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云騰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法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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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家事審判改革的社會背景和問題導向

■ 胡云騰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法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

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事關國家昌盛、事業(yè)發(fā)達和種族繁衍，也事關每個家庭的和諧美滿，更是事關社會穩(wěn)定、經濟發(fā)展和人民幸福。少年家事審判制度是我國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未成年人健康成長和增進家庭福祉的有力保障。由于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家庭結構和家庭觀念變化迅速，未成年人權益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實施不到位，對未成年人的教育和監(jiān)護制度不完善等問題的存在，導致家事案件審判和未成年人案件審判還面臨不少問題和新的挑戰(zhàn)。解決這些新問題、迎接新的挑戰(zhàn)，既是推動少年家事司法改革的內在動力，也是引領少年家事審判改革的努力目標。為此，我著重從揭示社會背景、堅持問題導向和抓住主要問題的角度，簡要談談對家事審判改革的理解和認識等問題。

一、當前家庭的特點及其存在的問題

推進家事司法制度改革，需要對我國目前的家庭特點及其問題有比較準確的了解，做到這一點相當困難。我認為，家庭的發(fā)展變化與社會制度、人口政策、經濟轉型和觀念變革等社會因素密切相關，因此，論述現代家庭的特點和存在的問題，也需要從這些方面著手。

第一，家庭結構發(fā)生變化——從四世同堂到三口之家。隨著經濟快速發(fā)展，社會生活的多元化和現代化，教育的普及和觀念的更新，傳統(tǒng)的家庭結構和模式已經發(fā)生了嬗變，表現為家庭規(guī)模日益趨向小型化、微型化，家庭人口數目減少，大家庭變小家庭。家庭的結構形式也從以父子等為軸心的男性主導的家庭向以夫妻為軸心的兩性平等的家庭轉變，家庭人口分布逐漸向二人戶、三人戶和四人戶集中，所占比例逐漸上升，并越來越占主要地位。此外，空巢家庭、單親家庭、單身家庭、復合式家庭、丁克家庭也呈增多趨勢。

第二，家庭成員關系發(fā)生變化——從父權主導到家庭平權。社會進步、經濟發(fā)展和觀念變革，不僅導致家庭成員數量減少，而且簡化了家庭關系。獨生子女現象促使以父權為中心的等級性家庭關系轉變?yōu)橐院⒆訛橹行牡募彝リP系，使得代際溝通呈現出伙伴關系的特征，家庭人際關系的平等性、民主性顯著增強。由于女性社會經濟地位的改善和文化水平的提高，她們在家庭中的話語權不斷提升。許多家庭大事夫妻協(xié)商決定，夫妻注重感情交流、互相尊重，家庭民主制取代了男性家長制，平權家庭逐步取代了父權家庭。

第三，家庭經濟功能發(fā)生變化——從生存繁衍到財富消費。在我看來，家庭財富的增長是家庭變革最重要的推手，經濟因素不僅是家庭功能的核心元素，而且主導著家庭嬗變的發(fā)展方向。隨著社會化的大工業(yè)生產和信息社會的到來，相當一部分家庭手工業(yè)生產轉移為社會化的工業(yè)生產，家庭只保留部分物質資料的生產和為生活消費服務的家庭生產，而家庭的消費功能明顯增強。伴隨著家庭收入的增多,家庭消費也向著高級化、多樣化、復雜化方向發(fā)展。我國現代家庭的食品消費、服飾消費、文化消費等,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fā)展，不僅數量增多,而且質量也有較大提高，如何獲得、管理、增值和消費家庭財富，成為家庭成員關注的重點問題。

第四，家庭心理功能發(fā)生變化——從同吃同住同勞動到你在他鄉(xiāng)還好嗎。與社會經濟的發(fā)展相適應，傳統(tǒng)的家庭成員由于生產協(xié)助的需要，相互之間的關系主要表現為日常交往緊密，夫妻共同勞作，祖輩居家養(yǎng)老，子女共同撫養(yǎng)等基本特征。而在現代社會中，隨著交通便捷、產業(yè)轉移、分工細化和就業(yè)機會多元化及就業(yè)地域無限制，家庭生產生活緊密關系變弱，家庭成員工作乃至分居多處成為較為常見的現象。夫妻分居、隔代撫養(yǎng)、社會養(yǎng)老等現象越來越常見。家庭成員之間的溝通聯(lián)系由每天的面對面交流，逐漸變成利用電話、微信、短信等現代通訊方式進行，使得家庭成員的親密關系和情感慰藉越來越依賴信息手段和經濟條件。

第五，家庭組成方式發(fā)生變化——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結婚自愿離婚自由。在自然經濟社會的人際關系中，婚姻多由父母作主，要經媒妁之言，有一套傳統(tǒng)的婚俗方式。婦女對未來的家庭生活往往聽天由命，信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一而終等觀念。隨著時代變遷，熟人社會變成陌生人社會，便利了城市和農村青年的相知相識和自由戀愛，即使是經人介紹，戀人們也多是在相互了解產生感情后才會結婚，當事人基本上掌握了自己的婚姻自主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幾成歷史。同樣，解除婚姻關系也系雙方自愿，父母和他人已難以干涉。這種以感情為基礎的婚姻家庭關系大大提高了婚姻質量，促進了婚姻家庭和諧，但也帶來了新的問題，即隨著感情的變遷轉移而出現婚姻破裂、家庭解體和子女單親撫養(yǎng)等問題。

第六，擇偶條件發(fā)生變化——從嫁人不能嫁太遠到婚姻無國界。在農耕時代，嫁人不能嫁太遠幾成定律。這有兩個好處：(1)嫁得遠會少了娘家的幫扶，增加見面和探親的成本；(2)距離近的人群在文化習俗和生活習慣等方面都比較同質化，容易相處。但隨著人口大流動和經濟大發(fā)展，交通的便捷、資訊的發(fā)達，特別是文化交流的頻繁，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越來越便捷、越來越無障礙，加上當代男女結合越來越重視感情愉悅的價值，使得男女雙方感到只要互相鐘情，距離、家庭、民族和種族等因素都不是問題，異地戀、異族婚、老少戀和跨國戀等，已經成為婚戀和家庭形態(tài)的新風景。家庭是社會的細胞，社會經濟文化的發(fā)展變化必然會帶來家庭各種關系和功能的變化，家庭的變化又能夠促進社會經濟文化的發(fā)展和變革?，F代家庭結構和功能的發(fā)展變化從整體上講是經濟社會發(fā)展的結果，也是符合人性的。不過，這種發(fā)展變化也帶來一些我們不愿看到更不可忽視的矛盾和問題。(1)家庭文化功能減弱。隨著科學技術和文化建設的發(fā)展，社會化大生產所需要的文化技術知識越來越復雜，層次也越來越高，知識教育和職業(yè)教育的職能絕大部分轉移到學校和社會來承擔，家庭作為繼承傳統(tǒng)文化、教育后代新知的支持功能逐漸減少，從而削弱了家庭的文化功能，動搖了家庭的文化傳承地位。(2)家庭財富支配方式分散。傳統(tǒng)的家庭收入，一般由家庭成員共同勞作，交由家長支配，用于家庭的各項開支。而在現代家庭中，由于收入來源多元化，導致家庭收入支配方式分散化，夫妻和子女財產分立、誰掙錢誰花的“AA制”家庭越來越多。家庭成員間的經濟聯(lián)系減弱，財產紛爭隨之增多。(3)家庭核心權威弱化。傳統(tǒng)家庭一般為父權制權威體系，父親是家庭的最高統(tǒng)治者和決策制定者，有關家庭的各種安排都由家長說了算，家庭成員必須服從?，F代家庭由于家庭成員地位平等、民主議事，家庭核心權威不再。在平等民主的家庭機制沒有建立之前，家庭成員之間很容易產生矛盾，形成對抗甚至導致家庭關系緊張，引發(fā)家庭解體。(4)家庭依賴關系松弛。經濟社會發(fā)展，使家庭成員從必須合作互助才能生存發(fā)展的緊密型依存關系，變?yōu)橐郧楦形拷?、追求愉悅為組成家庭目的的寬松型伙伴關系。由于就業(yè)機會地域限制的消除及擇偶觀念的變化，離開本土、外地工作、跨國婚姻、分居兩地的情況增多，不可跨越的空間距離也使家庭成員之間缺失了日常生活中互幫互助相濡以沫的感情，家庭成員依賴度顯著降低，感情的疏離和親情的單薄，容易產生導致家庭變動的危機。(5)成員對家庭的忠誠度改變。在現代社會，不僅家庭都面臨著生存、發(fā)展、延續(xù)和撫幼養(yǎng)老的集體壓力，而且家庭成員也都可能面臨上學、就業(yè)、買房、婚戀、養(yǎng)老等個體壓力。加之受西方非主流文化影響，家庭成員在追求自我價值、自我感受、自我實現的同時，會導致對家庭忠誠度下降，家庭責任感缺失。這些因素相互交織互相影響，很有可能轉化為家庭矛盾和個體焦慮，一些家庭成員由此可能失去對家庭的忠誠和堅守，使得代際沖突、夫妻反目成為突出問題，從而引發(fā)大量家庭矛盾糾紛。(6)家庭問題成為社會問題。家庭問題本質上是社會問題，家庭問題還會引發(fā)社會問題。因此，在現代社會中，家庭矛盾已經不是內部矛盾，家庭問題更不是個人問題。很多影響很大的事件或案件，往往都是由家庭問題引發(fā)的或是演變的。因此，我們要從家庭社會學的視角重視家庭變化及其帶來的各種問題，從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角度探索解決家庭問題的司法改革舉措。

二、當前家事案件審判面臨的突出問題

人民法院是解決社會矛盾的國家機關。近年來，日益增多的家庭矛盾和問題，正以案件的形式涌入法院，給人民法院的家事審判帶來很多新的問題。

第一，家事案件數量不斷增多。人民法院受理的民商事案件近年來不斷增長，家事案件也是如此。從司法統(tǒng)計數據看，2014年全國共審結一審民事案件522.8萬件，其中婚姻家庭撫養(yǎng)繼承糾紛161.9萬件，占31%。2015年全國法院共審結一審民事案件622.8萬件，其中婚姻家庭撫養(yǎng)繼承糾紛案件173.3萬件，占28%。大量的家事案件涌入法院，導致民事審判壓力不斷增多，案多人少的矛盾更加突出。

第二，家事案件處理難度不斷增大。家事案件不僅數量龐大，而且處理難度越來越大。(1)家事案件的法律關系認定難。家庭關系不僅表現為血緣關系、婚姻關系和情感關系等，而且還附帶或滋生其他權利義務關系，這種關系在案件中往往難以厘清。(2)責任分清難。自古以來，家庭中的是非難以判斷，孰對孰錯難以認定，服判息訴難以實現。因為家庭矛盾往往是長期積累、逐漸惡化和瞬間爆發(fā)的結果，通常不是一方有過錯而是雙方都有過錯，所以家事案件的責任認定和后果承擔都有更大的難度。(3)家庭財產分割難。隨著家庭財產日益增多，家庭財產爭議的標的額越來越大，財產形態(tài)越來越多樣化，如涉及房產、股權、債務、各類收益等等，其中涉及的法律關系也越來越復雜。法官在處理夫妻分割財產和子女繼承財產等案件中，往往遇到很多難題。(4)涉子女撫養(yǎng)、老人贍養(yǎng)案件處理難。幾十年來，由于很多家庭只有一個孩子，所以，訴爭子女撫養(yǎng)權案件、確定撫養(yǎng)費的案件處理起來難度很大。在涉老人贍養(yǎng)案件中，由于經濟條件不充裕，加上傳統(tǒng)倫理精神在一些家庭中流失，也造成這類案件的處理難度增大。

第三，家事糾紛解決機制有所萎縮。家事糾紛不同于一般的民事糾紛，兼具人身性、情感性和財產性。對于這種感情與利益摻雜在一起的糾紛，需要建立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與其相適應。目前，我國綜合處理家事糾紛的多元糾紛解決機制不僅沒有建立，而且由于認識和觀念上的誤區(qū)，過去由民間和社會組織承擔的、實踐證明行之有效的非訴糾紛解決機制還出現了萎縮。

第四，家事審判立法和司法規(guī)范滯后。與域外很多國家和地區(qū)相比，我國的家事立法和司法規(guī)范尚不健全，訴訟程序和制度欠缺專門性、特殊性。家事案件是民事案件中的一大塊，且關系到社會的穩(wěn)定和人民的幸福指數，我們對這個問題的重視還很不夠。雖然近些年人民法院對家事糾紛司法實踐的改革越來越重視，作了一些有益探索，但整體而言，有關家事問題的立法和司法改革進展遲緩，理論研究和理念轉變還跟不上時代發(fā)展，甚至還存在對家庭暴力不愿管、對家庭問題處理繞著走等現象。

第五，家事審判的專業(yè)性有待加強。家事案件的特殊性和復雜性，決定了處理家事案件需要法官具有更高的司法技能和專業(yè)素養(yǎng)。但因種種原因，這方面存在的差距還比較明顯。例如，沒有結過婚的法官不得不審理離婚案件；沒有養(yǎng)孩子經驗的法官負責審判涉撫養(yǎng)權和探視權案件，往往難以體味當事人的切身感受，經其處理過的案子往往難以實現服判息訴和案結事了。

第六，家事案件審判的工作機制和配套機制尚不健全。良好的家事審判工作機制是做好家事審判的平臺，完善的配套機制是做好家事審判工作的保障。我國由于是法治建設的后發(fā)國家，需要補課的立法領域和司法改革舉措千頭萬緒，導致家事審判改革落后于實踐法治，在諸如家事案件的審判機構、家事法官的培訓機制、家事案件的陪審機制、家事訴訟活動的社會參與機制以及家事審判的調解、和解機制等方面，都還存在一些缺口甚至空白。

三、家事審判改革的基本考量

從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家事審判改革試點文件和有關領導同志部署的內容看，家事審判改革主要集中在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層面，體現出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和先點后面的思路，筆者認為，認識和把握家事審判改革，應當關注和探索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家事審判改革與深化司法改革的關系問題。家事審判改革屬于新一輪司法體制改革的一個方面，二者屬于局部與整體的關系。要體現黨的全面依法治國和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系列講話精神。家事審判改革應當納入新一輪司法體制改革的總體部署，遵循最高人民法院頂層設計、統(tǒng)一部署的路徑，確保家事審判改革的正確方向和順利進行。

第二，著力弘揚現代家庭的核心價值觀問題。作為小社會的現代家庭，其核心價值觀與現實社會的核心價值觀是同步協(xié)調一致的。家庭的核心價值觀包括家庭成員人格獨立，在家庭地位上一律平等、相互尊重，在家庭事務處理上發(fā)揚民主、共同協(xié)商，在維護家庭發(fā)展和榮譽等方面盡職盡責、忠誠奉獻，在弘揚家庭美德方面目標一致、共同努力等等。推進家事審判改革，旨在提升家事審判在維護家庭穩(wěn)定、促進家庭和諧、弘揚家庭價值、增強家庭幸福、提升家庭文化方面的能力和水平，推動和保障家庭在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過程中發(fā)揮健康細胞的作用。

第三，探索和遵循家事審判工作規(guī)律問題。家事問題的復雜性決定了家事審判具有特殊性和專門性，家事審判改革必須充分考慮家事案件的人身性、倫理性、情感性、隱私性和敏感性等特點，正確把握家事案件的審判規(guī)律、裁判標準和裁判方法；要根據案件情況、當事人的特點科學配置審判力量和審判資源，按照案情的輕重緩急運用好審理期限，防止不分具體情況的強調簡單快結或拖延不辦；要高度重視司法調解、當事人自行和解、第三方主持和解或委托調解等糾紛解決方式，高度重視家事審判的可接受性和可感受性，不斷提高家事審判的服判息訴效果，讓公眾對司法改革享受到實際的紅利和更多的獲得感，在每一家事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第四，家事審判改革的實踐創(chuàng)新問題。深化司法改革就是創(chuàng)新，家事審判改革也是創(chuàng)新。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司法改革就是從審判方式改革和工作機制改革起步的，家事審判改革也遵循了這一路徑。本次改革試點選擇的都是中、基層人民法院，且都是家事案件較為集中、改革條件較好、創(chuàng)新能力較強、積累經驗較多的地方。我認為，各試點法院在堅持依法改革的原則下，在符合家庭案件審判規(guī)律和需要的方向上和范圍內，可以因地制宜，大膽進行探索，以著力為全國法院的家事審判改革創(chuàng)造可復制、可推廣的改革經驗。在這方面，我們有很多成功的經驗可資借鑒，如在反家庭暴力方面，由若干基層法院對施暴家庭成員創(chuàng)造的禁止令做法，不僅有效遏制了涉及家暴案件的暴力現象，而且推動了立法進步。又如有的基層法院在處理兒童監(jiān)護人肆意侵害兒童人身權利的案件中創(chuàng)立的剝奪監(jiān)護權做法，也受到了立法機關、政府相關職能部門的高度重視，這些做法對我們推動家事審判創(chuàng)新都很有參考價值。

第五，完善家事糾紛處理的配套機制問題。家事糾紛的多因性和復雜性決定了處理家事糾紛必須依靠多元、有效的配套機制和支持系統(tǒng)。我建議，家事審判改革要借鑒少年審判改革的成功做法，打造家事糾紛解決的“兩條龍”甚至“三條龍”，讓這些龍合作共舞，統(tǒng)一發(fā)揮預防、處理家事糾紛和善后工作的功能作用。第一條龍是指公檢法司等公權力機關之間的齊抓共管和相互配合，家事糾紛往往與治安糾紛、鄰里糾紛乃至刑事案件同時或相繼發(fā)生，涉及上述機關的管理職能，各機關要像共同預防和處理未成年人違法犯罪一樣共同“給力”，努力從源頭上減少家事案件發(fā)生。第二條龍是指計生委、綜治、民政等部門和工青婦等組織之間的同心協(xié)力和密切配合。這條龍資源豐富，人手眾多，解紛能力很強，積極性也很高，要推動整合相應的平臺，使之各司其職，從而有效減少和處理各類家庭矛盾糾紛。第三條龍是指由法學界、社會學界、民間智庫和非政府組織等構成的更為廣泛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共同研究提出家事糾紛及其處理的立法、司法和對策建議，有效整合各種資源，充分調動民間組織和人士參與處理家事糾紛的積極性，這是解決家事糾紛的根本之道，也是充分發(fā)揮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的必然要求。

第六，家事審判改革和少年審判改革的協(xié)同推進問題。鑒于家事問題和未成年人問題的緊密關聯(lián)性，最高人民法院在部署家事審判改革的同時，也很關注深化少年審判改革問題，同時根據兩類案件的具體情況和法院的具體條件，提出了協(xié)調推進家事審判改革和少年審判改革的模式供各試點法院選擇，這既是不同意見妥協(xié)的結果，也是密切聯(lián)系中西部條件差異巨大的試點法院實際的務實選擇，在此前推進的司法改革舉措中是少見的，我覺得應當為這種務實改革導向點贊。我在最高法院研究室工作期間，長期主管少年法庭辦公室的工作，對少年法庭工作情有獨鐘，就我個人的看法而言，我更傾向二者合并的試點模式，因為家事糾紛與未成年人權益保護息息相關。從境外的做法看，韓國的家事法院和我國臺灣地區(qū)的少年家事法院，都是把少年案件和家事案件統(tǒng)一管轄處理的，其中必有深刻的道理值得我們重視。

(責任編輯：王建敏)

少年家事審判改革筆談

主持人胡云騰(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法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從上世紀80年代初到現在已經走過了30多年的改革歷程，初步形成了中國特色的少年司法制度，但尚存一些難點問題需要攻克。家事審判制度改革也經過了長期醞釀和探索，現已到了破繭成蝶的實踐層面。2016年4月，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了《關于開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意見》。同年5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專門召開會議，統(tǒng)一部署在全國范圍內選擇了108個中、基層法院開展為期兩年的家事審判改革試點工作，家事審判改革的探索從此開啟了新的征程。為了正確解讀最高人民法院的這項改革舉措，支持試點工作順利進行，引導理論界和實務界對這項改革的關注和研究，促進社會各界凝聚共識，推動少年家事司法改革的制度構建和立法完善，本刊特編發(fā)《少年家事審判改革的社會背景和問題導向》《少年家事審判改革的價值蘊含》《改革我國家事訴訟程序的思考》和《我國少年家事審判制度的構建》四篇文章，以饗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