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勇
悲哀到極致,本是無語,任思緒在腦中大起大落的游走,卻是不愿多說一個字。桑尼走了,這次是永遠的走了,作為跟拍桑尼近兩年的我來說,那一張張照片就像幻燈片一樣,在眼前閃過,存留,遠去……平靜下來,我還是想寫點文字,緬懷永遠的桑尼!
情人節(jié)的噩耗
桑尼,桑特拉齊的昵稱、外號,有著“陽光男孩之意”。
2016年2月14日7時13分,在我們“侃球時間”群里,《齊魯晚報》的體育部主任劉瑞平轉發(fā)了一個光明網(wǎng)的消息——前南斯拉夫名帥桑特拉齊去世,曾率魯能奪雙冠王。我第一時間的回復:不可能!他壯得和牛一樣!他才69歲??!但心里卻瞬間有了恐慌和不安之感。
我立馬給我的好哥們,桑特拉齊的首任翻譯李良石打電話。自從1999年1月8日,桑特拉齊走馬上任魯能泰山,到他2000年11月8日黯然離去,良石和桑尼從合作伙伴、戰(zhàn)友、對手,最終發(fā)展成為摯友。良石的兒子李若奇認桑尼為“教父”。
三個手機號碼才接通睡眼朦朧的良石?!拔夷甓齽倓偤屠仙Mㄟ^電話,他還說年后來北京走一走,教教我兒子踢踢球,怎么可能”。后來良石告訴我,他以為這是老桑開的一個國際玩笑。
半小時后,良石再次打來電話,聲音低沉?!跋⑹钦娴?,哥們,我剛剛和桑尼的家人通完電話,電話接通時,我故意存著僥幸說,讓桑尼接電話,他的兒子接過電話說,我的爸爸心臟病已經(jīng)死了!”良石說,桑尼的家人此刻一片混亂,桑尼妻子不能接受丈夫離去的現(xiàn)實。
2月14日,上班第一天,新年伊始之日;2月14日,情人節(jié),愛情溫暖的一天。但,因為桑尼的離去,這一天對我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的悲傷。
明星氣質的桑尼
1999年1月8日晚,我進入到濟南遙墻機場停機坪里,準備好長焦鏡頭的相機,當桑尼從飛機艙門第一個走下扶梯,我在我的相機取景器中和桑尼認識了!深色風衣,西裝,寬領帶,像鷹一樣的眼神,還帶了一頂繡著“SANI”的小帽子。明星范,真帥!
那一年,桑特拉齊52歲,躊躇滿志,意氣風發(fā)。這個出場,深深記在我的腦海中,不能揮去。
以后的日子,隨著和桑尼的翻譯李良石成為好友,我的拍攝采訪更加走入到桑尼的方方面面,他的訓練課、賽前動員會、出場更衣室和球員互動、比賽場上指揮、賽后發(fā)布會、和球迷在一起、去智障學??赐⒆?,以及朋友聚會、酒吧喝酒等桑尼的日常生活,我都曾經(jīng)作為見證者在場。我也慢慢發(fā)現(xiàn),桑尼除了天生的明星氣質之外,他對足球的專業(yè)、對俱樂部建設的用心、敬業(yè),他為人的真誠讓他看上去更加的可愛。桑尼的這些氣質也都在我的照片中一一展現(xiàn),也伴隨著他1999年底率領魯能泰山神奇的獲得中國足球的首個“雙冠王”而達到頂峰!桑尼成了山東的城市英雄和明星!
2000年,隨著良石離開桑尼去上海申花工作,他的最重要的對外溝通的橋梁斷了。和俱樂部、隊員、媒體間的溝通也慢慢出現(xiàn)問題。11月8日,桑尼黯然神傷、依依不舍的離開濟南,離開了他熱愛的球隊。
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我們幾個朋友去他住的貴友大酒店803房間去看他,他喝了不少洋酒,談笑風生間的憂傷寫在這個“大男孩”的臉上。他應我的要求,提筆為《齊魯周刊》的讀者寫了滿懷深情的告別信。臨走前,他靠在走廊門口上送我們,黯然神傷不舍的瞬間,被我記錄在我的那臺理光傻瓜相機的膠片上。那是我最喜歡的照片之一,因為終生難忘那個告別!
是的,不是每一位足球教練都具備明星氣質的,我采訪拍攝過那么多的外籍教練,但唯獨激起我拍攝熱情的只有桑特拉齊,他成為我鏡頭中的明星!他的喜怒哀樂永遠凝固在我的膠片中。
翻看16年前的這些老照片,心情復雜,就用影像懷念桑尼的離世。
桑尼,半個山東人
2006年6月份,我在《齊魯周刊》供職,在北京一家網(wǎng)絡媒體工作的李良石邀請我一起去塞黑和克羅地亞去做世界杯的探營采訪。
夜里,桑尼親自開著他的奔馳200去貝爾格萊德機場接我們,老友擁抱相見,又聽到他朗朗的笑聲,見到他孩子般的笑臉。他開車把我們送到酒店,又聊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之后在塞黑的所有采訪,桑尼幾乎都是全程陪伴我們,為我們提前聯(lián)系采訪嘉賓和俱樂部,跑前跑后。我開玩笑說,老桑越來越像山東人了,熱情好客,仗義!
在塞黑采訪期間,正好趕上當?shù)貜突罟?jié),他帶我們?nèi)ニ呐笥鸭依镒隹?,聊天期間,他突然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本子來,和良石說起國內(nèi)甲A聯(lián)賽的情況,特別是說到魯能泰山的比賽,更是如數(shù)家珍。我當時很驚訝,一位離開魯能6年多前教練,為何還這么眷戀著山東?良石后來告訴我,桑尼雖然離開了山東,其實他的心還留在了山東,他就是為足球而生的,他天天想回到中國執(zhí)教。
后來,桑尼的確又回到長沙、青島、陜西執(zhí)教,但都沒有取得在魯能的戰(zhàn)績,也都是不到一年就下課離開。真不知道,當時老人家是一個怎樣的心情。
沒有桑尼就沒有今天的魯能
2016年2月15日下午4點,貴友大酒店,魯能俱樂部邀請桑尼的首任翻譯李良石、桑尼曾經(jīng)的老同事、老隊員和部分媒體球迷代表,為桑特拉齊舉行追思會。會上,許多關于桑尼的幕后故事在他的老同事和老隊員中的口中一一呈現(xiàn)。
當時分管魯能足校的顧章明回憶說:“老桑上任后,堅決主張建立魯能足球學校,當時俱樂部認為,我們有魯能二隊和三隊,沒有必要建足球學校,但是,俱樂部最后還是采納了桑尼的建議,在濰坊建立了魯能足校,全國招生。桑尼推薦可可維奇擔任魯能足校的首任主教練?,F(xiàn)在看來,老桑的眼光是超前的,魯能足校培養(yǎng)了那么多優(yōu)秀的隊員,沒有桑尼,就沒有今天的魯能!”
如今,桑尼曾經(jīng)的弟子姜勇和張蓬生正在魯能足校擔任教練,他們稱老桑為恩師,桑尼雖然永遠離開了我們,但他的弟子們?nèi)匀辉趥鞒兄淖阚E。
我欠桑尼一本書
2006年,結束在克羅地亞的足球采訪后,我和李良石返回塞黑回國,臨別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在桑尼家聊得很晚,在我的要求下,桑尼翻出了自己保存的珍貴的老照片和資料,我一一進行了翻拍和錄音說明記錄。
原來,在桑尼的青年時代,桑尼和他的家人已經(jīng)是南斯拉夫的明星,他是南斯拉夫的金牌射手,獲得過歐洲銅靴獎,他有美麗的妻子和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兒子,他們一家是雜志封面的常客。
告別時,我將帶來的《齊魯周刊》的創(chuàng)刊號和一本鞏俐封面的雜志送給桑尼,并和他合影留念。我當時承諾,在他的有生之年,要出版一本關于桑尼的書?,F(xiàn)在成了我終生的遺憾1
2016年7月1日,是桑尼70周歲的生日,我計劃將完成我遺憾的承諾,為桑尼出版那本書,名字就叫:《絕版桑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