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劉東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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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的承載
⊙ 文 / 劉東衢
劉東衢:江蘇新沂市人,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做過銷售員、編輯、記者、“北漂”,后創(chuàng)業(yè)至今。作品散見于《大家》《花城》《芙蓉》《散文》《小說選刊》等刊。出版有合集《灰錫時代》《飛翔》。電影劇本《花與棋》等十幾部。曾獲第二、第三屆“貝塔斯曼杯”全球網(wǎng)絡原創(chuàng)作品獎等。
如果小說想承載一點什么,哪怕就那么一點點,就注定它不輕松了。好比人這一輩子,但凡想做點小事,都不輕松。養(yǎng)兒撫女的,輕松嗎?上班、投資、說親攀故、看病,都伴隨著絲絲縷縷的沉重。因為人。因為人這輩子注定是畫不成一個標準的圓的。畫著畫著,路線就走偏了,不規(guī)整了,與那個完美的圓之間永遠差距著,缺失著。人總奢望著有一種東西能填補它,古往今來,從而誕生了一篇篇或明或暗,或平仄或仄平的作品。
小說,對缺失的表現(xiàn)近乎永恒,從廣度和深度上講,也許是唯一的。沒有任何一種藝術(shù),能像小說這樣對人進行徹徹底底的革命。這種革命的目的,并非為了權(quán)力和資源的重新分配。我記得魯迅說過,他用手術(shù)刀對人進行醫(yī)學似的解剖?!簿褪钦f,在魯迅看來,雖然未莊的人照?;钪?,實際生病了,有些人病得不輕,甚至瘋了,狂了,對死亡都麻木了,得動手術(shù)。緩一點的,開方子。小說便是魯迅開的某些藥方子。也許有人會說,時代變了,“互聯(lián)網(wǎng)+”了,高科技和資本的天下,或許將來某一天,基因科技可令人類長生不老,永葆青春,不需要什么藥方子了。但這一切,都不能保證人類不生病。事實的發(fā)展有可能相反。
我們在時代中,每天和生活零距離接觸,除了接觸五花八門的人,還要采取形形色色的方式?!覀兛傇谧冯S一點點的變化并不斷地適應它,漸漸地,你會發(fā)現(xiàn)時代就像一輛迷霧中疾行的高速列車,你有票,但無計可施。于是,世間塞滿了被時代遺棄的人。他們以舊時代的思維設計雕琢著自己的人生,卻屢屢受挫,在將晚的白色天光里暗暗垂息,奮力一搏,終不免零亂落魄,怨憤自殘,對意義深惡痛絕,寄托于靈魂的最深情處,他的一生寄于此,小小的、如蛋殼般薄脆的一生,同時又是那么的恨、那么的無奈和凄楚。
對于很多人而言,平安至死就是幸福的。人對于一生的渴望,到最終,也竟如看待一杯茶那樣,丟一片茶,丟三片茶,丟十片茶,那也是茶,哪怕一片也不丟,也算是茶。到最后,凡端得起來喝的,籠統(tǒng)得都可以叫茶吧。這樣的人,我認得一些。但是我并不能想得透他們。似乎有一刻,我對那樣的藥方子也產(chǎn)生了懷疑:究竟有沒有呢?
小說創(chuàng)作的作者,與現(xiàn)實中的人和作品里的人物應是平等的,許許多多的疑問得不到解決,只好設問?;蛘哂谐錾砗玫?、依山傍水的人物站出來為解惑,然而惑解開了,倒顯現(xiàn)了下一個惑。再解,又倍感無聊,衣食男女,煙火人生,只求忘。又自嘲,自己是不是也得病了?如一個病人看待另一個病人?
革命的年代里,視死如歸的英雄深懷大愛和大義,希望下一代能乘上新時代的列車,奔向他未曾目睹的神圣,是將他自己的鮮血,灑濺到理想的鋒刃上,畫一個完美的圓。如果那班列車今天重新啟程,會發(fā)生什么呢?
對于英雄而言,擁有比失去更加沉重。
那小小的人物呢?
⊙侯立遠·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