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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辭立“誠”——日本古代文論“誠”范疇及與中國之“誠”關(guān)聯(lián)考論

        2016-04-04 18:21:36王向遠
        山東社會科學(xué) 2016年4期

        王向遠

        (北京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北京 100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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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辭立“誠”
        ——日本古代文論“誠”范疇及與中國之“誠”關(guān)聯(lián)考論

        王向遠

        (北京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北京100875)

        [摘要]作為日本古典文論重要概念的“誠”,有著自己獨特的形成演變的軌跡,它從固有的“まこと”(makoto)這個詞出發(fā),最初在和歌理論中表述為“華實”之“實”,主要是指內(nèi)容上的“充實”而非“真實”之“實”,到后來則將“華實相兼”理解為“真實”;在紫式部的物語論中,則是“真?zhèn)巍敝罢妗薄ⅰ罢鎸崱敝皩崱?。到了江戶時代的俳諧理論(俳論)中,進一步發(fā)展為華實相兼、心詞統(tǒng)一的“誠”,是“真事”、“真言”、“真心”的統(tǒng)一,并且由此前的“真”、“實”的作品本體論,轉(zhuǎn)換為“誠”的作者主體論。日本之“誠”雖受中國之“誠”的影響,但中國的“誠”主要是作為一個倫理哲學(xué)的范疇使用,日本的“誠”則主要是作為文論與美學(xué)的范疇而存在。

        [關(guān)鍵詞]中國古代文論;日本古代文論;范疇考論;實;華實;真;誠

        《易》曰:“修辭立其誠?!痹谥袊幕?,“誠”是一個重要的哲學(xué)倫理學(xué)范疇,在日本古代文論中,“誠”也是一個重要范疇,既有中國之“誠”的影響,又有自己獨到的闡發(fā)和運用方式。日本的“誠”及相關(guān)范疇“真”、“實”等,在和歌論、物語論、俳諧論中得到了系統(tǒng)的闡發(fā),形成了源遠流長的“誠”論。

        一、“誠”的早期形態(tài):“實”與“真”

        在日本古代文論史上,對“誠”的理解有一個漫長的、不斷深化的過程。最早將“誠”理解為“實”,而且將“實”與“花”(華)相對,形成了“花實”(華實)的概念。如9世紀平安時代文學(xué)家菅原道真在用漢語寫成的《新撰萬葉集·序》一文中,用“花”與“實”來概括新舊時代和歌的不同風(fēng)格,其中寫道:“倩見歌體,雖誠見古知今,而以今比古,新作花也,舊制實也,以花比實,今人情彩剪錦,多述可憐之句。古人心緒,織素少綴,不整之艷?!?菅原道真:《新撰和歌集序》,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73頁。這一段文字中,菅原道將新作比作“花”,舊作比作“實”,認為今人的表達“情彩剪錦”,有令人感動之句,而古人則樸素少修飾,這就是“華”與“實”的表征。作者在這段文字中雖然也使用了“誠”字,但顯然是作為副詞來使用的,而不是作為名詞概念的“誠”。

        “華實”在10世紀歌人紀貫之等人用漢語寫成的《古今和歌集·真名序》中,仍有沿用。在談到和歌古今變遷的時候,紀貫之認為,認為晚近“和歌漸衰”,其表現(xiàn)就是“人貴奢淫,浮詞云興,艷流泉涌,其實皆落,其花孤榮。至有好色之家,以之為花鳥之使,乞食之客,以之為活計之媒,故半為婦人之右,難進丈夫之前?!?《古今和歌集真名序》,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76-77頁。這里不僅使用了“花”與“實”二字,而且明顯地表現(xiàn)出對“花”與“實”的價值高低的判斷,即推崇“實”而排斥“花”。接下來在對代表性的六位歌人“六歌仙”加以具體評論的時候,也作出了“花實”的判斷,例如認為花山僧正的和歌“尤得歌體,然其詞華而少實,如圖畫好女徒動人情”。也就是說,“華而少實”的和歌就像圖畫中的美女,雖然可以動人情,但仍然缺乏真實感,所以說是“徒動人情”。

        在上述的漢文序(真名序)之外,《古今和歌集》同時還有一篇用日文寫成的《假名序》,表達雖是大致相同的意思,但像“花”、“實”這樣的重要概念都作了對應(yīng)的日文翻譯。其中,值得注意是,對漢字的“實”這一概念,《假名序》解釋性地翻譯為“まこと”(makoto)。但后世的各種版本沒有將“まこと”對應(yīng)漢文序中的“實”,而是訓(xùn)釋為漢字的“誠”,同時也將其他許多假名文字置換成了漢字。這既反映了后世學(xué)者的理解與解釋,也是為了方便一般讀者理解。然而實際上,這只是后人的訓(xùn)釋,而不是《古今集》時代人們對“まこと”的理解?!都倜颉分允恰凹倜颉?,就是因為它是用假名文字寫成的,漢字使用是極個別的。保留《假名序》原貌的,當是佐佐木信綱編《日本歌學(xué)大系》*佐佐木信綱:《日本歌學(xué)大系》,風(fēng)間書房昭和33年版。第一卷中的版本,其中全篇只有寥寥幾個漢字,應(yīng)是原始狀態(tài)的“假名序”。

        至于《假名序》中用來對《真名序》中的“實”加以訓(xùn)釋的“まこと”一詞,則是一個日語固有詞。表明了當時的日本歌人是從“實”的立場來理解“まこと”的。而且這個“實”是“華實”(花實)相對應(yīng)意義上的“實”。當時人們對和歌的審美要求,是首先傾向于“實”。在有“實”的基礎(chǔ)上,再有“華”,而不能“華而不實”。像古歌那樣的有“實”而無“華”也是可取的,但理想的和歌,則是紀貫之在《新撰和歌集·序》中提出的 “花實相兼”*紀貫之:《新撰和歌集序》,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85頁。。

        從《古今和歌集》之后,和歌理論中的“實”(まこと)一直是和歌批評的基本用語之一。這里的“實”(まこと)主要是指與語言形式(“花”)相對而言的“內(nèi)容”,是“充實”之“實”,而不是“真實”之“實”。換言之,我們不能將傳統(tǒng)和歌理論中的“實”(まこと)論簡單地理解為“真實”論,而應(yīng)理解為與形式修飾相對而言的“內(nèi)容充實”論。在這個意義上,長期以來,形式上的修飾即“華”及其與內(nèi)容上的“實”的關(guān)系問題,即“華實”論,才得以成為和歌理論中的基本問題之一。例如鐮倉時代歌人鴨長明在《無名抄》一書中,也從“華”與“實”對立統(tǒng)一的角度,談了和歌風(fēng)格上的變遷,他認為:從前文字音節(jié)未定,只是隨口吟詠,和歌的體態(tài)(様)也代代有所不同。從《古事記》的“出云八重垣”開始,才有五句三十個字音。到了《萬葉集》時代歌人也只是表現(xiàn)自己的真情實感,對于文字修飾不甚措意。他說:“及至中古《古今集》時代,‘花’與‘實’方才兼?zhèn)?,其樣態(tài)也多姿多彩。到了《后撰集》時代,和歌的詞彩已經(jīng)寫盡了,隨后,吟詠和歌不再注重遣詞造句,而只以‘心’為先。《拾遺集》以來,和歌不落言筌,而以淳樸為上,而到了《后拾遺集》時期,則嫌儂軟,古風(fēng)不再?!?鴨長明:《無名抄》,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164頁。這里不但把“華實”的消長作為和歌風(fēng)格變化的標志,跟紀貫之一樣認為“華實兼?zhèn)洹笔抢硐氲木辰?,而且還明確地將“實”等同于“心”,將“花”等同于“詞彩”,也就是把“華實”關(guān)系理解為內(nèi)容與形式的關(guān)系。

        與鴨長明持有同樣觀點的是同時代的和歌理論家藤原定家,他在《每月抄》中寫道:

        亡父俊成卿說過:“應(yīng)以‘心’為本,來做詞的取舍?!庇腥擞谩盎ā迸c“實” 來比喻和歌,說古代和歌存“實”而忘“花”,而近代和歌只重視“花”,而眼中無“實”。的確如此,《古今和歌集》的序文中也有這樣的看法。關(guān)于這個問題,據(jù)我一愚之得,所謂“實”就是“心”,所謂“花”就是“詞”。古歌中使用強的詞,未必可以稱作“實”。即使是古人所吟詠的和歌,如果無“心”,那就是無“實”;而今人吟詠的和歌,如果用詞雅正,那就可以稱作有“實”之歌。不過,如果說要以“心”為先,也就等于說可以將“詞”看成是次要的;同樣,如果說要專注于“詞”,那也就等于說無“心”也可,這都有失偏頗。“心”與“詞”兼顧,才是優(yōu)秀的和歌。應(yīng)該將“心”與“詞”看成是如鳥之雙翼,假如不能將“心”、“詞”兩者兼顧,那么與其缺少“心”,毋寧稍遜于“詞”。*藤原定家:《每月抄》,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178頁。

        在藤原定家看來,“華實”關(guān)系就是“心詞”關(guān)系,“華實”論就轉(zhuǎn)換為“心詞”了。換言之,“心”(作品內(nèi)容)的屬性上是“實”(まこと),“詞”的屬性則是“華”。在這樣的思路下,“華實”之“實”(まこと)就是作品內(nèi)容充實之“實”。

        和歌論中的“實”(まこと)論及“華實”論,在連歌論中也被繼承下來。連歌理論的泰斗二條良基(1320—1388)在《十問最秘抄》中回答“連歌應(yīng)該是以‘花’為先還是以‘實’為先”的問題時,認為:“應(yīng)該花、實皆備,有花而無實不好,有實而無花也不好?;ㄅc實猶如鳥之雙翅,缺一不可?!凇摹瘎t‘詞’受損,偏于‘詞’則‘心’受損,此事應(yīng)小心。以‘花’為要,辭藻華麗而有吸引力,也很有意思;以‘心’為要,用詞卻牽強粗陋,則不可取。這就好比是本之茶*本之茶:當時的一種名茶,據(jù)說是由僧人明惠在拇尾(とがの尾)所栽培的。,本來就很香,沖飲方法得當,則更為芳香四溢,無論多好的拇尾、宇治所產(chǎn)的茶,沖泡不當,味道都會受損。連歌也一樣,無論多好的風(fēng)情,如在表達上不加斟酌,則不會有美麗的風(fēng)姿?!?二條良基:《十問最秘抄》,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259-260頁。這里也明確地將“實”(まこと)與“心”等同起來,即把“實”看作作品的內(nèi)容;同時又將“花”與“詞”等同起來,看作作品的形式因素,從而強調(diào)“華”與“實”皆備、心與詞相兼。

        無論紀貫之、鴨長明,還是二條良基,“實”(まこと)都是就作品而言的,換言之,“實”(まこと)及“華實”論、“華實”之辨都是作品本體論,而不是作家主體論。而到了15世紀的室町時代,作為作品本體論的“實”(まこと)開始向作家主體論轉(zhuǎn)換。15世紀的連歌理論家心敬在《私語》上卷又論及“實”(まこと)及“華實”的問題,并談到了他對藤原定家的觀點的理解:

        定家又強調(diào):“‘花’與‘實’都要學(xué)好”?!豆沤窦沸蛑幸灿小捌洹畬崱月?, 其‘花’孤榮”之類的話,希望“人‘心’之為‘花’”,說“以‘艷’為基,不知和歌之趣者也”。這些講的都是勿要失去誠實之心。以此來衡量當今之世,則“實”已蕩然無所存。*心敬:《私語》,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435頁。

        心敬這段話雖然看上去是在敘述和強調(diào)上述藤原定家和紀貫之的觀點,但實際上他在悄悄地將前人的“華實”論由作品本體論向作者主體論轉(zhuǎn)換。上述的“勿要失去誠實之心”的“誠實”,心敬原文使用的是假名“まこと”,而所謂“‘實’已蕩然無存”一句中的“實”,原文使用的是漢字“實”。這也就意味著,心敬所要表達的“誠實之心”的“實”不是漢字的“實”所能概括的,而假名“まこと”則不僅可以標記為漢字的“實”,也可以標記為“真”、“誠”;“實”的所指是作為客觀事物的作品,而“真”、“誠”的所指則更多的是作者主體。實際上,這樣一來,就使得“まこと”的范圍由“實”而擴展到了“真”、“誠”。

        關(guān)于“まこと”的“真實”這一所指,在心敬之后的連歌師宗長的《連歌比況集》中作了更清楚的表達。在回答“學(xué)習(xí)連歌是以‘花’為先,以‘實’為本,可否?還是‘花’與‘實’都要日夜兼修”的問題時,宗長強調(diào)指出:

        歌道花與實相伴,是為真實之道。花,仿佛云雀飛空;實,仿佛云雀歸巢。連歌乃為接續(xù)前句,要在“心”無所依憑之時有心,在無聲息處有聲,此乃為歌道。忘掉根本,“實”即舍棄,是為脫離歌道。望用心體會。*宗長:《連歌比況集》,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495頁。

        所謂“歌道花與實相伴,是為真實之道”(原文是“歌道も華実相伴なる真実の道といへり”),這個判斷在日本文論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他認為,和歌之道是“花”與“實”相伴的。如上文所說,此前的“花實”之“實”,實際上并不是“真實”之意,而只是“充實”之“實”,是對作品內(nèi)容的一種要求和描述。而在宗長看來,“花與實相伴,是為真實之道”。這里的所謂“真実”(しんじつ),由此前的“華實”之“實”,由內(nèi)容充實之“實”,發(fā)展為“真實之道”之“真實”,這可以說是日本古代歌論中對“實”(まこと)概念的進一步延伸與擴展。換言之,所謂“真實”,不是“華實”之“實”,而是“華實相伴”,即內(nèi)容與形式相兼所產(chǎn)生的更高程度的“真實”(真実),它完全可以用日語假名的“まこと”來標記,但卻不是漢字的“華實”之“實”所能包含的。

        綜上,在日本古代和歌論、連歌論中的“誠”論,最早從中國古代文論中的“花實”論起步,以固有的“まこと”訓(xùn)釋漢字的“實”,但一直在“花實”論之“實”的意義上來理解和使用“まこと”,到了宗長的《連歌比況集》,則將“華實相伴”理解為“真實”,在“花實”的“實”之外,賦予了“まこと”以“真實”義。

        而在這些和歌論、連歌論之外,《源氏物語》的作者紫式部一開始就在“真”、“真實”的意義上使用“まこと”。紫式部在《源氏物語》的《螢之卷》中,借源氏與玉鬘的對話談?wù)撐镎Z文學(xué)的真實與虛構(gòu)、理解與欣賞問題,并使用了“まこと”這個詞。作品寫到源氏看到玉鬘很喜歡讀物語,于是對她說:

        這些物語故事中,很少有真的。你明知是假,卻真心閱讀這些不著邊際的故事,甘愿受騙?!沁@也怪不得你。除了看這些從前的物語故事,實在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放松心情、排遣寂寞的了。而且這些偽造的故事之中,看起來頗有物哀之情趣,描寫得委婉曲折的地方,仿佛實有其事。所以雖然明知其為無稽之談,看了卻不由地徒然心動。*紫式部:《物語論》,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92頁。

        所謂“這些物語故事中,很少有真的”一句,原文是“ここらのなかに、まことはいと少なからむ”,其中的“まこと”有的版本訓(xùn)釋為“真”;所謂“這些偽造的故事”中的“偽造”一詞,原文是“いつわり”,有的版本訓(xùn)釋為“偽り”??梢姡罢妗?まこと)的反義詞就是“偽”。 “真”與“偽”,與上述和歌、連歌論中的“花”與“實”,形成了兩對相互聯(lián)系都又不完全重合的子概念,但無論“真”還是“實”,在日語中都是同一個詞,即“まこと”。由此可見,在物語論與歌論中,“まこと”分別被賦予了“真”與“實”兩個側(cè)面的含義。

        歌論與物語論對“まこと”的界定與理解為什么形成了“真”與“實”兩個不同的側(cè)面呢?這恐怕是由和歌連歌的抒情功能和物語的敘事功能有所不同造成的。作為以敘事為主的物語,首要的問題是所描述的內(nèi)容的“真”與“偽”問題。物語論主張“真”而排斥“偽”,但同時從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角度理解“真”。紫式部認為無論物語描寫的事情多么“稀奇”,“都不是世間所沒有的”,都是世間有可能發(fā)生的,所以不能“一概指斥物語為空言”。*紫式部:《物語論》,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上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93頁。所謂“空言”就是“偽”,不寫“空言”就要“真”。因此物語敘事的真?zhèn)螁栴},就成為物語創(chuàng)作、物語欣賞中的首要問題,也是決定物語有無價值的基本條件;相對而言,以抒情為主的和歌連歌,重要的不是敘事的真?zhèn)螁栴},而是作品內(nèi)容的“實”與作品形式“花”的關(guān)系問題,而“實”又主要由抒情主體所決定,所以“實”的問題有時被等同為“心”的問題,和歌是否“實”,就是抒情主體之“心”是否真誠,這一點,在江戶時代的俳諧論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確認和闡發(fā)。

        二、俳論中“誠”范疇的確立與“風(fēng)雅之誠”論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物語論中的“真”(まこと)、還是歌論中的“實”(まこと),都是就作品而言的;“實”(まこと)及“華實”論、“華實”之辨都是作品本體論而不是作家主體論。到了17世紀以松尾芭蕉及所謂“蕉門弟子”為中心的俳諧(俳句)理論中,日本文論中的“真”、“實”論的重心由作品本體走向了作者本體,于是“真”、“實”論就發(fā)展到了“誠”(まこと)論。

        江戶時代以松尾芭蕉為中心的所謂“蕉門俳諧”,提出了“風(fēng)雅之誠”的主張,對后世影響甚為深遠。所謂“風(fēng)雅”,指的是俳諧(俳句)這種文體,也指“俳諧”這種文學(xué)樣式所應(yīng)具有的基本精神。而“風(fēng)雅”之所以是“風(fēng)雅”,就在于一個“誠”(まこと)字。否則,本來以滑稽搞笑為特征、以游戲為旨歸的“俳諧”,就只能是一種消遣玩物,而不會是詩意而又本真的“風(fēng)雅”。正因為如此,“誠”就成為“風(fēng)雅”的靈魂。

        關(guān)于俳諧的“誠”,芭蕉的弟子服部土芳在《三冊子》一書中有較多的論述。他說:

        俳諧從形成伊始,歷來都以巧舌善言為宗,一直以來的俳人,均不知‘誠’(まこと)為何物?;仡櫷斫馁街C歷史,使俳諧中興的人物是難波的西山宗因。他以自由瀟灑的俳風(fēng)而為世人所知。但宗因亦未臻于善境,乃以遣詞機巧知名而已。及至先師芭蕉翁,從事俳諧三十余年乃得正果。先師的俳諧,名稱還是從前的名稱,但已經(jīng)不同于從前的俳諧了。其特點在于它是“誠之俳諧”?!百街C”這一稱呼,本與“誠”字無關(guān),在芭蕉之前,雖歲轉(zhuǎn)時移,俳諧卻徒然無“誠”,奈之若何!*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31-632頁。

        在這里,服部土芳指出了芭蕉以前的俳諧都不知道“誠”(まこと)為何物,其表現(xiàn)是“以巧舌善言為宗”、“以遣詞機巧知名”。這就表明,這里所說的俳諧之“誠”首先是就語言層面而言的。要有俳諧之“誠”,就不能是“巧舌善言”或“遣詞機巧”,而應(yīng)該有“誠之言”。同時,服部土芳指出“‘俳諧’這一稱呼,本與‘誠’字無關(guān)”,說明“俳諧”這種文體作為一種游戲性的文體,本來可以虛飾矯情、有口無心,不可能與“誠”有關(guān)。而詩歌(漢詩和歌)作為嚴肅的文體樣式,一直強調(diào)“以心為先”、“花實相兼”,實際上已經(jīng)有了“誠”,所以不必特別強調(diào)了。而俳諧則不然,不強調(diào)“誠”,則俳諧會離開“誠”甚遠。所以服部土芳認為,“在芭蕉之前,雖歲轉(zhuǎn)時移,俳諧卻徒然無‘誠’”。而沒有“誠”的俳諧就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語言藝術(shù),因此“誠”是俳諧的生命。就是在這個意義上,服部土芳高度評價了芭蕉的“誠”,他強調(diào):“從前詩歌名家眾多,均出自于‘誠’而循之以‘誠’,先師芭蕉于無‘誠’之俳諧中立之以‘誠’,而成為俳諧中永久之先達。時光流轉(zhuǎn)至此,俳諧終于得之以‘誠’,是先師不負上天的期待,豐功偉績,何人可及!”*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32頁。

        對于“誠”,服部土芳在《三冊子》中作了不同角度的闡釋。

        首先,“誠”應(yīng)該具備審美之心。換言之,誠之心就是審美之心,就是用審美的眼光關(guān)注大自然的一切,特別是要在漢詩、和歌中認為不太美的事物中發(fā)現(xiàn)美,在《俳諧之“誠”》一節(jié)中,服部土芳寫道:“漢詩、和歌、連歌、俳諧,皆為風(fēng)雅。而不被漢詩、和歌、連歌所關(guān)注的事物,俳諧無不納入視野。在櫻花間鳴囀的黃鶯,飛到檐廊下,朝面餅上拉了屎,表現(xiàn)了新年的氣氛。還有那原本生于水中的青蛙,復(fù)又跳入水中發(fā)出的聲音,還有在草叢中跳躍的青蛙的聲響,對于俳諧而言都是情趣盎然的事物?!边@樣將日常、尋常事物加以詩化,用審美的“心”去貼近和擁抱大自然中的一切事物,“以風(fēng)雅之心看萬物”,這就是俳諧之“誠”。*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34頁。由此,服部土芳強調(diào):“多聽、多看,從中捕捉令作者感動的情景,這就是俳諧之‘誠’?!?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34頁。又說:“獻身于俳諧之道者,要以風(fēng)雅之心看待外物,方能確立自我風(fēng)格。取材于自然,并合乎情理。若不以風(fēng)雅之心看待萬物,一味玩弄辭藻,就不能責(zé)之以“誠”,而流于庸俗。”*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49-650頁。而要擁有這種俳諧之“誠”。就需要俳人能夠做到“高悟歸俗”。據(jù)服部土芳說,“高悟歸俗”是先師芭蕉的教誨,就是俳人首先要有“高悟”,也就是高潔的心胸、高尚的情操、高雅的趣味,然后再放低身段“歸俗”,也就是要求俳人以雅化俗,具有貴族的趣味、平民的姿態(tài)。這就是“誠”,是一種很高的人生修養(yǎng)。服部土芳強調(diào),要做到這種“誠”,就要向先師松尾芭蕉學(xué)習(xí),“要獲得‘誠’,遠則需要探求古人的風(fēng)雅精神,近則需要研究先師芭蕉之心。不了解先師之心,則‘誠’無從獲得。而要了解先師之心,就要研究他的作品,熟悉他的創(chuàng)作,然后方能使自己凝神正心,投身俳諧之道,以求有所自得。下如此功夫,可謂得之以‘誠’。”*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50頁。在俳諧論之外,江戶末期的歌學(xué)理論家香川景樹在《〈新學(xué)〉異見》中也強調(diào):“天地之間,不出于‘誠’的美的事物并不存在,只有本于‘誠’,才能有‘純美’的事物產(chǎn)生?!?香川景樹:《〈新學(xué)〉異見》,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1030頁。強調(diào)的都是“誠”的審美特性。

        其次,“誠”畢竟是“誠”,不僅要有主體的誠之心,也要尊重客體的“真”,因此,“誠”不但要求俳人以審美的眼光看待外物,但同時也強調(diào),不能過分逞縱“私意”,就是不能太主觀,要尊重客觀事物的真實。據(jù)服部土芳說,松尾芭蕉曾說過:“松的事向松學(xué)習(xí),竹的事向竹討教。”他認為這就是教導(dǎo)俳人“不要固守主觀私意,如果不向客觀對象學(xué)習(xí),按一己主觀加以想象理解,則終究無所學(xué)。”服部土芳認為:“向客觀對象學(xué)習(xí),就是融入對象之中,探幽發(fā)微,感同身受,方有佳句。假如只是粗略地表現(xiàn)客觀對象,感情不能從對象中自然產(chǎn)生,則物我兩分,情感不真誠,只能流于自我欣賞?!?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50頁。他提到,有一次,“先師對我說:‘你還是在心里冥思苦索。’我聽了暗自驚訝。這是先師知道我未能領(lǐng)會他的思想,批評我仍在憑‘私意’作俳諧。如果不能融入客觀對象,就不會有佳句,而只能寫出表現(xiàn)‘私意’的句子。若好好修習(xí),庶幾可以從‘私意’中解脫出來。”*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64頁。由此,他更進一步提出了“去私”的主張?!罢\”既然要求“去私”,就要求去除私心“雜念”。服部土芳提到,有一次松尾芭蕉在一次俳諧會席上講話時順便對他說:“你要隨時發(fā)現(xiàn)良機,作出‘誠’的俳諧來?!辟街C會東道主聽了此話,問土芳:“芭蕉翁說的‘誠’的俳諧,是一種什么樣的俳諧呢?”土芳回答說:“依我的理解,大概就是沒有雜念的俳諧吧?!?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64頁。這顯然是在強調(diào)“誠”作為審美心胸與狀態(tài)的純粹性。就是要物我合一,因而需要“去私”,需要不帶功利觀念的純粹。

        再次,俳諧之“誠”是所謂“不易”與“流行”的統(tǒng)一。

        作為松尾芭蕉及“蕉門俳諧”的美學(xué)術(shù)語,“不易”、“流行”就是俳諧中“不變”(不易)與“變”(流行)的辯證統(tǒng)一,是所謂“千歲不易、一時流行”二者的統(tǒng)一。一般而論,作為一種人格修養(yǎng)、道德倫理的“誠”,就是要誠心守道、一以貫之、輕易不變的特征。但作為俳諧美學(xué)的審美范疇的“誠”,也強調(diào)有些根本的東西是“千歲不易”的。服部土芳在在《三冊子》中的《赤冊子》中,對此作了闡述。他說:

        先師的俳諧理論中,有“千歲不易”和“一時流行”兩個基本理念。這兩個理念,歸根到底是統(tǒng)一的,而將二者統(tǒng)一起來的是“風(fēng)雅之誠”。假如不理解“不易”之理,就不能真正懂得俳諧。所謂“不易”,就是不問古今新舊,超越于流行變化,而牢牢立足于“誠”的姿態(tài)。*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48-649頁。

        服部土芳認為,考察歷代歌人之作,就會發(fā)現(xiàn)歌風(fēng)代代都有變化。另一方面,不論古今新舊,那些為數(shù)眾多的使人產(chǎn)生“哀”感的、物哀的作品,就是“千歲不易”的東西。換言之,和歌中不變的東西就是要抒發(fā)感悟興嘆的物哀之情。但另一方面,千變?nèi)f化也是自然之理。若沒有變化,風(fēng)格就會僵化凝固。風(fēng)格一旦僵化,就會自以為沒有落伍,也完全失去了“誠”。他強調(diào):“歸根到底,對于先師芭蕉的俳諧理念而言,千變?nèi)f化,就是“誠”的變化?!?服部土芳:《三冊子》,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49頁,“誠”并非一成不變。不變中有變化,變化中有不變,就是“誠”。這與中國古代文論的“通變”也有相同之處。

        可見,“誠”與另一個俳諧美學(xué)范疇“寂”一樣,是日本俳諧美學(xué)尤其蕉門俳諧美學(xué)的核心概念之一。二者內(nèi)涵上有相通之處,但“誠”是心物合一、主客合一,乃至天人合一的最高本體?!吨杏埂吩唬骸罢\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也?!薄睹献印吩唬骸罢\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薄罢\”是人所思、所追慕的主體,而“寂”則是“誠”的表現(xiàn),有了“誠”,則會表現(xiàn)為“寂”。同時,“寂”不僅適用于俳諧,也適用于其他文學(xué)藝術(shù),只是“寂”在俳諧中得到了更為集中的體現(xiàn)。*參見王向遠:《論“寂”之美——日本古典文藝美學(xué)關(guān)鍵詞“寂”的內(nèi)涵與構(gòu)造》,《清華大學(xué)學(xué)報》2012年第2期。然而“誠”作為一種美學(xué)狀態(tài),卻是俳諧本來難以具有但又必須具有的。俳諧無“誠”,就只能流于滑稽搞笑、卑俗不堪的文字游戲。一旦有了“誠”,則能變俗為雅、似俗而實雅。關(guān)于這一點,芭蕉稍后的俳人上島鬼貫在其俳論著作《獨言》中有著更為深刻的論斷,他認為,“心”與“詞”的統(tǒng)一,特別是“心深”才有“誠”;去除“偽飾”才有“誠”,沒有偽飾才叫作“自然之誠”,真正體會出來的藝術(shù)技巧,而不是玩弄技巧,才含有“誠”。他進而斷言:“‘誠’之外無俳諧”——

        不能一概將俳諧理解為“狂句”,俳諧應(yīng)是有其深奧之意的。延保九年的時候我從內(nèi)心深處意識到了這一點,此后對于其他事情一概置之不問,專心致志于俳諧。如此過了五年,到了貞享二年春,我認定:“誠”之外無俳諧。從此以后,我對于斟字酌句的修飾,哪怕是一句之巧也不再追求。對我來說,那些東西都是空言。*上島鬼貫:《獨言》,載王向遠譯《日本古代詩學(xué)匯譯》下卷,昆侖出版社2014年版,第676頁。

        他把俳諧創(chuàng)作看成了俳人的一種“誠”的精神修煉,把“誠”看作俳諧之本與俳人之魂。

        三、日本之“誠”與中國之“誠”

        總之,作為日本古典文論特別是俳論之重要概念的“誠”,有著自己獨特形成與發(fā)展演變的軌跡,它的演變是從日本固有的“まこと”這個詞出發(fā)的。起初是“華實”之“實”,然后是“真?zhèn)巍敝罢妗?,最后是華實相兼、心詞統(tǒng)一的“誠”?!皩崱?、“真”、“誠”都讀作“まこと”;換言之,“まこと”這個詞根據(jù)使用的語境場合,可以有“實”、“真”、“誠”這三個當用漢字,顯示了其意義的多層次性。而從“まこと”這個詞本身的內(nèi)在構(gòu)造來看,它原本也是一個合成詞,其中“ま”可以標記為漢字的“真”,“こと”則既可以標記為漢字的“事”,也可以標記為漢字的“言”。這樣一來,“まこと”也就可以轉(zhuǎn)寫為“真事”、“真言”。本來,“真事”、“真言”是兩個不同層面的東西。“事”是客觀的事物,“言”是主觀的表達,二者是所指與能指的關(guān)系。但在“まこと”這個詞中,“事”與“言”是合一的。也就是說,在古代日本人的意識中,“言”與“事”是反映與被反映的關(guān)系,二者必須吻合一致。于是,在歌論的“華實”關(guān)系論中,“まこと”被分為“華”與“實”兩個方面,理論家們都主張兩個方面必須吻合統(tǒng)一,否則就不是真正的“まこと”;在物語論中的“真”與“偽”關(guān)系論中,“偽”本是虛構(gòu)的、不真實的東西,但對物語而言,“偽”必須含有“真”,即作者的真情、真心,這樣才能打動讀者,使讀者信以為真,并使讀者從中得到精神慰藉和閱讀美感。換言之,“事”雖是“偽”的、虛構(gòu)的,但“言”卻是“真言”。于是,事偽言真,“事”與“言”就這樣得到了統(tǒng)一,這才是真正的“真”(まこと)。

        “華實”的“實”是“華實相兼”,“真?zhèn)巍钡摹罢妗笔翘搶嵔y(tǒng)一。做到這個,就達到了“誠”。對文學(xué)而言,“誠”就是華實相兼、事偽言真,就是真事、真言、真心的統(tǒng)一。日本古代文論中的“誠”這一概念就這樣有邏輯地、自然而然地演變而來成了,簡單圖示之,就是:

        實(華實相兼)→真(事偽言真)→誠(真事·真言·真心)

        另一方面,上述圖示的“實→真→誠”三者的所指也各有不同,并經(jīng)歷了一個逐漸拓展推移的過程。也就是說,“實”的所指是作家的創(chuàng)作過程,要求內(nèi)容與形式、心與詞的辯證統(tǒng)一;“真”的所指是已完成的作品,是生活真實與藝術(shù)虛構(gòu)的統(tǒng)一;“誠”的所指則是作為創(chuàng)作主體的作者,即要求作者生活與藝術(shù)態(tài)度須要真誠,須要具有心物合一、物我合一而又純一不雜的審美的、藝術(shù)的態(tài)度。簡單圖示之,就是:

        實(創(chuàng)作過程)→真(作品)→誠(作者)

        可見,“誠”的所指既是文學(xué)創(chuàng)作及其作品,也指作者,是一個具有高度統(tǒng)括性的范疇。

        從中日概念范疇關(guān)聯(lián)的角度來看,日本之“誠”與中國之“誠”具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在中國,“誠”主要是一個倫理學(xué)的概念。在日本的傳統(tǒng)倫理學(xué)中,“誠”也是一個重要的范疇。例如江戶時代思想家富永仲基在《翁之文》一書中大力提倡所謂“誠之道”,認為“誠之道,是如今日本當行之道也”*富永仲基:《翁之文》,載《日本の名著》第18卷,中央公論社昭和53年版,第62頁。。對當時的工商業(yè)者即“町人”提出了一系列行善去惡的道德行為上的要求,這顯然上是受了中國古代理論哲學(xué)特別是“誠”論的影響。作為中國哲學(xué)史、倫理學(xué)史的重要范疇,“誠”十分重要?!罢\”、“仁”、“樂”是中國學(xué)者關(guān)于真、善、美的三個范疇,是最高的、最根本的“真”,是人向最高本體的回歸,是“天之實”與“心之實”的統(tǒng)一,亦即天人合一、心物合一而達成的“誠”。故而《中庸》曰:“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也”;《孟子》曰:“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在中國的學(xué)者“誠”論中,包含著許多深奧復(fù)雜的義理思辨,特別是在宋明理學(xué)中,“誠”完全被思辨化了。但是在日本,作為倫理學(xué)的“誠”卻略去了中國之“誠”的語義思辨之煩,而作了簡潔的理解和明快的運用,就像上述富永仲基所做的那樣。

        在日本,作為倫理學(xué)概念的“誠”較為樸素,理論抽象程度不高,而且倫理學(xué)的“誠”與作為文論范疇的“誠”,二者之間的交集也很少,這種情形與中國也有所不同。中國的“誠”雖然也首先是倫理哲學(xué)范疇,但它一開始便與文學(xué)與美學(xué)問題密切相關(guān)??梢哉f,作為文論術(shù)語的“誠”是倫理哲學(xué)之“誠”的一個延伸?!吨芤住で难浴酚小靶揶o立其誠”之說,很早就把“誠”作為“修辭”(語言表達與寫作)的一種要求?!肚f子·漁父》:“孔子愀然曰:‘請問何謂真’?客曰:‘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鼻f子所言之“精誠”及“動人”者,顯然與文藝創(chuàng)作有關(guān)。歷史上一些文論家對“誠”也有所論及。如元好問在《楊叔能小亨集》中說:“唐詩所以絕出于《三百篇》之后者,知本焉爾矣。何謂本?誠是也?!视尚亩\,由誠而言,由言而詩也,三者為一?!试徊徽\無物。夫惟不誠,故言無所主,心口別為二物,物我邈其千里,潛然而往,悠然而來,人之聽之,若春風(fēng)之過馬耳,其欲動天地,感鬼神,難矣!其是之謂本。”這段話在中國文論的“誠”論中很有代表性,與上述日本蕉門俳諧中的“誠”論頗有相通之處。但是,由于中國的“誠”概念主要是作為哲學(xué)特別是儒學(xué)范疇而使用的,因而它還不是一個重要的文論與美學(xué)的概念,沒有像在日本文論中那樣被頻繁使用并形成一個獨立的范疇。日本的“誠”是在其古代文論領(lǐng)域才被真正理論化、范疇化的。如果說,中國的“誠”范疇主要是作為一個倫理哲學(xué)的范疇而存在,那么日本的“誠”范疇則主要是作為文論與美學(xué)的范疇而存在。像香山景樹所強調(diào)的“只有本于‘誠’,才能有‘純美’的事物產(chǎn)生”,就是直接將“誠”與“美”聯(lián)系起來??偠灾?,日本的“誠”論是一個含義豐富、層次清晰的文論與美學(xué)范疇,不像一些學(xué)者所理解的僅僅是“寫實的真實文學(xué)的思潮”*葉渭渠:《日本文學(xué)思潮史》古代篇第六章《寫實的真實文學(xué)思潮(一)》、第八章《寫實的真實文學(xué)思潮(二)》,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9年版,第78-90、109-120頁。,而是作品內(nèi)容充實論、作品本體真實論,更是作家主體的審美修養(yǎng)論。

        (責(zé)任編輯:陸曉芳)

        [中圖分類號]I0-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4145[2016]04-0070-07

        作者簡介:王向遠(1962—),男,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為東方學(xué)、東方文學(xué)與日本文學(xué)、比較文學(xué)與翻譯文學(xué)、文藝理論與美學(xué)、中日關(guān)系史等。

        收稿日期:2015-09-10

        ·外國文學(xué)理論與批評(學(xué)術(shù)主持人:王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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