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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證明

        2015-11-20 23:25:15游睿
        關(guān)鍵詞:小花頭發(fā)微笑

        游睿

        天快黑的時(shí)候,一個(gè)男人來到了學(xué)校門口。男人頭發(fā)蓬亂,雙眼通紅,密密匝匝的胡須似乎很久沒剃過。他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攔住他問:“你找誰?”

        男人看到我,搓了搓雙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師,我是胡小花的爸爸,我來接她回家。”

        我把胡小花叫了出來。此前,胡小花都是由她奶奶來接的。她爸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靶』ǎ惆职謥斫幽懔?。”

        胡小花聽到后飛快地跑出來:“爸爸在哪里?”

        我指了指眼前的男人。男人后退了一步,半蹲著身子輕聲喊道:“小花,你看誰來了?”

        “小花,過來,爸爸抱抱?!蹦腥宋⑿χ?,看得出是那種帶著討好的微笑。但胡小花退后了一步,拉住了我的衣袖:“老師,我不認(rèn)識他,他不是我爸爸?!?/p>

        我嚇了一跳,趕緊摟住小花,再次警惕地打量這個(gè)男人。我看過許多地方丟小孩的案例,犯罪分子就是裝成親人把小孩騙走的,沒準(zhǔn)這個(gè)男人就是個(gè)壞人。我大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站了起來,臉上頓時(shí)皺紋密布。“我是小花的爸爸啊,小花,你怎么不認(rèn)識我呢?”

        我問:“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說他叫胡文進(jìn)。

        我轉(zhuǎn)身問小花,小花說他爸爸是叫胡文進(jìn)。我讓男人拿出身份證來看看。男人立刻在自己身上摸索,片刻后卻攤手說,他來得匆忙,沒帶在身上。

        我拉著小花,打算回教室。男人在背后喊:“老師,等等?!蔽肄D(zhuǎn)身,發(fā)現(xiàn)男人一臉痛苦,蹲在地上。他抬起頭對我說:“我真的是胡小花的爸爸,我今天剛回來,她奶奶生病了,就讓我來接她。你們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不相信你,連孩子都不認(rèn)識你,我怎么可能把她交給你?”

        “你要我怎么辦才肯把孩子交給我?”男人幾乎是吼了起來,“她明明就是我的女兒,憑什么不讓我?guī)ё撸祚R上就黑了。”

        我說:“不是我要怎么樣,是你必須證明你是她的爸爸,我們也是為了孩子的安全著想。”

        男人平靜下來,勉強(qiáng)笑笑,說:“對不起,老師,我剛才情緒不好。我真的是她爸爸。小花兩歲時(shí),我和她媽媽就出去打工了,我已經(jīng)快五年沒見過孩子了。如果不是我手里有她的照片,我也不認(rèn)識她?!?/p>

        胡小花突然大聲說:“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沒說要回來,前天他還和我通過電話?!?/p>

        男人把雙手伸進(jìn)頭發(fā)里,努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然后他站了起來,我看到那雙眼有了淚水。男人說:“老師,你有電話嗎?你說個(gè)號碼,我給你打過來?!?/p>

        我疑惑地看著男人。他正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我。我猶豫片刻,還是將號碼告訴了他。接著,男人撥通了我的電話。男人說:“把電話給小花好嗎?”

        我雖然不解,還是將電話給了胡小花。胡小花接過電話,我看到男人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他的聲音也一下子變了,他用溫柔的聲音輕輕地說:“喂,小花,乖伢子,我是爸爸呀!”

        “爸爸!”幾乎是在一瞬間,胡小花飛跑過去,一把抱住男人,一邊還回過頭,對我說:“老師,他是爸爸,爸爸每次都是這樣叫我的!”

        男人緊緊地抱住小花,把頭深深埋在小花的肩膀上,小花也在他的肩上啜泣著。半晌之后,男人抬起頭,努力微笑著對我說:“這些年,我天天給她打電話,她更熟悉的,是我電話里的聲音。”

        那一刻,男人淚流滿面。

        (選自《小說選刊》)

        常言道,眼見為實(shí),耳聽為虛,但是小花無法確認(rèn)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反而是通過一種虛的方式——接聽爸爸的電話才認(rèn)出,不,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聽出自己的爸爸,爸爸也通過這種方式才得以證明自己,透露出這位父親常年離家的辛酸。故事在“我”和男人的矛盾沖突步步展開,男人的心急和窘迫讓我們一次次為他揪心,農(nóng)村進(jìn)城務(wù)工人員的境遇可見一斑。但是,更讓人心酸的是像小花這樣的留守兒童,長期與父母分離,以至于只能靠電話里的聲音來分辨爸爸,小說情節(jié)的設(shè)置看似反常,卻又合理?;蛟S,這是一篇讀完會讓人像小說中的爸爸一樣淚流滿面的故事。(陳芳)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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