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濤 方 偉
(110034 公安部警犬技術學校 遼寧 沈陽)
警犬氣味識別證據(jù)能力研究綜述
陳 濤 方 偉
(110034 公安部警犬技術學校 遼寧 沈陽)
在杜培武冤案一審中警犬氣味識別成為法官認定杜有罪的證據(jù)之一,由此引發(fā)警犬氣味識別是否具有證據(jù)能力的思考。在國外有些國家,警犬氣味識別具有證據(jù)能力。在我國,學者們就這一問題主要有線索說、間接證據(jù)說、有限肯定說三種觀點。
警犬;氣味識別;證據(jù)能力
十多年前,在震驚全國的杜培武冤案二審過程中杜的辯護律師稱:現(xiàn)場勘驗筆錄僅僅記載:“離合器片踏板上附有紅色泥土……”而與以后所有鑒定的提取泥土來自“油門踏板”、“剎車踏板”與勘驗筆錄的記載背道而馳……試問:現(xiàn)場勘查根本沒有“剎車踏板”、“油門踏板”附有足跡泥土的記載(記錄)或事實,何來嗅源?何來正確的鑒定結果?……1998年4月20日發(fā)案,直至1998年8月3日由警犬進行甄別,嗅源是否可以經(jīng)長期保管而不發(fā)生變化和失效?①
杜案已過去多年,但留給我們的思考卻依然存在。杜培武冤案之所以會產(chǎn)生,原因有諸多方面,但僅就警犬氣味識別而言,卻也暴露出不少問題:
(1)表面看來,該案所暴露的問題是警犬氣味鑒別出錯了,警犬氣味鑒別為何會出錯?誠如杜的辯護律師所言“何來嗅源?”“嗅源是否可以經(jīng)長期保管而不發(fā)生變化和失效?”而這些問題所反映的是公安機關辦案程序的不規(guī)范。
(2)深層次看來,該案所反映的是警犬氣味識別證據(jù)能力這一現(xiàn)實問題。當前,隨著警犬作為裝備工作的不斷深入,警犬的使用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拓寬,在案件偵查中發(fā)揮的作用也愈來愈大。伴隨著犯罪分子反偵查能力的不斷提高,刑事案件現(xiàn)場可供使用的常規(guī)痕跡物證得到了犯罪分子一定程度的重視,在這種背景下,為警犬氣味識別提供了一定的平臺,實踐中,應用警犬氣味識別為案件偵查所用的案例越來越多。但無論如何用、何其多,都無法回避一點——在我國現(xiàn)有的法律框架內,警犬氣味識別無法成為法庭證據(jù),甚至有人認為警犬氣味識別是偽科學,是垃圾科學。因此,警犬氣味識別這項技術之所以沒有像指紋、DNA一樣在公安實踐中被廣泛應用,一定程度來說,與其“身份”有關。
(3)更深層次的來看,該案直逼警犬氣味識別的阿基利腳跟——警犬氣味識別的科學性。
杜案暴露出如此三方面的問題,作為理論工作者不免要去思考:回顧歷史可知,警犬氣味識別的興起一定程度上源于當時偵查破案技術手段的落后。但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應用于偵查破案,在警犬氣味識別具有一定局限性的前提下,警犬氣味識別是否該退出歷史的舞臺?
毫無疑問,在我國現(xiàn)有的法律制度下,警犬氣味識別并不可以成為證據(jù)。但在國外,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始,自歐洲部分國家的警方開始利用警犬以原始的物品氣味為嗅源找出犯罪嫌疑人以來,利用警犬進行氣味鑒別在許多國家得到發(fā)展。荷蘭、丹麥、德國、英國、俄羅斯、白俄羅斯、匈牙利、比利時、芬蘭等國家已經(jīng)通過法律的形式將警犬氣味鑒別確定為法庭證據(jù),波蘭部分犯罪案件中法庭認可警犬氣味鑒別,在美國,警犬氣味鑒別有時可以成為法庭證據(jù)。在日本,警犬氣味鑒別屬于科學證據(jù),可作為法庭證據(jù)。在立陶宛和烏克蘭警犬氣味鑒別則不可作為法庭證據(jù),僅僅被警方用作調查的一種工具。
實際上,在杜案尚未發(fā)生前,學者們就已經(jīng)關注過警犬氣味識別的證據(jù)能力這一問題。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警犬氣味鑒別的可信度及鑒別結果能否被法庭采信就已經(jīng)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時至今日,有關學者對于該問題進行了深入且廣泛的研究,見仁見智的,具體而言,觀點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線索說
所謂線索說,就是指警犬氣味鑒別尚不能成為法庭證據(jù),警犬氣味鑒別對案件偵破僅僅能夠發(fā)揮線索作用。
(二)間接證據(jù)說
所謂間接證據(jù)說,就是指承認警犬氣味鑒別的證據(jù)地位,具有證據(jù)能力,但在案件的證明過程中,其證明力則弱,對案件的證明僅僅是一種間接證明。部分學者認為警犬氣味鑒別不僅具有線索功能,有時還能夠起到間接證據(jù)的作用。
(三)有限肯定說
所謂有限肯定說,就是指實然狀態(tài)下警犬氣味鑒別不是法庭證據(jù),但應然狀態(tài)下警犬氣味鑒別可以成為法庭證據(jù)。
縱觀各家之言,有限肯定說應當占主流地位。在我國當前警犬氣味識別仍不可以作為法庭證據(jù),究其原因,有學者認為原因主要在于是法律的未規(guī)定,“人體氣味作為證據(jù)是否合法取決于法律的規(guī)定”②。這種思路有些本末倒置,法律確認警犬氣味鑒別的法律地位只是結果,而非原因。警犬氣味鑒別之所以當前階段不可以成為法庭證據(jù),主要是因為該技術本身的科學性尚值得思考,到底是不是科學證據(jù)尚未論證清楚,“警犬鑒定結論作為法庭證據(jù)不夠直觀客觀的缺陷,且警犬鑒定結論不完全具備科學證據(jù)所應該具有的適用性、可靠性、有效性、錯誤的可證實性以及能被同行復核等要素”③。警犬氣味鑒別能否成為證據(jù),其關鍵并不在于是否符合證據(jù)的基本屬性,而在于警犬氣味鑒別其本身是否達到科學標準。
①參見杜培武故意殺人案二審辯護詞,顧永忠主編:《中國疑難刑事名案程序與證據(jù)問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12月第1版,頁38~42。
②蔣傳洋,羅旭紅:《論犯罪現(xiàn)場遺留人體氣味的證據(jù)能力》,《政法學刊》1999年第1期,頁39。
③王淳浩,王彥吉等:《犯罪現(xiàn)場人體氣味鑒別的研究進展》,《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07年第3期,頁2~5。
陳濤(1960~),男,漢族,遼寧沈陽人,公安部警犬技術學校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警犬技術;
方偉(1981~),男,漢族,遼寧遼中人,公安部警犬技術學校講師,法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偵查學和警犬使用。
注:遼寧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2015年度立項課題“公安院校隱性課程開發(fā)與警察意識培養(yǎng)之研究”(項目號:JG15DB428)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