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
一聲嘆息(組詩)
■宋光明
我不忙于拯救什么,包括我自己
世界如此之大,而我如此渺小
且企圖在傷口編織花瓣
我耐心等待上蒼乃至神靈
撥開迷霧,用那些高貴而純凈的靈魂對我審視
然后昭告天下或者潛入夢魘
看看我,會不會暴跳如雷
會不會經(jīng)夜輾轉(zhuǎn)
拯救者吶喊不斷
越來越懷疑我的等待付諸東流
這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
露珠晶瑩,默默無語
心中升起草綠色的嘆息
政治與恐怖,終于在失聯(lián)中失聯(lián)。
高尚的科學(xué),在一群人死亡17天后宣布答案。
南太平洋,如一根刺卡住許多喉嚨。
那些喉嚨曾經(jīng)澎湃喧囂,
像其時漫山遍野任意的花朵,
盛開善意的河流。
世界似乎充滿溫暖。
如果,如果沒有這無休止的意外,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呼吸,
是否也能從這些喉嚨里噴發(fā)?
為自己的周遭,為現(xiàn)實的活物?
穿越今晨的濃霧,
我很釋放,也很專注。
時間終于脹破魚缸
水,成為另外一種形態(tài)
像太陽沾滿蜂蜜和玫瑰花香的光輝
一只魚,攥緊疲憊的拳頭
以及被啃得只剩下骨頭的光陰
游向夢里寬闊的水草
那里沒有波濤
所有搖曳都是巨大的放生池
他是趁著還未衰竭到可以放棄
品味哪怕短暫的自由
而不是整理過往的快樂和幸福
舔那些曾經(jīng)張揚的棱角或者沒有傷口的血痕
他在入秋的夜晚流下的眼淚
粼粼地倒影天空
誰見了,都怦然心動
草枯葉黃。河堤,蜿蜒的指路牌,
引領(lǐng)波光的水流往秋的深處。
細細密密。田疇,插滿金色的針,
蟋蟀在不停吟唱收割后的傷口。
一個男人身坐其間,
陽光強烈卻沒有影子。
他的突兀,像剛剛落成的一塊碑,
又像掉進眼眶的一粒塵埃。
他時而仰望,但不是動念天堂,
他時而俯首,但不是悔過自醒。
他的語言是千百年那些不變,
在河流中也磨礪過千百年。
我聽到一串金黃色的嘆息,
隨他的俯仰加入波光和吟唱,
并化成弱弱的風(fēng)在空曠中弱弱地散開。
他靜止時,一縷云開始從地面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