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_霄 漢

藝術(shù)之都萊比錫

文/圖_霄 漢

圣托馬斯教堂外的巴赫塑像

圣托馬斯教堂內(nèi)的巴赫墓

萊比錫是德國東部的第二大城市，位于柏林以南165公里。市名萊比錫在當?shù)毓耪Z中的意思是“種有菩提樹的地方”，因為這里隨處可見生長旺盛的菩提樹。大詩人歌德十分喜歡萊比錫，稱它為“小巴黎”。這里街道整潔，商業(yè)繁華，是世界聞名的書城和音樂之城。

圣托馬斯教堂

從德累斯頓到萊比錫的1個多小時車程，因為德國鐵路工人的“例行罷工”而拖延了許久，抵達萊比錫火車站時已是傍晚時分。酒店的房間可以俯瞰整個老城，當憑借地圖的指引辨認出圣托馬斯教堂的尖頂時，我已經(jīng)無法淡定，抓起照相機就出發(fā)了。萊比錫城市不大，雖然與德國的大多數(shù)城市一樣，公共交通四通八達，但完全沒有必要為了節(jié)省些許體力而喪失用雙足丈量腳下土地的樂趣。

如果造訪萊比錫的第一站不是音樂家巴赫任職的圣托馬斯教堂，簡直是有些對大師不敬了。圣托馬斯教堂就坐落在市場廣場往西的地方，周圍的綠樹幾乎將其徹底遮蓋起來。當我第一眼見到圣托馬斯教堂時略有一點兒失望：它比我想象中的樣子要低矮一些。歐洲之行，看慣了那些高大雄偉的教堂，圣托馬斯教堂的低調(diào)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1723年，巴赫開始擔任這座教堂的樂長之職，直到27年之后他去世為止。巴赫在這27年里寫下了很多耳熟能詳?shù)那?，而這些音樂幾乎都是用這座教堂的管風琴創(chuàng)作出來的。

遺憾的是，由于抵達圣托馬斯教堂時已經(jīng)接近日落時分，早已過了接待游客的時間，教堂大門緊鎖，只能從門縫里聽到里面有人在彈奏管風琴，不過在這美好的環(huán)境里，在巴赫的塑像下欣賞管風琴的聲音，實在是愜意至極。正在此時，又有兩位背包客來到教堂門口，看起來風塵仆仆，在發(fā)現(xiàn)大門緊鎖時一臉失望。我告訴他們，明天早上9點鐘再來。

“似乎里面有人在彈管風琴？”他們問道。

“是啊，里面有人在練琴呢！”

他們追問：“為什么你說是‘練’琴呢？”

我說：“因為同樣一支曲子，他已經(jīng)彈了3遍了……”

承蒙款待，梅菲斯特先生

萊比錫有家名叫奧爾巴赫的酒窖的餐廳，是這座城市里第二古老的飯館，據(jù)說在15世紀上半葉就已經(jīng)開門營業(yè)了。1765年，一位年僅16歲的法蘭克福少年來到萊比錫學(xué)習法律，“奧爾巴赫”成了他最常光顧的啤酒館，這個人就是德國著名詩人、文學(xué)家歌德。許多年以后，歌德在寫作《浮士德》時，就將那段著名的浮士德騎啤酒桶的橋段設(shè)置在了這里。今天的“奧爾巴赫”白天游人如織，到了晚上則是本地人喝酒吃肉的場所。

在圣托馬斯教堂前的巴赫塑像底下游蕩了許久，終于等來了兩位本地朋友。為了給我接風，兩人把我?guī)У搅恕皧W爾巴赫”。說實話，這里供應(yīng)的食物味道一般，自釀的啤酒與慕尼黑幾家大啤酒屋的水準比起來相去甚遠。但這一頓飯并沒有留給我太多仔細品味食物的機會，因為店里古樸的裝潢，以及隨處可見的浮士德元素讓人目不暇接，當然還要加上與朋友把酒言歡、暢談這個美妙的城市的喜悅。

走出餐廳，我對著門口那尊著名的塑像拍照—高談闊論的梅菲斯特（詩劇《浮士德》中的惡魔）正在將一臉老實模樣的浮士德誘入歧途—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閱讀與萊比錫有關(guān)的書籍時看到過的塑像，如今就立在眼前。乘著些許酒意，我似乎能聽到學(xué)生時代的歌德在酒館里與同窗好友推杯換盞的聲音。感謝梅菲斯特先生的款待，這真是美好的一夜。

樂器博物館里凝固的時光

清晨，當我站在舒曼在萊比錫的故居門前時，竟感到緊張：這是音樂史上一個最敏感脆弱卻又才華橫溢的心靈曾經(jīng)久居的地方，如今就要被一個來自東方的不速之客打擾了。

推開木門，我更是被嚇了一跳：一個衣著古樸得就好像是從油畫里走出來的女士站在我面前，以至于我有些失禮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聽她介紹說，舒曼故居如今是一所學(xué)校的一部分，只有等到下午3點鐘學(xué)生放學(xué)之后，才允許游客參觀。不過這位女士說，距此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樂器博物館，如果是音樂愛好者的話，一定會喜歡那里。

樂器博物館是一座磚紅色的“回”字形建筑，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坪被包圍其中，萊比錫大學(xué)擁有的好幾座博物館都坐落在這里。

這座樂器博物館已經(jīng)有1個多世紀的歷史了，經(jīng)過幾代私人藏家的轉(zhuǎn)手之后，1926年被萊比錫大學(xué)買下。盡管絕大部分藏品都已經(jīng)毀于戰(zhàn)火，但博物館自20世紀50年代重建以來，重新購買并受贈了一大批珍貴的樂器，構(gòu)成了今日的展覽主體。

在這樣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地方，足以消磨掉近一天的時光，因為每一件藏品都值得細細端詳。這些樂器既有著古代藝術(shù)品的器形之美，更讓人聯(lián)想起它們的聲音，這使得在博物館里的時光如同被凝固。

瓦格納出生的地方

萊比錫樂器博物館

一座城市的兩面

1813年10月，拿破侖率領(lǐng)的軍隊在萊比錫被由普魯士、俄羅斯等國組成的反法同盟軍擊潰，成為獨裁者走向毀滅的前奏，這也是德意志民族在近代歷史上首次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100年后，民族意識愈發(fā)膨脹的德國人在萊比錫建起了一座“民族大會戰(zhàn)紀念碑”，僅1年之后，德國吞并了盧森堡與比利時，將世界大戰(zhàn)的戰(zhàn)火引至整個歐洲。

即使只是在遠處觀望這座紀念碑，也會被它的氣勢震懾得說不出話來。這座91米高（也是歐洲最高）的紀念碑有著巨大的底座，500多級臺階既宏大又充滿細節(jié)。我在攀登臺階的途中看到很多穿著健身服爬上爬下的人，據(jù)同行的朋友說，這里是萊比錫健身愛好者的樂園，攀爬這10多層樓高的建筑不僅有益健康，還可以俯瞰萊比錫全城的美景。

面對這座紀念碑久了，人會感到壓抑，特別是想到在咫尺之遙的市區(qū)里，有巴赫的教堂，有勃拉姆斯、舒曼與門德爾松的故居。這是一座藝術(shù)的城市，卻也被挾持著成為一個崛起中的政權(quán)炫耀武力的場所。萊比錫在我心中分裂成了兩個形象：一個是屬于藝術(shù)的、充滿古典之美的萊比錫，另一個是屬于德意志民族的、驕傲的萊比錫。令人感到慶幸的是，戰(zhàn)爭已經(jīng)漸行漸遠，這座城市將會不斷產(chǎn)生新的藝術(shù)，卻不會蓋起新的戰(zhàn)爭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