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燈具配線圖一來,簡直已成立即反射……‘這盞拿掉,那排取消,這處不要,那區(qū)一枚就好……太亮了,真的不用這么亮’”
不知為何,我很怕亮。
自小就一直對當時臺灣住居千篇一律的、一盞白熾熾亮晃晃大大居中主燈遍照全屋全室的照明法深感困惑。總覺得太明白直接還曬得人目眩發(fā)昏,偏偏真的需要看書寫字辨物時卻還是得另外補足,既沒氣氛又欠效率。
后來隨父母出國旅行,開始在異地旅館或人家里見識到各種局部與間接照明手法:不設主燈,而是在需要明亮的角落如床頭、書桌、餐桌、沙發(fā)、浴缸、妝鏡、廚臺以至過道壁間等的上方旁側(cè)各自設置燈具打亮,走到哪開到哪,有需求才有燈光。
如是,不僅實用上都兼顧了,空間更因之產(chǎn)生了明暗層次,整個兒優(yōu)雅立體起來,且燈泡多為橙黃色澤,更平添幾分溫暖;當下大為折服,成為我一貫追求的照明原則。
——說來好笑,其時,即使是大學時代在外賃屋而居,我甚至大費周章將斗室原有的吸頂燈擱著不用,改以放置各處的臺燈、夾燈取代。
后來有了屬于自己的住居,我對每一盞燈的安法擺法都更斤斤計較,務必在亮與暗之間都能有姿態(tài)有氛圍有味道。
有趣的是,不知是否一年年越發(fā)歇斯底里,幾度和室內(nèi)設計師合作之際總會發(fā)現(xiàn),我似乎比常人更畏光。
每每燈具配線圖一來,簡直已成立即反射……“這盞拿掉,那排取消,這處不要,那區(qū)一枚就好……太亮了,真的不用這么亮?!?/p>
當然過程中也心知設計師們其實委屈,都說原也認為不用這么多,但偏偏大多數(shù)房主猶嫌不夠,所以一開始干脆全先裝上;且一般狀況反而是還得往上加,像我這樣大砍特砍的實在很少。
但事實上根據(jù)經(jīng)驗,即使大砍之后,實際進住其中,還是總會有那么幾處燈具仍舊只能屈居冷板凳角色,鮮少能放光芒。
所以這回,由于預算本也吃緊,我的殺伐動作比以往更強悍一一秉持超高標準嚴格考慮,再三確認一定派得上用場才肯要。餐桌吊燈還配上調(diào)光開關,要暗要亮都可視狀況立即彈性調(diào)整。
果然至今,每一燈都確確切切各有重用……甚至減得太過,穿衣鏡前竟硬生生漏了一盞,直至入住后才忙忙地赧然央求工隊回來補裝。
配置之外,在燈具造型上,出乎向來審美立場,則偏愛簡約靜雅的設計。因為相信最美的應該是光,所以,過多純粹裝飾的線條形狀圖案顏色其實并不需要,暗里,且讓光與復印件身幽幽對比綻放溫暖就好。
因此裝修過程中,花了好多工夫各處一一仔細挑選來的燈具,樣子都頗單純,一任樸樸素素的方圓,最緊要的是能與周遭場域相襯搭,自成風致。
而一年多來,檢點各處燈具的使用,很奇妙的是,結(jié)果最常用常開的,竟非預想中、也是以往習慣多年的餐桌吊燈與沙發(fā)旁立燈,而是附于廚房中島吊架上的一圈LED燈,以及廚房底起居室旁的壁燈。
乎是日日一到向晚時刻便下意識先打開,將公共區(qū)域溫婉照亮。
細究其中原因,應是廚房中島原就是全宅生活動線與情感寄托之最核心,當然無論如何都希望這兒一定要有光。
至于后者,則是這盞燈本身太美,又剛剛好擁有一面干干凈凈白墻當舞臺,只要點亮,上下各成豐姿的光暈無比吸睛。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望見便覺動心喜悅,遂越來越少不了它。
這是,燈與光的曼妙。令我自此又得著更多領會和啟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