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喜帥
戲曲唱?dú)v史、唱傳奇、唱悲歡離合,唱了千百年仍音韻不失,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中國好聲音”吧。
晚飯后已經(jīng)7點(diǎn)多了,一天工作下來沒剩下多少力氣。坐在那里無所事事,耳邊隱約傳來唱戲的聲音。這戲聲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幾乎天天如此,閑來無事,便尋了過去。
戲臺在住處不遠(yuǎn)的河堤上,只有搭建的木板小徑通向那里,幽深僻靜,是散步的絕好去處。戲一開臺,便熱鬧起來。
走到橋上,已經(jīng)能清楚聽到演員的念念有詞,再近一些,響亮緊促的鑼鼓聲一蹦一跳撲進(jìn)心里,腳步便跟上了鑼鼓的節(jié)奏。聽?wèi)T了流行音樂,再聽這二胡、竹笙、鑼鼓、梆子、月琴、鐃鈸的聲響,就如同春節(jié)回家,鄉(xiāng)音土話一股腦涌來,讓人備感親切,那是祖輩們聽?wèi)T了的聲音,早已融進(jìn)身體血液里的。
戲臺并不大,因?yàn)樾拊诤拥躺希車歉叩屯燎鹋质輼淠?。臺下觀眾區(qū)不大不小,目測有百余人,中老年人為主力軍,板凳上已經(jīng)坐滿。
戲我是聽不大懂的,除非像美劇那樣有一行行字幕??晌也⒉辉谝饽芊衤牰_上在唱什么,只要仔細(xì)品就足夠了。仿佛年少時聽周杰倫的歌,含混不清的歌詞連珠炮式穿過耳際卻不知所云。只是沉迷在曲調(diào)的新奇和歌者無拘的吟唱聲里,聽了一遍又一遍。
一片歡呼聲中,上來一個小生一個花旦。那花旦唱起詞來聲音溫柔似流水,甩袖如行云,收袖像輕拍托起的嬰兒般小心優(yōu)雅,動作輕柔似弱風(fēng)扶柳,羞澀婉轉(zhuǎn)有話不直說的情意迂回。一曲意猶未盡,鋪墊情緒的樂器聲里,一位老生走著慢步上臺。老生剛烈起來氣貫滿場令人心生敬畏。臺下大爺大媽們大聲叫好、大力鼓掌。
戲臺上你方唱罷我登場,敲、打、彈、拉,樂聲不停息。場景微調(diào)花旦重新上臺,這一段并無多少戲詞,花旦走步、抖袖、旋轉(zhuǎn)、擺架勢、拋眼神,緊慢有致,踩鑼鼓點(diǎn)曖昧默契。習(xí)風(fēng)陣陣,吹得裙裾漫擺,看著聽著的人不免在座位上搖搖晃晃,心里跟著一唱一和。
幾場戲罷,夜又深了幾分,主持人道了晚安,觀眾熱烈鼓掌感謝演員和樂器老師。走時還不忘把長條板凳搬上戲臺還給劇團(tuán),告別時笑容堆臉。平時飽受廣場舞非議的中老年人,此時如此友善隨和。
戲曲式微,不如歌曲大行其道。只是,戲曲唱?dú)v史、唱傳奇、唱人物悲歡、唱愛情離合,唱了千百年仍音韻不失,味道純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中國好聲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