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煥英
(中關村軍休所,北京,100081)
音樂傳播觀察論壇
小議音樂觀眾的“觀風”
■孫煥英
(中關村軍休所,北京,100081)
作家要有文風,畫家要有畫風,表演家要有臺風,觀眾其實也應該有“觀風”。當今,古典音樂會和歌劇對“觀風”是很講究的,例如要有紳士風度,講文明、有禮貌、懂藝術、水平高,感情流露得體,評價表達恰當。中國觀眾并非沒有“觀風”,不過,有些觀眾總是有些“失范”,不太守規(guī)矩。個人認為,這種“失范”(或者說“失范兒”)的觀風,最早形成于宋代,即瓦肆勾欄的場子時代。那時的觀風大概可以一言蔽之——散漫。大家想看就擠,不想看就撤,就像趕大集。后來到了觀眾集中的戲棚劇場的時代(也可以叫“角兒”的時代),一些“角兒”為了在一個地方站穩(wěn)腳跟,進而紅甲一方,千方百計要找人來“捧”;而一些“角兒”的“真愛粉”,也為了自己對角兒的那份感情,削尖腦袋去捧場。結果,觀眾中動不動就殺出一些“程咬金”,弄不清楚是在叫“好好好”還是在喊“嚎嚎嚎”。此等觀風,近乎發(fā)瘋。至于民國時期,達官貴人或地痞流氓們挎著長槍、盒子炮進劇場,還要用八仙桌來顯示地位,一邊嗑著瓜子吐著黏痰,一邊摟抱并猥褻著“小三”,觀風已是不堪入目。
當代的正規(guī)演出雖然已經(jīng)不見這種丑行,但一些“粉絲”的“失范兒”觀風,其樣態(tài)也頗多,筆者簡單總結了以下一些主要“型號”。并非科學分類,謹為做一觀察。
響亮飛吻型。歌星出場后,能夠到舞臺上和偶像勾肩搭背的幸運觀眾畢竟是極少數(shù),于是有些心懷遺憾的觀眾就隔著幾丈遠,借助空氣這種介質(zhì)來傳遞飛吻,觀眾席中時不時地爆發(fā)一陣清脆的“叭叭”聲。
口哨尖叫型。此為混合型,即口哨和尖叫無序混雜出現(xiàn),強度不一,頻度多變。一般來說,尖叫表示驚奇,口哨表示歡騰,其混合則表示一部分人驚奇一部分人歡騰,或者是有人既驚奇又歡騰。
念念有詞型。演員臺上唱歌演奏,他們在臺下念念有詞,而且掌中啪啪有節(jié),像條件反射。
交頭接耳型。即熱衷于議論演員,同時洽談生意,乃至家長里短、柴米油鹽,座席中一組組、一對對,交頭接耳,一心二用,兩不耽誤。
旁若無人型?!坝^眾觀眾,觀之者眾”,這就要求大家共同創(chuàng)造一個優(yōu)良的欣賞環(huán)境、共同遵守一個普遍的游戲規(guī)則。身在劇場,神往舞臺,要心有旁人,不能打擾鄰座和全場??善幸恍┯^者我行我素,劇場就像是他們自家后院,隨便施展“身手”。
舞槍弄棒型。即喜歡使用充氣“槍棒”或玩具,閃爍著激光和LED燈光,除第一排,余者皆受其擾:第二排看到前面是晃動的樹,第五排看到前面是風中的林,十排以后看到的就快要成為一堵墻了。更有甚者,觀眾席上滿是全舉、半舉或不舉的標語牌和廣告牌,表達自己身份者有之,表達對演員的喜愛者有之,純粹是做商業(yè)促銷者也有之。
任意蹲起型。演出結束,演員返場謝幕,觀眾全體起立,臺上臺下掌聲齊鳴,相互致謝,才是優(yōu)良觀風的常態(tài)。而今卻有一些觀眾相互“配合默契”,在演出時你蹲下歇息我起立歡呼,他站著擺手我蹲著喝水,恐怕比鬧市還熱鬧。
互動無窮型。“無窮動”本為一種創(chuàng)作手法,但如今的音樂演出手法里也出現(xiàn)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互動成了拯救演唱會的靈丹妙藥,觀眾要是不和演員互動一下,演員還可能走到觀眾中間,煽動互動。當然,現(xiàn)場演出互動一下無可厚非,但如果成了“無窮動”,而且是“粗野動”,那么是演員被觀眾牽制了呢,還是觀眾成了演員的提線木偶?或者,雙方都自我感覺良好?
全面衡量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音樂藝術水平,除了看音樂家及其作品,也要看音樂受眾的觀賞文明程度。而觀風,又是衡量受眾及其欣賞之水平的直觀標準。徐賁在《鼓掌是一種儀式》(載《視野》2013年第20期)中說,瑞典烏普薩拉大學的科研人員發(fā)表過一項研究成果,表明觀眾的表現(xiàn)更多地取決于他們內(nèi)部的相互影響。筆者要說,觀風也是一種巨大的“場所力量”,優(yōu)秀的觀風才有助于音樂藝術品格的提高,而要扭轉(zhuǎn)不佳的觀風,既需要引導,也需要積極的響應。我們“失范兒”的觀風,可以暫時在電視臺演播大廳泛濫,可以暫時在“文化搭臺、經(jīng)濟唱戲”的廣場橫行,但我們不該再容忍它侵擾我們心目中的那些“金色大廳”了。大中國的大氣象,在此要有所體現(xiàn)才是。
孫煥英,北京市海淀區(qū)中關村軍隊離退休干部休養(yǎng)所創(chuàng)作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