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冬

（河南大學 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論朱自清歐洲游記中的人、物、情、味

李亞冬

（河南大學 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朱自清的散文素樸縝密、清雋沉郁，以語言凝練、文筆清麗著稱，其藝術(shù)造詣在我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獨樹一幟。朱自清的歐洲游記散文臻于完美，為我們展現(xiàn)了別具一格的異域風光，人物描寫生動形象，狀物寫景客觀清晰，感情平淡而寓有韻味，語言凝練流暢，展現(xiàn)出朱自清散文特有的藝術(shù)魅力。

朱自清；《歐游雜記》；《倫敦雜記》；人；物；情；味

1931年8月至1932年7月，朱自清到法、德、荷蘭、瑞士、意大利進行游歷，回國后以回憶性的寫作方式寫下了《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這兩本雜記側(cè)重寫景，少有直抒胸臆的描寫，為避免文章枯燥乏味，作者巧妙地轉(zhuǎn)變文字風格，幾乎都采用口語以便于讀者理解，而且敘事摹景也更顯新意。朱自清的歐洲游記為我們展現(xiàn)了別具一格的異域風光，人物描寫生動形象，狀物寫景客觀清晰，感情平淡而寓有韻味，語言凝練流暢。無論在繪景狀物和抒情寫意上，還是在語言技巧和結(jié)構(gòu)謀篇上，都可謂現(xiàn)代游記散文中的典范之作。本文擬對朱自清歐洲游記中的人、物、情、味，做一些具體的探求。

一、人：逼真?zhèn)魃竦娜宋镄蜗?/h2>

《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是朱自清后期散文創(chuàng)作的代表，他在這些游記散文中塑造了一系列逼真?zhèn)魃竦娜宋镄蜗蟆＿@些人物形象主要包括歐洲異國人和中國人兩大類。作者在敘述歐洲異國人形象時，主要通過旅途中所見生活中人物和畫中人物來進行；對中國人形象的敘述則主要是通過閃現(xiàn)的手法，并將之與歐洲異國人形象進行比較，從而展示中西文化的相通和差異。

（一） 歐洲異國人形象及畫中人形象

《房東太太》是朱自清在歐洲游記中唯一一篇專寫人物的文章?！秱惗仉s記》中的《圣誕節(jié)》《加爾東尼市場》所記內(nèi)容也都涉及了歇卜爾太太。作者在《倫敦雜記·自序》中談道：“這位老太太如《房東太太》那篇所記，不但是我們的房東，而且成了我們的忘年朋友。她的風趣增加我們異國旅居的意味。”［1］331-332全篇圍繞“她有中國那老味兒”，刻畫了一位有個性、有人情味、生動鮮明的房東太太形象。房東太太在近乎古板迂腐的背后也有賢妻良母的一面：她深愛自己的丈夫和女兒，為了讓家人在圣誕節(jié)吃上火雞，她賣了幾件家具買了火雞，圣誕節(jié)晚餐上她為雞被烤糊而惋惜，而不是惋惜變賣的家具。《房東太太》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古板迂腐而又慈祥可親的形象，同時她身上也透露著“中國那老味兒”的氣息，這種形象的相融合正體現(xiàn)了中西文化的相通之處。

朱自清在游記中也塑造了一些畫中人形象。如荷蘭亞姆斯特丹的力克士博物館里的《俳優(yōu)》，畫中呈現(xiàn)的是一個神氣十足的琵琶者形象。德國國家畫院的《圣母圖》，其中的圣母形象在作者筆下是端莊與和藹并存、美而秀雅近乎完美的女性形象。另外，朱自清筆下還有微笑永駐的蒙娜麗莎、溫柔而強壯的愛神、吹響勝利號角的勝利女神等畫中人形象。

（二） 中國人形象

在系列歐洲游記中，朱自清在描繪歐洲異國人形象的同時，也用閃現(xiàn)的筆法敘述了中國國人形象。如《柏林》中，描寫柏林的女人赤裸著腳，露著胳膊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她們不像巴黎女人那樣的苗條，也不像倫敦女人那樣的拘謹，卻給人一種自然的感覺；柏林人運動的姿勢很好看，柔軟，有點像中國人打太極拳?！镀蜇ぁ肥恰秱惗仉s記》中的一篇，作者比較外國乞丐與中國乞丐時，認為二者行乞的方法和心理相似：上海和北平的乞丐不管是在馬路旁水門汀用粉筆寫字求助，還是寫在紙上或布上求人幫助擺脫困境，這些行乞方法和外國的乞丐是一樣的［2］283。朱自清通過中西人物形象的比較，點出了中西文化的相通之處。

總之，朱自清歐洲游記散文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豐富多彩，增添了其游記散文的文化內(nèi)涵。

二、物：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

朱自清喜歡讀游記，年少時對《歐洲十一國游記》留戀著迷，后來被《洛陽伽藍記》諸寺的繁華所吸引，對《水經(jīng)注》奇山異水游目暢懷。他在《山野掇拾》中說：“這些或記風土人情，或記山川勝跡，或記‘美好的昔日’，或記美好的今天，都有或濃或淡的色彩，或工或潑的風致……”［1］185朱自清散文寫景狀物自然清新，有自己獨特的技巧。在以《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為代表的游記中，作者為我們描寫了歐洲五國中許多精妙絕倫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

（一） 素雅清新的自然景觀

朱自清歐洲游記的取材首先以描寫自然景觀為主。作者描寫了不同國家的自然風光，對歐洲的山川河流做出了客觀的描述，像是一部敘事抒情兼?zhèn)涞膶в螆D。同時游記所描寫的自然景觀形象鮮明，素雅清新，給讀者帶來一場視覺盛宴，讓讀者從風光旖旎的景觀中感受到異國風情。

《威尼斯》是朱自清歐洲游記中的首篇，文中詳盡描繪了威尼斯的旖旎風光。作為“海中的城”的威尼斯，團花簇錦、日光溫和、碧水藍天。 作者沒有用華麗的辭藻，卻以獨具魅力的形象描寫，刻畫了威尼斯的素雅景觀。在《瑞士》一文中，作者描寫了盧參湖、交湖、森湖三個湖，用細膩的語言展現(xiàn)了有“歐洲的公園”之稱的瑞士。瑞士湖水呈現(xiàn)的是淡藍色的風景，平整的湖面在太陽照射下，波光粼粼，像是西方的小姑娘漂亮的眸子。瑞士的湖上可看山，山上可看山也可看谷，湖光山色交相映襯，作者的描寫給瑞士的自然景觀賦予了色彩、生命力和情態(tài)?！秱惗仉s記》中的公園，像水、像煙、像夢的綠，各色各樣的珍禽、鳥獸，純?nèi)惶斐傻囊慌勺匀伙L景在作者筆下栩栩如生。另外在《柏林》中，梯爾園湖溪相交，綠蔭蔥郁，羅森花壇里花叢錦簇。這些都是朱自清在兩部游記集中描述的生動而豐富的歐洲自然景觀，展現(xiàn)了旅居過程中作者對這些異國風情的真切感知。

（二） 神韻兼?zhèn)涞娜宋木坝^

《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除了描繪自然景觀外，也關(guān)注富有藝術(shù)氣息的人文景觀。人文景觀的塑造主要是通過對教堂、壁畫、博物館等的描寫來進行的，作者從略寫到特寫，從古代到現(xiàn)代，層層剖析推進，使歐洲人文景觀圖清晰地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例如他在描寫威尼斯的山光水色之外，還描繪了圣馬克堂、公爺府以及蕩漾其中的美妙夜曲。圣馬克堂的建筑風格正透露了威尼斯人的漂亮勁兒，在大理石和各種花樣的襯托下顯得偉麗、森嚴；公爺府的墻面上紅白的大理石，砌成了妙齡少女般美麗的景觀，美輪美奐；而美妙抒情的小夜曲，富有濃厚的藝術(shù)氛圍，為這座水上城市增添了更多的魅力?！栋亓帧分薪榻B了壁雕，朱自清認為以色他門最為壯麗，浮雕色彩鮮明；同時他還較為清晰地描述柏林博物院各院所展出藝術(shù)品的主題和風格。《德瑞司登》介紹了里堡宮的畫院是德國藏畫最精的地方，畫院馳名中外，收藏其中的《圣母圖》是完美女性美的體現(xiàn)，圣母堂也是那里著名的古跡。德瑞司登的瓷器在作者看來數(shù)舞女的裙子做得精妙，女性的美仿佛更能在這座城市得到詮釋。在《巴黎》中，作者注重對盧浮宮達芬奇的《蒙娜麗莎》、沙摩司雷司的《勝利女神像》、米羅的《愛神》進行描寫，還對剛果方場、盧森堡花園、埃菲爾鐵塔進行描寫，呈現(xiàn)了巴黎的文化精華。他在《倫敦雜記》中分別介紹了福也爾、彭勃思、詩籍鋪三家書店，約翰生博士、濟茲、加萊爾、迭更斯四所宅子，數(shù)十個大的博物館和畫院以及公園和加爾東尼市場，而這些都是英國重要的人文景觀。

朱自清以游客視角對這些歐洲古跡、建筑等進行觀察，為讀者描繪了清晰的歐洲畫面，也傳達了人文景觀中蘊含的豐富的民俗與文化。

三、情：情思的寄托與淵源

朱自清歐洲游記不是對五國十二個地方走馬觀花、浮光掠影的介紹，而是作者根據(jù)旅歐見聞，結(jié)合自身生活積累、思想感情和藝術(shù)才華，為讀者創(chuàng)作出的散文藝術(shù)精品。作者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也或隱或現(xiàn)地透露出了自我情感。文中雖然有意避免“我”的出現(xiàn)，但無意地表現(xiàn)出來的自我形象還是會時常出現(xiàn)?！稓W游雜記》和《倫敦雜記》既有作者情思的寄托，也是作者愛國情感的真摯表達。

（一） 化景為情，情景交融

作者在寫威尼斯的山水時，把這座“海上的城”和中國江南水鄉(xiāng)聯(lián)系到一起。團花簇錦的美景與綠波一起蕩漾，碧水藍天相交映，仿佛置身仙境，此時作者的思緒回到了江南水鄉(xiāng)。朱自清在當時純凈的情景當中想到了祖國的山水美景，可見他愛國、念國的情思。在欣賞威尼斯抒情小夜曲時，作者雖然陶醉在微波和清朗的夜曲里，但是思緒卻回到了當年秦淮河的光景。威尼斯夜曲有紅綠球燈裝飾，有微波樂章相伴，作者在這里卻說秦淮河熱鬧得多，由此可見朱自清在此時對故國的懷念和對中西文化相似、相補的認識。

《倫敦雜記》描寫了公園東南角的塔，這些塔是18世紀中國文化流行于歐洲的縮影，也是中西文化交融的體現(xiàn)。文中又寫到公園里的樹木太細瘦，比起國內(nèi)的中山公園，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公園里的竹園不大、不多、不秀，也比不起西山的大悲庵。朱自清面對歐洲園林建筑，不時地將之與中國作比照，無疑傳達的是思念和熱愛祖國的情懷。

《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有意避免“我”的出現(xiàn)，是一種“避免說到自己”而“意在表現(xiàn)自己”［3］111。作者在文中沒有以“我”的身份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和觀點，卻在字里行間委婉曲折地表達自己的心聲，包括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對祖國河山的熱愛，對文化傳統(tǒng)的認同以及中西文化可以相通互補的觀點，巧妙自然地化景為情，情景交融。

（二） 情從何起，情歸何處

《歐洲雜記》和《倫敦雜記》中，朱自清既描繪了歐洲綺麗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表達了對祖國的熱愛和懷念，又反映了中西文化相交融的現(xiàn)象。朱自清的愛國情懷以及中西文化交融觀，與他的人生軌跡和兼容并包的學術(shù)品格有著密切聯(lián)系。

朱自清是中國現(xiàn)代一位頗有影響的民主人士，其散文創(chuàng)作大多寫于20世紀二三十年代，這一時期社會動蕩，“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熱潮也逐漸退去，大多數(shù)知識分子處于徘徊迷惘的狀態(tài)。朱自清在《那里走》中說：“我是要找一條自己好走的路；只是想找‘自己’好走的路罷了。但那里走呢？或者，那里走呢！我彷徨的便是這個了?！保?］1385朱自清在現(xiàn)實中彷徨和求索，也在文學中尋求慰藉并借文學表達自己的思考。“意在表現(xiàn)自己”可以說是作者自身的需要，也是時代的呼喚。在歐洲游記創(chuàng)作中，朱自清表現(xiàn)自己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對祖國的熱愛，對異國風光的贊美，這些都與作者的人生和思想歷程緊密相連。

同時，朱自清注重中西文化的融會交流，常以一種寬容開放的姿態(tài)欣賞西方文化，這在作者創(chuàng)作《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時更能顯現(xiàn)出來。歐洲游記中對西方人物和風俗的描繪，以及閃現(xiàn)的中國人物和風俗，是作者寬容開放的學者風范的體現(xiàn)。歐洲游記中，朱自清的“情”在時代呼喚中覺醒，在兼容并包的學術(shù)品格中蔓延，最終情歸于文學精神園地。不屈服黑暗的斗士形象和愛國的民族精神相融合，又以寬容開放的胸襟對待中西文化，朱自清的情思有所起有所歸，是一種“大我”的情思。

四、味：獨具風神的藝術(shù)韻味

這里說的“味”，主要是指朱自清游記散文所具有的獨具風神的藝術(shù)韻味，這種韻味主要表現(xiàn)在縝密的謀篇布局、親切洗練的語言、生動巧妙的修辭手法上。

（一） 縝密的謀篇布局

優(yōu)秀散文的標志之一是別具匠心的結(jié)構(gòu)布局，歐洲游記中的各篇散文結(jié)構(gòu)布局精巧，寥寥數(shù)筆便勾勒出細致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文中多采用組合式的結(jié)構(gòu)，有的以游蹤線索貫連全篇，緊湊完整；有的以局部為代表，再組合謀篇布局，疏密相間，不管在結(jié)構(gòu)還是在構(gòu)思想法上都別出心裁，另有一番風味。如《威尼斯》以作者游蹤為線索，先略述從火車站到圣馬克的方場一路及其周邊的風景，最后重點描述方場沿河向東的風景。這一系列貫連游蹤的詞語引導出了一幅幅威尼斯風景，整個風景畫組合起來就構(gòu)成了全文的整體。

游記中也有一些以局部為代表，再組合謀篇布局的散文?！度鹗俊分凶髡呙鑼懥吮R參、交湖、司皮也茲三個代表性風景區(qū)的自然山水，在寫盧參風景區(qū)時也集中筆墨在盧參湖、冰河公園、立磯山幾個有代表性的自然風景點。全文的結(jié)構(gòu)由各個風景點和風景區(qū)組合而成，結(jié)構(gòu)疏密相間，使讀者對游記中所記景觀一目了然。還有《文人宅》《乞丐》《三個書店》等都采用了組合式的結(jié)構(gòu)，由代表性的局部描寫綜合組成全篇，構(gòu)思縝密，新穎獨特。

（二） 親切洗練的語言

《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在藝術(shù)風格上，最特別之處在于現(xiàn)代白話語言的運用。朱自清散文語言清新凝練，樸素親切，善用口語，其散文創(chuàng)作被視為白話文的典范，推動了現(xiàn)代白話散文的發(fā)展。在《歐游雜記》中，作者如同尋常談話一般，娓娓動聽地講述那西歐古跡風光，似乎在同你促膝談心，敘談家常，極其樸素自然［4］80。

《威尼斯》集中體現(xiàn)了朱自清清新凝練、樸素自然的語言特色，作者運用生活化的口語，客觀真實地描寫了這座“海上的城”，現(xiàn)代化的口語使文章讀起來朗朗上口，親切自然。游記中還有許多口語和北京兒話音的運用。如《圣母圖》中描寫圣母的臉是“端莊與和藹都夠味”；描寫荷蘭的尖屋頂，像是個可愛的小胖子，又像個憨厚的小老頭兒；介紹巴黎的花園像“北平的叭兒狗”，巴黎的博物館“真可算甲于世界”；介紹倫敦公園的壁雕是“也有股野勁兒”，等等。

朱自清也把“你”和“她”帶入文中，以第二和第三人稱的視角，談話式的語氣，創(chuàng)作近乎“談話風”的白話散文?！锻崴埂烽_頭就以“你”的視角進行敘述，“出了火車站，你立刻便覺得”。作者以第二人稱的角度說起，就像是日常談話一樣親切隨意。《荷蘭》的開頭則是采用第三人稱，“在初夏的時候，上北國的荷蘭去，他簡直覺得是新秋的樣子……”［1］282這里作者采用“他”的視角進行描述，就像是在講故事一樣輕松自然。同樣，在《房東太太》里，作者仍采用第三人稱敘事，文中多采用口語化的語言和講故事一樣的敘述方式，文章讀來上口而有韻味，奠定了親切、質(zhì)樸的基調(diào)。

（三） 生動巧妙的修辭

朱自清不僅用平實的口語介紹歐洲的山川河流、人文古跡，還運用比喻、對比、夸張等生動巧妙的修辭手法描寫所見所聞。從中可以看出作者觀察事物的細膩和高超的語言駕馭能力。

朱自清在游記中所采用的比喻多取自現(xiàn)實生活，生動形象且便于理解。例如在描寫瑞士的湖水時，將平靜的湖水比作鏡子，將搖晃的湖水比作姑娘的眼眸。這樣既寫出了湖水晶瑩透徹的靜態(tài)美，又寫出了湖水在陽光照耀下的動態(tài)美。描寫荷蘭那半架風車，把它想象為向天揸開的鐵手。描寫北海的海水安靜地流走，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樣，展示了北海海水的溫柔和靈性。

另外，朱自清在描寫歐洲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時，還善于運用對比，進行同類事物之間的比較，使事物在對比下顯示出獨特的特點，形象更加鮮明生動。如：“德國的建筑與荷蘭的不同，他們注重實用，以簡單為美，有時候未免太樸素?！保?］290通過對比突出了兩國建筑風格的不同。文中還用對比的手法表現(xiàn)了各國人們氣質(zhì)、性格、生活習俗的差異。如寫柏林女人：“她們不像巴黎女人的苗條，也不像倫敦女人的拘謹，卻是自然得好……”［5］柏林女人身上有一股子粗獷勁兒，通過對比，顯示出了柏林女人和巴黎、倫敦女人形象的迥然不同。生活習俗的對比在歐洲游記中也有出現(xiàn)，在《倫敦雜記·吃的》中對歐洲人的三餐分量進行對比，將德、法、英三餐生活習俗的差異明顯地表現(xiàn)了出來。作者在游記中還用擬人等修辭手法，增加了表現(xiàn)力和韻味，如在《羅馬》中描寫羅馬帝國的廢墟時，作者賦予邊上的幾根石柱子和破墻以感情和生命力，說它們“寂寞地陷在大坑里”。這里的斷墻殘壁似乎有了感情，追憶以往的光輝歲月，而如今卻落得如此破敗不堪，寂寞地黯然神傷［4］。

總之，朱自清的歐洲游記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獨樹一幟。作者的初衷是將其作為贈予中學生的禮物，有為游記文章作示范的使命，因而創(chuàng)作態(tài)度極其認真。作品人物描寫生動形象，寫景狀物客觀清晰，所透露的感情平淡而富有韻味。作品的藝術(shù)特色也很鮮明——布局細致縝密，語言凝練流暢，修辭生動巧妙。可以說，朱自清的歐洲游記是中國現(xiàn)代游記散文中不可多得的藝術(shù)珍品。

［1］ 朱自清全集［M］.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2000.

［2］ 朱自清.中國現(xiàn)代散文經(jīng)典·朱自清散文［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

［3］ 王爾齡.“意在表現(xiàn)自己”和“避免說到自己”——朱自清散文風格片論［J］.徐州師范學院學報，1992（1）.

［4］ 楊益萍.試論《歐游雜記》和《倫敦雜記》的藝術(shù)特色［J］.上海大學學報，1996（1）.

［5］ 李景華.刷新自己的一貼清涼劑——談朱自清的《歐游雜記》與《倫敦雜記》［J］.唐山師專學報，2000（1）.

〔責任編輯 劉小兵〕

I206

A

1006-5261（2016）03-0108-04

2015-10-30

李亞冬（1991—），女，河南開封人，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