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唐兒（湘潭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湖南　湘潭　4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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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記者筆下的毛澤東形象淺析
——以趙超構(gòu)和埃德加·斯諾為例

戴唐兒
（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湖南湘潭411105）

摘 要：毛澤東形象的塑造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國內(nèi)外記者的通訊稿或文章，這些記者與毛澤東有過直接面對面的交流，能從自己的角度對毛澤東形象進行更加客觀真實的文字描寫。由于個人政治立場以及生活背景等不同，中外記者對毛澤東形象的看法和認知也必定存有差異。中國著名記者趙超構(gòu)與美國著名記者斯諾都是新聞工作者，曾在不同時期多次訪問毛澤東。本文通過對比分析斯諾和趙超構(gòu)這兩個具有代表性的記者筆下的毛澤東，分析中外記者筆下的毛澤東形象。

關(guān)鍵詞：毛澤東形象；斯諾；趙超構(gòu)

一、趙超構(gòu)與斯諾簡介

趙超構(gòu)（1910～1992年），中國新聞記者、專欄作家，筆名林放。1910年5月4日生于浙江瑞安，曾有七次拜見毛澤東的經(jīng)歷。趙寫下的長篇通訊《延安一月》，被譽為中國人寫的《西行漫記》，其中一篇《毛澤東先生訪問記》更是對毛澤東形象做出了細致具體的刻畫。趙超構(gòu)曾有幸七次拜見毛澤東，雖然不是每次都留下了通訊稿，但在編者整理的《趙超構(gòu)文集》中，趙寫了多篇關(guān)于毛澤東的雜文和訪問軼事，其中也可以分析出趙超構(gòu)筆下的毛澤東形象。趙超構(gòu)的女兒趙則玲編寫的《報界宗師——趙超構(gòu)評傳》和《趙超構(gòu)》中也包含趙超構(gòu)對毛澤東形象刻畫的獨特視角和描寫方式，從中可間接分析出毛澤東的形象。

埃德加·斯諾，1905年7月19日誕生于美國密蘇里州堪薩斯城，1926年在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學習，是美國著名的記者、作家，著有《西行漫記》（英文版名為《紅星照耀中國》）等作品。斯諾從1936年～1970年分別對毛澤東進行了五次訪談，在這一歷史時期，同一記者對毛澤東形象描繪的變化有十分重要的研究意義，其向全世界介紹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的革命根據(jù)地的真相，更在作品中向世人展示了偉大領(lǐng)袖毛澤東生動具體的形象。

二、趙超構(gòu)筆下不同時期的毛澤東

趙超構(gòu)作為中國著名新聞記者、專欄作家，曾七次拜見毛澤東，雖并未像斯諾一樣每次都寫下訪問通訊，但在《趙超構(gòu)文集》中也有很多關(guān)于毛澤東的描寫。其對毛澤東的刻畫和描寫建立在客觀真實的基礎(chǔ)上，對研究毛澤東形象有很大幫助。

（一）第一次訪問：親民、儒雅、老成謹慎、風趣幽默

趙超構(gòu)與毛澤東最初認識于1944年5月，趙超構(gòu)以重慶《新民報》記者的身份參加了一個訪問延安的記者團，毛澤東接見了他們，談了他對當時國際和國內(nèi)形勢的看法。這次訪問過后，趙先生寫下了三千多字的《毛澤東先生訪問記》發(fā)表在《延安一月》中，在訪問記中，他這樣描寫毛澤東：

“身材頎長，并不奇?zhèn)ァＲ惶酌刂品?，顯見已是陳舊的了……態(tài)度儒雅，音節(jié)清楚，辭令的安排恰當而有條理……并不是行動家的模樣……廣闊的額部和那個隆起而端正的鼻梁……一雙眼睛老是向前凝視，顯得這個人的思慮是很深的?！?/p>

這是趙超構(gòu)對毛澤東的第一印象，描寫平實而生動，沒有刻意夸大和拔高。一般作者筆下的領(lǐng)導(dǎo)人形象都是“儀表堂堂、器宇不凡”的，而在趙的筆下，毛澤東的形象是平民化的、親切的，他認為毛主席是一個態(tài)度儒雅、深思熟慮、辭令得當?shù)娜?，談話注重有理有?jù)。從趙的描寫中來看，毛澤東老成謹慎、秉節(jié)持重，也有與普通人無異的幽默風趣的一面，工作之余具有親民的個性。

（二）第二次拜見毛澤東：和藹可親、勇敢無畏、委婉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美國政府“扶蔣反共”，蔣介石正在積極準備內(nèi)戰(zhàn)。1945年8月底，國、共兩黨談判開始，毛澤東應(yīng)蔣介石之邀，飛抵重慶。當時毛澤東在重慶郊外的八路軍辦事處單獨接見了趙超構(gòu)。趙還對毛澤東說：“你這次來重慶，許多人都替你的安全擔心?！泵珴蓶|笑著說：“蔣介石這個人，大家都是清楚的，但是這一次來重慶，也是經(jīng)過研究分析的，有準備的?！焙髞碓凇囤w超構(gòu)文集》第五卷中的《毛主席教育了我》一文中，趙超構(gòu)這樣描寫當時見到毛澤東的情狀，“主席慈祥和藹的態(tài)度和生動的談話，能夠使一個最拘謹?shù)娜私獬蓱]，把自己心里的話傾倒出來”。毛澤東談到了《延安一月》，說趙超構(gòu)善于用曲筆，是個“自由主義者”，這實際上是一種含蓄的批評，說明毛澤東也有委婉含蓄的一面。

（三）1957年同年三次拜見毛澤東：大度、寬容、親民

新中國成立以后，趙超構(gòu)在上海的《新民晚報》社工作。在重慶一別12年之后，趙超構(gòu)和毛澤東一直沒有見面交談，但在1957年中，毛澤東接見了他三次。第一次是在召開全國宣傳工作會議的時候。趙超構(gòu)作為上海的新聞界代表，于3月赴北京開會，毛澤東在自己住處接見了趙超構(gòu)。毛澤東說：“報紙文章，對讀者要親切些，平等待人，不擺架子，這是對的，但要軟中有硬?！?957年6月，趙超構(gòu)去北京參加人大會議。當時反右斗爭開始。趙超構(gòu)懷著非?；炭?、沉重的心情去了，當時毛澤東對趙的態(tài)度依然十分親切。這幾次見面，趙超構(gòu)都是懷著慚愧羞憤的心情與毛澤東進行談話的，但毛澤東并沒有為難趙，在其真誠承認錯誤后，反而勉勵他，這體現(xiàn)了毛澤東大度、寬容的性格以及親民的個性。

（四）最后兩次拜見毛澤東：博學廣識、幽默風趣、大度、不拘小節(jié)

毛澤東邀請趙超構(gòu)在西子湖畔一個水木明瑟的庭院里談話。當時他對趙主要講了兩件事，一是通過《登徒子好色賦》的故事，說明宋玉“攻其一點不及其余”的道理；二是建議趙經(jīng)常到下面跑跑，接觸工農(nóng)兵，并說“知識分子一定要走出書齋，如果你不肯自動出來，將來會有人把你們揪出來的”。這反映了毛澤東幽默風趣的性格。接著毛澤東要求趙回家鄉(xiāng)“溫州”看看。當天在飯桌上，趙和浙江領(lǐng)導(dǎo)們一同吃飯，因為曾經(jīng)在《新民晚報》上對其做過不利的報道，趙想用敬酒的方式表達歉意，卻被毛澤東拒絕，表示只要改正錯誤就可以了。這里也可以看出毛澤東大度、不拘小節(jié)的性格。1961年5月1日，毛澤東接見趙超構(gòu)時問道：“《新民晚報》辦得好。發(fā)行多少？”趙超構(gòu)回答：“30萬份?！泵珴蓶|連聲贊嘆：“你們的報紙辦得好，有特色，別具一格，讀者喜歡看?！边@是趙超構(gòu)最后一次與毛澤東會面。

三、斯諾筆下不同時期的毛澤東

斯諾對毛澤東有過五次訪問，每次時間間隔都不等，而每一次訪問，都會讓斯諾對這位歷史偉人的認識更加深刻明朗一些，同時也會有一些改變。斯諾對毛是直接地面對面采訪，其筆下的毛澤東是比較真實而生動的，從他筆下我們看到了一個鮮活真實的中共第一代領(lǐng)導(dǎo)人形象。

（一）第一次訪問：風采奕奕、自信、風趣幽默、精明的政治家

斯諾第一次訪問毛澤東是在1936年，那是斯諾第一次拜見毛澤東，地點設(shè)在西安根據(jù)地，當時的毛澤東正值壯年，神采奕奕。斯諾對毛澤東的描述是“那時候，他頗為清癯，身材比一般中國人高……他目光炯炯……”。這是斯諾對毛澤東的第一印象，可以看出斯諾筆下的青年毛澤東是一個體格高瘦、神采奕奕的形象。而在根據(jù)地的時候，毛澤東會在談話之前邀他“去吃辣椒饅頭”，可以看出毛澤東身上樸素大方、不拘小節(jié)的特質(zhì)。在斯諾眼中，毛澤東還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他在書中這樣描寫道：“他那絕對的自信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具有那種馬克·吐溫稱之為‘握有四張王牌的基督徒的那種鎮(zhèn)定和自信’?！痹谒怪Z眼里，毛澤東不拘小節(jié)，他會當著別人的面“心不在焉地松下褲帶”，并不十分注重外表。

此時的毛澤東在斯諾眼里是意氣風發(fā)、幽默風趣、鎮(zhèn)定自信、吃苦耐勞的?！凹扔屑冋尜|(zhì)樸的一面，又有老練世故的一面，是一個既簡單又復(fù)雜的人。是一個天生精明的政治家?！薄段餍新洝分?，斯諾的這一段文字是對毛澤東性格真實而全面的描寫。

（二）第二次訪問：性格安詳、身材胖了一些、博學、思辨性強

1939年，斯諾重返西安，又一次采訪了毛澤東。時隔三年，毛澤東依舊是那個風采奕奕、鎮(zhèn)定從容的偉人。他寬宏大量，同蔣介石的“暴躁”截然不同。斯諾這樣寫道：“第二次拜訪毛之后……戰(zhàn)爭年代沒有使他發(fā)生什么變化。他吃得好些，比以前胖了……”從這段描述可以看出，第二次訪問，斯諾對毛澤東的印象并沒有太大變化。這次訪問，毛澤東和斯諾談?wù)摿颂K聯(lián)的政策。在斯諾心中，毛澤東是擅長辯論的，“他似乎是靠在所有辯論中取勝而保持自己的領(lǐng)導(dǎo)地位的。他有廣博的學識，在辯論中熟練地運用著辯證法……”這說明毛澤東在斯諾心中是一個善于用辯證法駁斥別人觀點的，思維清晰、頭腦精明的人。

（三）步入老年之后的三次訪問：年近古稀、身體健康、心系政治比較看重個人崇拜

斯諾第三次訪問毛澤東是在1960年，時隔21年后的重逢。那時的毛澤東已近古稀，雖沒壯年時的健壯，但精神仍不錯。斯諾對他的形容是“比從前胖多了……飯量不大，香煙吸得比以前少……多年來沒有得過什么嚴重的疾病?！贝藭r的中國是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而毛澤東作為中國最偉大的領(lǐng)導(dǎo)人，依然保持著樸素的作風。此時的毛澤東處于垂暮之年，但仍不“鋪張浪費”，保持著樸素節(jié)約的良好品格。斯諾在通訊中也強調(diào)了其對于權(quán)力的看重。“……他們都擁有權(quán)力，而且都喜歡權(quán)力——以毛為首?！彼怪Z認為，擁有權(quán)利使毛澤東也失去了一些自由。斯諾第四次訪問毛澤東是在1965年。斯諾認為，處于垂暮之年的毛澤東仍然有發(fā)動革命的精力，這與他本身的性格有關(guān)，晚年的毛澤東身體仍然很健康，除了“年齡關(guān)系的正常疲倦，毫無病情”。年老的毛主席仍心系政治，盡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獨有的意識。第五次訪問是在1970年，毛澤東與斯諾進行了第五次談話，此時的中國正在進行文化大革命。在斯諾心中，當時的毛澤東似乎有點沉溺于自我崇拜的心理中?！啊又f……難道美國人就沒有個人崇拜嗎？……總是有人希望受人崇拜……總要有點個人崇拜嘛，這也適用于我?！边@一段對話反映了當時毛的真實心理。斯諾筆下的毛澤東不是虛假和浮夸的，他并沒有很多武斷主觀的評價，而是通過真實的對話來反映毛澤東的形象。

四、二者描寫毛澤東的文字特點

（一）趙超構(gòu)善于采用平視視角

趙超構(gòu)在描寫毛澤東的時候是以“平視”的視角：以客觀、平靜、好奇、有些好感的視角，平視式的報道只是一種同讀者平易對話的語境追求，并不表明作者把毛澤東當成了普通人一般來說。一般作者筆下的領(lǐng)袖人物通常是身材魁梧、儀表堂堂、一副高高在上的形象，這幾乎成為定式，而趙筆下的毛澤東是真實而樸素的，將一個平民化的領(lǐng)袖形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沒有刻意夸張和拔高。

（二）斯諾善于采用具象化手法

而在斯諾的筆下，毛澤東的形象更具體、更逼真，從幼年到青年再到中年時期的毛的形象都有所呈現(xiàn)。斯諾筆下的毛澤東是個擁有強健體魄、精力充沛、待人隨和、感情深邃，并不自大狂妄的質(zhì)樸的人。在很多細節(jié)方面對毛澤東的形象有所描繪，讓毛澤東的個人外貌特征、能力、品德、氣質(zhì)等方面都有所呈現(xiàn)，人物的形象更為清晰，更加生動形象。

五、結(jié)語

通過上述對于中外記者眼中毛澤東形象的描寫的內(nèi)容分析，可以看出中外記者在塑造中國領(lǐng)袖形象時雖然有不同的視角，但都是從自己現(xiàn)實采訪中獲得寫作材料，注重引用毛澤東的直接引語，在描寫語言上也各有特色。同時，將二者關(guān)于毛澤東的描寫提煉出來之后，可以更加清晰地將毛澤東的媒介形象呈現(xiàn)于世界。分析二者在撰寫訪談記錄或描寫毛澤東形象時的文字特點，也可以更加具體地分析出不同時期的毛澤東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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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G21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16）06-0063-02

作者簡介：戴唐兒，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