在某個特定或較短歷史時期內,二者卻無法相互轉化,只能以對立的狀態(tài)存在著。前文說過,書法帶有俗文化傾向,是從20世紀初葉開始逐漸顯現(xiàn)的,19世紀前書法(至少整體上如此)始終代表雅文化。那么,我們又將如何看待20世紀80年代有些書法家提出的“民間書法”之稱謂呢?我們認為,“民間書法”有的所指恰恰是貴族成員所書,有的雖確系平民百姓中稍通文墨者所書(如部分樓蘭殘紙和部分城磚記等),但那只能視為一種“文字遺存”,絕對與嚴格意義(而非泛化意義)上的“書法作品”無緣,因其中的審美含量太低。書法作為一種雅文化,其書寫對象只能選擇同為雅文化的文言文,如果選擇俗文化的白話文,那它自身的“雅文化”屬性或特征便無從保證。
[1]欒梅健.20世紀中國文學發(fā)生論[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2]胡適.致陳獨秀信[J].新青年,第2卷第2期.
[3] 陳獨秀.再答胡適之[J].新青年,第3卷第3期.
[4][5][6]陳伯海.近四百年中國文學思潮史[M].北京:東方出版中心,1997.
(責任編輯:劉德卿)
10.3969/j.issn.1002-2236.2016.05.012
2016-02-26
湯曉蕾,女,浙江省紹興市蘭亭書法博物館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文博書畫藝術。
J292.1
A
1002-2236(2016)05-006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