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鴻沛李孝男
擔保情狀下“騙取”貸款的認定
文◎溫鴻沛*李孝男*
出賣方為拓展業(yè)務自愿為買受人提供擔保,促成買受人向銀行貸款時,如果買受人提供虛假證明文件,出賣方不承擔擔保責任,從而致使銀行到期債務不能受償?shù)?,對買受人應認定為合同詐騙罪。
合同詐騙騙取貸款因果關系
[基本案情]2013年10月,犯罪嫌疑人賈某為購買汽車,與西安市某區(qū)農(nóng)村信用合作社(以下簡稱“信用社”)及西安某汽車貿(mào)易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汽車銷售公司”)簽訂了三方《個人汽車按揭貸款合同》和《車輛抵押合同》。合同約定以賈某貸款購買的汽車為抵押,同時由汽車銷售公司承擔連帶擔保責任,向信用社貸款84萬元(信用社貸款金額是購車款的70%),賈某每月向信用社支付月供。自2014年9月始,賈某一直未按照合同約定繳納月供(期間由汽車銷售公司代為支付購車貸款)且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至今累計拖欠信用社本息金額61萬余元(其中汽車銷售公司墊付23萬余元)。后賈某被抓獲歸案,但汽車去向不明(無法追回),且賈某提供給信用社和汽車服務公司的房產(chǎn)證、收入證明、公司工商登記資料等證明文件均系偽造。
關于本案定性主要有三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賈某構成合同詐騙罪。理由是:賈某提供的虛假房產(chǎn)證明等文件,導致汽車銷售公司產(chǎn)生賈某資信狀況良好的認識錯誤,因而基于認識錯誤為其提供了連帶擔保,賈某取得貸款并依約償還部分貸款之后,為逃避剩余信用社貸款而失聯(lián)并違約私自處理汽車。汽車銷售公司依約承擔擔保責任后,賈某與信用社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轉(zhuǎn)化為賈某與汽車銷售公司的債權債務關系,因而應構成合同詐騙罪。
第二種觀點認為賈某構成貸款詐騙罪。理由是:賈某以欺詐的方式向信用社申請貸款,雖然有汽車銷售公司做擔保,但其行為侵害的是信用社的信貸管理制度,并將信用社貸款所有權置于風險以下,構成貸款詐騙罪。信用社基于擔保合同產(chǎn)生的連帶債權而向汽車銷售公司追償來彌補自己的損失,是事后的自我救濟行為,不影響定罪量刑。[1]
第三種觀點認為,賈某構成騙取貸款罪。理由是:賈某被抓獲時,銀行的按揭貸款自2014年9月開始一直沒有歸還,按揭貸款的每月還款期限已超期,而現(xiàn)有的證據(jù)材料證明賈某申請貸款時有虛構事實的行為,事實上也造成了信用社的損失,因而只能認定為騙取貸款罪。
我們認為,本案不構成騙取貸款罪,理由如下:
(一)信用社的損失無法確定
根據(jù)《物權法》、《擔保法解釋》的相關規(guī)定,既有債務人提供“物?!庇钟械谌颂峁叭吮!钡那闆r下,應先就債務人提供的物保實現(xiàn)擔保物權,債權不能完全受償?shù)模梢蟮谌顺袚鷵X熑?,但無論是“物保”還是“人?!保际菍θ總鶆盏膿?。具體到本案,信用社的到期債權可以向賈某和汽車銷售公司追索,雖然行為人賈某目前已喪失清償能力且抵押物已滅失,但是信用社享有的擔保債權依然存在,汽車銷售公司仍然應當承擔全部債務擔保責任。信用社在未完全行使民事救濟手段的情況下,其具體損失數(shù)額無法確定,單純以行為人賈某2014年9月之后所欠貸款為損失依據(jù),無疑是混淆了騙取貸款罪構成要件所要求的直接經(jīng)濟損失和民事糾紛中的經(jīng)濟損失。在無法確定具體損失數(shù)額的情況下,騙取貸款罪的構成要件缺失,因而不能認定賈某構成騙取貸款罪。
(二)因果關系難以認定
騙取貸款罪要求行為人采取欺騙手段獲取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的貸款,進而導致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產(chǎn)生損失。換言之,行為人采取的欺騙手段是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發(fā)放貸款的直接依據(jù),因而使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喪失了對貸款風險的控制,使貸款處于風險之中,最后產(chǎn)生了損害結(jié)果。欺騙手段和銀行或者金融機構發(fā)放貸款并由此產(chǎn)生損失之間必須有直接的因果關系。
本案中,賈某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的行為與信用社目前所受損失之間沒有因果關系。信用社目前的債權沒有全部實現(xiàn),一方面是行為人賈某違反合同約定擅自處理抵押物,致使抵押物滅失,從而影響了信用社抵押權的實現(xiàn);另一方面是信用社沒有完全采取救濟手段實現(xiàn)擔保債權造成的。但汽車的抵押是真實存在的,汽車銷售公司的擔保責任也是真實有效的,因而并不存在信用社“受騙”進而“受損”的邏輯關系。行為人賈某提供的虛假證明文件并非信用社目前無法實現(xiàn)債權的“因”,信用社受損也并非賈某提供虛假證明文件的“果”,無法認定二者之間有因果關系。
(三)與本罪保護的法益不符
騙取貸款罪系2006年6月29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的《刑法修正案(六)》第10條的新增條款。之所以增設本罪,是因為上世紀初銀行和金融機構的貸款管理秩序并不完善,一些單位和個人經(jīng)常采取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等欺騙手段,騙用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的貸款,危害金融安全,而如果想通過貸款詐騙罪對該種行為進行規(guī)制,證明行為人主觀上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又存在極大困難。同時,由于單位不能成為貸款詐騙罪的主體,因而逃避了刑法的規(guī)制。[2]因此,立法機關在保留貸款詐騙罪的同時,增設本罪,以有效地懲治和遏制這類犯罪行為,切實維護金融安全。
由此可見,騙取貸款罪保護的法益是銀行或者金融機構的資金安全,正常的金融秩序和金融安全,這也是設置該罪的立法本意。通過民事法律關系的梳理,我們可以看出,信用社并非本案的損害承擔者,其民事權利仍有救濟的途徑,甚至可以完全受償而導致債權債務關系的消滅。在此意義上,認定賈某的行為構成騙取貸款罪不僅是對本罪法益的理解錯誤,也有違立法目的。
合同詐騙罪和貸款詐騙罪都屬于特殊類型的詐騙,與詐騙罪屬于法條競合的關系,因而也應符合一般詐騙罪的構造,即行為人實施詐騙行為,因而導致被害人(合同當事人、金融機構工作人員)產(chǎn)生認識錯誤,被害人基于認識錯誤處分財物,行為人或者第三人獲利,金融機構或者合同當事人遭受損失。[3]
(一)基于法理的分析
1.欺詐手段的評價
一般來說,可以將犯罪構成要件要素分為記述性的構成要件要素和規(guī)范性的構成要件要素,前者不需進行價值判斷,只需根據(jù)對于事實本身的認識就能夠確定,而后者則必須依靠一定的法律評價、文化評價、道德評價等方面的規(guī)范、價值的判斷才能最后確定的構成要件要素。[4]按照上述分類,“欺詐”無疑是犯罪構成中規(guī)范性的構成要件要素,因而必須進行價值判斷,也正是因為需要進行價值判斷,所以同一行為在不同罪名中的評價可能完全不同。本案中,行為人賈某采取的“欺詐手段”只有一個,即向信用社和汽車服務公司提供虛假的證明文件。該行為能否被評價為貸款詐騙罪或者合同詐騙罪中的“欺詐行為”?
我們認為,賈某的行為不構成貸款詐騙罪中的“欺詐行為”。刑法意義上的危害行為,必須能夠引起實害結(jié)果或者引起實害結(jié)果發(fā)生的風險。貸款詐騙罪中的法定行為方式無不潛在釋放著同一信號,即行為人的“欺詐行為”能夠直接導致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發(fā)放貸款。本案中,賈某提供的房產(chǎn)證明、工商登記等證明文件只是申請貸款的形式條件,其作用只是貸款申請人的身份證明,而非申請貸款提供的擔保。否則,信用社工作人員不可能僅僅進行形式審查,更不可能據(jù)此向賈某發(fā)放貸款。事實上,要求貸款人提供擔保是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發(fā)放貸款的通常做法。信用社發(fā)放貸款的直接依據(jù)還是賈某提供的汽車抵押和汽車銷售公司的擔保。而且,通過前文論述,信用社目前的損失也非該行為造成的。因此,賈某的行為既沒有造成信用社的損失,也沒有引起信用社財產(chǎn)損失的風險,不能被評價為貸款詐騙罪中的欺騙行為。
然而,對于汽車銷售公司而言,賈某提供的虛假房產(chǎn)證明等資料,是汽車銷售公司愿意為其提供擔保的直接依據(jù),該行為欺騙了汽車銷售公司,致使汽車銷售公司的財產(chǎn)處于風險狀態(tài),因此賈某的行為應當被評價為合同詐騙的欺詐行為而非貸款詐騙的欺詐行為。
2.信用社或者汽車銷售公司產(chǎn)生認識錯誤
由于賈某的行為不能被評價為貸款詐騙罪的欺詐行為,也不是發(fā)放貸款的直接依據(jù),因而信用社就不可能基于賈某提供的虛假房產(chǎn)證明而產(chǎn)生認識錯誤進而發(fā)放貸款。汽車銷售公司則與此相反,其為賈某提供擔保并沒有其他風險評估的渠道和途徑,賈某提供的虛假房產(chǎn)證明等文件是汽車銷售公司愿意為賈某提供擔保的唯一根據(jù)。正是由于賈某提供的虛假證明文件才導致汽車銷售公司產(chǎn)生了賈某資信狀況良好、有償債能力的錯誤認識。
3.信用社或者汽車銷售公司是否處分財物
賈某的行為對信用社來說既不是欺詐行為,信用社也不會產(chǎn)生刑法意義上的認識錯誤,信用社發(fā)放貸款的依據(jù)是賈某提供的汽車抵押和汽車銷售公司提供的擔保,而汽車的抵押和汽車銷售公司提供的擔保都是真實有效的,因而信用社并沒有基于認識錯誤處分財物。
汽車銷售公司則不同,由于相信賈某提供的虛假房產(chǎn)證明等文件,汽車銷售公司產(chǎn)生了賈某還債能力良好的錯誤認識,為賈某提供了擔保,并在賈某未按時繳納月供的情況下,承擔保證責任,汽車銷售公司承擔保證責任并代為清償部分信用社貸款的行為就是基于認識錯誤而處分財產(chǎn)的行為。
4.損失承擔者的確定
表面上看,信用社的到期債務沒有實現(xiàn)受償,受損的是信用社,但實際上信用社仍可要求汽車銷售公司承擔保證責任以實現(xiàn)債權。而汽車銷售公司在承擔之后,享有向賈某追償?shù)臋嗬Z某喪失清償能力,汽車銷售公司成為了損失的最終承擔者。
(二)基于法律的分析
1.“非法占有目的”的認定
“非法占有目的”是合同詐騙罪和貸款詐騙罪共同的構成要件要素。在認定合同詐騙罪中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時,除行為人采取欺騙手段外,還應著重考慮行為人在簽訂合同時有無履約能力、簽訂合同后有無履行合同的實際行動、對取得財物的處置情況等方面因素。一般來說,如果明知自己沒有履行合同的能力而與對方簽訂合同、簽訂合同后沒有實際履行合同的行為或者將取得的財物用于個人消費、揮霍,或者進行風險投資、違法犯罪活動,或者攜款潛逃、隱匿財物的,應認為有非法占有目的。
本案中,賈某為使汽車銷售公司提供擔保,提供了虛假房產(chǎn)證、工商登記等虛假證明文件,導致汽車銷售錯誤的相信賈某有良好的資產(chǎn),為其提供了擔保。而賈某在還貸一段時間之后,為了躲避債務而隱匿潛逃,致使汽車銷售公司承擔擔保責任,可以認定其有非法占有汽車銷售公司財產(chǎn)的目的。
相反,認定賈某有非法占有信用社財產(chǎn)的目的則缺乏相關證據(jù)。根據(jù)最高人民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廳編著的《刑事案件審查逮捕指引》的要求,對“非法占有目的”的證據(jù)審查,要著重查清四個方面:一是申請貸款時有無償還能力。即著重考量行為人申請貸款時的財物狀況以及對償還能力的認識程度,如果行為人貸款時就明顯資不抵債,沒有盈利償還能力或者有能力償還而抽逃、轉(zhuǎn)移、隱匿財產(chǎn)拒不返還、逃避還款的,則可推定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二是擔保情況。要著重審查行為人提供的擔保是否真實、是否有權屬爭議、是否重復抵押、質(zhì)押,估值是否準確等;三是貸款去向。一般認為,貸款項目必須用于特定的貸款用途,或者即使沒有用于規(guī)定的貸款項目也應當是用于合法的盈利性經(jīng)營,而如果用于個人揮霍、消費或者其他違法犯罪活動的,則一般可以推定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四是審查還款行為。在貸款到期后,行為人是否承諾還款,或者有籌資還款的行為以及切實可行的還款計劃。如果沒有,或者雖然承諾還款,但是通過借新還舊、以貸還貸、以貸養(yǎng)貸,造成惡性資產(chǎn)循環(huán),或者取得貸款后隱匿潛逃、避而不見、轉(zhuǎn)移資產(chǎn),拒不還款的,可推定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5]
本案中,上述推定“非法占有目的”的四項依據(jù),賈某并不符合。第一,犯罪嫌疑人賈某與信用社簽訂的貸款合同為分期貸款,每期的還款金額為2萬余元,且賈某一直在從事商業(yè)經(jīng)營,因而很難認定賈某申請貸款時便不具有盈利償還能力。雖然賈某供述將車輛抵押給別人(公安機關按照賈某的供述查找車輛仍未查明車輛去向),但是抵押所獲款項的用途并未查清,因而不能簡單認定賈某有償還能力而隱匿轉(zhuǎn)移財產(chǎn)。第二,犯罪嫌疑人賈某用車輛提供抵押,并由信用社承擔連帶保證責任,物保和人保都是真實存在的,并不存在重復抵押、擔保物價值評估錯誤等情況。第三,犯罪嫌疑人賈某從銀行所貸款項,確實用于購車和支付汽車銷售公司的傭金,并沒有用于私人揮霍或者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第四,前期犯罪嫌疑人賈某一直在按期還款,到2014年9月才開始停止支付,在此期間汽車銷售公司也一直在承擔擔保責任,向信用社按期足額還貸。因此,并無相關證據(jù)證明賈某有非法將信用社貸款占為己有的目的,因而缺少構成貸款詐騙罪的主觀方面要件。
2.行為方式符合合同詐騙罪的構成要件
合同詐騙罪的法定行為方式有以下五種:以虛構的單位或者冒用他人名義簽訂合同的;以偽造、變造、作廢的票據(jù)或者其他虛假的產(chǎn)權證明作擔保的;沒有實際履行能力,以先履行小額合同或者部分履行合同的方法,誘騙對方當事人繼續(xù)簽訂或者履行合同的;收受對方當事人給付的貨物、貨款、預付款或者擔保財產(chǎn)后逃匿的;以其他方法騙取對方當事人財物的??偟膩碚f,不論是何種行為方式,都是以合同的形式、用欺騙的手段將對方當事人的財產(chǎn)非法占為己有。我們認為,非法占有的形式可以分為積極的非法占有(非法占有對方財物)和消極的非法占有(使對方承擔己方應承擔財產(chǎn)性義務)兩種。
本案中,房產(chǎn)證明、收入證明等證明文件,是汽車銷售公司承擔保證責任之后追償?shù)暮诵谋U虾吞峁5闹饕罁?jù),賈某偽造以上證明文件,致使汽車銷售公司承擔保證責任之后無法根據(jù)該證明文件實現(xiàn)追償權利,屬于消極的非法占有。因此,賈某的行為符合合同詐騙罪的構成要件。
事實上,在司法實踐中,行為人提供虛假證明文件騙取擔保人的信任,以申請貸款的方式獲得銀行資金后,自己沒有償還貸款的能力,而由擔保人代為償還部分或者全部貸款的情況屢有發(fā)生,部分司法判例中將此種行為認定為合同詐騙罪。因為從犯罪對象上看,行為人通過向銀行貸款的方式騙取擔保人財產(chǎn)的行為,表面看是騙取銀行的貸款,實際侵害的是擔保人的財產(chǎn)權益,犯罪對象并非銀行貸款而是擔保合同一方當事人的財產(chǎn)。銀行等金融機構為確保所貸出的款項安全可靠,往往會要求貸款人申請貸款時提供必要的擔保。擔保人作為借款合同中的第三人,在借貸人不能償還貸款本息時負責償還貸款。行為人虛構事實騙取銀行與擔保人的信任,非法占有錢款后,銀行可依據(jù)擔保合同從擔保人處獲取擔保,擔保人則是銀行債務的實際承擔者,受侵害的往往是擔保人。即使擔保人因某種客觀原因如破產(chǎn)等情況導致無法承擔擔保責任,銀行的債權無法實現(xiàn)從而權益受到實際侵害,但只要擔保人與銀行之間所訂立的擔保合同具有法律效力,銀行與擔保人之間就形成了債權、債務關系,法律關系的最終落腳點和行為侵害的對象就應認定為擔保人而非銀行。[6]
綜上所述,行為人賈某為購買汽車,提供虛假的房產(chǎn)證明、工商登記等資料,騙取汽車銷售公司的擔保,獲取信用社貸款。購車之后,雖按時還款近一年時間,但在自己資產(chǎn)不能償還信用社貸款之時,置汽車銷售公司財產(chǎn)予不顧,隱匿潛逃,致使汽車銷售公司承擔擔保責任。由于行為人賈某喪失清償能力,導致汽車銷售公司無法追償,因而構成合同詐騙罪。
注釋:
[1]李鵬飛:《有擔保情形下騙取銀行貸款應定何罪》,載《人民檢察》2015年第6期。
[2]高銘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孕育誕生和發(fā)展完善》,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385頁。
[3]張明楷:《刑法學》,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第706頁。
[4]王政勛:《犯罪論比較研究》,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154頁。
[5]最高人民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廳:《刑事案件審查逮捕指引》,中國檢察出版社2015年版,第137—139頁。
[6]丁銀舟:《刑事辦案指導一書通》,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360—361頁。
*陜西省西安市人民檢察院[71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