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蕪

用愛守住一座城池

●苓蕪

1

這是安寧來這座城市的第10個年頭，今晚，她又開始想家了。她幫女兒蓋好被子，自己卻不想躺下。她想著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婚前是王悅聰追著自己，婚后是自己等著他。6年來，王悅聰遞過來的鈔票越來越厚，他兌現(xiàn)了當(dāng)初的承諾，跟著他，不讓她受苦。而他在身邊的時光也越來越少，他的世界，她越來越不懂。

周六的下午，安寧準(zhǔn)備送女兒去學(xué)舞蹈，出門發(fā)現(xiàn)車的右前輪胎癟了，正逢王悅聰回來取合同，她說：“你正好順路送下女兒吧。”舞蹈教室離家不遠，一刻鐘后，王悅聰?shù)碾娫挻蛄诉^來：“女兒上完課我把她送回去，今天晚上我在家吃。”

安寧已經(jīng)記不清上次一起在家吃晚飯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她開心地想，要是天天能一起吃飯，哪怕他每個月少遞過來一些鈔票也好。那天之后，王悅聰主動承擔(dān)起接送女兒學(xué)舞蹈的任務(wù)，他說錯過了孩子的成長，要多彌補。

一天晚飯后，王悅聰出去了，手機忘在了茶幾上。安寧走到茶幾旁，瞥見王悅聰?shù)氖謾C在閃。在一旁看電視的女兒讀著那一串?dāng)?shù)字158xxxxxxxx，“媽媽，舞蹈老師來的電話，你要不要接一下??？”“你記錯了吧，怎么會是孫老師打來的呢？”“這就是孫老師的電話，不信你查一下?！卑矊幠闷鹗謾C看了一下通訊錄，還真是。

安寧用自己的手機把電話撥過去：“孫老師，我先生忘帶電話了，是不是我女兒給您添麻煩了？”“哦，不好意思，我撥錯電話了，你女兒表現(xiàn)很好，有事我再聯(lián)系你?！闭f著，那邊掛了電話。

王悅聰?shù)碾娫捰猪懥?，這次是婆婆家的號碼，安寧接通電話，原來是婆婆住院了，安寧穿好衣服后和女兒一起奔往醫(yī)院。

婆婆需要住院治療，得專人照顧。小叔和小姑兩家都要朝九晚五上班，這么看來，就安寧一個“閑人”，照顧婆婆的任務(wù)非她莫屬。

有一天，安寧載著女兒去婆婆家拿換洗的衣物。婆家柜子里放著王悅聰高中的畢業(yè)紀(jì)念冊，女兒翻開，第一頁是集體照，女兒指給安寧看：“媽媽，爸爸那時候好帥哦！”

安寧定睛一看，思緒回到了10年前。9月，她是剛?cè)氪髮W(xué)的學(xué)妹，王悅聰是迎新的師兄。他接過她手中的行李，一路上他們像老朋友一樣聊著。王悅聰問她喜歡什么花，“木棉。”安寧答道?！罢湎а矍叭恕！蓖鯋偮斶@樣說時，安寧一驚，很少有人知道木棉的花語，她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像極了她心里的那棵木棉樹。

“媽媽，您看，這是不是孫老師？”女兒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回憶。安寧拿起照片看了看，隔著10多年的光陰，眼前這個姑娘容顏卻不曾改變。安寧翻起了紀(jì)念冊，在署名孫娓的那頁，她停了下來。

2

回到醫(yī)院，王悅聰說：“熬了好幾天，你快回去睡一覺?！薄澳窍挛绲奈璧刚n呢？你送還是我送？”說話時，安寧看著王悅聰?shù)难劬?。王悅聰躲開妻子的目光，猶豫了片刻，說：“你送吧！”安寧送女兒去舞蹈教室，孫老師像以往一樣迎了出來，然而安寧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回到家，安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紀(jì)念冊上的字句像針一樣扎進她的心里——愿你惜取眼前人，莫失莫忘。怪不得當(dāng)年王悅聰對木棉的花語信手拈來，安寧覺得自己被命運捉弄了。可現(xiàn)在婆婆正在病床上躺著，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她可以直接去問孫娓，只是，前塵往事對她而言已經(jīng)毫無意義。

婆婆的病情得到暫時控制，安寧做出一個決定，她準(zhǔn)備拿手里的錢開一間童裝店。她和王悅聰說要出去散心，王悅聰沒有多問。安寧獨自去廣州訂了貨。

回來后，安寧一直在忙店里的事。有一天，王悅聰?shù)拿貢鴮λf：“王總，您夫人童裝店的衣服每件都很出彩。”午休時，王悅聰打電話給安寧，心里滿是愧疚，他甚至不知道店面在什么位置。

隔著玻璃門，店里人頭攢動，王悅聰遠遠地看著安寧忙碌的身影。他想起了大學(xué)時的安寧，曾經(jīng)，她是那種做什么都會做得特別好的姑娘。而今為了他，在這個城市留守，心甘情愿地淹沒在柴米油鹽中。

人群漸漸散去，王悅聰走進店里，他把安寧按在椅子上，說：“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孫娓是我的初戀，她……”安寧站起身，修長的手指放在王悅聰?shù)淖齑缴希骸拔乙氖悄愕默F(xiàn)在，難道我還信不過你嗎?！蓖鯋偮斒裁炊紱]說，緊緊抱著安寧，像是怕她憑空消失，又像是失而復(fù)得。

安寧閉上眼享受這期待已久的溫存。其實，她已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因為太愛王悅聰，就算守不住婚姻，也要驕傲地走出這座城池。為了這份愛，她想拼盡全力再去爭取一次。這一次，她不僅贏回了婚姻，更贏得了獨屬自己的精彩。

（寧靜摘自《婦女》2015年4期）